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1-13 13:50:374342

穿進男頻爽文後。

我跟在龍傲天男主身邊,兢兢業業給他做了十年小弟。

輔佐他一統天下,登臨帝位。

最後,他大笑著拍我的肩膀:「寒兄,你想要什麼賞賜?朕都賞你!」

我俯下身,長指捏起他下巴。

一字一頓:「若是……我所求唯你呢?」

1

澹臺淵登基那晚,他罕見地喝醉了。

「寒、寒兄……」

聽到腳步聲,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醉眼蒙眬。

「朕、朕做到了……朕真的當上皇帝了……」

我平靜地為他披上大氅:「陛下,你醉了。」

他卻反手抓住我為他披衣的手,用力一拉。

鼻息交纏。

我甚至能看清他細密的睫羽,和被酒液潤澤的唇瓣。

喉嚨上下滾了滾,我眸光不自覺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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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想要什麼獎勵!」

偏生這廝一無所知,還在用力拍著我肩膀。

「朕這一路走來,你居功至偉!寒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你說,你想做攝政王,還是鎮國公?朕都依你!」

帶著酒香的熱氣噴吐在我頸間,痒到發麻。

攝政王,位極人臣;鎮國公,世襲罔替。

澹臺淵,他信我至此。

腦海裡,系統兀自大叫:

「宿主!任務就是輔佐男主即位,並獲得他百分百的信任,現在你已經完整通關了!」

「我們該脫離這個世界了!」

我眼都不眨,把系統踢下線。

幽微晦暗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澹臺淵泛紅的眼尾,和他細窄的腰身。

好奇怪。

我竟然……舍不得走了。

澹臺淵一無所知,仍兀自撐著下巴低笑:

「若是寒兄想要金銀美人,朕一定拱手相送。」

掩在寬大袍袖下的手,指尖深陷進掌心。

我壓下心頭悸動,長指捏起他下巴:「陛下此話當真?」

這明明是個極失禮的動作,澹臺淵此刻也是醉得狠了,竟然順勢低下頭,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我的掌心。

「自然。」

心頭掀起驚濤駭浪,我朝他逼近一步,俯下身去,幾乎與他鼻尖抵著鼻尖。

「那若是……」

甫一開口,我聲音沙啞得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若是我所求,唯陛下一人呢?」

2

澹臺淵瞪大眼睛,條件反射般推開了我。

平日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此刻瞪得貓兒般滾圓。

我穩住身形,定定望著他。

「你、寒……楚聽寒……」

可憐原著裡無所不能的龍傲天,此刻竟然結結巴巴,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眼睜睜瞧著一點粉紅,逐漸攀上他的頸後。

漂亮又迷人。

不愧是本世界的氣運之子,顏值這塊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我還在腦海中勾勒把他醬醬釀釀的畫面時,澹臺淵臉色幾經變幻,最終抿緊嘴唇。

「楚聽寒,罔顧君臣人倫,以下犯上。」

他盯著我,一字一頓,「賜自盡。」

3

「宿主,你這是何苦啊。」

我從亂葬崗的死人堆裡鑽出來時,正在淅淅瀝瀝落雨。

系統長嘆一聲。

「好不容易打出來的 S 級獎勵,你就換了個假死藥?真鐵了心不走?」

「不走。」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咬牙切齒,「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死都不會放手。」

系統沉默片刻。

大概它也沒想到,我對澹臺淵的感情,竟深刻至此。

難堪的寂靜裡,我狠狠咬了咬舌尖,才憋下那口鬱結之氣。

若論鍾情,恐怕我對澹臺淵原本也隻是見色起意。

但澹臺淵翻臉不認人的冷淡,極大激怒了我。

我現在自己都分不清,對他到底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

澹、臺、淵。

這三個字,被我抵在齒間,反復研磨。

秋雨中,我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兩道在暴雨中互相偎依的身影。

曾經他困於亂軍,腹背受敵。

是我孤身縱馬,一杆紅纓槍,帶他奔襲千裡。

跑死了馬兒,我就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冒雨連夜出了城。

那時澹臺淵伏在我背上,嗓音低而緩,莊重得像一個誓言。

他說:「寒兄大恩,淵此生不負。」

從春,到冬。

從大漠,到京城。

我陪著他,一步步從籍籍無名,走到君臨天下。

逃過鳥盡弓藏的命運,可最終,還是落了個天各一方。

心頭莫名有些委屈。

茫然環顧,像無家可歸的棄犬。

我過去的十年,都在陪澹臺淵南徵北戰。

可他現在……不要我了。

4

頭頂的雨聲不知何時停止。

一雙洗得發白的布鞋穩穩停在眼前。

我訝異抬頭,油紙傘斜開些許,露出一張清淡的面孔。

「此處風寒露重,施主若不嫌棄,可隨在下暫且回觀避雨。」

望著那雙似曾相識的丹鳳眼,本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沒頭沒腦地成了句「好」。

眼前的道觀恢宏,門內森嚴。

我才知道,這個帶我回來的人,是皇極觀的道士。

將我安頓好後,他轉身就要離去。

我忙忙叫住他:「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腳步且停,轉回半張線條流暢的側臉,瞳色清淺得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俗名爾爾,不足掛齒。」

