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束時已經快兩點,溫辭蜷在床上,白皙的背脊因呼吸而劇烈起伏。
周霧幫她順背,開口叫她:“溫老師。”
周霧在包廂時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上次秦運生日,周霧以為她說的那些都是醉話,胡話,沒有依據,不能當真。
但他今天發現,溫辭喝醉以後,其實不怎麼撒謊。
偶爾蹦出一兩句看似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仔細想想,又都有跡可循。
溫辭啞聲應他:“嗯?”
“19加28等於多少。”
溫辭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說:“47。”
“最討厭的學生是誰?”
溫辭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個男同學,周霧問:“為什麼?”
“鬧騰,愛欺負女同學。”溫辭頓了一下,又小聲補充,“很討厭。”
周霧點點頭,確定了。
溫辭喝醉後確實不撒謊,相反,坦誠得很。這種問題放到平時去問她,她都還不一定會答。
周霧聲音懶洋洋的,手伸進她頭發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的頭皮。好似闲聊:“喜歡什麼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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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
“喜歡狗還是貓?”
“喜歡椰椰。”溫辭恍惚地問,好像沒分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椰椰今天怎麼不在家?”
周霧莞爾:“喜歡獅子還是老虎。”
“……都不喜歡。”
“周霧和向溫文誰更帥?”
“周霧。”
“那你喜歡周霧還是向溫文?”
“周霧。”
心頭像是被撓了一下,發痒。周霧滾了滾喉嚨,低頭又去跟她接吻,重復:“喜歡周霧還是向溫文?”
溫辭說:“周霧。”
循環了幾次,都是同一個回答,連猶豫都沒有。周霧換了個問題:“什麼時候喜歡的?”
沒有回答了。
溫辭被他親到睡著了。
微弱床燈下,溫辭偏著臉,呼吸清淺,睡得很安穩。
周霧抬起頭,從床頭那幾個莫名其妙的鏡片設計裡看見自己的臉。他脖子到耳朵發紅,像被溫辭傳染,心髒也跳得跟做/愛時候一樣快。
草……
周霧長長地吐一口氣,抬手,用手指去描溫辭小巧挺翹的鼻梁。
“溫辭。”良久,他很輕地笑開,嘆息,“你這不像在撒謊吧。”
第44章
翌日,溫辭是被鬧鍾鬧醒的。
睡眠時間太短,又喝了酒,她一時沒能馬上醒神。半眯著眼,盯著窗簾沒拉緊的那一條小縫發了一小會呆。
窗簾外黑漆漆一片,天還沒亮。
腰上搭著一隻屬於男人的溫熱手臂,熟稔地摟著她。溫辭重新閉眼,在濃厚睡意中迷迷糊糊地回憶,她昨晚睡在周霧家了嗎?明明還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然後她約周霧去包廂親嘴,然後周霧帶她來開了間房,然後……等等。
某根神經微微一跳,溫辭倏地睜大眼。
-“在爽什麼?因為你是我第一次?”
-“嗯。”
-“溫老師,隨身帶套?”
-“跟你見面我都會帶。”
-“喜歡向溫文還是周霧?”
-“周霧。”
最後這一句在溫辭的大腦裡播放了好幾遍,每一遍周霧都是不同的語氣。
“……”
溫辭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光,人是清醒了,腦子更木了。
下一秒,鬧鍾再次響起——溫辭剛才太困,關的時候沒有按對,手機重復提示了。
溫辭幾乎是秒關,手都要快出殘影。
一截白皙的手臂在被子外停留了將近半分鍾,直到手酸,溫辭才回神,倒吸一口氣。
腦子過載,每條信息溫辭都承受不住。她定了定心,決定跑路。
她回頭,借著廊燈的微弱光亮偷瞄了周霧一眼,確定他還在睡,小心地去抬自己腰上的手臂——太重了,沒抬動。
溫辭再接再厲,牽住他的手指,一點一點往外挪,終於逃脫。
溫辭躡手躡腳地下床,摸黑找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太著急了,胸衣穿了半天才穿好。
好不容易全副武裝,溫辭拿起手機離開,經過床尾時,看到昨晚周霧沒扔準,掉在地上的兩個避孕套包裝,她一頓,彎腰撿起來,剛要扔進垃圾桶——
咔地一聲。
房間燈光大亮。
溫辭:“……”
周霧翻了個身,剛被搬走的手臂伸出被子,沒骨頭似的地搭在枕頭上,嗓音微啞:“溫老師。”
“……”
“定五點半的鬧鍾是什麼意思?”
