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25-01-17 15:38:484086

  喬野側頭看她一眼。這麼義憤填膺,看來是被人坑過。


  他輕描淡寫說:“一個期中考試都要把書看上三遍,那也叫學霸?”


  徐晚星:“?”


  “對我來說,一遍都嫌多。重點難點復習一遍,也就夠了。”


  徐晚星吱的一下剎住車,憤怒喝道:“怎麼著,你想跟我大戰龍泉山巔嗎!”


  喬野笑了,低低的笑聲劃過夜色,輕快又放松。


  “徐晚星。”


  “啊?”


  “雙語及過格嗎?”


  “我警告你,引戰就過分了啊!”


  “隻是問一句,沒有惡意。”


  “哼,也不是沒及過。”她撩了撩耳發,冥思苦想,“開學的時候,還是打過擦邊球及了格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剛入校,老師手下留情了,不忍心場面一來就那麼難看。所以後來大家都撕破臉了,我就離及格線越來越遠了。”


  跟她說話,簡直一句一百個笑點。偏偏還不能笑,因為她是在認真回答問題,若是笑了,估計場面立馬能變得血腥暴力起來。


  “沒有考慮過多下一點功夫,往及格線努力靠攏嗎?”


  “我討厭背東西。”徐晚星眉頭一皺,“什麼文言文、古詩詞,根本看不懂的東西還要強行背下來,無聊又浪費時間。”


  “你不是記憶力很好嗎?於胖子說過,開學的時候,你隻是看了眼黑板,就把圓周率後十五位都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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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二十位。”她揚起嘴角,驕傲地糾正。


  片刻的沉默。


  喬野直奔主題:“想讀大學嗎?”


  徐晚星一愣。


  “你雙語不好,嚴重偏科,哪怕高三全力衝刺,也一定會被拉後腿,考不上多好的學校。”喬野望著無邊夜色,輕聲說,“徐晚星,考慮過特長生這條路嗎?”


  “……”


  “走特招吧,以你的理科水平,很有機會。”喬野側頭看她,眼裡一片澄澈,“期中考試之後,有全國物理競賽。徐晚星,你不是一向對我不服氣嗎?時機正好,比一比吧。”


  要走特招這條路,不可能現場測試理科水平究竟多好。拿點獎,未雨綢繆,名譽傍身,路也會通暢得多。


  喬野素來是個心思周全的人,做事情有遠見,也有計劃。


  可徐晚星沒想那麼多,也想不到那麼多,她就是一根筋,被喬野把話題從偏科拉到特招,最後繞到了物理競賽,她還以為這家伙就是順嘴一提,事實上是想跟她一較高低。


  後半夜到家,徐晚星思索了五秒鍾,實在按捺不住睡意,咕咚一下跌進了周公的懷抱。


  天亮時,她盯著濃重的黑眼圈爬起來,一邊打呵欠一邊想,行,比就比吧。以前是她沒出手,這次得把喬霸霸安排得明明白白,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徐晚星出手能通天!


第二十四章


  距離期中考試還有五天時,徐晚星終於良心發現,合上了數理化的練習冊,瞪著一摞書最下方的英語和語文課本老半天,認命似的把書抽了出來。


  “想讀大學嗎?”


  她的腦子裡無限復讀著喬野的那句話,有些可無可無的堅持總算斷了線。


  她知道張春月不待見她,事實上,她也不待見這個英語老師。


  高一那年,剛入校不久,她就發現張春月區別對待學生。事實上,老師們喜歡成績好的孩子,不喜歡成績差的調皮蛋,這是天經地義也無可厚非的。可是在一眾人之常情裡,張春月做得尤其明顯。


  她對春鳴人身攻擊,說他如果把滿肚子歪歪腸子多用點在英語上,也不至於成績這麼糟糕了。


  她討厭於胖子,就因為於胖子體型不好看,夏天愛出汗,每次看見於胖子,她都一副嫌惡的表情。甚至,有一次在於胖子去問題時,她聲音尖刻道:“這麼簡單的題,你也好意思來問我?上課我都講過多少遍了?”


