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在一旁還想說什麼,卻被林大人一把拉住:「對對,我們一直跟汝煙在梨園,臣當時確實是喝多了,便讓夫人陪我去醒酒,汝煙這孩子有孝心便來找我們了。」
看來這是要棄我了。
就如同當年我娘拋棄我一樣,毫不留情。
「那林大人怎麼解釋那耳飾?」
我已不想喊他父親,哪怕他有恩於我。
大皇子一笑:「前些日子我陪汝煙去拜見過祖母,想必是那時就丟了,汝煙一直粗心大意的,想必是一直沒發現。」
多麼拙劣的理由啊。
可是當今陛下偏愛長子,便是如此荒唐的理由都肯信,甚至不肯派人查探一二直接蓋棺定論:
「來人!二皇子謀害太後,貶為庶人,圈禁於皇陵永世不得回宮!
「林氏教唆皇子,罪加一等,關入地牢秋後問斬!」
姜起滿臉的不可置信,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親生父親竟然這般容易輕信他人。
好笑好笑。
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種父子,為了自己更喜歡的那個兒子,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人。
我在林汝煙得意的目光中,和姜起一起被押了下去。
在地牢待的第五天,林夫人披著黑袍出現了。
她顫著手撫摸著我的臉:「意兒,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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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苦的,北羌三年我都熬過來了,侮辱責罵挨打我什麼沒受過,更何況這牢獄之災。
林夫人打開食盒,誘人的香味散發出來:「這是我親手做的一些你愛吃的,你在這裡定然吃不飽,快吃吧孩子。」
我問道:「母親,若是那日有的選,你和父親會選我還是汝煙?」
林夫人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便走了。
其實我也理解,到底林汝煙才是他們親女兒。
我打開食盒,裡面裝了一些薄餅。
其實我不愛吃薄餅,沒味道,隻是因為它管飽,便宜,北羌那幾年愛吃而已。
但是我確實是餓了,拿起一塊就開始吃,直到吃到第三塊薄餅時,餡中突然冒出一小截白紙,很小地藏匿其中。
拿出來一看,上面赫然寫著:莫問行人歸去處,且聽今日風雨聲。
我不動聲色地將白紙撕碎,並撒落在草席底下和各個角落。
13
「沈枝意,讓你搶我的位置,你活該落到這種地步。
「以前父親母親總把目光落在你身上,現下好了,我已經重新奪回他們了。
「你就應該活在這陰暗的泥溝裡,苟且偷生!」
林汝煙曳著拖地長裙,大搖大擺地站在我面前冷冷盯著我,語含譏諷。
我冷靜地問:「你怎麼殺的太後?
「毒藥是下在杯中?還是菜餚?亦或者是別的什麼?」
那日太後表情安詳,不像是被刺中要害而亡,反倒是像在睡夢中安然離世。
林汝煙:「如今事已成,告訴你也無妨,人確實是我殺的,反正大皇子已答應登基便立我為後,你能奈我何?
「你想嫁給二皇子以後當皇後,我可不允許。」
我緩緩站起身,望著她笑:「林汝煙,林夫人的聰明你真是一點也沒學到。」
林汝煙皺眉:「你什麼意思?」
「出來吧。」
很快,周圍黑暗中的暗影應聲而動,將她團團圍住。
林汝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詐我?」
「何來詐你一說,如果不出所料,那毒藥的餘粉應該還在你指縫之中,宮宴搜查森嚴,你能藏的地方可不多。」
林汝煙局促地收緊手指,藏於袖中。
暗衛打開牢獄的門,我穿著一身囚衣走了出去,林汝煙手被反綁,押於我身後。
「走吧,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未央宮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如今這裡卻是一片狼藉。
我帶著暗衛一路進來,也沒人阻攔。
「混賬東西!看看你這些年幹的好事!」
皇上拿起案桌上的砚臺砸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精準地砸到他的額頭,很快便流下血來。
姜卓匍匐在地,聲淚俱下:「父皇,兒臣沒有啊!這些都不是兒臣做的啊!」
「你還狡辯!這麼多你貪汙的證據,難道還是假的不成?左明這些年在江南可是還查出你私藏兵器,蓄意謀反!」
姜卓癲狂般地站起身,指向站在皇上身邊的左明:「是你?是你背叛我?」
皇上怒吼一聲:「朕還沒死呢!你就如此急不可耐要奪位?這麼多年,朕待你母子三人還不夠好?」
四皇子一把撲在皇上的腳邊,想為自己哥哥求情,卻被皇上一腳踹開。
姜卓見我帶著林汝煙也來了,面露驚愕:「你……你們……是故意的?」
暗衛將從林汝煙指縫中取出的藥物粉末呈上去,言明原委。
皇上卻突然吐出一口老血,顫顫巍巍地便要倒下,渾濁的雙眼還緊盯著姜卓:「滾!都給朕滾出去!」
14
離開之前我去看望了林夫人。
「枝意,汝煙她……她沒了……」
林夫人抱著我抽泣,眼淚順著她柔和的臉最後落到我的肩頭。
