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1-21 13:33:424066

我慘白著臉,趕緊叫停唱得正嗨的聞澄。

「怎麼樣,我的高音有進步吧?」

聞澄坐下,從果盤裡插了塊西瓜咬著,一臉得意。

我心不在焉地點頭。

「星星,你有心事?」

「沒有。」

「你都寫在臉上了,還說沒有。」

「.....」

「一醉解千愁,開心點。」聞澄開了兩瓶白桃味的果酒,遞給我。

我長呼出一口氣,伸手接過,與她碰瓶。

不談戀愛就不談。

快快樂樂瀟灑這一世也挺好。

想通了,低落的情緒很快又高漲起來。

我很快又恢復成以往的沒心沒肺,興衝衝玩遊戲。

幾瓶果酒下去,我開始醉了。

有人要拍合照發到朋友圈,我醉眼朦朧,笑容燦爛,衝著鏡頭比了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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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星,可算逮到你了,選什麼?」

「大冒險吧。」

「行,上酒的小哥哥可帥了,你站門口等他,一會兒他推門進來,直接要聯系方式。」

我比了個OK的手勢,起身斜靠在門邊的牆上。

過了沒兩分鍾,沉穩的腳步聲停在房間前。

門把轉動,有人要進來了。

我眨巴著大眼睛,笑得甜美:「帥哥,給個——」

後半句梗在喉嚨裡還沒說出來,就被我緊急地咽下去了。

來的是季卿禮。

燈光昏暗的包廂內,鬧哄嘈雜。

「給什麼?」

季卿禮看著我,眉眼間的冷,快要凝出來了。

「.…抽紙。」

我慫了。

他嗯了一聲,移開視線。

神情恢復從容淡漠,掃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

所有人不自覺縮得像個鹌鹑,大氣都不敢出。

「學長,這麼巧,要不...一起玩?」有人硬著頭皮開口,聲音越到後面越小。

不怪我們慫,實在是季卿禮的氣場太嚇人了,讓人不敢造次。

「不了,我是來找人的。」「虞星,過來。」

8

附近無人的小巷子裡。

「學長,找我什麼事?」被提溜過來的我,唯唯諾諾站在一邊。

「你——」

季卿禮正要說什麼,目光下斂,突然輕咳一聲。

語氣罕見帶了點不自在:「把衣服整理好。」

啊?

我低頭看自己。

身上的裙子領口寬松,稍一凌亂不整理,脖頸和鎖骨大片的細膩肌膚就暴露在空氣中。

這倒還好,又沒走光。

關鍵是季卿禮個子高。

領口一亂,他再垂眸往下看。

若隱若現的溝壑,呼之欲出的...

啊啊啊啊啊啊焯!

丟臉丟到家了嗚嗚嗚。

我雙手快速交叉抱胸,撒腿就想往外跑。

「不許跑,穿上。」

季卿禮單手拽住我的手腕,將他帶著冷香和餘溫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為什麼拉黑我?」

他曲起漂亮的手指,微彎下腰,邊給我拉上拉鏈,邊問。

放大的俊臉在我面前晃啊晃。

這誰頂得住。

我臉頰羞紅,瘋狂心動。

原本被酒精麻痺的腦子,更加眩暈。

「不小心。」

我胡亂扯了個借口,低下頭選擇不看,努力讓自己從美色裡清醒過來。

寬大的外套將我罩了個嚴實,季卿禮將拉鏈拉到頂。

手卻沒放下,輕輕捏上了我的下巴。

稍一用力,就勾起我的臉。

「不小心?」

他那雙素來清冷無波的眸子,此時翻湧著點點暗色。

「不小心發給我視頻。」

「不小心拉黑我。」

季卿禮慢條斯理的用指腹拭去我的口紅,細致又耐心。

擦得差不多了,他驀地笑了。

「我懷疑,你是不是,也不小心喜歡上我了。」

「我才不喜——」

被戳穿了心底隱秘的心思,我又羞又惱。

正要反駁,高大的陰影猝不及防覆下來。

腰被攬住,後腦被他沾著豔色的玉白的手扣住,冰涼的手指插入我的發絲間。

他吻上我的唇。

「乖,張嘴。」

蜻蜓點水的觸碰後,指掌和唇齒的力道加重。

呢喃廝磨間,他唇舌的冷香纏裹著我吐息間甜甜的桃子酒氣。

大腦像宕機一樣,突然不能運轉,失去思考,順從地任他掠奪。

我顫著眼睫,渾身上下都泛出難以言喻的悸動。

晚風溫涼,黑貓踏著步子走過巷口。

在漫天璀璨的星子下。

季卿禮吻了我。

良久,他緩緩退開。

薄唇貼在我的耳邊,優雅又無辜地說。

「抱歉,不小心親了你。」

9

我被親得頭暈目眩,渾身快軟成一灘水了。

到了深夜才冒出來的兔耳朵,受到刺激直接彈了出來,然後輕輕發抖。

我無暇顧及,腦子一團漿糊。

整個人掛在季卿禮身上,綿軟無力。

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好會親呀….