  打那以後,於胖子就縮回了烏龜殼裡,再也不去辦公室問題了。


  最要命的是,徐晚星發現她也不是對差生都清一色這麼過分,班裡有幾個學生英語也和麻將小分隊一樣糟糕,長期墊底。可張春月對人家就沒有這種冷嘲熱諷,甚至有時候還單獨開小灶,給予親切的鼓勵。


  徐晚星不明就裡,和小分隊說起這件事時,是春鳴輕蔑地一語道破。


  “你也不看看她那點工資,怎麼用得起Chanel的包,穿得起Gucci的裙子?”


  “哎?”


  於胖子也搔搔頭,說:“上次家長會,我也看見了。蔣小燕他爸塞了一摞購物卡過去,她當場眉開眼笑收下了。”


  大劉點頭:“後來,她對蔣小燕就和咱們不一樣了。”


  蔣小燕的父親在蓉城的幾家大型商場都有股份,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眼皮子尚淺的年輕女教師。


  原本張春月對徐晚星並沒有太大意見,畢竟除了英語差,徐晚星長得也是個可愛小姑娘。當然,最重要的也許是,徐晚星理科好,是數理化老師的寵兒,多少要留幾分薄面,尤其要留給班主任羅學明。


  可徐晚星是誰?為兄弟兩肋插刀,為陌生人都能挺身而出,她可不待見張春月這樣的老師。


  對英語老師的看法降至人性最低點時,徐晚星就開始在英語課上“路見不平”了——


  張春月嘲諷春鳴一個大男生花枝招展穿粉紅色,徐晚星就笑眯眯在角落裡說:“還是張老師比較花枝招展,您穿大紅色的那什麼,隔著白襯衣都特扎眼。”


  張春月把大劉叫到辦公室批評,當著一眾老師學生就刻薄地說:“你這成績,還讀什麼書啊?純屬浪費家長的學費。還不如讓你爸媽給你領回去,去市場上租個攤位賣豬肉。”


  大劉家沒錢,父親就在市場擺攤,一心盼望兒子能改變現狀,將來有點出息。


  那一刻,大劉漲得滿臉通紅,被人當眾折辱,還說得一清二楚要他回去賣豬肉,少年人的自尊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也是徐晚星站了出來,不鹹不淡地說:“賣豬肉怎麼了?張老師看不起賣豬肉的,難道平常都不吃豬肉?”


  彼時,她正幫羅學明整理周考試卷,突然插這麼一嘴,確實有不尊師重道之嫌。一旁的羅學明趕緊拍她一下,“怎麼跟老師說話呢?張老師也是為了大劉好,想鼓勵他再下點功夫,將來比上一輩過得更好。”


  可說完這話,羅學明也向張春月投去一道嚴厲的目光,嘴上是在教育徐晚星,未必沒有警告她的意味,“你年紀還小,說話也要有分寸,不然意圖是好的,說出來也要壞事。”


  總而言之,也是從那時候起,徐晚星幹脆自暴自棄,對英語老師的厭惡感直接上升到了英語這門科目。


  你要我背書,我就不背。


  你要我記單詞,我偏不記。


  你說作文有套路,我偏不走尋常路。


  於是,她也不負眾望陷入了個人英雄主義的悲壯結局裡,英語再也沒及過格,還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及格線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可她也有腦子,喬野的那句話點醒了她,甚至不知為何,比羅學明和徐義生一直以來更為嚴肅的批評都更叫她清醒。


  高三再努力,真的來得及嗎?


  她的聰明才智,真的能將她從及格線下深不見底的低谷裡拯救出來嗎?


  徐晚星抽出課本,一言不發翻到了末尾的單詞頁,從第一單元開始背。


  Addiction,上癮。


  沒對喬野說的是,十歲那年,有人用石頭砸徐義生,罵他死瘸子時,其實還伴有別的侮辱。他們說她是撿來的孩子,是沒人要的孩子。也是在那一夜,徐義生告訴了她她的身世。


  他說不管別人怎麼看你,那都隻是暫時的。人活一口氣,將來如何,選擇權都在你自己手裡。


  “晚星,爸爸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因為老天爺把你帶給我的那一晚,清花巷的天空全是星星。我希望你也和那晚的星星一樣,這輩子努力發光,活出人樣。”