“……………”溫辭彎著腰,手裡還捏著兩個避孕套包裝,看似人還在,其實走了有一會兒了,“……對不起。”
周霧沒睡夠,垂著眼皮懶洋洋地看她:“去哪?”
“回家。”溫辭回答,“得在我爸媽睡醒前回去,所以昨晚出門之前……定了這個鬧鍾。”
周霧閉眼,嗯了一聲,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溫辭把東西扔進垃圾桶,聲音慌亂:“那,那我先走……”
“你爸媽幾點起?”周霧閉著眼問。
“……大概七點。”
“來得及,那一起吃個早餐?”周霧慢吞吞地撐起身,朝沙發那邊點了點下巴,沒給溫辭拒絕的餘地,“衣服幫我扔一下,溫老師。”
簡單洗漱完,兩人走去等電梯。
溫辭站得筆直,目視前方,自周霧醒來以後,她就沒敢朝對方多看一眼。
凌晨的酒店空空蕩蕩,過道寂靜無聲。
溫辭雙手無處安放地絞在身前,有點想死。
再也不喝酒了。為什麼她喝酒之後是這樣的呢?天天把周霧叫去小黑屋這樣那樣,跟女色狼到底有什麼區別!?嘴巴也不上鎖,周霧問什麼她答什麼。
而且……周霧為什麼要問她那個問題?她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可周霧醒後,又沒有再提過昨晚的事。
是周霧也喝醉了,忘記了?不是沒可能,周霧昨晚也沒少喝,可能就是醉了,才會那樣問自己。
或許周霧是斷片體質,醉酒後一覺醒來就都忘了——
溫辭提心吊膽,胡思亂想,忐忑不安地自我安慰。
周霧落在她身後半步,雙手抄兜,垂眸盯著她心虛倔強的後腦勺,開口喊:“溫辭。”
溫辭脫口而出:“嗯?怎麼了我昨晚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內衣沒穿好。”
“……”
溫辭伸手僵硬地把內衣帶捋順,想下樓,不走樓梯,不坐電梯。
電梯眼見就快到了,溫辭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過道另一頭,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竇以晴,你沒事吧?定五點半的鬧鍾?知道我多少年沒這個點起床了嗎?”
“我在學校就是五點半起床。”
“現在又特麼沒開學!”
“馬上開學了,我提前熟悉一下不行?”
“那就繼續睡啊,非要六點走?”
“我有病?有家不睡,我在酒店跟你擠一張床?……對了,昨晚周霧把溫辭送回家了嗎?”
“對啊,不然還能送到哪兒?周霧給我發信息說了。”
“我是看她喝那麼醉,擔心她回家被爸媽發現,她喝醉後話很多的。話說,你昨晚有沒有覺得溫辭和周霧之間,有點怪?”
“沒啊,有嗎?”過了兩秒,這聲音又開口,壓低了音量,可惜酒店過道又空又安靜,其他在過道裡的客人依舊能模模糊糊聽到,“行了,竇以晴,別扯別的。咳,那什麼……昨晚我怎麼樣啊?”
“爛。”
“?嘴硬吧你就,爛你還叫成那樣,我……”
秦運拐了個彎,看到電梯前停留的兩人,聲音戛然而止。
八目相對。
樓道間徹底陷入死寂。
“叮”地一聲,電梯門劃開,因沒人上梯又緩緩關閉。
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站了多久,終於有人打破僵局——
秦運腦子裡閃過八百個問題,回憶了一下之前周霧對他說的那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往溫辭身上一套,忍不住在心裡大罵自己傻比,千言萬語匯成一句:“早啊。”
周霧冷淡地應:“早。”
溫辭:“……”
竇以晴:“……”
秦運咳一聲:“上哪兒去?”
周霧:“吃早餐。”
秦運:“哦,我們也去吃早餐,那一起?”
周霧:“行吧。”
-
酒店對面就是一家粵式早茶店,半自助,菜品要自己到臺子那邊拿。
倆男的拿著點菜單去了,桌上隻剩溫辭和竇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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