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23 14:00:494055

他哽咽了一下,隨後吞下苦楚,用破碎眸光看著我,帶著無盡繾綣。

「你若恨我的話,就咒我死在戰場吧……」

他拋下這句話,又放下一株海棠花,轉身毅然決然地走了。

我若有所思,盯著海棠花發呆:

「我若有這本事,天庭眾人早被我挨個咒死了。」

我嘶啞著嗓子,算是回了他的話。

這也是我被關的這些年來,我們頭一次正式對話。

許是沒想過我會搭理他,他離去的身形一僵,又轉身回來。

這下輪到我尷尬了。

說實話,我沒那麼想看見他。

而他是死是活,和我沒幹系。

這句話讓褚淵的情緒撕開了一個裂口,原先的冷靜再也找不見。

他瘋了,倒在地上瘋狂地捶打著自己,口中低喃復念著我的名諱:

「阿瑾,阿瑾。」

他哭聲哽咽,念我名字的時候,有著無盡的悔意。

「他們騙我,他們都騙我,他們說我是被你偷走的,他們說你會禍害蒼生,他們還說……還說你偷了神女一族的古琴,做成了你的皮相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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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乏了,不願再搭理他,但他最後一句話,我必須替我們長留一脈澄清下:

「長留一族的舊物,早在萬年前隨著母神的仙逝一同灰飛煙滅了。」

何來古琴?早就隨著我阿母的仙逝,一同消散了。

神物認主,主上身死,它們也不苟活。

他並不知曉我是長留山最後一脈。

原先可能以為我是山上一隻小妖,現在以為我是上古妖女。

蠢笨不堪,ƭü₉愚昧至極。

褚淵唇邊牽連出濃厚的苦澀:「他們說,你不會死,還會為你找肉身,他們騙我,阿瑾,阿瑾……」

我打斷他:「夠了。」

阿瑾阿瑾的,聽得我腦袋嗡嗡響。

褚淵給我磕了三個頭拜別,眼淚在地上化開,落成了心間血。

胸口,又開始疼了。

8

仙魔開戰,時局動蕩。

近日裡來誅仙臺上尋死覓活的仙人都少了些。

我的殘魂不知不覺就被修補了大半,還剩一個小缺口,無論怎麼都修補不上來。

就算補完,我還是得被關在這裡。

沒什麼區別。

「阿瑾,阿瑾。」

睡夢中的我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呼喚,尚且存留一絲清明,睜開雙眼。

我莫不是眼花了?

竟看見了一位熟悉的故人。

想起往昔,我鼻頭微酸,沒有眼淚,卻感覺眼睛紅得很,我喊道:「九尾狐姑姑。」

九尾狐原本還在到處尋我,聽見我幹啞的嗓音,不可置信地回頭:

「阿瑾,你在哪兒?」

她到處摸索,甚至敲起了地板。

如今的我實在是不好看,我悶悶地說:「我在誅仙臺裡。」

姑姑聽見我的聲音紅了眼,原本豔麗的朱唇,此刻蒼白無比:「好阿瑾,我的好阿瑾,你怎會被折磨成這樣啊?」

她的眼淚順著平滑的肌膚落下,她想抱我,卻摸不到我的實體。

這幅場景,像極了阿母死後,她緊緊抱著哭得地動山搖的我,哄我道:「阿瑾,姑姑在,別怕,姑姑在。」

如今也是,我從未見過哭得如此蒼白的姑姑,她從身上摸索著什麼,最後拿出來一個法器,不停喃喃念叨:

「阿瑾別怕,姑姑來了,姑姑來救你了,姑姑來晚了。」

「姑姑,阿瑾不怕。」

我寬慰她,可聽見這句寬慰後,她的淚水如洪水般止不住:「姑姑沒有用,隻能趁著大戰的空隙來見你,別怪姑姑,姑姑今天就算死也要帶你走。」

九尾狐姑姑,是阿母還活著之時,撿來的一隻小狐狸。

愛撿路邊小孩這回事,我們三人算是一脈相承。

關於和阿母的過去,我記得很模糊了,如今看見姑姑到來,又想起來了些許記憶碎片。

我實在忍不住,道出了內心所想:

