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10-24 13:03:094053

就如在他離開的這半個月。

我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想他,一樣。

陳延東將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又低頭看我的腳。

因為穿了裙子,自然要穿漂亮的高跟鞋。

至於冷不冷的問題,就不重要了。

他把我帶到 VIP 休息室,自己一個人又出去了一趟。

等他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紙袋。

打開袋子,裡面是一雙毛絨絨的 UGG。

他甚至還細心地給我買了一雙羊毛襪子。

「換一下,外面很冷。」

我不肯換,「我不要,我的裙子和這雙鞋子不搭……」

陳延東蹲在我身前,耐心地哄。

「舞蹈生的腳很重要的,別凍壞了。」

「哦,原來不是心疼我啊。」我故意「陰陽怪氣」。

「許靜姝……」

他似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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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裡的靴子,起身靠近我。

我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

他的雙手就撐在沙發的扶手上。

我被他困在靠背和他胸膛之間,整個人立時都被他身上的氣息包圍。

身上還裹著他的大衣,房間裡熱。

我鼻尖都沁出了汗,人漸漸暈頭轉向。

他低頭吻我,吻得我迷迷糊糊的時候。

我聽到他說了一句:「換鞋回家,還是你想在這裡?」

「回家回家。」

我忙不迭地開口。

陳延東又吻了我好一會兒,才松開。

31

回了家,剛進門。

我踢掉靴子就纏住了他。

「陳先生……」

他不動聲色,看著我作妖。

「要不要試一試舞蹈生?」

他靠在玄關櫃上,眼底漸漸氤氳了欲色:「怎麼試?」

我仰臉親他下巴,耳根泛著紅,言語卻大膽露骨。

「你沒見過我們舞蹈生練功嗎?」

其實這句話還沒說完,我立刻就後悔了。

但,後悔大抵也是沒用的。

陳延東這個人。

長了一張最清心寡欲的臉。

偏偏私下和我在一起時,卻又最無賴最混蛋。

我本意是勾引回去,報復他剛才在機場主動撩撥我。

但現在,好似給瞌睡的人遞了個枕頭。

到最後我隻能軟著嗓子求他。

「舞蹈生,這就不行了?」

「我忘了你出差兩星期的事兒了……」

真是讓人欲哭無淚,天底下再找不出比我更傻的人了。

這活脫脫就是一出主動把小羊羔送入虎口的蠢事。

32

陳延東出差回來的第三日。

林家那位千金林景。

忽然決定出國遊學。

據說以後準備定居國外。

而有關陳林兩家聯姻的事,就此也就再沒人提起。

我知道這不會是一件巧合。

果不其然,陳太太很快約我私下見面。

「許小姐,我也就不給你繞彎子了。」

「我隻有延東這一個兒子,對於他的終身大事,我和他爸爸都十分重視。」

「我調查過許小姐你的背景。」

「你出身幹凈,自己也很努力,很有才華。」

「我們陳家沒有門第偏見,隻要姑娘出身清白,品格好,我和延東的爸爸都不會反對。」

「至於你之前跟周家小子談過一段的事,也不算什麼。」

「畢竟現在和我們那個年代不同了,我也不是老古董,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延東很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陳太太仿佛輕嘆了一聲:「林景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

「和林家結親,是我們長輩的意思,但林景很喜歡延東。」

「延東這次出差回來,直接拒絕了她,那孩子挺傷心的,這一走,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許小姐,如果延東非你不可的話,我和他爸爸也不會反對。」

