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輕輕點頭,抬起眼,那雙清潤的眼眸,堅定地望著侯夫人。
侯夫人靠坐在圈椅上,心裡一時間情緒起伏波動。
說句實話,送阿梨出府,她不是沒想過,甚至更狠的念頭,也不是沒動過,打殺發賣,都是處置通房的慣用手段。但阿梨到底在她跟前養了幾年了,情分興許薄,但到底是有的。
她不是個狠心的人,做不到那麼絕。
但是,不得不承認,阿梨的話不算全錯。她以為三郎不在意她,但自己這個當娘的最清楚,三郎是如何看重阿梨。
阿梨,日後就是第二個柳姨娘。
他的三郎,日後就是第二個武安侯。
未來的世子妃,就是第二個她。
一想到這裡,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真的要步他父親的後塵,侯夫人搖擺不定的心裡,終究是下了決心,良久,她緩緩開口,低頭看向規規矩矩跪著的阿梨,“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想離府?真的不後悔?”
阿梨聽侯夫人的語氣,便明白她已經動搖了,毫不猶豫點頭,毫不遲疑道,“是,我想。”
我不想一輩子謹小慎微,不想一輩子戰戰兢兢,我也想,活得肆意自在,縱使要吃些苦頭,也想。
阿梨輕輕地道,“夫人,我想離府。”
侯夫人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點頭,“好。”
這個“好”字一說出口,侯夫人心裡就像放下了什麼負擔一樣,輕松了很多。
當初,是她把阿梨送到三郎身邊的。
如今,便由她來帶走好了。
Advertisement
一切都回歸正軌。
阿梨“死”了,三郎或許會難過些日子,但終究會變回原來那個沉穩自持的世子。
這樣,再好不過了。
“過些日子,三郎要送你去別莊,你要離府,在那裡是最合適的。你的賣身契,我會讓人給你。”侯夫人緩聲說著,頓了頓,長籲一口氣,道,“離了府,往後,便好好過日子吧。”
阿梨長磕不起,良久才輕聲道,“謝夫人大恩。”
侯夫人轉開臉,“不必謝我,我也有私心。”
阿梨起來,朝侯夫人屈膝,轉身出了屋子。
隨著門被關上的聲音,侯夫人輕輕闔了眼,眼角略略顯出幾絲皺紋來。屋裡安靜極了,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有多久了?
武安侯有多久沒來正院了?
似乎他上一回來,還是三郎升任大理寺少卿的時候。
那一日他喝得醉醺醺的,進門便大笑喚她的閨名,太久沒人喚這個名字了,以至於她當時愣了許久,才記起去扶他。
想起那日的情形,侯夫人心中湧上一股淡淡的酸澀,她早已不在乎武安侯的寵妾滅妻,隻是,她吃過的苦,也要讓後人繼續吃嗎?
更何況,世人會怎麼看待三郎?
縱使他做官再大,旁人提起來,免不了輕蔑來上一句,“噢,那位武安侯世子啊,倒是隨了他父親的老毛病”。
她引以為傲的兒子,自小端正沉穩,行事穩妥,連陛下都贊不絕口,憑什麼要受這樣的責難,這樣的恥辱?
想到這裡,侯夫人緊緊攥住帕子,徹底下了決心。
.
阿梨回到世安院,旁的什麼都沒做,隻安安靜靜取了針線,將那件隻剩下一個袖子的錦袍做了。
下午的陽光溫暖和煦,照在人身上,仿佛能驅散一片陰霾,阿梨的心,也跟著輕快起來。
李玄待她很好,隻是,沒有人願意一輩子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度日。
比起自由,那點喜歡,仿佛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了。
李玄回來的時候,那件錦袍已經做好了,他走進來,阿梨便站起身,去迎他,微微仰著臉,認認真真看著他。
李玄有片刻的怔愣,旋即帶了點笑意,“怎麼了?”
