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27 14:47:463454

我有時候會被他的固執弄得頭疼,但也會在某個瞬間,慶幸他一直站在我身後,我需要時,他就有如天降般出現。


8


和韓晏池從遊樂場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手機嗡嗡震動,裴景又在給我打電話了,我幹脆關了機。


「電話不接不要緊嗎?」


韓晏池挑了挑眉,聲音幽幽的。


我輕笑一聲,問他:「下一站我們去哪兒?」


他喜滋滋地掏出了一個粉色頭盔給我戴上,末了彎著腰,在頭盔上敲了敲,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的身後。


「去一個他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摩託車啟動,輪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抱緊了韓晏池的腰。


他載著我,穿過空曠的街道和幽深的小道,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入目是萬家的燈火。


不多時,絢爛的煙花在夜幕中綻放,韓晏池朝著空中大喊:


「新的一年,希望趙桉樂平安喜樂,大膽地往前走!」


我彎了彎眉眼,也學著他的樣子大喊。


9


回到別墅時已是深夜,大廳裡沒有開燈,還有一股很濃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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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疲倦地坐在沙發上,見我回來,他猛地站起來,強撐著勾出一個笑來。


「桉樂,打你電話打不通,你是去媽那裡過年了嗎?」


我嗯了一聲,順著他給我找好的理由下了個臺階。


正要關燈睡覺,裴景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桉樂,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你喜歡上別人,不要我了。」


頓了幾秒,他又問道:「桉樂,你會一直愛我嗎?」


大約是久久沒聽我的回復,裴景支起身子,焦急地盯著我,像是想從我的眼裡看到答案。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命運真是一個循環。


從前的我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裴景真的還愛我嗎?


我那時覺得,他好像是愛的。


他在院子裡種滿我喜歡的鮮花,在我生日的時候買下天價的蘆水灣,用我的名字設立美術基金會。


有一年我生了病,為了給我求平安符,漫天飛雪,他一步一叩首,從山腳跪到山頂。


是吧?他是愛我的吧?


可他的愛又可以分給好多個人。


他可以愛著我,但同時又和其他女人曖昧不清。


我知道裴景玩得很花。


在那個圈子裡,玩雙飛甚至玩一對多的,都很常見。


一起喝茶的太太們也勸說我,別太看重愛情。


可我不甘心。


於是,我開始在生活裡尋找各種細節。


想以此證明,和其他女人相比,裴景是愛我多一點的。


直到韓晏池告訴我,真正的愛,是不需要被證明的。


10


大約是因為新年的原因,裴景最近幾天一直待在家裡。


我從畫室回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他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做飯。


「怎麼突然想到要自己下廚的?」


我靠在牆上,詫異地問裴景。


「桉樂,我想到了我們的從前。」


裴景抬眸,看向我的目光溫柔又寵溺。


「我們一起打拼的那段日子,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我恍惚了一下。


從前,真的是一個很久遠的詞。


二十一歲的裴景說:「我隻給我的老婆做飯,也隻愛我的老婆一個人。」


二十二歲的裴景說:「女人生孩子太痛了,桉樂,我們以後不生,好不好?」


二十三歲的裴景說:「趙桉樂可以沒有裴景,但裴景沒有趙桉樂會死。」


那時候的我們心比天高,眼裡隻有彼此,總覺得真愛無敵。


可後來才發現,是我們太過天真,真愛無敵,可真愛也瞬息萬變。


11


就這麼想著,我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想什麼呢?」


裴景洗完澡出來,在身後抱住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


他試探性地咬上我的耳垂,手熟練地掀開了我的睡衣。


「桉樂,我們生個孩子吧。」


是啊,真的沒意思透了。


裴景不再是從前的裴景,我也不再是從前的趙桉樂。


我按住了裴景作亂的手,轉過身,淡淡地開口:「裴景,我怕得艾滋。」


裴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盯著我足足愣了好幾秒。


「其實那天除夕夜,你找到我了,對嗎?」


從遊樂場出來後,我就注意到身後有輛車跟著我們。


那是裴景的車。


他以為隻要不挑明,我們的關系就會和從前一樣。


殊不知平靜的湖面下是波濤洶湧,我們的婚姻早已岌岌可危。


「桉樂……」


裴景顫抖地開口。


我嘆了口氣,我和裴景認識二十年,結婚三年,緣分在這一刻,終於走到了盡頭。


「你還記得別墅裡的那次失火嗎?」


我問裴景。


「記得,因為廚房忘記關火。」


「但其實,那次火是我故意放的。」


對上裴景震驚的眸子,我突然有種往事閱盡,心中釋然的感覺。


12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當初我們在出租屋裡的東西,大到洗衣機電視,小到裴景給我疊的一隻千紙鶴,我都沒有扔,全部放到了專門的房間裡。


