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她又蹦跳著拿著本書打算坐在校園操場角落的那棵老泡桐樹下,那裡卻多了一個人的影子,潔白的襯衫,筆直的大長腿,少年的肩頭落下了一朵泡桐花,見著她來了,他僅僅是側了側頭,輕抬眼梢瞥了她一眼,又緩緩垂了眸子繼續看書。
她當時不認識梁以沫,隻覺得那位學長長得好帥,心頭如小鹿撞懷,後來她才知道那種感覺叫春心萌動。
她抱著自己的書,徐徐在他身邊站定,背靠著樹幹,努力的不去驚擾讓他討厭,然後隨手胡亂翻了一頁書,嘴裡輕輕念著:“願你衣襟帶花,歲月風平……”
她不知道,少年在她靠近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懷裡的書,一本《神雕俠侶》裡面,怎麼可能出現她口裡的句子?
十七歲的少年已有沉穩的模樣,卻是禁不住的唇角一彎。
剎那,就明媚了千年……
梁小濡的眼睛又有點濡湿,一個人,總是活在回憶裡,是幸還是不幸?
耳邊,蘇信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刺耳:“梁小濡,記住,如果你能活著出去,替我照顧蘇方!”
“嗯。”
梁小濡答應了,卻突然覺得不對:“活著出去?”
蘇信什麼意思?抽筋了?
蘇信卻並沒有回答,換來一陣肆意瘋狂的笑聲,讓梁小濡覺得是不是書裡的梅超風跑出來了。
她有些煩躁,起身想叫人開門,眼前突然蹿起了一人多高的火牆,火牆上,條條兇惡的火舌猙獰的朝她撲來……
她用手捂著嘴趕緊退後一步,方才想起剛才的水聲,那根本不是什麼蘇信憋不住尿了,是她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汽油……
“火!著火啦!救命啊!”
她看著眼前迅速席卷而來的火牆,絕望的呼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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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不想死,不能死啊!
正文 605重度燒傷,金蟬脫殼!!!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
“要死都死!要死都死!誰也別想再落下我一個人!吼吼吼吼哈哈哈……”
“蘇方!蘇方!姐來了,姐就要出來了!呀哈哈哈哈……”
無人踏足的死牢瞬間成了火海,火場裡,瘋女人446的尖叫悽厲刺耳,一遍遍興奮的咆哮著……
城南別墅,玉雷急匆匆的跑上了二樓的書房,不顧許煙雨的阻攔,推門而入:“梁總,死牢失火……”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閉上了嘴,古樸的佛珠散落了一地,梁總坐在輪椅上安詳的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腳下的地板邊,歪躺著一個空空的小藥瓶,上面還留著些許殘餘的琥珀色掛壁……
“梁總!”
玉雷禁了聲,戒備的將聞訊追來的許煙雨關在門外,輕輕走了進去。
窗戶都是大打開的,一陣陣小微風徐徐吹來進來,吹落了書桌上厚厚一疊信紙……
玉雷屈膝將所有的信箋全都收拾好準備裝到信封裡,拿到信封的那一刻,他突然大吃一驚!
信封上面收信人一欄裡,赫然寫著:梁以沫親啟!
玉雷不可置信的看著輪椅上安睡的梁總,他還以為這厚厚的一刀書信是寫給誰的,原來是梁總寫給自己的!
他!梁總他不會是發燒了吧?
他心頭一緊,趕緊走到輪椅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勻氣息極穩。
正要去叫醒梁以沫,門被推開了,玉雷以為是許煙雨闖了進來,正要勸其離開,一回頭,進來的竟然是邢斌醫生。
“邢醫生,我正好要叫您,梁總這個點竟然睡著了……”他有些著急,畢竟死牢失火的事情還得等梁總來定奪,到底後續問題要怎麼處理?
邢斌伸手把住了梁以沫的脈搏,探查了一會兒之後唇角微微一笑,他看了玉雷一眼,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選擇不說,隻是笑著安慰:“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沒事,我看著呢。”
玉雷自然相信邢斌,畢竟邢斌和梁以沫的交情匪淺,沈澈少爺的命又在人家手裡攥著呢,聽說已經開始按照方案治療了,就算不能治愈,想來這兩年應該是不會危及生命吧。
玉雷轉身走後,邢斌靜靜立在梁以沫身前,目光無比尊重,他從醫藥箱裡抽了兩支藥劑緩緩推入梁以沫體內,輕聲嘆氣:“以沫,你受苦了……”
當夜,許煙雨看著手機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很快趙敏的電話就來了,興奮得要放鞭炮似的:“小雨,知道了麼?監獄失火了,好像發現了一具被燒焦的女屍……”
許煙雨聽過簡言和梁以沫的談話,對事情的大致走向有些了解:“聽說,死牢那邊關著兩個女犯,梁小濡也在其中……”
趙敏拍手大笑:“她死了,還有一個原來二院的醫生逃走了……現在全城都戒嚴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肖局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阿潘也奪過電話來插嘴:“許姐,趙姐這回真高興了,將你的通告都壓在了後面,說要你和你的白馬王子過過二人世界!您悠著點,動作幅度別太大哈……”
許煙雨臉上一紅,她沒交過男朋友,也不善應酬,自然聽不得這些葷段子,趕緊掛了電話。
推開自己次臥的門,她扶著門框朝主臥遙遙望了一眼,以沫從下午已經睡到現在了,他還不知道梁小濡的死訊吧?
她輕輕向前跨了一步,腦子裡鬼使神差的總有個惡魔在教唆她:許煙雨,你心愛的男人就睡在你最期待的主臥裡,勇敢點,走進去,撲倒他!要個他的孩子!
