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2025-01-20 15:07:523057

  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催命。

  東方斂忽然拔劍:“來,不是說繼續!”

  夜玄女冷笑:“怕你?”

  “錚——鐺!”

  雙劍交架,電光石火之間過了七八招,嫌這酒館逼仄打不痛快,雙雙掠出門去。

  劍氣掀起毡布,許久才緩緩飄落。

  店小二:“哎——哎!沒付錢啊!沒付錢!”

  氣到跺腳!

  兩個看著人模狗樣,居然跑單!

  “轟!”

  半空又起霹靂驚雷,這鬼天氣,轟隆隆又造作起來了。

  店小二氣得直抽自己嘴巴:“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

  夜玄女的黑袍在夜風中飛揚。

  “她”故意沒有驅散一身酒意,拎著劍,一劍一劍轟在刑天劍上。

  身形微晃,姿態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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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斂是個陰人,但不屑佔這種便宜。見狀,他也故意留著酒意,與這旗鼓相當的對手戰了個酣暢淋漓。

  東方斂恨鐵不成鋼:“不是我說你,有這本事,整那些邪門玩意兒。”

  夜玄女微微冷笑:“你管得著。”

  東方斂:“嘖。”

  夜玄女一劍斬來,驚天劍意照亮半個夜空,“有本事你禁了殺生祭祀,沒本事待一邊涼快去。”

  東方斂笑了:“行。你說的。”

  借著幾分酒意,他微微眯眸仔細打量這個對手。

  很怪。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夜玄女身上,竟能看出清平君的影子。

  可這人和清平君分明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像清平君那種小白臉,根本沒有實力與自己並肩作戰,但不知為何,他打從心底相信那是個可以放心交託後背的戰友,一個很能打的硬骨頭。

  東方斂嗤地一笑,搖搖頭,舉劍再斬。

  “不打了。”對方輕身閃開,“告辭。”

  東方斂下意識望了眼東天。

  距離天亮,還有半個多時辰。

  這就不打了?

  “哦。”東方斂懶懶收劍,並起兩根手指,朝對方揮了揮,“去。”

  *

  夜玄女就近落入一片竹林,盤膝坐穩。

  “她”感受著左邊小腿受過肘擊的淤青疼痛,從乾坤袋裡找出傷藥,放在身前。

  然後隨手摘來一段硬竹,削成個簪,歪歪斜斜刻了個“斂”字,與傷藥擺在一處。

  提醒她。

  剛做完這件事,竹葉尖上泛起一層薄紅。

  天亮了。

  雲昭醒來,但沒全醒。

  她意識回歸,緩緩睜開雙眼,隻覺頭重腳輕,眼花繚亂,像喝醉了酒一樣。

  暈乎乎凝聚起視線,發現身前蹲著一個人。

  “嗯?”

  她搖了搖頭,更暈了。

  對方轉過一張好看得發光的臉,瞥著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

  雲昭盡力讓視野不亂轉,定睛去望。

  一瓶傷藥,一支刻著幾根雜草的竹簪。

  他用指尖敲了敲竹簪上的雜草,問:“這刻的什麼玩意,險?殓?”

  雲昭:“……”這文盲,一定是她家死鬼沒錯。

  “你找到我啦。”她迷糊地摁住額頭,“嘶……我好像病了。頭暈。”

  他彎起眼睛,藏好殺意,略微靠近了些,認真打量她的醉眼。

  很好,這假聖母竟然不會喝酒。

  看他怎麼套她的話。

  問出小女鬼下落,然後可以送她去死。

  “嗯,我找到你了。”他隨口答話,陰險地眯了眯眼,心下正算計,身軀忽一僵。

  她抓住了他的手。

  她動作自然,行雲流水,竟然沒激起他的本能防御。

  有那麼一瞬間東方斂心髒都驚停了。

  他這輩子,隻讓一個人,哦不,一隻鬼這麼近過身。

  隴陽道那是實在動不了一根手指,被她盯著看半天。青樓外面被女鬼強吻,那就是一時大意。

  眼下又是怎麼回事?

  眸光微冷,殺意已決。

  他的手指不動聲色探向劍柄,周身氣息沉靜到極致,隻等她出招。

  雲昭興衝衝地告訴他:“我昨天看到一個蛇,養得特別好。等我好一點,帶你去看它!你肯定喜歡死了!”

  東方斂:“……”

  什麼玩意兒?!

第106章 有來有去

  雲昭醉眼迷蒙,手指不自覺地蹭他手背。

  他皮膚薄,骨頭硬。

  原本摸上去冷冷冰冰一個陰神,如今是個活人,身上就要比她更燙一些。

  雲昭喜歡死了。

  冰冷堅硬也好,熾熱堅硬也罷,她都喜歡。(兩個都是手)

  “你都不知道那個蛇養得有多好!”雲昭戀戀不舍地松開他的手,比劃給他看,“有這麼肥!”

  東方斂唇角微抽。

  “不是。”他十分無語,“你自己喜歡,別扯上我。”

  雲昭腦子暈乎乎轉不動。

  她迷茫地看著他,認真告訴他:“是你喜歡,我才喜歡。”

  東方斂:“?”

  還有這麼強行拉關系的?

  他哈地笑出聲,大聲為自己正名:“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喜歡長條玩意兒!”

