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4-12-09 17:27:403978

我和丞相家二小姐是閨中密友,人盡皆知。

即將嫁與三皇子共侍一夫。

婚前我與她共寢。

她問:「你想當正妃還是側妃?」

我挑眉:「正妃側妃又有什麼要緊?總歸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怨種三皇子:能不能把我當個人?

1

京城三皇子大婚,聽說是同時娶兩家閨女。

好像還是這兩人商量出來的,要一同進府。

火紅的兩頂花轎並駕齊驅,大紅彩綢的轎上是豔粉浮金的囍字和如意的紋路。

三皇子一襲紅衣,臉上滿是堆笑,逢人便說:「本宮這婚是給她倆結的。」

賓客一副同情臉,張了張嘴隻能說:「再忍忍吧,沒多少年沒多少年。」

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轎子停駐,我率先下了轎子,頭上蓋著紅蓋頭很是不適:

「姜溫暖,你在哪呢?」

話音剛落,一雙火紅鴛鴦繡花鞋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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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誰讓我在右邊比你遠點。」

一旁的喜婆喊道:「跨火盆,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我抬腿跨了過去,而姜溫暖則是繞過。

一旁的賓客看了不住地念叨:「看到沒?火盆是安二小姐跨的,說明她是正妃。」

「想不到丞相每每壓安將軍一頭,這嫁閨女卻反過來了。」

「隔牆有耳,別亂說。」

咱就說,事實不是這樣的。

嫁三皇子冠他之姓,我倆都不是很願意。

所以,在這個大婚流程上起了小小的爭執。

最終三方妥協,君子協議,而我……是被姜溫暖給睡服的。

誰能想到平時溫潤婉約、人畜無害的小白羊姜溫暖,昨晚化身餓狼將我按在軟榻之上。

紅唇輕啟,一口咬在我的肩胛上,惡狠狠地說:「今天我努力了,所以明天火盆你跨!」

拜堂時,我和姜溫暖默契地站好一左一右,卻遲遲不聞喜婆喊著一拜天地。

「你們倆離得這麼近,本宮站哪?」

三皇子幽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和姜溫暖不情願地挪了挪地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喂,誰推本宮?」

蓋頭下,三皇子那雙金絲勾邊紅綢緞鞋往後退了兩步。

天地良心,我可什麼也沒做。

順勢,我與姜溫暖拜了堂,還手拉著手規規矩矩入了洞房。

徒留三皇子原地凌亂,姜安二人大膽,可能沒想過我們會如此大膽吧?

這一切都賴皇上久病纏身,胡亂給三皇子指了兩門親事。

旁人看了眼饞,而三皇子看了頭疼。

好消息,我與姜溫暖都是重臣之女,皇上這明擺著要三皇子繼承大統。

壞消息,我倆都是拉拉,還是一對。

當三皇子抱頭痛哭在他母妃麗貴妃的寢宮,卻被自己母親一番語言藝術騙得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夜已深,人寂靜。

三皇子被姜溫暖三言兩語撵了出去,委屈巴啦地抱著我扔出來的枕頭在門口哭泣:

「我要找娘親,嗚嗚嗚。」

2

我和姜溫暖並沒有話本裡一見鍾情的戲碼。

我倆家住得很近,有一巷之隔。

他爹是權傾朝野的丞相,我爹是軍權在握的將軍,兩人朝堂上不對付,所以我和姜溫暖也不對付,經常惡意告狀。

那些貴婦們一同喝喝茶聊聊天都會提到誰家掌櫃的升官,誰家閨女彈琴又彈得好了,其中我聽到最多的就是姜溫暖的名字。

太常寺卿的夫人說,姜溫暖隨了姜丞相,風神吐發,德音賢婉。

我娘聽了常常感嘆,說我死隨我爹,就會舞刀弄槍,上蹿下跳,四六不懂。

說我也就罷了,怎麼姜溫暖和我認識的那個見我張口就罵的潑婦不太一樣?

