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24-12-11 14:52:523733

看吧,果然是不喜。


我沒管沈如霽,隻疑惑道:「安寧公主的這幅《蝦米戲水圖》……怎麼較之前更顯心浮氣躁,似是趕工之作。」


「是嗎,她自己說她是靈感突發,精心繪制。」齊徵看著我一笑,眉不見眼,露出一口潔白牙齒。


「唔……難得公主有此闲情,倒也應當鼓勵鼓勵。」


「齊徵!」一女子聲音自亭外響起,竟是剛回上京的寧缃,找三皇子直接找到沈府來了。


我細細看她,然後松了口氣。


還好,寧缃的臉依然白玉一般,貌美無瑕,那次的傷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印記,不然,我這「毒婦」的名號怕是洗脫不掉。


隻是此刻這貌美的臉氣得通紅,更甚那次我與沈如霽拜堂之時。


「你瘋了嗎?你居然應下這荒謬婚事!你明明知道我……知道我……」她像是突然泄了氣,音量突然低下去,眼角偷偷瞥向一臉淡然的沈如霽。


幸好沒有外人在,要是見了她這般對三皇子說話,怕是要嚇暈過去。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齊徵嘴角一勾,「你我知根知底,將就一下,我看挺好。」


「你!」


眼見兩人劍拔弩張,三人間的情感糾葛一觸即發,這不正是沈如霽表明心意的好時機!


我繼續在場怕是有礙他們發揮,於是悄悄朝沈如霽做了個「我先走了,你抓住機會」的口型,直接溜出亭中。


(二十九)


沈如霽抓沒抓住機會我不知道,我是被齊徵抓住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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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陪伴安寧公主課業的時候,齊徵總是三不五時地出現,說要監督嫣兒的課業。


有時見我畫畫,他問:「你這畫倒是和少時風韻所差無幾,但人卻是長得完全不一樣了。」


講得那時他有多熟識我一樣,明明每次叫我時都是單名一個「喂」。


偶爾他會八卦一些沈如霽的私下生活:「那沈鶴儀對你好麼?平素見他冰霜一樣,除了我們幾個,他幾乎從不給別人青眼。」


我很想說既然如此關心沈如霽,不如你可以直接和他成婚,省卻了這問我的麻煩時間。


見我面色隱忍,他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什麼,又兀自大笑起來。


我搖搖頭,隻當他是婚前無聊,尋些樂子。


小公主齊嫣一直很喜歡這個兄長,每次見他來都十分高興,課業完成進度明顯變慢,我在宮中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簡直成了惡性循環。


時間久了,我自覺也和齊徵略微熟識了起來,敢問些以前問不出口的話。


有天趁著齊嫣在內間小憩,我問:「那天你們三個,後來如何了?」


他似乎訝異於我竟如此直白,隻道:「又能如何?寧缃總是一氣就跑,鶴儀從來都是置身事外。」


從來都是置身事外。


我微哂,想說這句評價著實得當。轉念一想卻不對,他雖冷淡但又不是木訥,若真是有意於寧缃,那時必定會開口的。


看我微微睜大雙眼,齊徵又說:「幹嘛,難不成你還想讓寧缃當你的……」


他似是意識到自己出言有失,及時住了嘴。


我垂下眼,果然寧缃的心意,連齊徵也知道。


(三十)


