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025-01-26 15:57:062514

  他揉捏了一下自個兒鼻梁,無奈地上前一步,用身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蕭胤身量極高,就唐嫵這不算低的個子才勉強能及他的肩膀,這人若是有心攔她,她就是怎麼反抗也都出不去。


  這麼一想,她便停下了腳步。


  唐嫵咬著下唇,抬眼瞪著他道:“你究竟要做甚?”


  他的心底轟地一震。


  就她這幅瞪眼睛的模樣,與前世簡直一般無二。


  上輩子她也是如此。


  她站在永樂宮的殿門口,雙臂交疊於胸前,瞪著她那雙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厲聲直呼他的名諱,一旁的宮女嚇得連手中的瓷碗都打碎了,她卻還是肆無忌憚地對著他道:“蕭胤,你又要做甚!”


  恍然間,好似兩世都重疊在了一起……


  最後,還是唐嫵氣紅的眼眶讓他回了神……


  他知道唐嫵的性子,這時候但凡他敢哄她一句,她定會立馬走人,蕭胤壓著心虛,從懷裡拿出了一展畫卷,壓著嗓子道:“看完這幅畫,我便會讓你走。”


  唐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並未作答,但在這豎軸的畫卷在展開的一瞬間,她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這幅畫的色調濃重沉厚,以大片的墨色為背景,中間畫了一條長長的拱橋,奇怪的是橋下沒有湖泊,橋對岸沒有盡頭,畫中隻有一名女子在橋中央擺著攏發的姿勢,模樣看不太清,但手背上的那顆紅痣,卻是極為灼眼。


  明明她是第一次見,可就是沒由來的覺得熟悉。


  蕭胤道:“你可見過這座橋?”


  唐嫵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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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對之時,蕭胤緩緩道:“人了斷塵世,歷生死輪回,逝後要走奈何橋,可若心有不甘,想重來一次,便要走祭橋,阿嫵,這畫中的,便是祭橋。”


  人生輪回本就是上天注定,若想逆天改命,便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他付出的那些代價,都是他欠她的,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唐嫵確實看呆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沒來由地讓她心疼。


  可她實在使不知,這人與她說這些究竟是做甚。


  上次是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畫卷,這次又是讓她毛骨悚然的一條祭橋?


  他壓了壓嗓子,似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看著她逐字逐句道:“若是走過這祭橋之人……”


  蕭胤還未說完,就聽程曦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我姐姐在裡頭嗎?”


  掌櫃的再三阻攔,“诶呦,姑娘,您要找人也不差這麼一會兒子功夫吧。”


  程曦沒理這個掌櫃,她隨手拉了一把門,發現這門竟從裡面鎖上了,於是一邊拍門一邊喊到“姐姐,我方才在樓下碰到了大哥,他說大伯母叫你趕緊回家,好像是蘇夫人給你送了東西來。”


  蘇夫人……這可是與殿下定下見長寧的暗語。


  眨眼之間,長寧的笑顏就將剛剛腦海中的迷霧就被吹散了。


  唐嫵的眼中就溢滿了藏不住的歡喜。


  她立馬對著蕭胤道:“抱歉,這故事我隻能聽到這了,長兄與家妹在外等候,還望公子讓開。”


  長兄?


  蕭胤眯起了眼睛。


  他怎麼不知道,她還有個長兄。


  見他一動未動,唐嫵繼續道:“我長兄乃是京城禁衛軍統領,你若不放我出去,那勢必要惹來不小的麻煩。”


  在他愣神之際,唐嫵靈活地繞過他的身子,拔開門闩,直接推門而出。


  “姐姐,你沒事吧。”程曦道。


  唐嫵不想徒惹一身是非,於是笑著點了點頭,“我能有什麼事,大哥呢?”


