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這位公子。”
謝珣垂眸,神色冷淡,說道:“我並非在救你。”
“公子能為徐某拖得這片刻,便是對徐某莫大的恩德。”這書生活的這樣通透,說出的話,叫沈絳心中都極是不忍。
謝珣問道:“你說上萬流民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狗官將百姓都拒在城外,百姓實在餓的不行,眼看著就要暴動,兩江總督頒發政令,說是建立了收容所,讓百姓分批入內。可是這些人將災民關押後,便再不管不顧,餓死了便拖出去埋了。”
沈絳皺眉:“欽差呢?皇上不是還派了欽差視察?”
“何為欽差?若欽差與他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聖上又如何能分辨真偽。”
此人歇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最叫人恐懼的便是,流民裡的青壯年男子,不斷失蹤,前前後後,竟有上萬之多。這些人也不知被拉往何處,但是他們被帶走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林度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聽聞此事,氣不打一處來道:“這些人幹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為何不見監察御史彈劾?”
“揚州城內官官相護,監察御史的奏折之上,隻怕全都是歌舞升平,一片繁華之語。”
林度飛咬牙:“難道就沒有天理公義了?”
書生慘淡一笑,臉上突然帶著欣慰的笑容:“自然是有的,我等八人不忿這些官虎吏狼,兵分幾路,想要北上,進京告御狀。”
說著說著,他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隻可惜,”書生聲音悽厲而絕望道:“隻可惜,沿途驛站盡數被控制,我等一路被追殺,八人出江北,如今隻餘我一人還苟且殘存,留得一口氣。”
此言一出,聽著的四個人,臉上皆是痛惜。
哪怕烏雲蔽日,長夜難明,依舊有人前赴後繼,為這天下黎明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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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自己身為蝼蟻,明知此一前去,九死無生,可此時書生臉上,亦無後悔。
若他心中有憾,便是未能將手中狀紙,親手遞交給聖上。
沈絳垂眸,清亮的眸子直直望著這書生,輕聲問:“我還不知,先生姓名。”
她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哽意。
書生勉強一笑:“某姓陳,單名一平字。”
陳平。
“若先生不棄,我願將先生的狀紙帶入京中,呈與御前。”
沈絳眼眸中似有星火,這火與那日她在登聞鼓前,給父親請命時的一樣。
她身為女子,卻心中有大義。如今見有人為了黎明百姓請命,甘願以身赴死,她如何不震撼。
當初她為爹爹鳴冤,是因著親情二字。
如今眼前這位陳先生,他不為名利,不為權勢,甚至不為聲名,畢竟他今日死在此處,天下何人會知,有個江南士子,曾不顧一切上京,想要為那些枉死的百姓鳴冤。
這樣的孤勇,這樣的大義,實叫人心血沸騰。
陳平看著她的眼睛,將手中沾滿鮮血的布包,顫巍巍的遞到她手中。
“江南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就靠諸位了。”
沈絳接過布包,正要說話安慰他,可是在接到的那一刻,他的手掌陡然落下。
她望過去,見陳平閉著眼睛,歪靠在樹幹。
謝珣上前一步,手指在他鼻尖輕探了下,搖了搖頭。
陳平這一路被追殺,本就是沉疴難返,吃下藥丸,勉強交代完後事,便已撐不住。
沈絳捧著手裡的布包,明明那麼輕的東西。
卻重如千斤,重到她快要託不住。
直到沈絳眼角一滴清淚,滴落而下。
“我會的。”
他們將陳平安葬了,就葬在這臨水之地,此處並非他的故鄉。
這一刻,他無法魂歸故裡。
若有一日,冤情昭然,她定會將他送往他的家鄉,讓那些失去了家園、土地,一直被欺壓、被漠視的百姓知道,這世上並非全都是官官相護、魚肉百姓之人。
還有這樣願意為黎明百姓,慷慨赴死的大義之士。
*
待林度飛趕來的馬車,沈絳的情緒還是低落至極。
沈殊音知她心中不好受,也沒多問,隻是安靜陪在她身側。
很快,幾人到了離這最近的一個鎮子。
謝珣下車,包了客棧最好的幾間廂房之後,掌櫃喜不自勝,親自帶著他們上樓。
之前的殺手,隻剩下一個活口。
不過此人也受了些傷,謝珣給了一塊碎銀子,讓掌櫃去請鎮上的大夫。
沈絳這會兒收拾好心情,才開始問沈殊音,她是怎麼脫困的,還有為什麼她會和林度飛在一起。
等知道林度飛居然夜渡百裡,單槍匹馬救出沈殊音。
沈絳還是大吃一驚。
不過她又有些好奇,忍不住說道:“林校尉又一次救了大姐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隻是校尉為何會……”
管這等闲事?
