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倒是吃了一驚。
「我也精通兵法,長於謀略,還會五行八卦,行軍布陣。」陸孤月解釋。
「隻是馮氏霸道,馮冉擅長猜忌,馮清潤又心窄,我爹隻能讓我藏拙。」
陸孤月把火把往地上一扔,拉著我的手,在火勢徹底燒起來之前,拽著我跑出馮府大門。
她額頭帶著亮晶晶的薄汗,眼神卻篤定,「嬌嬌決定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還能怎麼決定,我被姐姐安排得明明白白。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這個狗頭軍師的位置,我不給也得給啊。
陸孤月看到我點頭了之後,粲然一笑,宛如月上中天,清輝撒遍。
在她的身後,是熊熊烈火衝天而起,焚燒一切。
6.
軍隊是國家機器上最嬌豔的鮮花,因為強大的暴力機器,是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以及先進的組織技術來構造的昂貴組織。
我看著校場上一群老弱病殘,抽了抽嘴角。
這他娘的太離譜了,這大爺得有五十多歲了吧?就算是放在現當代也該是退休的年紀了,不回家頤養天年,過來參軍?那個小孩,有槍杆一半高嗎?好家伙我們還有童子軍呢,未成年人上戰場像話嗎?那個斷了腿的就更不用說了……
這就是宣撫軍嗎?靖王帶著這群人和北朝的那群戰爭機器對戰了那麼久,真是辛苦他了。
我咬牙切齒地問副將杜江,「這是怎麼回事?說!」
杜江是個大塊頭的中年將領,臉上帶疤,不善言辭,一看就是被老兵油子們推出來頂鍋的。聽了我的問話,汗都下來了,「側妃,啊,不,將軍可曾聽過吃空餉這一詞。」
我心知肚明,所謂「吃空餉」,就是是指軍隊虛報名額、冒領軍餉的行為。古代軍隊人員總數不僅龐大,而且時常會因為戰死、逃亡等原因產生變動,再加上軍權相對獨立,在外作戰時難以監管、核查,很容易就形成「吃空餉」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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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是個厚道人,彈壓不住這群老兵油子,就可勁兒欺負他唄。
「杜江,你給陸軍師一份吃空餉的名單。」我露出一個殺氣騰騰的微笑,我可沒有靖王那麼好說話,畢竟如果完不成主線任務,下場隻有一個,就是做北朝浣衣院妓女。
「孤月,拿出你夷馮氏三族的氣勢來,整頓軍中老弱病殘不合格的兵士,從我們那幾箱金銀裡拿,給予補償讓他們回家。吃空餉的、貪汙軍糧的,無論官職,揪出來一律杖斃,家眷發配三千裡到蠻荒之地。我去一趟宮中。」
我翻身上馬,把陸孤月留在軍營,帶著瑤瑤直奔宮中而去。
骊珠不在文華殿前,兩個侍衛試圖攔下我,但是未果,我又一次闖入了文華殿,想要和她討論軍費的事情。
殿內一片祥和安樂的氣氛,觥籌交錯,郭蘊坐在龍椅上,身體前傾,正在和主賓位置上的一個穿著華麗的北國女子說著什麼。
我這才想起今天是北朝的議和使團留在帝都的最後一天。
見我闖了進來,那北國女子一愣,打量了我幾眼,「這位莫不是傳聞中的靖王側妃?」
喲呵,趕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是北國的議和使團來了,剛好被我撞見。更巧的是,在座的諸位,都是原主在浣衣院裡認識的老熟人了。
尤其是,那豔麗北國女子身後陪侍的那個嬌小身影,她約莫十六歲年紀,身穿淺藍裙,左手戴著一串青金石和白水晶的手釧,臉頰是漂亮的瓜子形狀,下巴小巧,唇色嫣紅,眉如春山,眼若琉璃,精致得不似真人,肌膚在文華殿的燭光下,散發著柔柔的光澤感。
