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一愣,感到兩道尖銳如針的目光瞬間刺向了她。郭滿放在石桌上的手僵硬了,沒伸手去接。隻是抬起頭迎向郭嫣郭佳,郭佳郭嫣已施施然移開目光。
郭滿隻得轉頭看向沐長風,沐長風這廝仿佛毫無知覺。
修長的大手輕輕將杯子放到石桌上,緩緩推至郭滿的跟前。因著推杯的動作,他的上半身也順勢向郭滿的這邊湊過來。
“階前老老蒼蒼竹,卻喜長年衍萬竿。最是虛心留勁節,久經風雨不知寒。伯父愛竹,自是十分欣賞它不屈的氣節的。”沐長風好似隻是感概,衝郭滿道,“六妹妹,請恕長風孟浪,竟忘了開宴的時辰。不知這個時辰去,前院男賓是不是都到了?”
郭嫣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當然知道父親愛竹是以此標榜自己氣節高潔如竹,她如此說,不過是想在沐長風心裡留下一個天真爛漫心口如一的印象。
“差不多吧。”郭滿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拿起茶壺替沐長風斟了茶,推過去。
弄巧成拙的郭嫣一口血梗在喉嚨,且不管沒插上嘴的郭佳滿臉諷刺。沐長風這作死的,接茶水之時偏要衝她笑。
迅速看向對面兩人,果然見兩人幽幽地盯著她。
郭滿:“……”
沐長風卻又是輕輕一笑,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樣啊……那沐某也該起身了。今日多謝六妹妹的悉心招待,竹林的風景正好。”
說罷,他站起身,颀長的身姿更顯挺拔:“郭姑娘你們聊,沐某先行告辭。”
彈了彈衣袖,不必下人引路,他便大步離去。
……
自竹林不歡而散後,姑娘們便再沒遇到過沐長風。
郭嫣等幾個姑娘不死心,厚著臉地嘗試去二門處轉悠。然而轉悠了四五趟,直到傍晚郭昌明的壽宴都散了場,才打聽到沐長風隻飲了一杯水酒就早早告辭了。郭嫣再憋不住心裡的火氣和委屈,掩面就跑去正院找金氏哭了。
且不說她如何與金氏添油加醋地將這筆賬一股腦兒算在郭滿頭上,母女二人又是如何商量著給郭滿一個教訓,就說沐長風回了府邸便徑自去尋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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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正等著他呢,就等著聽他說說郭家的情況。
其實也沒什麼好多提的,郭家的規矩是真的如傳聞般一團亂。姑娘沒有姑娘的樣子,做長輩的似乎也不大拎得清。不過沐長風既然打了娶郭滿為妻的念頭,這些不到之處自然不會跟元氏提。於是避重就輕,隻說郭家上下對他頗為熱忱。
熱忱是肯定的,元氏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了。
正好天色也漸晚,元氏手頭還有些其他事兒便準備起身去前院。轉頭見平日裡野馬一樣的兒子交代完了事兒還老神在在地坐著沒走。她不由地眉頭一挑:“怎麼?還有事兒?”
沐長風深吸了一口氣,試探地問:“娘您覺得……兒子娶妻如何?”
元氏瞬間抬頭,差點沒茶水嗆到喉嚨:“娶妻??!!”
“咳,”沐長風被元氏的反應弄得有些尷尬,扭開臉辯解道,“兒子今年二十有三,再有一個月便二十四。娶妻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別人娶妻確實正常,你不是最不耐姑娘家麼?嫌姑娘家嬌氣墨跡。”元氏還記得這小子為避親事,一聲不吭跑去漠北兵營躲了三年,翻遍了半個大召都找不到人……不過既然刺兒頭兒子有成親的念頭,元氏自然是高興還來不急。
心思幾番捻轉,她於是壓低了嗓音問:“不過兒子,你看上誰家姑娘了?”
沐長風喝了口茶,眼前浮現郭滿那雙滴溜溜亂轉的大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
頓了頓,他心不甘情不願:“一個狡猾的醜丫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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