可那次失火,幾乎燒掉了我和裴景全部的回憶。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裴景看向我的眼神帶著猶豫。


「你沒猜錯,就是為了燒掉那些東西。」


大火燒起來的那刻,濃煙滾滾,我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就那麼直直地朝著火光走去。


如果不是韓晏池突然打電話給我,我可能真的就被燒死了。


「為什麼?」


裴景抓住我的手,有些崩潰。


「你問為什麼,裴景,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抬眸看向他。


裴景踉跄著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我起身走到臥室,從床底拉出一個箱子,將箱子裡的東西悉數倒出。


「你每和一個女人曖昧不清,我都會寫一封信。


「這裡,一共是 56 封信。」


我拉出抽屜,把瓶子裡的藥倒了出來:「我每天吃的,也不是保健品,而是治療抑鬱的藥。」


在裴景失神的目光裡,我解開衣扣,將肚子上的疤痕露出來給他看。


「我騙你說這道疤是我出去旅遊的時候磕到的,其實不是。」


我偏過頭,眼淚不知道怎麼就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裴景,我們也曾有過自己的孩子,隻不過那天我出了車禍,孩子沒有了。」


唯一證明她來過這個世界的,就是這道淺淺的疤。


「桉樂,這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裴景眼眶泛紅,心疼地看著我,聲音裡帶著滿滿的哀痛。


「裴景,我給你打過電話的,可當時的你,在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玩制服誘惑。」


那天車禍,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我顫抖地掏出手機,第一想法不是給 120 打電話,而是給裴景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我哭著叫了好幾遍裴景的名字,可那頭卻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我聽見那個女人嬌羞地說下次不想再扮演護士,也聽見了裴景懶懶地說好,然後撕開包裝袋的聲音。


當時的我緊緊攥著手機,心如刀絞,如墜冰窟,像是有無數支冷箭,貫穿進我的身體。


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我看到韓晏池焦急地扒開人群,衝到我身邊。


他的嘴唇在動,我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隻能抓住他的手,一遍遍地說:「我好疼。」


是真的很疼,不僅身上疼,心裡也疼。


「裴景,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而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之間再無任何可能了。」


裴景坐在床的邊沿,眼神黯淡,雙手無力地插進頭發裡。


「桉樂,是我違背了誓言,都是我的錯,老天為什麼要傷害你呢,他應該來懲罰我的……」


裴景的聲音裡帶了些哽咽。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他突然像個孩子似的痛哭起來。


是啊,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我那時也無數次問自己,畢竟曾經的我們那麼相愛。


可直到今天,我才突然醒悟。


在這段感情裡,我已經拿出了我最大的誠意,所以應該遺憾,應該不甘心的人,不是我。


「裴景,我們離婚吧。」


整理好心情,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我也想繼續往前走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輕輕舒了口氣。


13


一股冷氣突襲了臨川市,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以往都要冷。


韓晏池把圍巾系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想戴,覺得和我今天的衣服不搭。


他在一旁氣得咬牙:「小趙同志,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話雖然這樣說,他卻還是把我的手放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緊緊握住。


李潔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她神情復雜地看著我和韓晏池,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李潔,也就是我的親生母親。


咖啡店裡,我和她面對面坐著,韓晏池在外面等我。


「找我有什麼事?」


我斂了斂神。


「樂樂,你真的要和小景離婚嗎?」


「嗯。」


「婚姻不是兒戲,像小景那個地位的男人,哪個不偷腥?


「你要做一個大氣的女人,要試著包容他,理解他。」


李潔看著我,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見我有些無所謂,她的神情裡帶了些不滿。


「門外的那個男生比你小很多歲吧!樂樂,你快三十了,不年輕了,你能保證他會永遠愛你嗎?」


我受不了她言語間的諷刺,忍不住出聲打斷她。


「是裴景讓你來當說客的嗎?」


女人的神情沒變,我輕笑了一聲。


「看來不是。


「讓我猜猜,那就是董叔有求於裴景?」


董叔,也就是我媽後找的丈夫。


李潔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又很快恢復如常。


「樂樂,媽是為了你好!」


好一個打著為我好的名義!


「我隻問你一句,如果董佳欣以後的老公也出軌了,你也這麼勸她嗎?」


董佳欣是董叔的女兒,也就是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李潔眼神閃躲,不敢看我,我站起身,冷冷地笑了一聲。


「李女士,你我母女情分淺薄,就到這裡吧。


「還有,董叔的那個小公司,我會囑咐裴景,一定要見死不救。


「夫妻一場,這點要求他還是能答應我的。」


李潔聽後猛地沉下臉,她聲音尖銳,臉上帶著慍色。


「趙桉樂,我們是一家人!」


我不屑地勾了勾唇。


「都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又怎麼算是一家人呢?」


14


離婚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律師再一次打來電話,直言說對方的律師一直在拖延時間,離婚協議書怎麼起草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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