「母親……」我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林汝煙和大皇子謀害太後,本就是必死,沒想到她還沒熬到林夫人去見她最後一面,便病死在了地牢,倒是省去了被斬首的痛苦。
林夫人擦幹眼淚說:「母親知道你馬上要走了,走之前去莊子上看看你娘吧,她一直想見你。」
沉默良久,我還是答應了。
再見我娘時,她正虛弱地躺在床上。
我率先開口:「林汝煙死了。」
我知這句話於她而言定是巨大的打擊,但是我偏要說。
果不其然,她努力抬起手指著我:「你……是你害死了她!」
我輕聲說:「不,是她心比天高自作孽。」
她開始趴在床邊不停咳嗽,地上沒有血,隻是一攤苦水。
我終於問出我多年的困惑:「你為什麼要拿我的人生去交換林汝煙的人生?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我不是你的女兒?」
她抹了一把嘴:「因為我討厭你。」
「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爹嗎?因為是他拋棄了我!我生你時格外兇險,差點沒命,之後便無法再生育……
「他想要兒子,便要休了我重新另娶。」
她顫顫巍巍地坐起來,表情癲狂:「你不知道吧,你爹當時本來要留下你,隻趕我走。
「可是我怎麼能丟下你,讓你一個人享福呢?我要讓你也一輩子為奴為婢!可是你個賤種居然……咳咳……居然這麼厲害。」
「……」
荒唐,簡直是荒唐。
原來她丟下我,沒有任何正經緣由。
隻是聽到她這麼說,我心中竟然沒有絲毫的憤怒和憂傷,隻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憤慨。
「你既恨他負你,就應該義憤填膺地去報復,而不是一直自怨自艾。」
「況且,將罪過牽扯到無辜之人身上,你和我那個所謂的父親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都是禽獸不如的東西罷了。」
她聽見我說的話呆愣了一下。
「你就留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說罷我拂袖而去,不顧身後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不知道她是否後悔,但我早已釋然。
自己陷入泥潭是最愚蠢的做法,學會放下,才能更好地前行。
任憑他人如何,我終是我。
15
我和姜昀面對面地坐在石桌兩旁, 他白衣勝雪,墨發微攏束在身後, 白玉瓷器般的指節虛握身前。
「喝那些桃花釀作甚,要我看這濁酒最好,嘗嘗, 滿客樓的千裡醉。」
他拎起一大壺酒,重重地擱在桌子上。
我漫不經心地說:「還未恭喜三殿下,得償所願,即將君臨天下。」
姜昀輕笑一聲答了聲謝, 倒了兩杯酒, 一杯遞給我:「倒是要多謝你兄長, 這幾年一直協助左大人探查,未來可堪重用。」
我大哭不止,一直重復喊著「母親母親」,希望可以喚醒她的憐憫。
「(從」「這個啊……是個秘密。」
見我一直盯著他, 姜昀終是聳聳肩無奈地說:「好吧,告訴你也無所謂, 左明其實一直心悅我母妃。」
原來這樣,我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
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 哪怕再寡情之人也會有所牽掛。
他支著下巴問我:「你當時為何選擇我, 不幫二哥?他可是嫡子, 比我更名正言順。」
我答:「二殿下寬容仁厚,不適合為君, 為君者,必得心思玲瓏, 平衡四方。」
姜昀似笑非笑:「哦?你覺得我合適?」
我輕輕點頭。
一開始我就選擇和三皇子姜昀合作,就是因為他不似大皇子般暴虐,也不像姜起那樣心慈手軟,更不想四皇子那般怯懦。
「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眸中湧起異樣的情愫。
「這世間輸贏本就五五分,我和他一樣,也甘願對你俯首稱臣。」
這話聽起來不似玩笑,隻我不願。
「殿下,臣女非燕雀,豈能甘心囚在這一片天地。」
姜昀依舊笑得月朗風清:「那為官如何?我讓你做這天下第一個女宰相。」
我也搖頭。
官場那些爾虞我詐爭權奪勢跟後宮中女子爭寵又有什麼區別, 我才無心這些。
「希望殿下信守承諾,給二殿下一塊封地, 讓他能夠做個闲散王爺。」
姜昀嗤笑一聲:「你倒是一心為他, 罷了,便如你所願。」
我垂下眼睑, 想起姜起,心中又泛起絲絲漣漪。
以前在常州,他會與我聊詩詞歌賦,還親自教我騎射。
後來他回了京城, 也常常派人送信, 將京中的趣事一一講給我我聽。
其實我一直知曉他的情意,以前隻是不能應,不敢應,但是如今我決定陪他一起離開這裡。
縱使天高海闊, 也終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隻看自己如何把握。
從此煙雨落江南,一人撐傘兩人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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