「好的,這位無名小兄弟,謝謝你啊。」

我飛快翹了下唇角,然後肅然道,「兩月後隆冬,北方各郡都會有嚴重的雪災。事關重大,勞煩你務必將這件事告知觀主。」

他眼中浮起些許好奇。

但終究沒有多問,隻點了點頭。

第二天,並沒有任何人來找我。

恐怕觀主把我當江湖騙子了,並沒放在心上。

我也不在乎,溜溜達達就出了觀。

我特意穿了皇極觀弟子的服裝,見人就撫著並不存在的胡須,做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

在城內逛了半圈,我成功把兩月後雪災的消息放了出去。

系統冷笑:「看過世界線說話就是硬氣嗷,你看有人信嗎?」

它說得不假,我這一路走過去,沒少遭白眼。

我依舊做神秘狀:「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知道這消息最初是一個皇極觀弟子放出來的,就夠了。」

回到皇極觀,竟然有三兩弟子圍在我的住處,各個神情激憤。

「師兄!就是這個人,穿著我觀弟子的服飾,在外招搖撞騙!」

「存心來搗亂的吧!」

「快把他趕出去!」

我被罵得狗血淋頭。

關鍵時刻,袍角翻飛,一個身影擋在我身前。

「天機莫測,諸君勿要妄下定論。」

白衣小道士淡聲道,「不妨等上兩月,自知真假。」

眾人罵罵咧咧走了。

我笑笑地看向唯一留下的小道士:「你信我?」

他靜了片刻,低聲道:「雪災勞民傷財,以防殃及百姓,寧可信其有。」

哦,原來是怕苦了百姓。

是個心有乾坤的人。

5

消息散布出去後,不少人專程來皇極觀罵我晦氣。

觀內也是一片怨聲載道。

我充耳不聞,隻安心縮在觀內閉門不出。

兩月時間轉眼而過,一派風平浪靜。

「呸,就是來騙吃騙喝的吧!」

這下誰攔都不管用,眾人非要把我趕出去。

就在我要拎包袱走人的前一天,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各地雪災的奏折,雪花般飄上御案。

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我說的,竟是真的。

老觀主親自來問,我也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

先前我在京城傳出過消息,大家都知道是皇極觀的弟子率先預知了天災。

一時間,皇極觀香客無數。

但還有些人不服氣。

「我看啊,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瞎算罷了。」

對此,我隻報以一笑。

「半個月內,北境匈奴必定南下。諸君且等著瞧。」

系統頗為好奇:「匈奴南下?劇本裡沒寫這段啊?」

我胸有成竹:「此次雪災,必然會造成大批牲畜死亡,匈奴遊牧為生,沒了牛羊,必然大肆南下劫掠。」

預言再次應驗。

第八天夜晚,匈奴果真奇襲我軍軍營,還好前線將士勇猛,傷亡並不慘重。

一次是巧合,那兩次呢?

這下,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消失了,眾人望向我的目光中滿是崇拜。

皇極觀內有真仙的傳言,頃刻傳滿京城。

就連宮裡也聽說了我的美名,派人來皇極觀下了拜帖。

我直接回絕了。

系統驚呆:「這上面還蓋著玉璽,男主可是親自邀請你的哎!」

我懶洋洋地翻個身:「又不是他親自上門來請。不去。」

結果我這嘴跟開了光似的,第二天,澹臺淵御駕親臨。

他帶著浩浩蕩蕩的儀仗隊,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反手就把門鎖了,然後翻窗跳了出去。

