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23 15:26:043668

我狼狽地逃到花園的亭子中,心悸久久不能平復。

越是細想,越覺得他身上那些傷痕仿佛施加在我的皮肉上,疼痛,潰爛,化膿,愈合,如此反反復復。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又莫名想起墨凌那緊實的身體線條。

不過認識了一段時間,光是看著他那張臉就做過不少難以啟齒的夢。

今日一事,還不知要在夜深時如何……

如何荒唐……

7

「二叔早。」

我向往長廊走來的季堂點頭問好。

「早啊,聽說近日你的海棠含珠圖賣了好價錢?」

「隻是興趣,不值一提。」

「賣了三百兩,這還不值一提?你說說你有多久沒提筆了?」

我垂眸坐在石椅上,禮貌微笑,沒有回答向我問話的季堂。

我是在作畫上有幾分天分,但要說天賦異稟,那沒有。

隻有我自己才知道,眼高手低有多煎熬。

那種明明知道缺陷在哪,卻久久不能提升的感受容易讓我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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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筆,又不知該畫什麼,然後放下,又想著總該畫點什麼,然後又拿起。

如此反反復復,沒有進展。

這也是我已經兩年沒提筆的理由。

還有一層,父親這兩年有意讓我繼承家業。

但我顯然不是這塊料,沒學幾天不是高熱就是昏厥,不知是不是天意不讓我挑大梁,搞得父母都不敢逼我。

倒是長姐季雲杉,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要經過她的手,上到女扮男裝談生意,下到雞毛蒜皮的廚房小事,無一不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可季府敗落也是事實,我作為家中唯一名正言順的嫡子,卻不能做什麼。

後來隻覺得這畫筆越來越重,提不起來了。

那日墨凌在院中吹笛,倒是給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我一些新點子,於是才有這幅海棠含珠圖。

「顧慮太多的話,有些東西就看不見了。」

季堂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陰暗卻不下雨的悶天裡思考。

二叔前腳剛走,就聽見清脆的銀器碰撞聲傳來。

我聞聲抬頭,隻見墨凌雙手環在胸前,問:

「想什麼呢?」

「沒什麼特別的。」

「我新得了一副好棋,舟兄要不用完晚飯去我那坐坐?」

他一手撐欄輕松翻過,緩步向我走來。

肩寬腿長,身姿挺拔,一身金蛇圖紋的玄衣仿佛為他量身定做,及腰墨色長發被紅繩束起,周身帶來的壓迫氣場和不可忽視的冷感迎面襲來,面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意。

光是站定,就能掠取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英俊,神秘,又張揚。

我不自然地挪開眼,本想著拒絕。

可話到嘴邊,脫口而出「好」字,讓我暗自懊悔。

「那我扶你回去吧,坐累了嗎?」

「也還好,不用……」

墨凌眉眼彎彎,搭著我的胳膊將我拉起,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拒無可拒,我隻能任著他將我帶回寢室。

「好好養足精神,今晚陪我下兩局如何?」

我低下頭,沉默地沒說話。

那一場場奇怪的夢讓我此時不敢抬頭,咬著唇克制著身體異常的反應。

他隻要稍稍一靠近,我就渾身燥熱,心跳加速。

我定是中邪了。

他可是男子啊!

「不舒服嗎?你在發抖。」

他靠我極近,這句話仿佛在跟我咬耳朵一般,低沉帶著沙啞的嗓音,如海妖般蠱惑人心。

我當下心頭一顫,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

隻是雙腿發軟,險些摔倒。

他倒是像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勾了勾唇:

「前幾日就說了,身體無力是常事,不必覺得難以啟齒。」

隨後一把將我攔腰抱起,穩穩當當,一步一步地將我Ťŭₓ送回。

我面上滾燙,此刻無力地躺在他懷裡,覺得這輩子索然無味。

實在是太丟人了……

8

戶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將這燥熱的夜晚衝淡了幾分。

一旁的油紙傘湿透,靠在門檻上往下滴水,聚成一攤流水往深處淌。

屋內燭光搖曳,時不時傳出敲棋聲。

對面的墨凌散著黑發,他一隻手慵懶地拾起一枚黑棋,另一隻手託著腮,耷拉著眼皮,靜靜思考。

他褪去平日的玄色衣衫,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領口隨意地敞開,有一串符文在衣衫更深處的白皙皮膚上印著。