我扯出一個微妙的笑容,死死地盯住她。
北朝的貞祐皇太女,平章軍國事兼樞密院都元帥,西陵紫。
郭蘊的一生之敵。
北朝皇族西陵氏,為了保持血統純正,堅持親兄妹通婚,西陵紫的母親是北朝現任皇帝的親妹妹,一連生下來三個畸形胎兒,都被北朝的現任皇帝給殺掉了,最後一胎,才生出西陵紫這個怪物來。
她不僅擅長打仗,武功也是當世第一,出道第一戰,在龍陌原幾乎消滅了南國所有的精銳軍隊,不但親手殺了靖王,打得南國一蹶不振,更是在七年後糾結兵力,揮師南下攻破帝都。
就連郭蘊也是仗著汝河天險才能勉強與她周旋,後來北朝主和派好不容易想辦法下毒,把她囚禁於宮中,郭蘊北伐才順利了一些。
但西陵紫最後還是想辦法逃了出來,那時候郭蘊北伐已經幾乎成功了,可她重掌軍權後,竟與郭蘊打了個有來有往,更是仗著年紀小,死死拖住郭蘊的兵力,當時整個南國都被她拉進了戰爭的泥潭,國內軍費消耗殆盡,民眾怨聲載道。郭蘊一邊解決軍費民生問題,一邊分出心力抵擋西陵紫,最後在北伐途中不堪重負,止步青璧城,在青璧城前鬱鬱而終。
我想起靖王身上致命的那一刀,手在雁翎上松了又緊,不行,我沒有武功,郭蘊和骊珠的武功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水平,她卻是實打實的天下第一高手,萬一截殺不掉她,讓她跑了,再興兵戈,南國可受不了。
「是啊,她就是靖王側妃郭嬌嬌。」
郭蘊替我回答,淡然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她這是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於是咬著牙向她和北國使團見了禮。
果然,那豔麗女子自我介紹自己是西陵紫,說身後站著的是她的婢女。
呵,若不是原主和郭蘊上輩子都見過西陵紫,隻怕真的要上當。
酒過三巡,議和的條件也都在之前幾天商榷好,郭蘊籤了國書,帶著臣子們,親自把北朝的議和使團送到了帝都城外。
臨走之前那個豔麗女子卻看著我,笑道,「靖王側妃為何老是盯著我的婢女看?」
「貞祐皇太女風姿儀表讓人傾倒,可您身後這個小婢女,卻是真英雄!」我沒有看她,隻是盯著西陵紫,觀察她的反應。
她抬抬眼皮,琉璃一樣清澈的目光終於從郭蘊身上轉了過來,不帶絲毫感情地看向我。
我不回避她的打量,隻是冷冷地回望著她,右手手掌並攏劃過脖子,做出了一個殺的手勢。
你等著。
西陵紫看我比畫手勢,突然衝著我純真無邪地笑了。
郭蘊不動聲色送走了北朝使團,轉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郭嬌嬌,你僭越了。」
我咬著嘴唇跪下,「臣知罪。」
郭蘊沒理我,帶著臣子們回去,我爹咬牙看了我一眼,還是跺了跺腳跟上了大部隊。
我一個人在城門處跪了許久,眼看天擦黑了,才看到宮裡派出來的太監傳她口諭,讓我滾回靖王府好好反思。
與此同時,西陵紫勒了馬,她右手一抬,北朝的議和使團也齊齊勒馬,那豔麗女子見西陵紫不說話,鼓起勇氣開口,「殿下龍章鳳姿,那靖王側妃看出來也是正常的。」
「阿順,你回去,殺了她。」西陵紫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更是淡漠,「我們先回去,脫身後會有人在邊境接應你。」
「諾。」那豔麗女子聽到西陵紫發話了,不再開口,調轉馬頭衝著帝都方向去了。
西陵紫一鞭子抽在馬上,北朝使團才緩緩地繼續往前走。
這時我剛剛回到府裡洗了澡,陸孤月稟報軍中已經整頓得差不多了,她帶著靖王親兵偷偷把那些蛀蟲抓了起來,沒給他們一點聯絡他人的機會,並未引起士兵們哗變。