「但我們隻有一個要求。」

「您請說。」

我其實已經想到了是什麼要求。

無疑,陳太太是個很聰明的人。

她沒有一上來就羞辱我,諷刺我,或者直接拿錢砸我逼我離開。

她把主動權給了我。

讓我自己來選擇。

想必,在她對我的調查中,已經確定了一些事。

所以她很篤定,我會怎麼選。

「如果你要和延東在一起的話,我希望你能辭掉舞劇院的工作。」

「還有,以後也不要再從事這一行。」

「畢竟跳舞需要常年保持低體脂率的身材,不利於懷孕,更不利於後續胎兒的成長發育。」

「我看過許小姐你的體檢報告,說實話,你的各項身體指標,都不太好。」

「而且,許小姐還有過抑鬱癥吧。」

我輕輕點頭:「是,但我已經停藥很久了。」

陳太太搖頭。

「許小姐,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希望你能體諒我們做父母的苦心。」

「我知道要你放棄夢想,挺殘忍的。」

「如果許小姐願意,我可以幫許小姐申請去國外進修,當然我也會在金錢上給許小姐滿意的補償。」

陳太太的態度很誠懇。

更重要的是,她說的這些話並沒有錯。

讓人怪責怨恨都不能。

「陳太太,不瞞您說,我之前也收到了國外幾個舞團的邀請,但我一直沒有答應。」

「現在,我會重新考慮這件事的。」

「您說得沒錯,放棄夢想,對我來說太殘忍。」

我望著她,坦誠輕笑:「除了跳舞,我什麼都不會,讓我放棄繼續跳舞,絕無可能。」

「看來,許小姐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輕點頭。

「隻是,陳太太,我不需要什麼金錢補償,陳延東已經幫過我很多了。」

「許小姐,你想過沒有,如果什麼都不要的話。」

陳太太嘆了一聲:「延東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你。」

33

和陳太太見過面之後,我的情緒就一直不大好。

因為之前確診過抑鬱癥。

所以我立刻判斷出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找之前的醫生拿了藥。

但卻好像並沒太大的用處。

接著,那天晚上的演出就出了狀況。

我們演的是舞劇《巴黎聖母院》。

我飾演女主角愛斯梅拉達。

有很多高難度的動作。

旋轉到舞臺中央時。

我的小腹忽然劇烈地抽痛了一下,腳下的節奏瞬間就變得混亂。

接著,整個人就重重地摔在了舞臺上。

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時,我的身下仍在不停地出血。

第一時間就被送進了急救室。

手術的時間並不長。

陳延東趕到的時候,我已經在病房掛水了。

他推門進來那一瞬,我的眼淚忽然就決了堤。

醫生的那些話,仍在耳邊。

「劇烈運動導致的子宮肌瘤突然破裂,所以你才會劇烈腹痛大出血。」

「並不是你認為的懷孕小產。」

「而且,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懷孕,也根本不可能懷孕。」

「許小姐,你太瘦了,還有,你從前應該是吃了不少含激素的藥吧,這讓你的身體系統很混亂。」

「當然如果你好好調養的話,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陳延東握住了我的手,「姝姝,別怕,已經沒事了。」

「陳延東。」

我虛弱地喊他的名字。

「你抱抱我,抱緊一點,好不好?」

34

我選擇離開的那一天,正是陳延東最忙的時候。

公司最大的項目到了最重要的關頭。

他根本脫不開身。

我給陳延東留了一封信。

囑咐他的秘書,這封信一定要等到公司項目落成之後再給他。

信裡我對他說。

「陳延東,從一開始,我就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擺脫周頤川,擺脫他的控制和報復。」

「利用你重回舞臺,繼續跳舞。」

「我就是個很俗氣,很功利的女人。」

「在我的生命中,除了舞蹈和自己,什麼都不重要。」

「當初在學校被人霸凌,我抓住了周頤川這根救命稻草。」

「後來周頤川訂婚,我又抓住了你。」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但也就僅僅感謝而已了。」