季卿禮十分淡定地揉了揉我的兔耳朵,眉眼溫軟。

「虞星,我喜歡你。」

歡喜和雀躍盈在心口,我稀裡糊塗說了真話——

「我也喜歡你。」

「做我女朋友?」他說。

「我願——不行!」

脫口而出的話緊急剎住。

我後退幾步,忍著遺憾和悲傷,狠心拒絕。

差點忘了月老的警告了。

跟大帥哥情投意合,卻不能在一起。

好苦的劫啊嗚嗚嗚。

月老,你好狠的心啊嗚嗚嗚。

「你剛才還說喜歡我。」季卿禮聲音又淡了下去。

「我……我玩玩不行啊。」

我強裝鎮定,一甩毛耳朵,語氣十分渣且理所當然。

快對我死心吧嗚嗚嗚。

季卿禮果然生氣了。

黑眸的溫柔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沉沉冷意。

「玩我?」

「小兔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

差點忘了耳朵出來了!

暴露了!

我心中一凜,捏起手指就要使出法術除掉他這段記憶。

月老沒有全部封住,隻給我留了微末的法力。

我以真身歷劫,魂魄不穩,深夜會冒出來耳朵。

萬一被三千小世界裡的人發現,那點法力就用來消除他們的那段記憶。

星星點點的微光,被操控著鑽進季卿禮的身體裡。

他瞳孔微縮,慢慢閉上了眼睛。

「累死我了,搞定。」

我長呼出一口氣。

十分鍾後,他才會醒,並且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嘖,可惜了。

我盯著他好看的面容,不著急離開,心裡冒出一個猥瑣的想法。

要不,再親一口?

見四下無人,我偷偷湊近。

踮起腳,閉眼親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剛才是怎麼親的來著。

胡亂最了兩下,不得章法。

還是算了吧。

我無聲嘆氣,遺憾地睜開眼。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染著笑意的眸子。

「你你你怎麼醒了?!」

我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我明明用了仙術的!

可能剛才沒發揮好,再來一次。

我捏起手指再次使出仙術。

季卿禮定定看著我,眼也不眨,淡然自若。

啊啊啊啊啊焯!

再來!

五分鍾後,僅剩的法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季卿禮還是那副不受影響的樣子。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月老記岔了?」

「難道仙術對三千小世界的人無效?」

我喃喃自語,累得大喘氣。

兔耳朵東倒西歪地左右耷拉著,又慌又怕。

「有效。」

一直看著我的季卿禮慢悠悠出聲。

「可我,不是這裡的人。」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驚天炸雷,劈的我傻在原地。

他他他不是?!