「姑姑,我好想阿母。」

他們九尾狐都愛穿紅衣,我姑姑卻偏愛白衣。

一襲白衣薄衫的姑姑,用法器試了一次又一次,卻仍舊沒法將我從誅仙臺內拉出來。

「沒有用的,肉身已毀,誅仙臺內有禁術,除非那個神女願意放我出來。」

姑姑破口大罵:「哪位神女?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是神女?」

她不死心。

直到手中沾染血跡,直到她養的那隻小狗衝出來阻攔她。

又直到,我們鬧出來的動靜驚擾了天界的人。

帝後帶著幾個隨從,來了這誅仙臺,而她身後緊緊跟著鬱柔。

鬱柔看見姑姑,眼神閃躲,更是不敢大聲喧嚷。

與上次的她,很是不同。

9

姑姑活了已有七萬年。

普通的伎倆在她面前根本沒用。

更何況,九尾狐一族,對於心有壞水之人,最是敏捷。

她瞧出來了,發出不屑冷哼:「我竟不知,你何時成了天界之人。」

這話不知在說誰。

帝後見狀,面色凝起不悅:「天界怎可容妖,天兵,將她擒住。」

天兵蜂擁,將姑姑圍住。

隻消一步的距離,卻都不敢靠近。

有隻小狗擋在她身前,變成人身後揮起太乙劍,眼神堅定,聲音鏗鏘有力:

「我手中,乃是上任長留神女留下的太乙劍。」

他大聲恐嚇:「誰敢靠近,灰飛煙滅。」

小狗的氣勢很足,和我認識的他大有不同。

他同褚淵一起長大,又一同被教養,隻是他們性子天南地北,又一黑一白。

țù₉帝後倒退一步,出於面子裡子,這戰必須打。

她歇斯底裡地喊:「給我殺啊!」

太乙劍是我阿母留給姑姑的,姑姑又傳給了小狗。

小狗很好。

在撿東西這方面上,姑姑和我阿母的氣運,著實比我好。

刀光劍影,如寒風急速閃過,天兵盡數倒地。

小狗將劍收鞘,背過身說道:「自找死路。」

帝後被削落了一抹鬢發,她徹底崩盤,質問著神女鬱柔:

「太乙劍怎麼會在他手中?你不是長留神女嗎?」

姑姑冷笑:

「當真蠢笨,她若是長留神女,我便是天上西王母。」

「原先我還不明,為何天界這般對待我的阿瑾,看見她,我便一切都明了。」

簡短兩句,道出了往事,也牽出了故人。

小狗替她用劍指著鬱柔,鬱柔哆哆嗦嗦地出來,匍匐在地上:

「我錯了,九尾狐姑姑,我不該偷神女的皮相,又饞她的神力,我不該。」

她被嚇得說話磕絆,又猛扇自己巴掌。

我這才看清,她長得真的很像我阿母。

她也配用我阿母的長相?

若我有身軀,定要親手剝了她的面皮。

辱我阿母,不可饒恕。ţùₓ

10

姑姑走近一步,帝後和鬱柔二人徹底慌了。

姑姑審判這位冒名頂替、又害我身死的假神女,卻突然吐出鮮血。

從她身後傳來一股強而有力的一道仙力,直接將她擊飛。

再爾後,天帝的聲音悠悠傳來:「天界重地,帝後威嚴,豈容爾等小妖褻瀆?」

緩緩有力的腳步,讓倒在地上的二人看見了救星。

「天君,救我!」

可率先上去抱住天帝大腿的,卻不是帝後。

鬱柔眨著柔弱的眸子,天君則溫和地撫摸她的發絲,一臉垂愛。

帝後看到這一幕,驚覺不對,驚恐伸出食指道:「你們竟然有這等勾當?」

事情到了這一步,容是我再蠢笨,我也看明白了。

大家都是天君的一顆棋子。

他什麼都知道。

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妖女。

11

天君不怒自威,變成真龍,吐出火焰。

姑姑不敵他的力量,被打得連連敗退。

她養的那隻小狗緊抿雙唇,不顧一切擋在她前面。

小狗割破掌心,鮮血滴入刀劍,他殺紅了眼衝過去。

太乙劍,可與天君來那麼幾個回合。

姑姑身上不停冒出螢火點點,鮮血從她嘴角源源不斷溢出來。

我知道她在做什麼,我不顧疼痛的嗓子,慌忙大喊道:「姑姑,不要!」

這一刻,我永生永世難忘。

向來沒耐心的姑姑,執意用自己的魂魄修補我最後那絲靈魂碎片。

她用禁術,以命換命。

巨大的疼痛之後,我殘魂的最後一縷終於被修復完成,上古神力的任務完成,在我身體之內四處流竄。

無數道金光在誅仙臺迸發。

除了姑姑和小狗,他們天界之人,都承受不住神女之力,昏厥在地。

姑姑看到此景,哽咽地說:「阿瑾,一切都過去了。」

小狗被天君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他強撐起身軀,朝著姑姑的位置爬去,直到他們的手心合在一起。

