第9章
2024-11-13 16:28:173530

「那些大夫去支援的都是偏僻小鎮,那兒的確有許多人同時發熱的情況,不過並不嚴重。」陸九均低聲道,「但是當地知府不讓這些大夫回京。」

「這是為什麼?」

「可能是想等風頭過去後瞞下來吧。」

陸九均又道,「蕭姑娘,你說這毒反應在人體上的癥狀還真是各有不同。像你,直接接觸毒蟲,所以不過十二時辰就已病危,但是將士們喝了中毒者的血水,癥狀就沒你的嚴重。」

「畢竟血融進水裏被稀釋,毒素相對來講較為輕些。」

陸九均眼珠一轉:「你說過那些百姓也是高熱癥狀吧?軍營裏不也是嗎。」

「唔,但是民間的病癥比那場大疫要輕多了,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若是被更多的水稀釋了呢?」

我愕然:「你該不會是想說,有人拿他們做……」

陸九均連忙打斷:「我可沒說啊,就是猜測。」

「而且事情也太巧了,民間剛結束一場大規模高熱,軍營這邊便迅速起疫,陛下還突然在此時病重……」

我不敢細想。

「對了,謝將軍呢?」我醒來這些天都沒見到謝簡。

「你找他有事?」陸九均意味深長地笑。

我點點頭:「我想謝謝他。」

陸九均笑得更燦爛了:「你先別謝他,聽我說完最近城裏發生的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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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簡從塞北回來後,又快馬加鞭趕回雲京。

彼時謝謹已經被太子放回王府,太子對外稱是與謝謹敘舊,並不承認這是軟禁。

其實不過是想從側面警告安靖王他的兩個兒子都在他手上罷了。

謝簡接連幾日上書,由於附蛇蟲來自塞北邊陲,又被宋言用在了長靖軍營裏,很難不懷疑是有人通敵。

這可是天大的帽子。

皇帝病癥緩和後得知此事,大發雷霆,質問太子為何不在一開始就上報此事,為何不派太醫前往疫區增援。

太子說皇帝的病來得急,太醫院的太醫都為皇帝忙得團團轉,那時沒有精力再分給長靖軍營,還說有濟世堂的大夫和軍醫在,以為不急。

太子的把戲實在拙劣,皇帝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通敵一事尚未落定,但既然起疑就勢必會有查出的那一天。

「你猜,太子把這屎盆子扣誰腦袋上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被當了刀使的墨小侯爺了。

被救出來的宋言妻兒堅稱是墨堯的人綁架他們威脅宋言替他辦事,還在墨堯的書房裏發現了邊塞文信。

譯出後並非通敵,隻是與私賣附蛇蟲的商人聯絡的書信而已。

皇帝勃然大怒,沒想到墨堯會因與謝簡結怨而不知天高地厚地對整個軍隊下手。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墨堯被判處死刑入了詔獄。

潯陽侯一家被牽連發配邊疆。

「太子還真是忍心下手啊。」陸九均感嘆,「好歹墨堯也幫了他不少呢,何況潯陽侯還是太子妃的表親,真是一點情面不顧……」

一場鬧劇下來,安靖王損兵折將,潯陽侯徹底倒臺。

太子,手段並不拙劣啊。

「我大致清楚了,可這跟我想同謝簡道謝有什麼關系?」

陸九均:「墨堯可是因此要死了,你不恨?」

「他自作自受,我如今受了這麼大罪,我確實恨死墨堯了。」

陸九均笑容更甚:「嗯,借來的眼睛果然不一樣,不過徇安他還要過幾日才能回軍營,剛好能趕上你離開之前。

「陸某正式地同你道謝,蕭大夫。」

離開之前,陸九均嚴肅地與我抱拳相謝。

謝我救染疫將士,謝我開解謝簡。

兩日後,我在帳外看到了謝簡。

見到他我竟生出幾分赧意,倒是謝簡大方地上前同我問候:「蕭大夫,你身體可痊癒了?」

「嗯,完全好了!」

我頓了頓,真誠地說,「謝將軍,多謝你為我尋來藥引,陸參軍說你一路上跑倒了五匹馬,日夜不歇才在七日前趕回來,我真不知如何感謝。」

謝簡笑了:「別這麼說,你因我才涉入這性命危垂的險境,被想除掉長靖的歹人誤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如今無恙,我便安心了。」

幾日不見,謝簡同我客氣了些。

軍醫拿著藥箱過來,看向謝簡:「將軍,該敷藥了。」

他受傷了?

謝簡點了點頭便要與我告辭,我望向軍醫:「我還有些話想對謝將軍說,這藥我來給他上吧。」

謝簡沒說什麼,軍醫便將藥箱遞給了我。

副將的營帳要比普通的帳更大些。

謝簡褪去上衣,精壯的背上盡是觸目驚心的舊傷。

新傷在他鎖骨下方兩寸處,斜劃至肩膀大約六寸長。

塞北險境,時間又那樣緊迫,謝簡怎麼可能安然歸來。

我取下舊紗布,在指尖蘸了些藥粉,輕輕塗在尚未癒合的傷口處。

謝簡溫熱的吐息噴在我頭頂,距離是有些近了。

「謝將軍在戰場上都不顧自己安危地去和敵人拼命嗎?」

「此話怎講?」

「我曾聽說,習武之人在打鬥時不免受傷,但是傷哪裡傷幾寸卻是可以控制的,尤其像將軍這樣四處徵戰,這點技巧不會不知……可你的傷口都在要害之處,毫釐之差便要喪命……」

我頓了頓,「將軍何必如此呢。」

謝簡沒說話,垂眸看我許久。

「蕭姑娘看到奈何了嗎?」

他問得沒頭沒腦,我思考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問我那日在宮中和他講述之事。

「沒看到,畢竟我還吊著口氣。」

謝簡笑了笑:「你說人的思念會使死者無法渡河,可我幾次瀕死,都沒能見到她,還是說因我思念不夠,她早就投了胎呢?

