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04 17:09:204128

合著,把生孩子當買彩票呢。


外婆常年幹農活,力氣特別大,一巴掌打得生母找不著北。


我們三個小的,貓在外婆窗臺底下,聽著生母挨打。


大姐眉眼很冷淡,並不說話。


二哥聽得躍躍欲試,村裡小雜種小野種的稱呼,叫他早恨透生母了。


我雙手託腮,啥也不懂。


11


第二天,生母頭頂雞窩,雙目烏青地出房門洗漱。


大姐當她作空氣,一句媽也不叫。


生母不知怎想的,接下來的日子居然有闲心逗我和二哥。


我才四歲,認知的天地隻有外婆的院子那麼大。


生母說得口幹舌燥,我隻會重復大姐教的那句:「媽,給錢。」


二哥反而有些被說動,謹慎又好奇地問生母:「媽,城裡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嗎?」


生母掩飾不住地得意。


「當然了,到了城裡,媽帶你住帶花園的大房子,上最大最氣派的飯館吃飯,還有你親爸可有錢了……」


放學回來的大姐,從院外一腳踹開了院門。

Advertisement


生母臉色一僵,下意識躲了躲。


不曉得為什麼,生母好像有些怵大姐。


大姐毫不客氣地罵:「又說大話騙人了,富城要有親爸認,能被你留在村裡這麼多年。你別想打什麼壞主意,不然我和外婆一起打你出去。」


生母身上的現金,之前都被外婆摸幹淨了。


她現在想跑,連搭車的路費都沒有。


生母叉腰,怒道:「好啊,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大姐回敬道:「你要不是走投無路,怎會回村!」


一大一小兩人在院子裡對罵起來。


外婆抱起我,拉走了二哥,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12


在村裡呆了小半個月,生母就坐不住了。


趁著家裡沒人,自己溜到村口小賣部打了電話。


打完電話後來之後,生母心情愉快起來,帶著我到後山去玩了一下午,還拿路邊的野花編了個花環給我戴上。


那算是我記憶裡,生母難得施舍給我的一點母愛。


可回來之後,大姐像護崽母雞一樣盯了生母許久,才從她懷裡把我抱出來,難得語氣輕松地說:「帶小妹出去玩,也要說一聲。」


生母噗嗤一笑:「我還能把德華給賣了。」


大姐卻低聲說,「去後山三兒那兒了嗎?」


生母愣住了。


「三兒走的時候,一直在喊媽。」


生母沒答話,估計也沒什麼話能說。


13


大概過了沒多久。


村裡開來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一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闖入了外婆的小院。


生母一見那男人,高興得像飛出編籠的麻雀,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


男人對生母沒什麼好臉色,直接問:「你在電話裡說,我的兒子在哪兒?」


我傻愣愣地看生母和男人,全然不知危機來臨。


男人蹙眉,問:「這女孩又是誰?」


生母面色不改道:「我媽好心收養的孤兒。」


男人推開生母,找到了外婆,直接掏錢說要帶二哥走。


外婆見怪不怪,卻帶著忠告勸男人。


「我女兒不是個省心的,你確定富城是你兒子?」


男人笑了笑:「富城出生的時候,我就去醫院做過鑑定。要不是我前幾年遭了難,怎可能叫這個賤人帶我親兒子跑了。」


外婆忍了忍,才說:「你把富城帶走也可以,但要把我女兒一起帶走。我不管你們的事,就是不想再看見她。」


男人斟酌了下,說:「老太太是個聰明人。」


外婆苦笑:「我如果聰明,就不會養出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女兒。你不帶走她,我怕命不夠長叫她禍害了。」


14


大姐和二哥放學回來,見到轎車,都躲起來了。


男人和村裡人找了一夜,才在後山摸黑找到了兩個孩子。


天亮後,男人帶著大姐、二哥回到了外婆家。


生母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拉過二哥,喜出望外道:


「兒子,這是你親爸。媽沒騙你吧,你爸真的來接我們回城裡了。」


二哥不領情,問:「我走了,那大姐和小妹怎麼辦?」


生母仍舊笑著:「你快過好日子了,還管她們做什麼?」


二哥撇下生母的手,紅著眼,用腳狠狠踢生母,叫她滾。


生母吃痛,哎呀呀地躲。


男人冷冷在一旁看戲,根本不阻攔。


村裡人難得看熱鬧,自然越圍越多。


大姐忍不下去了,紅著眼眶,大聲質問生母:


「你根本就不稀罕這個家。這麼多年,我幫你照顧弟妹和外婆,就為了這個家不至於散了。可你回來做了什麼?整個家都給你拆散了!」


生母毫不愧疚,反而倒打一耙:


「你守住了就等於有意義?外婆多大年紀了,你還要她幫你養弟妹。」


「黎曉俊不是一直想接你走嗎,是你自己願意守著個破屋爛瓦當家,怪誰啊?」


「還有你的弟妹啊。你弟弟的老爸是大老板,和我去了城裡,擺明就是能繼承家業的。你妹妹長得那麼可愛,送去給人家當養女,怎麼也比現在過得強吧。」


「你怎麼不說是你自作聰明,擋住了別人的好日子啊!」


大姐哭得聲嘶力竭。


「明明當初,你不是這樣說的!」


「你說要我幫你守住這個家,你今後才有地方去。」


「為什麼你現在又不要這個家了?」


圍觀的人都開始罵生母了。


生母訕訕地,軟和了語氣。


「黎明,你乖。算媽求你了,別鬧了,讓我和你弟弟走吧。」


外婆適時出現,喚過來大姐,搖頭說:「讓她帶你弟弟走吧,人各有命,你攔不住的。」


男人留下一筆錢,足夠給外婆養老。


15


二哥和男人要求多留一晚,男人答應了,明天一早來接他。


生母喜滋滋地貼著男人走了。


男人面露鄙夷,想到答應了外婆,便任由她跟著。


那晚,大姐讓二哥和我一起到外婆面前跪下磕頭。


外婆向來面冷心硬,摸了一下臉,立刻道:「磕一個就夠了,磕三個像什麼話。」


大姐目光掃過房頂的蜘蛛網,傷心說:「這個家,真的散了。」


外婆嘆道:「你媽那麼混賬,怎麼生出你這麼倔脾氣。聽外婆一句話,抓不住的隨它去吧。」


大姐的親爸黎曉俊,這些年在縣城打工,摸清建築行的門道,已成了有點小錢的包工頭。


他不止一次,想把有出息的大姐帶到縣裡去讀書。


外婆都點頭了,可大姐卻一直不肯。


大姐問:「我和二弟都走了,你和小妹怎麼辦?」


外婆輕快道:「沒了負擔,我不知道多快活。」


大姐瞪大了眼睛,仿佛真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16


有時,順勢而為就是那麼簡單。


二哥坐上了男人的轎車,和生母一同離開村子。


他趴在轎車後窗的玻璃上,委屈又不舍地看著我和大姐。


大姐帶我到後山,學著生母一樣編了花環套我頭上,又編了一個套在一個小土坡上。


我們靜靜地依靠在一起,看著日落西山,月亮升起。


「德華,我走之後,你多來看看你三哥,他膽子小……」


我看四下無人,就問:「三哥在哪裡?」


有雨滴落到我頭頂。


「姐,下雨了?」


大姐沉悶說:「嗯,下雨了。」


17


新學期,大姐去了縣城念四年級。


黎曉俊穿著不合身的西裝,來接親女兒,滿臉都是高興。


大姐想讓黎曉俊把我帶去縣城。


外婆道:「你體諒一下你爸吧,當初是你媽先出軌的,你爸怎麼願意再養一個不是親生的。」


黎曉俊對外婆還算客氣,他最佩服的是,外婆居然能勸得動大姐和他一起回縣城。


外婆淡淡道:「人總歸有自己的路要走。」


大姐哭了,一遍遍和我說對不起。


我那時候根本聽不懂,小手幫她擦眼淚,怎麼都擦不完。


大姐去了縣城,沒了我和二哥兩個拖油瓶,她終於不用煩憂下個月如何活。


18


我和外婆出了趟遠門,坐了好幾天的車,才到了一座坐落在綠禾田地裡的古色古香的舊屋前。


接待我們的是個鶴發童顏的阿婆。


外婆見了,都要喚她一句姑媽。


外婆讓我喚阿婆作曾姑婆。


曾姑婆身體健朗,相比之下,外婆卻顯得更為老態。


曾姑婆是自梳女,為東家做工幾十年,全家移民後,她才歸鄉養老。


因膝下寂寥,放話出去,要收養個孫輩。


這裡是寧村,也是外婆幾十年沒回的娘家。


曾姑婆盯了我許久,才問:「真的無父無母?」


「是我親外孫。」


「你舍得?」


「沒幾天了,想自己好過點。」


一問一答間,已算託孤。


曾姑婆嘆息:「早知如此,讓你和我一樣自梳啦。」


外婆笑了:「我爹怎肯,他還要用我換禮金。」


姑侄間說了些陳年舊事,鄉音綿綿,婉轉溫和。


我在其中,沉沉睡去。


19


次日清晨,寧村的許多人都趕過來,看我這個「姑婆屋」新收的小孫女。


外婆和村裡許多舊識握手寒暄。


寧村的村長是外婆童年玩伴。


他見到外婆,詫異又驚喜。


「哇,你親自送外孫女過來啊,真不枉寧姑姑最疼你這個侄女。」


外婆在村裡好似有吃不完的酒席,家家沾親帶故,都想拉她去家裡坐坐。


外婆喝多了幾杯,醺紅了老臉,對我說:


「真好,都是鄉音,我差點都不會講自己家鄉的話了。」


我懵懂問:「外婆,以後我們住這裡?」


外婆笑了笑,「外婆要去辦事,大概半年才會回來,到時陪你一起住哈。」


「什麼事?」


「外婆身體裡長了好大的石頭,你們幾條化Ŧû₃骨龍終於安排好了。


我要去和你外公、三兒說一下,不陪他們了,我想陪我自己親爸親媽身邊……


最好,連你媽都找不到我才好。教不好女兒,我給罵了好多年啊,下去不想再被罵了,好煩。」


外婆留下我和年邁的寧曾姑婆相依為命。


半年之後,村長真的帶回來一個壇子,他們說那是外婆。


曾姑婆看到我戶口原名,嫌棄說:「莊德華,什麼名,改了算了。」


這個莫名得來又很古怪的響亮名字。


別人聽到我的名字,總會偷笑。


「和你外婆姓,姓寧,叫寧恩,好不好?」


「好~」


20


曾姑婆為人寡言少語,生活又極其規律,脾氣透著古怪。


我跟著寧姑婆學會了許多事情,煮飯做菜便是最拿手的。


曾姑婆用了好幾年,觀察我的秉性。


原因無他,我生母的英勇事跡無論放在什麼時代,都會令人詬病。


我若是性情不穩,曾姑婆寧可把我送回去,都不願教我一分一毫。


我們一起過了很多年,慢慢生出了祖孫情。


十八歲的時候,我已經是村裡最有望衝重本的高三學生。


每年清明,曾姑婆都會帶我去給滿山的寧家祖先上墳。


今年,她在我外婆墳頭嘮叨特別久。


不是投訴我做飯放鹽太多,就是英文口語不夠流利。


最後還不忘嘮叨多一句:「阿恩,泉下一定要保佑你孫女考上重本啊。」


21


清明拜祭,加上祠堂翻修,村裡好多早早就移居的後代回來祭祖。


一時之間,村裡頭特別熱鬧。


我被派出接待宗親,有些宗親連鄉下話都不會說了,我便和他們說英語。


休息的時候,村裡的幾個師奶和我八卦。


回來的宗親裡有個年輕人特別古怪,染了一頭銀毛,帶著帽子和口罩,神秘又古怪。


一個認識的老姨說:「那是村長的孫子,從小和父母出國的那個啊。」


「村長五六個兒子,是哪個?」


「就是去了米國那個啊。」


「哦,那個啊~」


我和村裡師奶們齊齊點頭。


其實我根本不認識那個是哪個。


師奶們戲稱,那孫子好似波斯貓。


一樣是舶來物,矜貴又神秘,確實很貼切。


21


清明時節雨紛紛,臨近太陽下山,一場大雨將我困在祠堂。


我昂頭,看著屋檐下如線穿珠似的雨,伸手接了一下,不知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才能停。


這時候,一個頭戴棒球帽和口罩的年輕人,冒雨遠遠跑過來,慌忙躲到了祠堂門口。


隨後,他打開外套,放出了藏在懷裡的一隻雞。


我:???


年輕人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廬山真面目。


果然是那個染著銀毛的波斯貓。


隨後,他望向我,微微笑問:「喂,你不認得我是誰?」


看他好像十分期待。


「哦~」我故作驚喜,隨後又變臉,平淡道,「你不就是村長的孫子咯。」

熱門推薦

嬌嬌皇後

白天,我是整個大宣朝最尊貴的女人,大宣朝的皇後。 夜晚,褪下羅裙,我卻要匍匐在攝政王腳下。 隻因為我的皇帝夫君是個賣妻求榮的懦夫。

離婚後老頭子嗝屁了

"老公出院後,說不想人生再有遺憾,想跟真正愛的人在一起,跟我提離。 我痛快籤字,還拿走了一大半存款。 他失神錯愕。 上一世他也是這個時候跟我提的離婚。 我才知道我一輩子奉若神明的丈夫,原來心裡一直藏著別人。 我哭鬧不休,像個潑婦一樣把他和白月光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兒子嫌我丟人,女兒覺得我無理取鬧。 到最後,我病死在破出租屋裡那天,白月光和我的丈夫有情人終成眷屬。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重生了,欣喜萬分,重活一世,我隻想離開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

極惡之罪

"我媽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她用湯鍋煮抹布,用洗衣粉袋子裝大米,又用油煙機上的油炒菜。 我勸她改掉這些壞習慣,她卻說是我浪費。 然後用洗完臉的水洗腳,洗完腳的水洗屁股,把自己洗出了尿道感染。 後來家裡的小狗肺部感染,大哥的兒子得了癌症,一家子染上了各種各樣的病。 我媽又怪我這個當醫生的不阻止她,給我灌了一瓶糖精,要我替他們償命。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高考選專業那年。"

聞君有兩意.

"夫君永遠不會知道。 我被山匪綁走折磨了整整53天後。 成了他眼中最完美的娘子。"

綁定彈幕後,我拋棄吸血父子獨美

"兒子幼兒園舉辦親子活動,我親自下廚為父子倆做小蛋糕。 正準備做,面前卻突然閃過幾條詭異彈幕。"

千山我獨行

婚禮宣誓的時候,我發現我去世兩年的緝毒警男友,坐在角落,默默看著我。 理智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已經流了出來。 我渾身都在抖。 司儀笑著說:「看來我們新娘太感動了,嫁給自己心愛的人,一定很開心吧。大家給她鼓鼓掌!」 親朋好友都鼓起了掌。 他低頭笑了笑,斟酒,遙遙沖我舉杯,一飲而盡。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