這人純純弄虛作假,茶味四溢啊,連我娘這樣鑑婊人才都被蒙蔽了。

我印象裡的姜溫暖從來都是鼻孔看人,趾高氣揚,每當看到我的時候都要說上兩句:

「安如意,看到你我就沒一天如意的。」

我也毫不示弱:「姜溫暖,你溫暖個屁。」

「天天屎尿屁的,安如意你離不開這些東西啊。」

「你離得開,你是貔貅吧隻進不出。」

「粗俗!惡心!」

「綠茶,裝清高!」

這才是我倆的日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巷口前是英國公府。

英國公老來得子,生了個兒子與我倆年紀相仿,我仨就算是青梅竹馬。

不過那小子手欠得很,出來玩總是搶我娘給我別在腰間的玉佩。

我這暴脾氣我不打死他?

我大哥好讀書二哥頑劣三哥出去抓蝴蝶了四弟還沒斷奶,所以我成了唯一繼承我爹衣缽的候選人。

從小對我那是按照昆侖十二仙的要求來練武的,我也有天賦,所以在揍這小子的時候,我拳拳避開要害絲毫不留痕跡。

就是挺不巧的,每次我揍這小子的時候姜溫暖都能恰好路過。

她總是眼帶笑意閃過一絲狡黠,一本正色道:「奇玉是英國公的幼子,安如意你隨便打人是不對的。」

「我就打,多管闲事!」

姜溫暖身一橫,寬大的袖袍將奇玉護在身後,一副護崽的樣子:「奇玉以後是我的人,不許你打!」

「呸,我就打!」

奇玉挑眉,眼裡滿是囂張,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對姜溫暖說:「姐姐,你看看她這麼兇,嚇死我了。」

我氣不過,便日日蹲在巷口想一麻袋給奇玉扔河裡。

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奇玉揪姜溫暖的發簪,被姜溫暖幾巴掌扇得眼冒金星。

這姜溫暖,一點也不溫暖啊。

不過,我幸災樂禍,大搖大擺地將奇玉拽到身後:「姜溫暖,以後奇玉我照著,你別想打他!」

「安如意!我就打,我看你能怎麼樣?」

一聽這話我也來了脾氣,你打?那我也打!

我倆毫不示弱,打得這奇玉跪地求饒,直呼:「好姐姐,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叫誰好姐姐?」

我倆異口同聲,雖覺驚訝,卻不約而同地偏過臉去。

才懶得跟這種綠茶有默契呢。

愛子被打成這熊樣,英國公氣不過,拉著鼻青臉腫的奇玉登門造訪,連我爹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說,丞相罰姜溫暖跪了祠堂,還抄了兩本《列女傳》,真是可憐。

不像我,趴在床上,嘶,後背還挺疼。

我龇牙咧嘴,一旁母親怪嗔:「你若不把那小公爺打得那麼狠,你爹能狠心打你二十板子嗎?」

3

我爹和丞相被英國公寫了個折子罵了好幾天,控訴他倆教女無方,蔑視父權:

「你倆閨女不過被罰個皮毛,我兒子失去的可是一張俊臉!」

老國公聲淚俱下,再度挑起二人戰火,皇上都要退避三舍。

沒啥正事,我便成了丞相攻擊我爹的一處要害……另一處就是我那流連花柳之地二哥:

「教女無方,本相之女落筆搖五嶽,詩成動滄州,你女兒天天舞刀弄槍,你那個兒子更是上嫖妓下賭坊,本相就說那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爹張張嘴,剛想反駁,卻發現丞相的兒女個頂個名動京華,他一時間找不出不是。

朝堂這些御史飽餐思淫欲,吃飽沒事幹。你溺愛孩子參你一本,你對孩子過於嚴苛參你一本。我爹受氣回家硬是不敢發火,生怕明天被扣個虐待的頭銜。

受了氣吃了癟,遇事都得心裡憋。

我爹硬是喝了一斤老白幹,老淚縱橫地對我說:「如意,答應為父,別讓老姜家小看。」

而我天生理解能力有問題,我理解成了找姜溫暖麻煩。

4

安樂長公主做東,一年一度的詩會在公主府舉行。

往年我都是不去的,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公主府紅牆翠柳,軒窗四敞,雲衫侍女手持白玉盤來來往往,案上筆墨紙砚一應俱全,姑娘公子落座,高升佳詠。