「隻是世上掛念她的人少罷了。」

隻有謝簡一個而已。

我心緒不寧,系好紗布後並不急著走。

「謝謝,你救了我。」

謝簡穿好衣服,毫不在意地說:「蕭姑娘怎麼又道上謝了?都說是我……」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打斷他。

「謝簡,我是說,這一次,你真的救了我。」

19

蕭夫人一見我便抱著我哭個不停。

「慈兒,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哎喲我的心肝兒啊——」

我以為她高低會罵我一頓,但是並沒有。

蕭國公正言厲色地教育我:「你以後再出門,一定要告訴家裏一聲,你知道爹娘有多擔心嗎!」

我連連點頭認錯。

見此,蕭國公臉上露出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愧是我蕭崢的女兒,有膽識!」

我鼻尖泛酸,埋在蕭夫人肩頭啜泣。

蘇漾月早就醒了,身上的傷口也都痊癒,但傷口太深,還是留下了疤痕。

她十分憔悴,見到我後連連道謝。

「我聽濟世堂的大夫說,是您執意不肯將我交給墨堯,還把我帶到蕭府休養,漾月在此再謝過您……」

蘇漾月說著,便跪下來要磕頭。

我扶起她,她手臂細得嚇人。

「過幾日我會讓國公府的馬車送你回濟州,蘇氏布行就在那裏對吧?」

提到回家,蘇漾月的眼中便又蓄起了淚水。

她說,她已經被墨堯囚禁三年了。

這三年,每到冬日便會被他用長鞭鞭打,還用刀在她的四肢上劃,每劃一道,便上一次藥,傷口總是裂了又合,合了又裂,周而復始。

徐引寧死在冬天,所以墨堯要在冬天折磨她。

「去報官吧。」我說。

雖然墨堯已經死刑加身,但想必也不介意再多一條罪名吧。

蘇漾月搖了搖頭,她並不知道墨堯入獄之事。

「他說得對,這都是我欠徐姑娘的。

「我佔了徐姑娘的活路,就得為她懺悔。」

看著蘇漾月沉痛苦笑的模樣,我卻一點都快意不起來。

送走蘇漾月的那天,天氣正好。

「蕭姑娘,待我回到濟州,我定會派人送上等的布匹來報答您。」

她望著天空,頗有悲戚道,「這雲京,我就不再回來了。」

當年她因太愛墨堯被逐出雲京,又因放不下他重新回來,由此便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折磨。

蘇漾月說,徐引寧死後,墨堯後悔了。

他後悔選擇蘇漾月,後悔沒去救他的妻子。

蘇漾月說,墨堯時常與他夫人吵架,可每次都是開心的,他愛徐引寧,但卻是在其死後才意識到,所以便把怒氣都撒在了她身上。

我並不這樣認為。

她覺得墨堯愛我,是因為在我死後他對她的遷怒。

可若當年墨堯選擇的是我,他也會在蘇漾月死後而遷怒於我。

失去方顯珍貴。

人會懷念,所以回憶會被美化,我死了,才成了墨堯心裏無法撼動的人,哪怕是曾歇斯底裡的爭吵,他也會為其鍍上一層光環。

同樣的道理,換成蘇漾月也是一樣。

及笄那日,雲京下了一場小雪。

已是初春,這雪來得有些詭異。

我沒想到陸九均會登門拜訪。

他帶了謝禮,說是安靖王送的,隻是遠在齊州不能親自上門道謝。

「蕭姑娘,你對徇安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果然沒猜錯,陸九均來此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得知我向謝簡坦白身份,還以為我二人會有所進展,便攛掇著謝簡來府上提親。

誰知謝簡卻叫他不要胡說。

「我也搞不明白了,徇安那小子做夢都想娶你,可現在他卻不為所動,我想問題可能是出在你這兒。」陸九均問,「你不喜歡他嗎?」

「我的確對他有好感,無論誰都不會在得知他默默做了那麼多後還能無動於衷,我不虧欠墨堯,但卻欠了謝簡太多……」

「那不就是兩情相悅?這不正好嗎!」

「可就是因我欠他太多,才不能貿然回應他的感情。」我說,「這份好感裏摻雜著多少感動我分辨不出,若是因感動而與他在一起,這對謝簡來說太不公平。」

陸九均聽著似懂非懂:「我倒不是想用道義裹挾你,隻是這件事需要想得那麼復雜嗎?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

我喜歡謝簡。

但是這份喜歡不足以讓我為此困守內宅。

也不足以回應得了謝簡的滿腔深情。

傍晚,蕭夫人和我坐在榻上繡花。

「慈兒,以前我從未想過能看到你及笄這天。」

蕭夫人感慨,「你身體太差,剛出生時抖得跟個鵪鶉一樣,我有多害怕你就那樣沒了聲息,沒想到,當年那個小丫頭就這麼長大了,不僅身體健康,還能給人行醫看病了。」

作為蕭寧慈的日子,我切身感受到蕭氏夫婦對女兒的愛。

可我無法直面他們的感情。

我是個騙子,不是他們的女兒。

「娘,其實……」

「你看,雪停了。」

蕭夫人站起身往外走,「這雪下得真奇怪,剛出芽的柳枝不會被凍壞吧……」

此後我便不再提這件事。

這位母親,恐怕早就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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