「我身無長物,能回報你的也就我自己,能給你的,都已經給你。」

「所以,我們之間不虧不欠,兩清了。」

36

周頤川曾到國外找過我。

我沒有見他。

我的每一場演出,他都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

他送我無數的鮮花。

但我每一次都會想起。

在北京的那一次演出,陳延東出差不在,卻送了我幾乎填滿整個劇院的鮮花。

而現在,我們已經斷聯整整一年。

周頤川回國前,託人給我遞了一封信。

「姝姝,從前我很不喜歡你一心撲在舞蹈上。」

「我嘲笑你跳舞受傷的腳很醜。」

「嘲笑你的職業不上臺面,在從前就是個取悅人的行當。」

「我私心裡隻想讓你圍著我轉,成為我的專屬。」

「我自負地認為,就算我娶妻結婚了,你也得留在我身邊。」

「我們這樣的人,養幾個女人又算什麼大事。」

「可當你真的走得頭也不回的時候,我開始害怕了。」

「姝姝,把你的夢毀掉,留不住你。」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37

我看這封信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我休息室的門。

「靜姝。」

是團裡一位亞裔的同事茉莉。

「有事找我?」我收好信,轉身問她。

她面上的表情極其誇張,「有一位男士找你。」

我以為又是周頤川。

搖頭嘆了一聲:「不見不見。」

「不是之前那一個!」

我的心臟驀地停了一拍。

「這個超級無敵帥,你不知道他剛才一出現,我們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應該有 188 吧?我就沒見過比他穿風衣更好看的中國男人了。」

「最重要的是那張臉!」

「東方人少有五官這樣立體的!」

「靜姝,你不知道剛才他過來,Carrie 那個綠茶立刻就過去搭訕了……」

我的手指下意識的攥緊了。

Carrie 是個特別風情萬種的金發女人。

隻要她想勾搭的男人,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茉莉說到這裡賣了個關子:「靜姝你猜,那男人什麼反應?」

「我怎麼知道。」

嘴上這樣說著,我心裡卻在酸溜溜的想。

陳延東挺好勾搭的。

Carrie 又是真的美麗動人,連我都覺得她的身材無人能敵。

茉莉忽然哈哈哈笑了起來:「那男人很有風度,但卻還是直接拒絕了她!」

她抱住我肩,一臉八卦地開口:「你再猜猜,那男人怎麼拒絕的?」

「愛說不說。」

「他說……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靜姝你說,他的女朋友是誰?不會是你吧?」

「怨不得你拒絕那個周先生無數次。」

「可是,你怎麼瞞得這麼緊?難道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你來這邊都一年了,我都不知道你有這樣帥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

「還說不是。」

茉莉氣鼓鼓瞪著我:「你手機屏保都是你們的合照!」

「我又不是瞎子,我又不傻!」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一切都是事實。

我自私卻又貪婪。

放不下舞蹈,也放不下他。

我不願為了他舍棄跳舞。

卻又將他偷偷放在心裡,在無數個深夜,想他想到哭。

我這樣的女人,活該最後孤寡一人到老。

可陳延東……

他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我自私,又狠心。

薄情寡義,說走就走。

陳延東從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可我最後怎麼對他的?

38

「靜姝,你哭了?」

「所以,你其實就是還愛著他的對不對?」

「快去找他啊,下去見他!」

茉莉連聲催著我。

我擦了淚,緩緩站起身。

走下樓,一眼就看到了他。

一年不見。

他清瘦了些許,眉目之間卻越發沉穩疏冷。

我的視線模糊得厲害。

怎麼都看不清楚他了。

「靜姝。」

陳延東的聲音,跨越了時間長河而來。

而他聲音響起那一瞬。

我心底所有的防線,全都潰塌。

就那樣不管不顧地向他奔去。

哭得崩潰,毫無形象。

他張開手臂,如從前每一次一樣。

穩穩接住了我。

「姝姝。」

我抱緊他,用盡全力。

「陳延東,帶我回家吧。」

他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抬起我的臉。

就像那天晚上在排練室。

一模一樣。

「許靜姝,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我破涕而笑,可眼淚卻又掉得更兇。

我如他所說,一瞬不瞬看著他。

很大聲地又說了一遍:「陳延東,帶我回家吧!」

他很少笑,可笑起來的他。

是療愈了許靜姝無數創傷的靈藥。

他緩緩低了頭,額頭與我的抵在一起。

「還跑嗎?」

「不跑了……」

「之前跑的這一次,就算了?」

「那我補償你。」

「怎麼補償?」

我含著淚笑,耳根卻又開始泛紅。

「那……陳先生,今晚,要不要再試一試舞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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