阿梨將錦袍取出來,捧到李玄跟前,輕聲道,“錦袍做好了,世子試一試吧,若有不合身的,我好抓緊改。”
李玄聞言,倒也沒嫌麻煩,脫下身上那身紅色的官服,換上那件新錦袍,料子用的是雪青的蜀錦,柔軟細膩,袖子、衣襟和衣擺處細細密密紋著一圈連理枝紋。
連理枝的寓意委實好,古人有詩雲,“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女子出嫁時,婚服上都會繡連理枝,希冀夫妻恩愛纏綿,嫁得良人。
阿梨起初沒想到繡連理枝的,隻是後來一日,忽然便改了主意,拆了繡了一半的如意雲紋,換上這連理枝了。
這應當是自己送李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袍子裡,便祝他同世子妃琴瑟和鳴,恩愛一世。
這些想法,阿梨自然不會說,李玄自然也想不到這一出,看了眼那情意綿綿的連理枝,不由得想,這錦袍,怕是穿不出門的。
男子出門在外,穿這樣寓意的袍子,多少顯得有些輕浮了。
隻是,阿梨待他的這番心意,他總是不能平白糟踐了的,便面上並不露什麼端倪,溫聲道,“很合身。”
阿梨高興了幾分,認認真真看著穿著新錦袍的李玄,眸子裡溫溫柔柔望著他,道,“合身便好,我手笨,這一輩子怕是也隻得做這一件了。”
李玄倒不在意,一件便足夠了。
李玄穿著那錦袍,倒也不脫,坐了下來,翻了書看,阿梨便在一側,靜靜翻那烘在爐子上的梅花。
花瓣被烘烤得卷了起來,原本舒展開的一朵梅花,縮成了一團,但香卻濃鬱了點。
李玄被這花香擾得沒了心思繼續看書,放下書,側過臉看阿梨烘烤梅花。
阿梨見自己似是打擾了李玄,朝他抱歉一笑,道,“等梅花茶做好了,我分您一半吧。”
李玄怎麼會喜歡喝花茶,但也不想退卻阿梨的好意,點頭答應下來,“好。”
入夜,兩人到了榻上,原是要安安靜靜睡的,但阿梨卻忽的側過身,微微抬臉,在一片黑暗中,靜靜望著李玄。
其實李玄在她面前,是比平常溫柔的,她看過李玄在外人面前的模樣,她有時候會想,若是李玄不是世子,應當會是一個很好的夫君。
隻是,他是世子,生來就尊貴,自然成不了她這個小小農女的夫君。
不合適,也不相稱。
李玄原閉著眼,鼻端卻仿佛縈繞著淡淡的梅花香,擾得他心神不寧,便睜了眼。
窗外的月光緩緩照進來,溫柔的月下,他看到阿梨抬眼望著自己,便側過身,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褥,“睡不著?”
阿梨搖搖頭,極小聲地道,“李玄,你抱抱我好不好?”
李玄一怔,抬手將阿梨抱進懷裡,溫聲問她,“冷?我叫人加床被褥?”
阿梨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了些許的安寧,曾經有些難熬的日子,她便是在這樣的懷抱裡,安安靜靜睡去的。
她輕聲道,“不冷。”
李玄失笑,“怎麼今日這樣黏人?”
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在寂靜的夜裡,顯得越發的明顯了,李玄漫不經心地想,大概是阿梨方才烘烤梅花時,沾染在發上了。
心隨意動,想到這裡,李玄便微微低了頭,輕輕聞了聞阿梨的發,倒真的聞到了那股梅花香,若有似無地,勾著他。
他側過身,輕輕去碰阿梨柔軟細膩的側臉,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上去。
夜還很長,但又不長了。
第29章
阿梨出發去別莊那一日, 趕上了一個大晴天,溫暖和煦的陽光照得人暖融融的。
章嬤嬤推門進來,看阿梨坐在梳妝臺邊, 便走過去, 輕聲提醒,“主子, 該出發去別莊了。”
阿梨回過神,回頭朝章嬤嬤一笑, 站起身, 道, “好, 走吧。”
她邁過那扇門檻,便見到李玄站在遊廊上, 似乎是在等她。
熱門推薦
"少爺談戀愛了。 對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人特別好,一點也不嫌棄我是個啞巴。 我很為他高興。 而沒多久,我也談戀愛了,和我們學院的院草。 可是少爺卻突然發了瘋地要我分手,說我喜歡男人,是生病了,還動手打了我男朋友。 我很害怕,求他放過我。 他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進被褥裡,陰狠地道:「你做夢。」 "
"我是霍斯年親手調教出來的「狗」。 大二那年,他將我推向了他的死對頭江御。 可當我真的喜歡上江御時。 霍斯年卻命人將我綁回了他的別墅。 他握住我的腳,用力摁在褲腿上: 「踩爛那些禮物不夠解氣? 「那踩我啊……」 "
"頂流謝之川在採訪裡公然表示:「像沈清書這麼遲鈍,脾氣又差,狗才會喜歡他!」 結果當天晚上直播,我 PK 失敗被懲罰喊第一個敲門的人老公。 門鈴瞬間響起,雀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老婆開門!我是老公!」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正是吐槽我的謝之川。 當著全網觀眾的面,他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 「汪!」 「寶寶,我是你的小狗老公啊!」 "
"我是個吸血鬼,有個人類說要做我的人形血包。 但有個前提,我得做他老婆。 我拍了拍喝飽鮮血的小肚子,突然想起忘了問。 老婆是什麼?"
"我撿到一條小黑蛇,摸它尾巴的時候,高冷室友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直到小黑蛇和我養的小白蛇起了衝突,我要把它送走。 半夜高冷室友雙眼通紅爬上了我的床,巨大的蛇尾把我纏得緊緊的。 他流著眼淚面容委屈,「你最喜歡的小寶寶難道不是我嗎?」"
"我曾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如今卻淪為階下囚。 囚禁我的還是曾經被我打斷腿的徒弟。 他說我是個沒有心的人。 他鎖著我,不許我離開他。 可我還是在大婚那天離他而去。 後來,他再見到我,我已白了一頭青絲,成了一個廢人,他跪在我面前哭得顏面盡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