我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鬼鬼祟祟地坐了下來。

「這不是安小姐?這詩會倒是頭一回看到你的身影!」

盡管我如此低調也被姜溫暖一眼刀到,姜溫暖杏目眯成一彎新月,菱唇勾勒出一絲詭譎。

我挺起胸脯,無所畏懼:「長公主的帖子也送到了安府,我雖對詩詞一竅不通,但人都有上進心吧。」

「是是是,就是別隨手畫了個蛤蟆晚上做夢蹦到你的臉上。」

姜溫暖毒舌,和幾個貴女笑得花枝爛顫。

一旁穿得花團錦簇,臉塗得像猴屁股的貴女連聲道:「誰不知這安家女兒大字不識幾個,來這詩會簡直都是對文人的褻瀆,你們說是不是呀?」

姜溫暖說我也就罷了。

我正要發火,姜溫暖顰眉微皺,一雙漆黑的眸宛如深淵,透著小細細的鋒芒:「安如意怎麼樣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去年你那首詩連平仄都對不上,比她強不到哪去。」

我娘說姜溫暖才比王謝,年年詩會拔得頭籌。

千年的冤家如今還替我說話。

她人還怪好嘞。

猴屁股跟舔沒舔對地方,氣急敗壞:「姜溫暖,你不過仗著你爹是丞相!」

我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對啊,她爹是丞相,你為什麼不能仗著?是因為你爹當不成嗎?」

「你們!」

猴屁股氣得臉紅脖子粗,拂袖而去。

姜溫暖笑容戛然而止,緩緩給了我一個白眼。

嘿,這人臉變得比我娘都快。

姜溫暖像是想起來什麼,梨渦淺淺然:「你猜她是誰?」

我一臉狐疑。

她紅唇輕啟,呵氣如蘭:「你爹恩師曲太傅的孫女。」

這……

我額頭冒出冷汗。

我爹這人最尊師重道,若是他知道一定會揍我的。

5

詩會進行得如火如荼,聽旁邊的少女說今年還新增了許多新花樣。

比如投壺著詩。

顧名思義,二人一組,一人投中後另外一人作詩,投得多,作得多,便贏下這場比賽。

作詩我不行,但投壺這京城十八闊少都未必有人投得過我。

剛才同我說話的少女要與我組隊,我正滔滔不絕地說自己能正著投倒著投兩個一起投,就被姜溫暖打斷:

「安如意,跟我一組。」

嘿,我這暴脾氣。

我往後一倚,二郎腿一蹺,嘴裡叼著個蘆葦草一臉得意:「我不得,你輸了,我開心。」

「我輸了,你難道能贏?」姜溫暖眸中閃著微光,「既然贏不了做這些無意義的事幹什麼?安將軍可不是拎不清的人。」

那你的意思不就說我拎不清嗎?

激將法我一向很受用,當即就答應了姜溫暖的「熱情」相邀。

我連中八壺,姜溫暖也連作八首詩。

姜溫暖美眸清揚,齒如瓠犀,微綻梨渦,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明亮動聽。

這個討厭鬼發光的時候原來是這樣。

不是吧不是吧,她怎麼看著這麼好看?

不是吧不是吧,她怎麼看著不那麼討厭了。

「安如意,你的利用價值沒了,你應該感謝你還有價值被我利用。」

姜溫暖輕勾丹唇,眼神流光婉轉閃過一絲不屑。

好吧,她還是那麼地討厭。

最後,今年又是姜溫暖拔得頭籌,而我貌似倒成了那個以德報怨的人。

6

「所以,你諷刺了老子恩師的兒子?」

兩天後,我爹正拿著棍子滿臉兇狠地朝我走來。

「沒,沒有。」

我連連擺手。

「那猴屁……不,曲小姐罵我沒文化。」

「那不是事實?」

眼看那一棍子就要落下,我緊閉雙眼已經想好了遺言。

不過,我爹收手了,還若有所思地說:「過幾天的擊鞠,你表現得好點,在公主面前長長臉。」

我謹遵父親教誨。

不過,壞消息是公主在我對面的隊伍。

更壞的消息,我跟姜溫暖這個討厭鬼一隊。

我勒住韁繩,馬在身下踱步,我扯了扯嘴角:「不是,你來球場湊什麼熱鬧?」

姜溫暖神情冷靜,斜睨著我:「你都能去詩會學習,不讓我來球場,安如意你好雙標啊。」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不是拖我後腿?」

「怎麼?安將軍當年韓都之戰可是以一敵十。」

好的,又是激將法。

直激得我連進數球,護衛接連唱球。

不對,我爹……好像是讓我好好表現給公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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