  興許是從那一天起,她對星星上了癮,也對浩瀚宇宙著了迷。


  她想,滿天繁星,多少人叫不出名字,可它們每一顆都在用力閃耀。她徐晚星也一樣,會依靠自己的努力,在這偌大世界裡發出自己的微弱光芒。


  Prejudice,偏見。


  就因為她是撿來的孩子,眾人就用奇特的目光看待她。


  勢力的人看不起她,認為她是棄兒,養父又是個沒有出息的瘸子,他們斷定她不會有多麼光明的未來,所以欺凌她、歧視她。而心懷善意的人哪怕出發點是好的,看她的目光裡也是同情和好奇居多。


  她討厭偏見。她不要惡意也不要可憐。她是徐晚星,擁有一個勝過多少父母的老徐,也擁有最坦蕩最健康的童年。


  Stubborn,固執。


  他們徐家父女都是一根筋的固執之人,認定了的路就會頭也不回走下去。


  徐義生不願將就,不願在婚姻裡成為累贅、受人白眼,所以堅定地拒絕了成家。後來撿到了她,不論旁人如何勸說,她就是他的女兒,甭管什麼血緣關系、什麼東郭先生的故事。


  她是知道的,就連鄰居家好心的大嬸也來勸過老徐,“孩子是好的,我也信你不會養出什麼白眼狼。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將來孩子養大了、有出息了,親生父母找了來,一句有苦衷,就能把孩子重新帶走。”


  “老徐啊,血緣關系是割不斷的,你別付出了一切,將來還是個孤家寡人。”


  可徐義生是怎麼說的?


  他用那樣固執的目光望著大嬸,爽朗一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這人,你也知道。我養著她,是因為我願意,我就想看她健健康康長大。至於將來她有沒有出息,又會不會回到父母身邊去,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固執如他,從未認為自己撫養晚星是為了養老。


  他沒有求過回報。這一點,躲在門口偷聽的小晚星,前所未有的明白。


  Unfair,不公平。


  世間有那麼多不公平,那又怎麼樣?


  徐晚星奮筆疾書,一遍一遍在草稿紙上默寫單詞,將那些陌生的詞匯往腦子裡拼命塞。同一時間,她思緒不斷,似乎每一個詞語都能找到對應的故事,牢牢印在心裡。


  她當然知道這世間從未有過絕對的公正,可她身為少年人,亦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所謂的公平。


  而到目前為止,喬野是與她最平等的那一個。


  說來奇怪,明明他們倆,一個是知識分子家庭長大的好少年,一個是市井階層摸爬滾打至今的江湖少女,可唯獨從他身上她找到了旗鼓相當的意思。


  於胖子和春鳴他們不行,他們對她是依賴和敬服居多。


  辛意也不行,她是耳根子軟、性格更軟,對自己言聽計從。


  衛冬更不行,衛冬對她那是一種迷之狂熱,用春鳴的話來說: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隻有喬野,哪怕兩人天差地別,卻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棋逢對手。他們有共同的熱愛,也有針尖對麥芒的競爭感。


  想到他,筆尖一頓,卻恰好停在了Flash這個單詞上。


  閃光,閃耀。


  平心而論,喬野是她過往十七年裡出現過的最耀眼的存在。她羨慕他,欣賞他,也許偶爾也會翻個白眼吐槽他,可如今想起他時——


  徐晚星低頭,看著那一整頁的單詞,笑了。


  春風吹,戰鼓擂,物理競賽誰怕誰!


  哼,她要讓他知道,她徐晚星也是可以flash blind his eyes①的!


  ①flash blind his eyes:徐晚星的“閃瞎眼”翻譯。


  *


  喬野驚訝地發現,他的前座開始學雙語了。


  當然,徐晚星是要面子的人,才不會大張旗鼓表示出“我要努力了”的意圖呢。她隻是在張春月上課時,表面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筆下似乎在鬼畫桃符,但仔細一看,會發現她在記筆記。


  喬野也是在課間經過她的座位旁時,一不留神瞄見了蛛絲馬跡。


  怎麼,她竟然不是在給書上的小人畫翅膀比基尼一類的?他腳下一頓,看見了和黑板上如出一轍的知識點。


  下一秒,徐晚星發現有人窺見天機,啪的一聲合上書:“你幹嘛!”


  喬野:“上廁所。”


  徐晚星:“我是馬桶嗎?你站我這兒幹啥!”


  喬野:“……”


  對不起,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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