  “就在樓下。”


  等她的聲音逐漸變弱以後,蕭胤猛然間也不知是想起來甚……突然不管不顧地追了下去,剛行至樓梯口,就見一個少年正躬身和她在說笑。


  那少年遞給她一柄油紙傘,然後低聲道:“我就知道你和二妹妹出來不會帶傘。”


  唐嫵笑著接過,“還是哥哥周到。”


  程煜嗯了一聲,然後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程曦在一旁酸道:“大哥這是有了姐姐,就不記得二妹妹了。”


  程曦本以為程煜多少會狡辯一番,沒想到他竟然會一本正經地答道:“居然被你給看出來了。”


  這話說的差點就給程曦噎個半死。


  她紅著一張臉說回家要找大伯母去評評理。


  這樣的一幕,蕭胤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這少年,他認得。


  他是燕國程國公的世子……


  是上輩子阿嫵……


  霎那間,他腦海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似停止了。


  蕭胤跌跌撞撞地走回最裡頭那間廂房,戴上半截面具,從二樓縱身跳下,悄悄跟了他們一路。


  就是眼睜睜看她進了程府的大門,他都還未死心。


  直到翌日,郢王府放出了側妃病逝的消息,孟生又打聽到了程家上個月認了嫡長女回府消息,蕭胤終於崩潰了。


  他整整三天未闔過眼,也未進過食,一步都未走出過那扇門。


  孟生從來沒有見過陛下這般樣子。


  屋內一盞燈都未亮,陰沉地發黑,他坐在地上,眼眶猩紅,頹然地伸出手去夠著桌上的酒杯,手背上賁長青筋格外刺眼,指尖微微顫抖,三腳底的酒觚“咣”地一聲就砸在了地上。


  孟生走過去,喚了一聲陛下。


  他未應。


  “陛下,太後傳了口信,叫您回去。”


  孟生以為以陛下的性子,會大聲斥罵他滾,可未曾想到,下一瞬,陛下竟是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用啞的不能再啞的嗓子道:“好,走,走吧。”


  蕭胤一言未發,隻是馬不停蹄地往東趕。


  可那不是回渝國的方向,那是去京郊的。


  孟生雖有疑慮,但卻不敢質疑。


  一連幾個時辰,一直到走到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附近,蕭胤才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此時是亥時,月兒掛在天上,孤零零的,瞧不見半點星光。


  蕭胤跌下了馬,有些慌張地跑到了一個半坡前,緩緩跪了下去。


  這草坡上一片荒蕪,除了有日月做伴,連個能落腳的茶寮都看不見。


  可隻有蕭胤自己知道,上輩子,他將她葬在了這兒。


  他抬手摸了摸那半空中本不存在墓碑,清晰地看著了吾妻二字。


  那是孟生第一次看見陛下流淚。


  大滴大滴的淚水朝下匝了下來,直到淚滿衣襟,直到和悄然而至的一場暴雨混在一起,他終是嗚咽嗚咽地哭出聲來。


  上輩子她絕望的嘶吼,言猶在耳,那些過往與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凌遲之刑,如抽絲剝繭,四肢百骸都發疼。


  他無數次對她的質問,歷歷可數,如今想來,便是愈發荒唐可笑。


  怪不得。


  怪不得她臨走前,非要葬在這片土地上,不肯與他合葬……


  可是阿嫵,你為何不同朕說?


  朕若知道他們是你的父兄,又怎會……


  罷了,終是我的錯。


  孟生走到一旁,本想給陛下撐把傘,但卻被他低聲喝止住了。


  孟生欲言又止,隻得退下。


  待四周無人,蕭胤失神地低聲喃喃道,阿嫵,和朕說說話吧。


  朕曾為你傾盡一切造的那條祭橋,你怕是永遠也不會知曉了,許道長問過我無數次,需不需要在那條橋上留下一縷你前世的記憶。


  朕三思,並未允。


  因朕知曉,若有來生,你定不願見我,不願認我,不願愛我。


  可重來這一次,我才知道你忘卻從前的模樣,竟是如此狠心。


  你笑顏未改,卻當真不記得我分毫。


  思及此,我每每都想豁出一切,將你搶回來,畢竟我隻要見到你,就已是分外快活。


  可我終是不忍,也沒甚資格。


  歲月輪回,唯盼你安好,且是你要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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