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應衡根本止不住她,險些被她掙脫拿劍自戕,他打昏了懷裡的人,無助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和滿身的傷。
桑黛是微生家唯一的傳人,她還沒成長到可以洗去四苦拯救四界的程度,這件事不能算在她的頭上。
她會死的,她會死的,可她不能死,她的命比他的要金貴。
她是微生家唯一的傳人,她不能這麼早卷入這件事。
應衡看著滿地屍骸不知道該怎麼做,屍身上的靈印都是她的,歸墟靈脈也是她毀的啊。
這時候,房頂上一直坐著的人忽然懶洋洋開口:“欸,她倒是還挺能打的,死了倒真是可惜。”
應衡抖著長睫抬眸去看:“你……你是誰?”
那黑衣人戴了個面具看不清臉,笑著道:“我?我是可以幫你的人。”
應衡當時腦子很亂,根本沒管這人為何出現在這裡:“……你要怎麼幫?”
黑衣人忽然說了句:“唔,每天睡覺喝酒的日子太無聊了,趁祂現在還在睡,那女人也不在這裡,我們玩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
“我覺得你的弟子還挺厲害,所以我們要不賭一下,桑黛能不能在祂的殺意下活下來?”
應衡抱緊了懷裡的桑黛,其實根本聽不懂這人的話,但他周身看不出來的氣息讓他下意識以為這人是個隱世高手,走投無路的他不知道怎麼就相信了這人。
“求你……救救我的弟子……我願意替她攬下罪責。”
黑衣人跳下屋頂,負手站在遠處問他:“不過你要想清楚,即使你攬下所有罪責,你要護的人也不一定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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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賭嗎?
敢押上自己的命賭一個未知的結局嗎?
應衡垂首看了眼桑黛,拂開她被雨水打湿的發。
他看了許久,忽然輕笑出聲:“我曾經發過誓,隻要我活著,便會護她平安。”
“幼時因為我的天級靈根導致家裡人被殺,我沒有護住他們,此後我藏著我的天級靈根,我不願意接受它的存在,好像這樣就不會提醒我,因為它,我才失去了我的家人。”
應衡顫聲道:“可是現在……我慶幸我是天級靈根覺醒者,我可以護住我的弟子。”
他可以為她頂罪。
黑衣人不知用什麼方法,洗去了桑黛留在屍身和靈脈上的靈印,換上了應衡的靈印。
應衡用了半數修為封住了桑黛的記憶,打下了一個幾乎無人可以察覺的禁制。
他將桑黛送回了劍宗,而這黑衣人用他身上那詭異的黑氣擾亂了後山所有弟子的記憶。
在桑黛看來,她每日除了練劍就是在院裡數星星等著應衡回來。
在後山的弟子看來,桑黛除了練劍就是在傍晚時候回到小院等應衡回來。
桑黛被摘幹淨,在她十歲生辰過後的第五天,應衡才裝著樣子回到劍宗。
當時歸墟靈脈和蒼梧道觀的事情已經敗露,他為自己的弟子做了最後一頓飯。
他告訴她:“黛黛,無論今後你遇見什麼,一定要記住,走自己的路,不要聽,不要看,不要停下來,我們都沒錯,錯的是他們。”
錯的是四苦,錯的是愚昧相信天道的人。
錯的是不公平又殘忍的天道。
施窈的計劃再次失策,而這次,她幾乎沒有機會下手了。
桑黛不再親近劍宗,應衡走後她越發獨來獨往,她變得沉默寡言。
她也越來越強大,她還認識了妖王宿玄。
四界因應衡一事要殺桑黛的人數不勝數,但往往被劍宗大小姐的身份嚇退,又或者被桑黛自己殺了,又或者被那妖王宿玄殺了。
施窈無數次想要動手,可幾乎三天兩頭都能看到那妖王守在桑黛不遠處。
宿玄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天道庇佑天級靈根覺醒者,且要殺的隻有桑黛,施窈不能對宿玄動手。
但慶幸的是,應衡一走,劍宗開始了換血之路。
給桑黛下毒,一點點剝離她的靈根,天級靈根覺醒者的血肉還有強大的生命力,可以壓制施窈體內的四苦,於是桑黛越來越虛弱。
桑黛身邊最棘手的便是那個九尾狐妖王。
施窈身邊缺一個可以利用的親信,天道告訴施窈,畢方一族的天賦能力乃是鎮壓,而畢方一族近來會遭受一場滅門之禍。
施窈救了畢方,這少年郎的神獸血脈純粹,並且還是玄級靈根,若快速成長起來想必日後也能鎮壓宿玄。
當桑黛一百一十九歲那年,宿玄在一次開採靈脈之時身受重傷,選擇了閉關。
那一次的傷其實有畢方的天賦能力在作祟。
宿玄的靈力被鎮壓,以為是靈脈的緣故,重傷到幾乎險些死去,修為大跌必須靜下心養傷修煉。
那時候的施窈已經許多年沒有對桑黛動手了,除了每月的毒藥,她和桑黛儼然一副好師姐與好師妹的樣子。
桑黛強大到無人可殺,她沉默寡言但從未受過重傷,宿玄竟然真的放心桑黛一個人,他真的去閉關了。
他閉關了十三年,他沒有在桑黛身邊守著她。
在桑黛第一百三十二歲那年,天道讓施窈和四苦出手,施窈倒是樂意,可是那四苦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想幹。
但沒有辦法,必須聽從天道的話。
四苦讓魔界和妖界聯手進攻仙界,施窈慫恿桑聞洲調走了沈辭玉,劍宗的主要戰力隻有桑黛。