「小兔子,醉了一百年,該醒酒了。」

季卿禮薄唇微挑,長臂一伸,將我攬過來。

如玉的面容隱在陰影裡,側臉輪廓清晰俊美,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情意。

我仰在他的臂彎裡,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印在我的眉間。

記憶如雪花,紛飛而至。

季卿禮抱著我消失在巷子裡,下一瞬,出現在他的公寓。

「虞星,我是誰?」

季卿禮將我抱到沙發上。

撥開我凌亂的發絲,親了親我的臉頰。

如潮水般的記憶,在腦海裡翻滾作亂。

我思緒迷蒙,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季卿禮也不著急。

一下一下啄吻我的額頭,眼睫,鼻子。

最後咬著我的唇廝磨,含糊不清的又問了一遍:「虞星,我是誰?」

塵封了百年的記憶歸位,逐漸平息下來。

看著面前熟悉刻骨的出塵容顏,我眨了一下眼,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仙君。」

季卿禮是養了我百年的衍虛仙君。

我愛慕他百年。

11

兩百多年前太鈴清墟,偏遠到自成一體。

這裡生活著許多天地催生出的獸精。

彼時的我,法力低微,初開靈智,備受其它獸精的欺負。

某天,太鈴清墟來了一位仙君。

他一身的縹緲仙氣,好看的面容疏淡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仙君來採婆娑草開的花。

這種草七日開花,他一直盤膝而坐,守在旁邊。

傻傻的我以為他不吃東西會餓,第二天下午抱著胡蘿卜去找他。

「仙君,你好。」

我忍著害怕,將擦得幹幹淨淨的爪爪遞過去,表達友好。

我以為他可能不會搭理我。

沒想到他默了一瞬,緩緩伸出玉白的手,回應了我。

仙君的手和他這個人一樣,很涼。

毛爪子放在它的掌心,冰得我瑟縮了一下。

我將胡蘿卜獻給他。

仙君收下了,還回贈了我一個玉參果。

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我感動地哭了好久。

快樂地蹦噠回兔子窩,灰狼和狐狸堵住我,一臉不善。

「喂,你剛才去搭話,他有沒有給你什麼好東西?」

「沒有。」

「不可能,快說!」

「真的沒有,不信你們搜。」我紅著眼睛,揣著爪爪說。

它們找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找到。

「沒有就算了。」

狐狸罵罵咧咧走之前,還薅了幾搓我的毛。

我忍著皮疼,等它們走遠了,才從不遠處的雜草叢裡拿出那個果子。

玉參果汁水清甜,我啃了一口,從舌尖一路甜到心裡。

附近的石縫裡,有一株長得和仙君守的一模一樣的花。

於是,白天我臥在仙君不遠處守他,晚上去守花。

第七日晚,仙君的那株婆娑草枯萎了。

我守的那株開花了。

他要走了。

我把毛打理幹淨,背著包袱,帶著花去送了仙君。

我把花給了他。

能為仙君做點事,我好開心。

目送他離開,我拎起包袱,準備搬到另一邊住。

沒想到走了的仙君,又回來了。

他問我願不願意去浮華山。

他的靈山。

他的家。

以後,也會是我的家。

12

仙君給我取了名字,叫虞星。

他把我抱回了浮華山。

在浮華山的第一年,仙君事務繁忙,我種了一山頭的胡蘿卜。

第五十年,我被清闲下來的仙君耳提命面,要刻苦修煉。

第一百年,我總算修煉出了人身。

那天,仙君正端坐在案桌前看書。

長長的烏發未束,潑墨般垂至地上,好看的眉眼像藏了碎玉冷霜。

我躺在他的腿上四腳朝天,露出肚皮。

正酣睡著,渾身開始發熱。

「虞星。」

是仙君在叫我。

我睜開困倦的眼,咕哝道:「仙君,怎麼了?」

「你修出人身了。」

仙君僵著身體,狼狽地偏開臉,從玉戒裡取出一件袍子蓋在我身上。

我這才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我從他懷裡坐起來,赤足裹著寬大的衣袍,興衝衝站到鏡子前瞧自己。

雙瞳剪水,素唇朱齒。

瑩瑩肌骨,楊柳細腰。

鏡中的少女美豔得不可方物。

「仙君,我是不是挺漂亮的?」

我既忐忑又興奮,跑到仙君旁邊問他。

「還可以。」

仙君不看我,捧著書正襟危坐,聲音淡淡沒什麼波瀾。

「哦。」我有些失落,挨著坐在他旁邊。

一刻鍾後。

「仙君,你怎麼不翻頁?」

「……在細讀。」

「哦。」

我怎麼覺得仙君剛才在發愣。

次年,被流放到赤地的叛仙衝破封印,攻上九重天。

仙界大亂,衍虛仙君執劍,率眾仙鎮壓。

半月後,叛仙盡數伏誅。

仙君回來,我興高採烈跑去找他。

然後,在他的寢殿裡看到了令我心痛的一幕…..

我跑下了浮華山。

緊接著口渴偷喝了月老葫蘆裡的忘憂酒,將百年記憶忘得一幹二淨。

13

「仙君,我在月老那過得可苦了嗚嗚嗚…..」

我揪著他的衣袖嚎啕大哭,像是要把百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模樣悽慘可憐。

「別哭了。」

季卿禮嘆氣,揩拭掉我臉上的淚水,語氣心疼。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自己下了山?」

不提還好,他一提,我哭得更大聲了。

叛仙伏誅後,仙帝大辦慶功宴。

席間還送給衍虛仙君一隻貓兒精養著玩。

宴席未散,消息倒先傳到了浮華山。

「那個貓兒精可美了,獸身可愛乖巧,人身靈動貌美。」

我坐在池塘邊,手裡握著一隻荷花,耳邊是仙鶴喋喋不休的聲音。

聽罷,我沉默不語,心髒悶悶的,既慌亂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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