天遂主角願。


秋深之時,西北戰火乍起,寧缃和齊徵的婚事因此擱置了下來。


漠北邊境狄夷貿然來犯,強襲我軍守衛薄弱地帶,似是早有準備,來勢洶洶。長公主齊鈺驍勇善戰,率軍殲滅敵部二萬餘人於稽越山,首戰告捷。


再二月,狄夷部落主力被我朝大軍盡數剿滅,兵貴神速,長公主快刀斬亂麻,直追窮寇,剿清餘部,此役大獲全勝。


捷報傳來,龍顏大悅。齊慎當即宣旨要犒賞三軍,論功行賞,命長公主齊鈺不日率軍凱旋,面聖受封。


旨意既達,漠北軍卻按兵不動,宣旨之人亦未回返,失去音訊。


幾天後,齊慎再次派人前往漠北宣旨,並遣精銳護衛若幹,一路護送。然此次護送聖旨之人亦有去無回,漠北大軍仍無任何回復傳來。


京中流言四起,言長公主齊鈺趁此次大捷,已收獲軍心,將其擁立為王,盤踞漠北,不日就要攻入關內,謀朝篡位,此次便是故意抗旨不接,以此為信號,立下戰書。


更有人說寧缃的父親寧承德也已號令漠北人民擁立長公主,全力為叛軍提供支持,輔助齊鈺犯上作亂,才切斷了漠北與上京的一切聯系。


官府明面上強力抓捕造謠生事之人,一面又調派各地精銳緊急入京,大力加強上京守備。


一時間風雲變色,人心惶惶。


再某日,一道口諭傳到上京寧府別院內,言顏貴妃思念寧缃,召其進宮相敘。


然通傳口諭之人撲了個空,寧缃早已金蟬脫殼,不在府中。


自此,寧缃被官府暗地列為逃犯,全力抓捕。


(三十一)


時隔好幾月,我再次與寧缃面對面幹坐,大眼瞪小眼。


好你個沈如霽,膽大包天,私藏逃犯。


藏便藏了,又硬要將其塞給我,隻言一句「我信你」。


為了兩人感天動地的真情我自問付出不算少,今日還得冒著殺頭的風險幫他藏好寧缃。


信我信我,我恨不得直接把寧缃拉到大街上,當場大喊一聲「容華郡主在此」!


然而我也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思及此處,我不由嘆氣。


沈如霽白日仍如常上朝,處理公務,他本就老成持重,叫人絲毫看不出破綻。


甚至連沈府中人也不知我這少夫人房裡竟藏了一個女子,首輔身居高位,官府即使懷疑寧缃可能躲在沈府,也不敢貿然進府搜查。


一晃眼間又是半月過去。


外面局勢越發緊張,聽聞皇帝齊慎天天在御書房摔茶杯盞子,一群老臣頭都快磕破。


寧缃的狀況也不好。


本來驕傲不馴的容華郡主臉上一天天失了光彩,隻偶爾念叨父王絕不會叛國,更多時候是呆坐在窗前,眼神渙散。


可惜沈如霽也不能常來看她,畢竟沈如霽平素也不會來我房中,若是突然常來,怕是引人生疑。


若是沈如霽來了,我想她還能開心些,而不是我天天試圖跟她沒話找話,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這也是理所當然,在寧缃的世界裡,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角色,從她小時候到現在都不佔什麼戲份的那種。


雖然我一直在就是了。


這天她卻定定看我半晌,突然掉下淚來。


我手足無措,隻試圖拿手帕替她擦淚,誰料她一把抓住我手,含著淚的目光我見猶憐:「陳非妍,我現在……隻有鶴儀……今後我隻有鶴儀了你明白嗎?」


見我緘口不言,她垂首繼續哭泣:「你不懂,我從小就心許鶴儀,即使他……」


我不懂,我又怎會不懂。


「無論如何,你放鶴儀走好嗎?」她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緊,眼含急切,「你放鶴儀走,讓他帶我遠走高飛。」


我隻搖搖頭,寧缃怕不是被關瘋了,沈如霽若走,不是更坐實二人的罪?更何況,於家國於父母,他都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選擇。


見我搖頭,寧缃應是以為我不願放開沈如霽。她從淚中突然溢出個笑來:「你抓著他不放也沒用,即使不是我,鶴儀也不會愛你。」


我原諒寧缃此刻因精神崩潰,口出惡言,心說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也毋須你來點明。


「嗯嗯嗯。你不是說欠我一回嗎,」我拿出上次她贈我的蓮花玉珏,「你且好好待著吧,也算對得起你的鶴儀,這便是我的請求。」


她止住哭泣,隻怔怔握住那玉珏,好似不敢相信我的要求竟如此簡單。


(三十二)