她頂著一副被剝離了大半的天級靈根戰了十七天,金丹破碎,經脈寸斷。
那天空桑境下了很大的雪。
劍宗大小姐桑黛,隕了。
第94章 歸墟(五)
施窈幾乎要樂出聲, 桑黛是死了,但是天道也答應會給她應衡的靈根。
歸墟靈脈和蒼梧道觀一事竟然讓應衡頂了鍋,為此天道震怒,險些殺了四苦。
可四苦說:“我覺得桑黛還挺厲害, 我想親自殺了她嘛。”
四苦一向玩心重, 天道又不能真的因為這一點事情殺了他, 四苦若死了祂還得從頭再搞出來一個新的四苦去侵蝕歸墟,覆滅四界。
天道讓天雷劈了四苦整整一月。
而桑黛也是真的死了。
斷氣的下一秒, 宿玄被拼命闖進去的柳離雪叫醒,瞬移至空桑境。
隻有桑黛的一具屍身和朝她奔去的魔獸。
他們隻差那一息功夫。
人這一生, 總是會有很多遺憾。
歸墟沉睡等待死亡,天道躲在八十一重天大笑, 施窈在劍宗和畢方舉杯歡喜。
隻有宿玄跪在地上, 抱著桑黛的屍身絕望嚎哭, 若非柳離雪趕來他或許便自戕了。
而桑黛……
她就站在一旁, 不知怎麼得, 天級靈根覺醒者死去應當魂飛魄散, 可她就好像是還活著一般。
她清醒活著,看著這一切。
她無措看著自己的死對頭在自己的屍身前嚎哭,小狐狸一遍遍蹭著她的臉,桑黛這輩子也沒見他這麼哭過。
不, 她壓根就沒見過宿玄哭, 死狐狸是被她打碎了骨頭都不皺眉的人,好像沒有痛覺一樣。
可這種時候, 她卻好像通過他的淚水, 通過他的嚎哭感受到了他的絕望。
她實在是不理解。
更不理解的是,宿玄竟然抱著她的屍身回了妖殿。
桑黛這輩子都沒來過妖殿, 看到宿玄抱著她的屍身在屋內坐了一天,他就好像枯坐一般,失了渾身的魂。
桑黛急得不行。
不是,她死了就死了,他抱著她的屍體算怎麼回事?
她就盤腿坐在宿玄的對面,看他將她的屍身抱在懷裡不說話,眼神空洞冰冷。
直到今夜過去,第二天到來。
妖殿的門被扣響,宿玄還是沒有動靜。
桑黛推了推他,卻又從他的身體中穿過。
她小聲說:“那個……有人喊——”
“柳離雪。”
宿玄與她齊聲開口。
殿外的柳離雪嗓音沙啞:“尊主,我在。”
“取玄冰來。”
柳離雪隻沉默了一瞬便知曉宿玄的意思,“好。”
桑黛那時候還不知曉宿玄到底要幹什麼。
直到看到主殿的榻被換成了那張冰床,一個妖侍進來為她沐浴換衣。
桑黛盤腿坐在桌子上,心裡甚是欣慰,以為這位死對頭還記得幫自己收個屍,在喪葬前防止她的屍身不腐為她準備了冰床,還為她換上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是她最喜歡的藍色,她心下有些愧疚過去那般對他。
還未等她心裡多感謝幾次自己這位死對頭,便看見宿玄進來。
他沐浴過了,淡聲說道:“出去吧。”
妖侍行禮:“是。”
桑黛眨了眨眼,以為宿玄要開始為自己超度了,越發覺得他是個大好人。
然後便看到——
他躺上了冰床,抱住了她的屍身。
桑黛有一瞬間覺得這世界瘋了。
宿玄將她摟進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眼淚自眼角滑落。
“黛黛。”
桑黛幾乎從桌子上摔了下來。
她的嗓音高昂:“宿玄!你瘋了!”
可宿玄根本聽不到,任由桑黛爬上榻推他,總之她也碰不到他,也觸碰不到自己的屍身。
她在看到宿玄臉上的淚後沉默了。
她坐在床上,許久之後低聲呢喃:“宿玄……你真的瘋了嗎……”
她在宿玄的身邊待了三十年。
宿玄變了,開始主動攻打仙界,尤其是劍宗,劍宗管轄的那些門派和城池被他一一擊破,但凡敢幫劍宗的宗門都會被宿玄列入圍殺名單。
妖界開始頻繁戰亂。
桑黛每天就是坐在屋內看他,他白天出去打架,晚上沐浴完後回來陪她睡覺。
他知道桑黛怕冷,於是睡覺時幾乎都是本體,毛絨的狐狸身將桑黛團進懷裡。
桑黛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後來的習以為常。
她清楚意識到,自己這死對頭喜歡她。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就是喜歡她。
桑黛很無措,每天都能看到他哭,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多眼淚。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啊,她就這麼在他身邊看了他三十年。
三十年他都沒有將她下葬。
桑黛看他日漸瘋魔,看他手上的人命越來越多,看他周身那股莫名的黑氣越來越濃鬱。
她開始害怕,她害怕宿玄殺孽過多會引來一場天罰。
更讓她害怕的是,她開始虛弱。
她之前可以一直不休息,可現在她隔一會兒就要睡覺,從一開始的睡上一個時辰,到後來的兩個時辰,再到三個時辰……
然後,是一日,一月。
她清楚意識到,自己在虛弱。
可是她還沒看到宿玄放下,她怎麼可以虛弱?
直到她又一次出去散心,半路毫無預兆陷入昏睡,醒來之時竟然在一間竹屋裡。
她揉著腦袋坐起身,不懂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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