  雲昭點頭:“哦。”

  習慣了。這家伙全身上下第二硬的就是嘴。

  喜歡她不承認,喜歡蛇也不承認。

  東方斂壓低眉眼,唇角勾著笑,眸底卻是冷的。

  他仔細打量她。

  怪。

  她醉酒的樣子,更像小女鬼了。

  他目光復雜。

  與北天那些酒囊飯袋相比,白玄女顯然是個更加陰險強勁的敵手。

  能屈能伸,能裝能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可不會天真地認為白玄女做這麼多事是因為看上了他。

  對方如此有恃無恐,敢把周身弱點這麼明晃晃暴露給他,必是藏了什麼陰招。

  眸底冷光微閃,手指輕輕叩擊膝蓋。

  黑劍上,忽然睜開一隻眼睛。

  刑天劍大叫:“啊?啊?啊?孤男寡女,小樹林,這還不上!這還不上!等什麼!你是不是男人了!是不是男人!知不知道雙修有多強!共享香火啊共享香火!強強聯手,天下無敵!天下無敵!”

  東方斂唇角一抽,陡然摁劍。

  黑劍“嘎”地噤聲。

  雲昭抬起搖晃的視線,一臉不爽:“你這劍可以送去回爐重造了。”

  東方斂難得與她意見一致:“不錯。”

  雲昭擺手:“回頭趕緊安排。”

  劍主:“行。”

  刑天劍:“???”

  不是,不是,它在幫她說話啊!她怎麼反手坑劍!

  *

  雲昭搖搖晃晃起身。

  往前跛腳走兩步,納悶地回頭招呼他:“走啊?”

  東方斂表情復雜。

  猶豫一瞬,他揚手,把那瓶傷藥拋到她手上,“藥。”

  雲昭:“哦……”

  她對他沒有半分戒心,撥開瓶塞,二話不說就往嘴裡倒。

  “唔!”

  這粉末,又苦又嗆!

  雲昭五官瞬間皺成一團。

  她腦子醉得稀裡糊塗,卻還記得“良藥苦口”四個字,抖了抖瓶底,堅強地把那苦粉粉往下吞咽。

  一咽一個愁眉苦臉。

  東方斂:“……”

  早知道這麼容易,他就照裡頭下毒。

  “哎,不是。”他欲言又止。

  雲昭衝他彎起眼睛:“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還能怕吃藥?也沒多苦,比這更苦的我都吃過!”

  她輕飄飄走出兩步。

  旋身,驚奇笑道:“咦,好像真沒那麼暈了!”

  東方斂:“……”

  他歪了歪臉,露出個假笑。

  算了,也不是非得告訴她那傷藥是外敷用。

  他問:“你去哪?”

  雲昭嘆了口氣:“辦正事啊,你是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外面情況有多麼危急了。通天塔大祭,召喚黃泉邪骨,晏南天上位,樁樁件件都是事。

  被規則封口,一個字也說不出。

  雲昭已經猜到水鏡世界的意圖了——以生死為樊籠,困住她和他。

  白玄女不死,水鏡不會破。

  殺掉惡魂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他問:“我不知道什麼?”

  雲昭搖搖頭,說正事:“時間緊,想想怎麼殺惡魂。”

  東方斂輕嘖一聲,微眯著幽冷狹長的黑眸,拎起那根竹簪,在指間行雲流水地轉。

  夜玄女那家伙還惦記著給她準備傷藥和發簪,真是白瞎。

  他淡漠挑了挑眉:“你說怎麼殺。”

  思緒拉回了初見這假聖母的那一天。

  聽說天下第一美人想嫁給他,他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女鬼,於是矜持地前往冰山神殿去見她。

  看到臉,他已經很失望了,這白玄女一說話,更是讓他十分厭煩。

  她邀請他聯姻。

  大義凜然,道德高尚,口口聲聲全是為了救百姓於水火危難。絕口不提雙修漲修為,絕口不提共享他這個人皇的香火力。

  東方斂當場就笑了。

  他問她,這麼關心百姓,不如讓他一劍捅死她,這樣惡魂豈不是原地暴斃?

  假聖母怎麼說來著——自己死不足惜,卻絕不忍心扔下西瑤池的百姓。旁的神仙,定不會把百姓真正當作子民。

  隻一個照面,東方斂就懶得再與這假聖母廢話。

  多看一眼都嫌棄。

  他本來已經走了,結果這人又使陰招,不知道給西瑤池那些百姓灌了什麼迷魂湯,成天有人向他祈禱逼婚,然後自盡。

  香火反噬源源不絕,猶如附骨之疽。

  他都給氣樂了。

  他懶得與假聖母打交道,便在夜裡殺上山,戰惡魂。

  打了這麼些日子,雖說彼此下的都是死手,但憑心而論,夜玄女屬實要比假聖母順眼得多。

  他正神遊,手臂被人戳了戳。

  雲昭:“我說話,你沒聽見?”

  東方斂:“什麼?”

  雲昭:“我感覺這裡面有內情——我們去摸屍體。”

  東方斂聽得一頭霧水,不想露怯,於是不懂裝懂:“行。”

  雲昭愉快地笑了。

  兩口子就是這麼有默契!

  *

  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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