寧缃狀態再不好,我進宮伴讀的差事也還要繼續,不能露餡。


可這日進宮之前我便心髒狂跳,似是不祥之兆。


果然,我又一次先見到了眼下青黑、神色陰鬱的齊慎。


「寧缃被沈如霽藏在府中,對麼。」皇帝這次不跟我兜圈子,張嘴便是平地一聲雷。


我猛然抬頭,看向齊慎漆黑瞳孔,見他篤定眼神,便知他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了。


「陛下……」我晦澀開口,仿佛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曹公公頗有眼色,及時端上一素色瓷盤,上臥兩枚精巧袖箭,箭尖微微泛著銀光。


「你自己選,是我今天便帶人抄了沈府,治他個窩藏要犯株連九族的罪,」齊慎眼珠子一轉,笑意有些可怖,「還是你今天便殺了寧缃,再畏罪自戕。」


「皇上,容華郡主便非死不可麼!」我不敢置信,震聲道。


「你以為呢?」皇帝大聲斥責於我,「寧缃不死,朕如何一探漠北虛實?那些無能老臣,說長公主和漠北王許是另有隱情,不應貿然出兵,讓朕等,朕如何等得!


「若是連親生女兒的死訊傳出,漠北王都固守漠北不肯回京,那便是坐實了其心有異,朕才可名正言順出兵討伐亂臣賊子!」


他蹲下身,帶著慈愛似的伸手撫上我的肩膀:「這個出兵的借口,需得由你來制造才行。」


「你和寧缃死,或者沈府上下全體陪葬,你是聰明的孩子,應當知道如何選。」齊慎拍拍我的肩,將那淬毒的袖箭塞入我手中,「今日酉時,我要聽到沈府傳出你們二人的死訊。」


我笑了,大內高手如雲,卻偏偏讓我以命相搏。


皇上隻是想兩袖清風推得幹幹淨淨,由我一個善妒毒婦之手殺了寧缃,若寧缃死後漠北王趕回上京證實其無意叛國,也能名正言順將所有罪責推於我身,不至於成為一樁疑案,讓君臣生了嫌隙。


多可笑,為了帝王一個借口,竟要輕易葬送寧缃和我的一生。


(三十三)


不,準確說來,隻有我的一生。


因為最後會死的隻有我。


原是如此,原來竟是這樣。那前世記憶中毒殺寧缃的畫面歷歷在目,真相竟然如此荒謬又可笑。


上輩子我太愛沈如霽,竟昏了頭,下了必死的決心去殺寧缃。為了沈如霽一家的命,我葬送了自己,徒留毒婦之名傳世。


那次的結局很明顯,我沒能殺掉她。


袖箭射出之時,沈如霽反應極快,折扇一擋,那毒箭便回返而來,正中我心口,甚至沒讓我多留下一個字,便當場咽了氣。


沈如霽永遠不會知道我是為了救他,才落得如此結局。


袖中揣著的兩枚箭如有千斤重,壓得我喘不過氣。若是此時拋卻一切離開上京,不去管沈如霽死活,我尚有一線生機不是麼?


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我不會逃的。


一點冰冷掠過我額前,我抬頭,原是冬天第一場初雪恰巧落下。


今生既已知曉寧缃不會死,死的隻會是我,男女主經此劫難後會化險為夷,那我便更沒有理由不動手了。


我太累了,是時候尋個解脫,此生也算是對得起沈如霽當年的救命之恩。


不要怕,陳非妍。很快就結束了,不會很疼的。


(三十四)


我捏緊袖中箭,終是回到了沈府。


果然,沈如霽也與寧缃一同在房中,看見我時似乎正想對我說什麼,大概是看我臉色太過灰敗,遲疑了一瞬。


隻那一瞬,我深深看向沈如霽的眼睛,天上星辰一樣深邃又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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