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03 14:38:343496

阿勝的吼聲在巷子裡一圈圈回響,連耳膜都隱隱作痛。他盯著我,又笑了笑,他說:「老大,什麼也別說了。兄弟一場了,就讓我好好送送你吧。」


他朝後揮了揮手,幾個人從身後紛紛掏出棍子,越走越近,他說:「老大,我知道你很能打,所以多找了些人,你不會介意吧?」


我還能介意什麼呢?


我把老婆護在身後,說:「阿勝,你恨我,我理解。打我可以,別打我女人。」


他點了點頭,說:「老大,道上的規矩,我懂。」


我閉上了眼睛。


我欠阿勝的。


B 中那個混蛋,當初和我打架誤傷了人,被送進局子裡待了一年。出來之後,我已經在準備高考了,他到處堵我堵不到,就打起了阿勝的主意。


阿勝兩個月前因為這一架,傷到了腦袋,先進了醫院,但是沒想到,這情節居然嚴重到他被學校退學。


我欠他的,我得還。


我閉上眼睛,準備挨阿勝的打。


這是我生平十八年來第一次乖乖等著人揍我。


但是,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我老婆風一般從我身後閃過,牢牢地抓住了一個正擊我天靈蓋的棍子。然後一書包劈向當頭的一個小混混,緊接著又從地上撿起兩個啤酒瓶,往中一擊,破成兩隻碎玻璃罐子,一手一個大聲吼道:


「我看今天誰他媽敢動我的男人!!!」


阿勝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我老婆居然這麼猛。一個不怕死的小混混嘴裡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走上前來,我老婆抡圓了胳膊,剎那間手擊瓶脫,玻璃碎瓶子擦著小混混的臉飛到他後面的牆上。發出「啪」的清脆破裂聲音,碎片在小混混額頭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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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我老婆彎腰從地上撿起剛剛被擊破的另一半酒瓶,在手上顛了顛,挑眉說:「怎麼樣?誰還上來試試?」


剩下的幾個小混混面面相覷,沒人敢再上前,阿勝死死地盯著我,突然笑了,他說:「老大,你還是這樣。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有人肯為你出頭。」


巷口突然起了一陣騷亂,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幾個小混混一下子慌了,把棍子扔在地上轉身就跑。老婆淡定地說:「剛剛你們聊天的時候我發短信報的警。」


我望向還站在原地的阿勝,說:「阿勝,你走吧。」


阿勝把目光從我身上,緩緩移到我老婆身上,咧開嘴笑了,他說:「老大,我們會再見的。」


昏黃的小巷裡,他的眼睛在帽檐下閃著微紅的光,他轉身一步一步,走的異常堅定,快出巷口的時候,我喊了一聲:


阿勝。」


他沒有回頭,我說:「有什麼事,衝我來,別再害自己了。」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阿勝。


從那以後,我也再沒打過架。


從那以後,老婆也再也沒過過什麼安穩生活。


哪怕隻是一天。


[5]


我從一陣鳥叫中醒來。


太陽的熱度灑在我眼皮上,灼得眼前泛起一陣陣紅色。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我伸出手,想擋一擋陽光,突然發現手上多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是一圈繃帶。


我把手拿到面前仔細地看,不錯,是繃帶,還是上好的南方絲綢,採用的是高新蠶織技術,無紡花純天然,現價 998 隻要 998…個屁嘞!我一個喪屍手上怎麼會有繃帶?


我抬頭望向老婆的窗臺。


老婆的窗臺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露出她一雙大眼,見到我看著她,「啪」地一聲把窗合上。然後窗簾也「刷」一聲,被拉得嚴嚴實實。


一定是她。


我坐在原地,摸著手上的絲綢,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笑到一半我就不笑了—我看到對面鏡子裡笑起來的自己好醜。


我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搖搖晃晃地起來,繼續站在我家門口。


因為我這幾天的暴力,最近敢停在我家門口的喪屍也不多了。


估計是雖然變成喪屍,腦子裡沒什麼東西,但是身體記憶還是在的,知道來了這個地方會遭罪。


我抬眼打量周圍。


前幾年,做生意賺了點錢,就在 A 市最好的小區裡買了這套別墅。


幾個月前,這裡還都是一片平靜,住在這裡的人,也都體體面面的,舉手投足,都散發著有錢的腐敗氣質。


當然,他們現在也都還是很有氣質—鬼一般的氣質。


正值初春,天氣還有些冷,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喪屍的肉體反而不容易腐化。


遠處,一樹樹的櫻花已經吐出了骨朵。遠遠看過去,盈盈地堆了一樹。


春天到了,人雖然都半死不活的,但是花卻開的很好。


老婆最喜歡櫻花。


她嘴上說:「老娘是個少女,老娘肯定他媽的最喜歡櫻花了,少女最喜歡櫻花,所以老娘最喜歡的就是櫻花。」一邊說,一邊還一臉覺得自己有理有據的囂張表情。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她是為了給我省錢。