京城中發生綁架之事,就算要管,也是京兆府的人管。
怎麼會是林度飛一個武將來管。
誰知林度飛比她淡然多了,一開口,便是義正言辭道:“雖說此事並不在我轄職之內,但我身為朝廷命官,遇見這等目無法紀之事,理當維護正義。”
少年本就意氣風發,說起這樣一番話,更是叫人信服。
沈絳:“……”
一旁的沈殊音抬起手指,輕掩了下唇邊的笑意。
這客棧地方並不算大,洗澡也隻能輪番洗完。
好在隔壁不遠,就有家成衣鋪子,沈絳和沈殊音先去買了兩套衣裳回來,順便給兩個男人也看了看。
姐妹兩人,買自己的倒是很快。
反正這鎮上的鋪子,衣裳料子就是普通,針線活也是一般。
給兩個男人選衣裳的時候,兩人卻討論了不少。
沈絳指了指一套淺藍繡卷雲紋長袍,笑道:“這套適合三公子,他穿起來肯定優雅又貴氣。”
“我覺得倒是適合林公子,他年紀小……”沈殊音柔聲說著。
一聽這話,沈絳就不開心了,她說:“我們三公子年紀很大嗎?他這個年紀正是穩重持成的大好年華。”
“掌櫃的,幫我把這件衣裳包起來。”
沈殊音扭頭看她,抬手就在她額頭上點了點:“女生外向,說的便是你。”
“大姐姐,你還敢說我,那個林度飛與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沈絳早就好奇的要命,隻是剛才謝珣與林度飛都在身側,她沒辦法細問。
現在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沈殊音正在看一件墨色長袍,這樣濃墨般的顏色,少年人穿上隻怕會顯得更加英武,倒也挺配他的。
她避重就輕道:“林校尉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昨夜為了救我,在水裡泡了許久,我給他買衣裳是應該的。”
“他可是千裡迢迢來救你呢。”沈絳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沈殊音卻神色如常:“他不是說了,他是在維護公理正義。”
沈絳:“……”
這話真該叫林度飛本人來聽聽。
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殊音並非不懂風情之人,她樣貌出眾,未出閣時,是整個京城世家貴公子追捧的對象,宴會上,隻要她出現,那些未婚公子哥的眼中便隻有她。
可她經過與方定修這一遭之後,發現情愛如露水。
即便是再動聽的誓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自問成親這幾年,視方定修如天。他誇她做的中衣最是舒服,於是四年來,他所有中衣、鞋襪,全都出自她之手。
他喜歡吃的菜,愛喝的茶,用慣了的東西。
她一一記在心頭。
沈殊音以為這便是成親,便是相守一世,應該做的事情。
如今看來,哪怕她做的再好,一旦她的家族與他的權勢產生衝突,她依舊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男人心中最重要的,終究還是無上權勢。
沈殊音如今心如止水,不會再被輕易撩動。
*
等大家洗漱好了,謝珣正準備去房中叫沈絳用膳,還沒到門口,就看見房門被打開,然後走出兩個同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
定睛一看,竟是她們姐妹。
兩姑娘本就有些相似,這穿起來一模一樣的衣裳,叫人眼前一恍。
不遠處的林度飛,也正好出來,瞧見站在走廊上的姑娘們。
兩個男人一下都愣住了。
“看傻眼了?”沈絳幾步跨到謝珣身前,仰頭望著他。
沈絳長這般大,還從未與沈殊音穿過一樣的衣裳,方才這個成衣鋪子裡,也就這件粉色衣裳還算好看。
還正好有兩件。
姐妹兩人一人一件。
謝珣低頭看她,見她眼睛晶亮,猶如繁星落進眸底,低低道:“極好看。”
沈絳心情總算松快了些。
他們沒法馬上離開此地,就是想要等卓定他們。
沈絳一路上留下了暗號,隻要他們留心,應該能看到。
“那個殺手現在怎麼樣了?”沈絳問道。
那人被沈絳刺中大腿,無法便利行走,這會兒還在廂房裡捆著呢。
謝珣:“大夫來看過,敷了草藥,又包扎了起來,並不傷及性命。”
“他是重要人證,我們得把這個人活著帶回京城。”沈絳說道。
陳平說北上一路的驛站,都被人看守著。但是那些人應該也是有勢力範圍,就比如這裡,他們現在位於臨州和京城之間。
如今陳平已死,與他一道上京的其他七人,也早已命喪途中。
“既然驛站被封鎖,我們就走水路吧。”謝珣說道。
其餘三人緩緩點頭,都同意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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