似乎是剛沐浴完,發梢沒擦幹,他渾身散發著讓人控制不住想細聞的香味。

來之前我為了給自己壯膽,喝了一盞酒才匆匆趕來。

現在靜坐下才後悔,因為情況更糟了。

「舟兄,該你了。」

墨凌懶懶地開口,託著腮的手一下一下地點著俊美異常的臉頰,眼睛還留在棋盤上。

看我。

想讓你看我。

我垂下眼眸,忍住悸動,面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棋局。

淡定地下了一步。

「呀,我這步可怎麼走啊?」

「隨心走。」

我淡淡說道。

「哦?」

他單挑眉,笑得邪魅至極。

țū́ₖ「那舟兄幫我看看,該如何下?」

我腦中有股無名情愫,卻還是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棋子,站在他身後思考。

「我想想。」

我在對面思緒良久,此步若擅自落點必是死局,確實不太好走。

「酒氣挺大,喝酒了?」

「嗯。」

「喝酒不找我?」

他在我身側,依舊那樣懶懶地撐著頭問。

隻是他那漂亮的下颌、喉結、嘴角,眼眸像是爭先恐後地擠入我的眼裡。

放在哪,他都算個狐狸精。

「不敢找。」

「為什麼?」

「不敢答。」

一股力量拖拽住我的衣領,我猛地俯身。

待到唇邊的柔軟冰涼離去,才如夢初醒。

扶無可扶,手掌下,我那精心補下防御的棋局亂作一團。

亂了,早就亂了。

「雄黃酒?」

他眯了眯眼眸,但今夜含了幾分春色,蠢蠢欲動。

「今天是端午。」

「你知道?」

「我知道,你是我救下的那條……」

感受到布滿冰涼鱗片的蛇尾纏身,我無可避免地喘了口氣。

「知道還敢來?」

「你給我下的咒,沒好。」

「那我替你治治。」

「嗯。」

夜深了,帳中有兩抹身影纏繞。

這一幕,與我的夢漸漸重合。

「那,那不是夢,對不對?」

「算是,隻是我也在。」

他被這雄黃酒一激,脖頸出現一點點鱗片的痕跡。

我伸手撫摸,和夢中的觸感一樣。

「你故意靠近我,然後勾引我?」我問。

「是。」

一夜無夢。

9

記得那天,墨凌吹完笛後送我回寢。

我輾轉反側,閉了許久的眼不見一點困意。

我坐起身,膝蓋撐著頭,在床上輕輕嘆息,看向了案上許久未動的筆墨,一種新奇的感覺油然而生。

於是我鬼使神差地點了燈,沒顧在門廊外打瞌睡的木頭。

獨自研墨,起筆。

很久沒有這種神奇的感覺了,如同洪水傾瀉,絡繹不絕。

我一枝一葉地描繪,聽不見外界的聲響。

憑借著那幾段記憶,似乎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春風吹,海棠開,露水來,有花開,有花敗。

一抹清香撲面而來,好像耳邊還能聽到曲子。

他一旁在悠揚地吹動竹笛。

落下最後一筆,我大汗淋漓,渾身酸軟。

窗紙透光,我知道天亮了。

也不管是不是夢,我趴在案上,精疲力竭地半合眼。

就隻是想著他的樣子,居然能溢出來。

若我要是一國之主,不到兩日就成昏君。

我扯了扯嘴角,自嘲著想。

「木頭,我要洗澡。」

10

母親離世了。

父親終日以淚洗面,更加迫切地想給季雲杉一個好家室。

至少,不能陪著季府沒落。

「我不嫁!」

「雲杉,你胡說什麼?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長姐第一次被父親扇了巴掌,我在一旁穩住因為氣急而有些呼吸不暢的父親。

「別生氣,父親有話好好說,長姐也是顧家心切。」

「你聽聽她滿嘴離經叛道,從古至今,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季雲杉捂著紅腫的半張臉,始終沒有流一滴淚。

她平靜地看著父親,什麼也沒說。

「都是我,我……」我胡亂地勸架。

「官洲,此事與你無關,你回屋去!!」

父親咳了兩聲,將我的手推開。

「可從頭到尾,長姐為家中做了如此之多,您一句說嫁就嫁,也要問問長姐啊!」

若無季雲杉女扮男出門談生意,隻憑著早年的一點輝煌,季府連今日都走不到。

「我是縱容了她!早年就不該心軟答應你母親,縱容她到處跑,我怎麼能……」

季雲杉眼眶通紅,從我懂事時就沒見過她哭。

可此時,她杏眼中一行清淚落下,眼中滿是堅毅:

「若我生成男子,早出去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您忍心將我推出去,做別人家的藏在四方院子裡的夫人?那您真是看錯我了。」

「就算是這樣也好,起碼也保了你一世富貴!若是留在家中,那才是真正地害了你。」

從始至終,父親不忍心將這一挑大梁讓季雲杉攔下。

他知道,到了最後,他這個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終將會承擔起家中所有。

他不忍心讓她跟著家中敗落。

那是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卻在友人面前贊譽有加的寶貝千金,季雲杉。

江湖險惡,想在夾縫之中生存十分艱難。

父親是個生意人,他明白其中苦楚,不願讓女兒獨自一人承受。

兩人沉默,最後是父親離去,才得以終止。

我吩咐廚房拿來熟雞蛋,坐在長姐房裡包著紗巾給她熱敷紅腫的臉頰。

「對不起。」

季雲杉無奈一笑,對我說道:

「你道什麼歉?錯的不是你,這也不是誰的錯。哎呀你別折騰了,待會兒又在病床上發高熱,輾轉反側的,也隻有墨兄能照顧你,快回去。」

「長姐……我……」

「你回去,我沒事,再過幾日我會跟父親談談的,不吵架。我知道你最討厭吵架了,我答應你。」

「好。」

11

父親大病,連雲杉都沒想到。

郎中說是傷心過度,體內鬱結,才會突然病倒。

雲杉紅腫著雙眼,貼身照顧著父親。

在病倒昏厥那日,她泣不成聲,隻是口中不斷重復著自己會聽話,再也不頂嘴了等話語。

哭得像是犯了錯的孩童一般,可憐無助。

看到昔日做事大方、果斷的季雲杉這番傷心模樣,無人不掩面流淚。

「雲杉啊,你真的想好了嗎?」

父親在躺在床上,沙啞地問了一句。

「我聽父親的。」

她帶著哭腔,閉上眼,壓抑自己的內心。

再睜眼,眼眸再無靈氣可言。

隻是溫柔依舊。

父親嘆了一口氣,突然笑了一聲。

下人們被這一幕驚到,以為老爺是對季雲杉的妥協而滿意。

隻有離得最近的我和季雲杉,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淚。

父親緩緩張口,說:

「那你就陪著我吧,別出去禍害好人家了。」

12

季雲杉很有本事,得到父親的許可後又將季府送至曾經的輝煌,甚至更好。

父親病好之後做了甩手掌櫃,不管事也不談生意了,整天和一群友人去山溝溝釣魚。

「木頭,你去跟著老爺,他們一群人沒一個認路的。」

「那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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