隻留下張字條:「機緣未到,莫要強求。」

然後在春滿樓喝了一夜的酒。

系統急得團團轉,我卻笑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要整澹臺淵,我還沒玩兒夠呢。

6

皇極觀算是待不下去了。

我本來打算瀟灑地一走了之,路過小道士的門前時,卻猶豫了一下。

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叩響那扇木門。

對方心性質潔,是個豁達之人。

我就不要給人徒增煩惱了吧。

還好這段日子禮金收了不少,足夠我在京城置辦一處宅子落腳。

一想到我跟著龍傲天男主出生入死十年,不僅什麼好處沒撈到,現在連個容身之處,都得我自己掏腰包……

心就拔涼拔涼的。

於是,我轉頭給宮裡遞了封信。

大致就是,災禍連綿,無非就是因為你這個皇帝當得不到位,該下個罪己詔好好反思反思。

筆走龍蛇,寫得酣暢淋ƭú₃漓,就差直接指著澹臺淵鼻子罵了。

不知是我的名聲太唬人,還是澹臺淵真的問心有愧,收到信的第二天,他還真就乖乖寫了封罪己詔,昭告天下。

作惡心得到滿足,我很是滿意。

轉眼進入初夏,算了算日子,旱災快來了。

這次我的預言得到了一致重視。

但人力有限,哪怕大家信了,旱災來臨時,造成的後果,還是比我想的嚴重得多ẗú⁰。

踏在幹裂的土地上,望著枯死的莊稼,看到佝偻著腰背水的婦女兒童,滿臉絕望的農民時,我沉默了許久。

宮裡,澹臺淵似乎也急得不行,一封封地給我寄信,問我怎麼辦。

「系統。」

我喚醒沉睡的系統,「我的積分還剩多少?幫我兌換一張『瓊漿玉露』的卡牌吧。」

這張牌,能夠讓本位面連續下三天三夜的大雨,足夠緩解旱災了。

有了解決辦法,我總算放下了心,逗弄澹臺淵的想法又佔據上風。

我給他回了信,告知他我有辦法,但是需要在獨孤山開壇祈福,為表誠心,需要皇帝本人舍棄車馬,親自拾階登山。

澹臺淵自無不可。

收到他的回信,我相當惡劣地扯了扯唇角。

獨孤山,足足六千多階。

不知當了皇帝後四體不勤的澹臺淵,能不能撐住?

祭祀當天,我換了身體面衣服。

我自然不用親自上山,扔了個瞬移的卡牌,轉眼就到了山頂。

布置好祭壇,擺好佛像。

此刻站在山巔遙遙往下看去,浩浩蕩蕩的皇帝儀仗,已經到了山腳。

7

烈日炎炎,長階漫漫。

澹臺淵愣是沒坐車,就這麼穿著厚重的冕服,一步步,攀上絕頂。

真乖。

我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系統,麻煩待會兒給我開個天眼。」

「我要好好欣賞他狼狽的樣子。」

系統:「……」

在澹臺淵踏上山頂的一剎,我驅動卡牌,霎時間烏雲蔽日,悶雷陣陣。

眾人紛紛抬頭。

僅僅一息時間,就隱約有什麼冰涼,從天而降。

「天啊!是雨水!真的下雨了!」

隨從們驚喜地叫嚷起來。

我靜靜跪坐在蒲團上,隻留給其他人一個孤絕的背影。

端的是神姿高徹,仙風道骨。

同時,我在腦海裡借著系統天眼,欣賞著澹臺淵的表情。

雨珠順著他清晰的眉骨蜿蜒。

隻見澹臺淵抿緊了唇,隻定定地,望著我的背影。

眸中墨色翻湧,藏著莫名的情緒。

雨越下越大。

瓢潑暴雨中,我沒有任何遮擋。

而所有風雨卻繞過我周身,不曾將我淋湿半分。

眾人被我的「仙法」唬住,竟沒一人讓我接駕。

雲霧縹緲中,白衣翩翩的男子恍如謫仙臨世,衣袍上銀線繡制的雲水紋潺潺而動,輝如月華。

美麗、空靈、不可思議,簡直像個神跡。

不知是誰先跪了下去,緊接著,一個挨一個,眾人都跪了下去,山呼「拜見仙人」。

而我跪在神像前,白袍獵獵,始終不曾回頭。

澹臺淵眸中閃過一抹驚豔,屏退手擎華蓋的宮人,親自冒雨快步向前,迫不及待想要與我見上一面。

而我脊背筆直,兀自閉目誦經。

風吹起我額角碎發,鴉羽低垂,玉容昳麗。

隻一眼,澹臺淵就仿佛被雷劈了似的,霍然愣在原地。

「你、你……」

恰有一道閃電劃過,映亮了我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

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睛,正似笑非笑望著他。

8

雨水順著澹臺淵額角滑落。

他卻顧不上擦,眼底駭然一片。

「……寒兄?」

他朝我走近一步,語氣三分猶豫。

我壓下翹起的唇角,循規蹈矩地起身,行禮。

「參見陛下,陛下聖體金安,長樂無極。」

很守禮,也很疏離,堪堪避過他要來扶我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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