剛創業的時候,我身上一貧如洗,情人節到了,我連給她買花的錢都沒有。


滿大街的花都要錢,隻有開在路邊的櫻花不要錢。


所以那年兩手空空的我,給她的禮物就是不要錢的櫻花。


歷史是多麼的相似,幾年前的我兩手空空,幾年之後的我還是兩手空空。幾年前的情人節我沒錢買禮物,幾年後的情人節都過了…我有錢都買不到禮物。


我不由自主地朝櫻花走去。


脆弱的花瓣扔在枝頭搖曳,純白與粉色交織的花頁在藍天下,一瓣一瓣地閃動著,偶爾有喪屍經過,卻無人在意。


我摘下一枝花。


和老婆求婚那天,也是用的櫻花。


那是第一次創業失敗,我們剛躲過一波前來追債的債主,她和我在小巷子裡屏氣吞聲。


那天,是我第一次和她提分手。


然後她一巴掌扇在我臉上,說:「我給你機會重來一次。」


我哭著說:「嫁給我。」


周圍除了廢棄的紙箱,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樹櫻花。


[6]


我把剛摘下的幾枝櫻花放在我家門前,想了想,又把手上的繃帶取下來,笨拙地把櫻花束在一起。


變成喪屍後,我的行動就變得很吃力,原本靈活的身手,也變得遲緩起來,好像老年痴呆一樣。


隻是比起別的喪屍,已經算好了太多。


太陽漸漸落下去了,周圍的喪屍都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月亮爬上來的那一刻,我終於昏過去了。


[7]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我們家的客廳。


老婆站的遠遠的,拿著一個棒球杆,帶著頭盔,身上還穿著大棉袄,站在去往二樓的樓梯上弓著背警惕地望著我。


我慢慢坐起來,老婆把棒球杆對準我,朝我喊道:「你…你還能說話嗎?」


我張開嘴巴,想酷帥狂拽地來一句「那當然」,結果一張口變成了:


「呃…啊…呃…啊…啊!!!」


我擦嘞!變成喪屍沒人跟老子說話,老子連自己原來都說不出話來了都還不知道。


而且發出來的聲音,簡直比外面那群喪屍還恐怖十倍。真特麼撲了大街!


老婆嚇得把棍子掉到地上,又趕緊撿起來,顫顫巍巍地對準我,一手還拎起了一個啞鈴。


我趕緊閉上了嘴。


她又顫顫巍巍地開口說:「你…如果你說不出話,你就點頭搖頭,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點了點頭。


她繼續顫顫巍巍道:「你是不是還有自己的意識?」


我點了點頭。


她超前走了一步,看著我的臉,試探著問:「那你會有傷人的衝動嗎?」


我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老婆稍微松了口氣,但是還是不敢放松,她用棍子指了指牆上,緊張地說:「如果你…你能聽懂我的話,你就走過去,把自己指出來。」


我望向牆上。


牆上,掛著我們的一張全家福。


是我,老婆,嶽父一起拍的,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老婆的媽媽也是,所以我們的全家福隻有三個人。


現在隻有兩個人。


照片上原本屬於我的位置,被人用力地撕開了,缺口很凌亂,一看就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又粘上去了。


粘上去後,顯得皺皺巴巴的,我的臉上顏色都不一樣了,看上去,像是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老婆,她緊張地拿著棍子對著我。語無倫次地說:「去…去指出你自己來!」


我從沙發上撐起來,搖搖晃晃走到婚紗照下面,笨拙地舉起手來,指向那個皺皺巴巴的我自己。


老婆用棍子指著我,又喊道:「那…那你把我爸給指出來!」


我指了指她爸。


她又喊道:「那我呢!」


我把手指往左移了移,定在了她的婚紗上。


她松了一口氣,我回頭望向她,她又緊張得立馬將棍子拿起來,指著我說:「你…你…你晚上暫時可以睡在客廳,但不許上樓!」


我搖了搖頭。


她說:「別…別太過分啊,能讓你睡在客廳已經是法外開恩,不要妄想上二樓!」


我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客廳門口,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不是我不想留在家裡。


而是比起留在家裡,留在外面,才能更好地保護家的安全。


我坐在家門口,望著外面偶爾經過的喪屍,經過前一陣的驅趕,最近來這裡的喪屍越來越少。


偶爾還會看到,一些老喪屍走著走著,突然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這些倒在地上的老喪屍,我會在黃昏時分,把他們拖走,一直扔得遠遠的,遠到看不見。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好像再也沒醒來過。


原來,喪屍也會有死的那一天麼?


我從白天坐到黑夜,在月亮快要爬上來的時候,我聽見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響了。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8]


在我記憶中,除了求婚,我還給老婆送過一次花。


那是四年前,我創業終於收到了第一筆錢,籤了第一個願意長期合作的合同。


從公司出來後,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花店。


我也不知道需要花錢的花裡,她到底喜歡什麼花,幹脆把整個花店的花全都買了下來,趁著她上班,請人把花都運到我們家,從進門,到臥室,全部都用花鋪滿了。


她下班回家,一打開門,一下愣住了,接著開門又出去了,看了看門牌號又進來了,她站在門口衝我喊:「李明日,你給我解釋下,這是什麼個情況?」


我朝她走去。


記憶中我有很多次朝她走過去,多到我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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