殘魂被修補,上古神力採集天地之靈,化成一個全新軀殼。

這是阿母送我的最後一道保護,這把鑰匙的開啟人便是九尾狐姑姑。

金光消散後,有一個少女自金光內走出。

我對新身體頗為不適應,摔倒在姑姑面前。

姑姑欣慰地笑,隻是吐出源源不斷的鮮血。

她請求我抽走她的情絲。

我不解,嗚咽著搖頭,執意不肯。

姑姑說:「我要去見阿姐了,抽吧,這是姑姑最後送你的一個禮物。」

見我無動於衷,姑姑發狠,自己拔了出來,放進了我的身體。

「阿瑾別怕,等劫過去了,便是福。」

「阿姐同我說,感受過世間的愛和恨之後,才能成為真正的神女。」

她說話都開始吃力,還是不停和我敘述。

「你的情絲已經不可能回來了,姑姑的給你,別怕,阿瑾。」

情絲進入我的身體,巨大的痛苦在我心頭蔓延。

我淚流不止,拼命搖頭。

我可以不要蒼生,不做神女。

但求姑姑活著。

求求你,不要自殒,不要死。

不要為了阿瑾,犧牲自己。

12

我匍匐在地,努力想修復姑姑的碎落的魂魄。

姑姑搖頭拒絕,附在我耳邊說:「其實,我也想阿姐了,就將我埋在她旁邊吧。」

迷途的星星不會說話。

但我會流淚。

姑姑的眼神逐漸開始迷離,似乎真的看見了我阿母。

她高興地大喊:「阿姐,是你來接我了嗎?」

我哽咽不成聲。

等她完全化作繁星消逝在天地間的時候,我才蒼白麻木地站起身。

姑姑死了,小狗也死了。

這世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不在了。

若說我對這Ṭŭₗ世間還有什麼眷懷的話,那也不過就是巨大的仇恨支撐著我罷了。

愛可救萬物,恨可滅萬物。

當情絲歸位,愛恨交錯,我方才頓悟。

原來天地要我歷劫,是為了重組這個破敗不堪的蒼生。

蒼生,著實可笑。

於是,星河連線。

天地間倏然綻放鳥語花香,長留山上原本一片死寂的神樹急速開枝散葉。

鳳凰自雲端盤起,慶賀神女回歸。

仙魔大戰正打得激烈之時,兩方因這奇景,暫停了片刻。

神樹開花又結果,果實落下之時化成利劍,又出現在我手中。

這是天地送我的禮物。

我吹了一口氣,一抹海棠隨著流光印刻進我額心。

當赤金色的眼眸掃過周圍,看著他們三人因驚恐發出的顫抖聲,我露出一抹譏诮詭笑。

我說:「今日諸君,皆死盡。」

13

天君倒退三步。

他掩蓋了心怯,竟不顧夫妻情分,將帝後推出來倒打一耙:

「是她出的主意,是她想殺你,不關我的事。」

他怒吼,又咆哮。

如此失態,想來是怕極了。

與那位在夜半時分,抽我筋骨之人,大有不同。

帝後也沒想過他竟然倒打一耙,用尖銳話語反駁道:「分明就是你,是你說去緝拿上古妖女,是你騙淵兒,說妖女抱走了他,是想等他長大後吃了他。」

天君被她的反駁激怒到跳腳,一個巴掌將帝後扇到誅仙臺一角。帝後含著血淚,不甘地看向他。

看戲也很累的。

於是我的刀鋒落在地面石板上,劃出一道刺耳鳴叫,隨後施然開口道:「既然都有錯,那就一起送去丹爐剝皮抽筋做成琴弦好了。」

讓他死,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折磨,卻會讓人生不如死。

鬱柔聽見我這話,臉色頓時煞白,再也裝睡不下去。

她匆匆轉醒,用柔弱的眼神掃向我,膽怯地開口道:「神女明鑑,我真的是受了帝君的蠱惑,求你,啊——」

話音未落。

她臉上的面皮被我一掌扇飛,疼痛讓她倒在地上歇斯底裡地號叫。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用我阿母的樣貌?」

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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