我放陸孤月回去休息,打算去看看最近剛住進靖王府的張鏡仙習不習慣環境,剛剛推開房門走進院子裡,一聲破空聲就響起。
我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一個紅色的影子就從角落裡竄了出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穩穩地抓住了向我襲來的暗箭箭杆。
看到箭頭上面隱隱的幽藍光芒,我後退一步,略有些頭皮發麻。
截住暗箭的那道紅色身影正是郭蘊,她冷笑一聲,以風雷之勢,空手把這隻暗箭朝著襲來的方向扔了回去。
一聲悶哼響起,想來是那刺客已經中招。
「你以為西陵紫是好招惹的茬子嗎?」郭蘊把暗箭還回去了,這才開口斥責我,由於不在皇宮,她並沒有穿禮服,而是換了一身紅色勁裝,頭發也簡單地扎起來,在背後打成辮子,少了分冷肅,多了分柔美。
「叫破她的身份,她必定會殺我,看一看她派的誰吧,能釣到小魚也是好的。」我反應過來後,眉毛一挑,對著郭蘊笑嘻嘻地說。
「稟主兒,刺客已死,是今日北朝使團裡假扮西陵紫的那個女子。」骊珠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角落,看到郭蘊點了點頭,又無聲無息地退下了。
「她叫阿順,上一世是西陵紫的先鋒,曾經連屠本朝三座城池。」郭蘊點點頭。
「那不是挺好嗎?我以自己為誘餌殺掉了她,間接救下了三座城池的百姓。」我不知道郭蘊為什麼生氣,有些奇怪地說。
「你這隻狡猾的小狐狸活著更有用,比三座城的百姓重要許多。」郭蘊不太高興。
我聳了聳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句話,想了想還是岔開了話題,「北國要了多少錢才答應休戰?」
「國庫現在隻有四百八十萬兩白銀了。」郭蘊的氣惱顯然是沒消除,硬邦邦地回了我一句。
「……沒軍費怎麼打仗,兵源武備糧草可都是要錢的。」我預料到了北朝會往死裡剝削,卻沒想到南國國庫幾乎都見底了,臉色瞬間就變了。
「我把鹽鐵的專營權讓渡給地方上的士紳了,同時把商稅提高了一成,開了靠海地方的海禁,與海外幾個小國做生意,還搞了搞捐官。」郭蘊一樣一樣地把她打算的改革講給我聽。
我更吃驚了,下意識的開口,「捐官?朝廷打算公開出售官職?」
「榮譽官職,沒什麼實權,權宜之計罷了。」郭蘊淡淡地說。
「不行,臣反對,地方上的士紳是什麼東西,您心裡一定有數,他們能夠拿十萬兩白銀買一個五品官職,就能從百姓身上刮走一百萬兩。」我當場就給郭蘊跪下了,求她不要搞這種事情出來。
「把他們養肥之後,隨便編個北朝奸細的罪名扣上,抄家。至於百姓活不下去,呵呵,有了軍費,軍隊完全可以吸納無家可歸的農民,你的兵源就有了,更何況我們北伐是對外擴張,可以在民間制造輿論,讓西陵紫承受流民們的怒火。」郭蘊語氣很輕,但是說出口的話裡,充滿了壓迫感。
我豁然抬頭看著郭蘊。
這個方法乾隆用過的,結果就是清王朝一開始確實是斂到了巨額銀兩,支持著清軍的後勤物資可以運送到新疆,運送到青藏高原,甚至運送到瘴氣彌漫、道路崎嶇的緬甸深處,為八旗子弟和漢族武人在大清邊疆繳納了接近二百年的血稅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但是這個法子需要非常巧妙地把握時機,既要讓士紳們看到好處願意砸錢買官,又要在蛀蟲們刮地皮刮到農民起義之前完成抄家一條龍服務,一旦落實,需要郭蘊沒日沒夜地處理大量情報從而做出有效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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