她心頭狂跳呼吸也急促,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那道門,裡面就睡著梁以沫,她隻要脫了衣服掀開被子抱住他就好,剩下的,他自然會教導她……
臉上的紅霞越來越濃,腦子也越來越熱,她咽了咽口水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又朝樓梯口看了看,玉雷那個煩人的家伙好像到樓下跟李準交流什麼東西去了,現在不在,正是她的好時候!
否則玉雷整天待在以沫身邊,她根本都沒有機會單獨好好的跟以沫相處,培養培養感情!
天時、地利、人和……
她實在太緊張了,生平從未幹過壞事情,自詡都是坦蕩蕩光明磊落的,眼下要算計起自己的男人,她心裡多少有些不恥。但是簡言今天的談話深深刺激了她,男人如風箏,隻要她有了他的孩子,梁以沫就是她的風箏,這輩子都別想掙脫她,都要和她廝守在一起!
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她承認她這神仙姐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都動了心。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唇,一步步走向主臥大門的時候,小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襟,鼓鼓的衣襟裡面,是少女從未被開墾過的處女地,她心頭一陣苦澀又是一陣狂喜,然後抬頭挺胸將小手放在門把手上。
給他吧,她遲早都是他梁以沫的人……
門縫兒打開,她看了眼大床上沉睡的男人,鼓足了勇氣!
私立醫院的icu,隔著玻璃窗,簡言愣愣的看著那剛從手術室裡出被推出來的“女人”,她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被裹成了粽子!
“小濡!”
他恨得咬牙切齒,又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雖然小濡讓他晚上去接,但是他準備好了迎接她的一切,買了禮物,又備了酒水,賓館裡的大床上也鋪滿了玫瑰,浴缸裡也放了花瓣和精油,發現時間才下午三點半多點,他便已經坐車去了監獄,他的心情非常迫切,心愛的人就要出來和他長相廝守,他不能等不願等!
他沒想到,他來對了,當時看到死牢方向的漫天濃煙他就懵了,然後奮不顧身的奔了過去,盡管手下一直攔著不讓他朝火場裡衝,但他還是淋湿了西裝準備衝進去救小濡!
也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正要衝進去,就和裡面出來被燒焦的她撞到了一起,他心頭一緊,連忙將人抱起送到了醫院!
“小濡……”
正文 606傅潔傅潔,鬥轉星移!!!
他一臉沉痛,深情陰鬱。
助理走過來輕聲匯報:“剛才向醫生問過了,夫人屬於重度燒傷,恐怕很長時間都不會醒,就算是醒過來,也是……”
簡言含淚咬牙:“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是不是就算治好了也……毀容了?”
助理不語,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言明白,拳頭放在玻璃窗上,隔著玻璃跟病床上白色的繭蛹對話:“小濡,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是誰要害你!還有,我是真的愛你,就算是你容顏不再,我也依然會娶你!我會愛你如初……”
Icu裡,各種監測生理數據的儀器嘀嘀嘀的響個不停,病床上的人從頭到腳被白色紗布包著,簡直雌雄難辨!
呼---哧---呼—哧---
隻有氧氣面罩下的呼吸,還勉強證明那個被重度燒傷的女人還活著……
時光荏苒,鬥轉星移……
開往北京的高鐵上,廣播裡正在播放一支老歌,女歌手唱得很深情,也很悠揚:夜蒙蒙,望星空,我在尋找那顆星,那顆星……他是那麼明亮,他是那麼深情……
靠窗邊的一個女乘客戴著黑色眼罩,顯然是一副正在睡覺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鼻翼兩側突然多了兩行晶瑩的淚珠。
纖細白嫩的手輕輕摘了眼罩,露出一張渾然天成俏麗的臉。
她皺皺眉,似乎非常不喜歡剛才那支催動了她情思的歌,不安的坐直了身子朝車窗外看了看。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長得英俊帥氣,寬寬的雙眼皮,圓而亮的大眼,看著她不睡醒了,笑道:“做夢了?”
女子點點頭,輕聲應道:“嗯……”
見男人隻是微笑著看她,她不好意思的回以微笑並且喝了口開水:“離開北京兩年了,這兩年跟著你在內蒙草原搞研究,其實還挺像念首都人民的!”
她本想說個笑話而已,男人卻並不買賬,微微皺了皺眉:“這個笑話太冷,一點都不好笑!恐怕你想念的不是北京人民,而是涼城吧?”
女子瞬間變了臉色,很快又沉靜下來:“都兩年了,我想涼城有什麼用,涼城不想我,一切的一切,我早就放下了……”
男人長嘆一聲:“放下就對了!你想涼城幹嘛?涼城涼城,就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涼城而已,別忘了你現在是傅潔,是擁有一個全新生命的軍工產品專家!不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懂的傻女人……兩年前涼城監獄的那場大火,已經把死刑犯梁小濡給燒死了,梁小濡已經死了,現在隻有軍工產品專家傅潔,知道麼?”
“梁小濡……”提到這個名字,女子睫毛微微濡湿,但她又倔強的皺了皺眉看了看頭頂,到底那不爭氣的眼淚沒掉下來。
“豐昱,已經好久都沒人叫我梁小濡了呢……”
豐昱靜靜的望著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兩年了,她更加成熟起來,完全脫去了少女的稚氣和生澀,變得落落大方沉穩內涵,隻是,兩年了,他帶著她在草原上與世隔絕搞了兩年的試驗,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她真正和他對視的時候卻屈指可數!
他的情意,她應該知道,不肯對視,便是不肯接受!
難道兩年了,她心裡還一直記掛著涼城的那個人?
梁小濡突然甜笑著推了他肩膀一下:“豐昱!不許皺眉,你這樣深沉的樣子好像小老頭兒一樣,怪醜的,怕怕哦!”
“淘氣!”豐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跟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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