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25-01-27 11:07:234151

話音落下,有士兵揚起劍,面部猙獰。


此刻,我渾身沒有力氣,顫抖的手拼命捂著嘴巴,生怕發出一點點聲音。


手起劍落本是瞬間的事情,然就在此刻,一隻箭忽然穿風而過,扎在了那揚起的劍身之上,力度之大,那劍竟頃刻斷折兩半,在半空揚起,脆聲落地。


緊接著,一支箭接著一支箭自上飛下,圍著李枕和盧將軍的兵皆中箭倒地,二人也因此抽出身來。


靜王驚愕之下躲避不及,肩上中了一箭。捂著流血的傷口,他猛地回過頭,向高處望去,眼神狠戾。


我眯眼看過去,隻見那不遠處,房檐之上,手持弓箭,嘴角炫耀般上揚的少年,輕輕挑了挑眉。


「風寧?」我心髒猛烈跳動,欣喜若狂。


這欣喜還未散去,忽聞陣陣鐵蹄,一步一步重重落地,帶著金屬的聲響漸漸靠近。


不大一會兒,安德門大開,上千支鐵騎呼嘯而入。紫色的麒麟族徽在空中搖曳擺動,偌大的一個「顧」字乍然映入眼簾。騎著頭馬,高舉那顧家旗幟的,是個讓人瞧著眼生的年輕男子。皮膚白皙,眉眼清秀,就像是個英姿颯爽的女郎君。


「顧容…」


我瞪大了眼睛,嘴角不自覺得揚了起來。


我瞧見靜王緊攥的拳頭猛得抖了一下,冰寒的眸子盯著李枕。


他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真切了。


我隻瞧見李枕緩緩舉起劍來,說道:「靜王吾兄,如今看來,我卻還是天命帝王。」


靜王咬著牙,緊縮的肌肉都在顫抖。他盯著顧容,似乎牙齒都要咬碎了:


「顧容…!你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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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勒著馬,饒有興趣得看著靜王,笑道:


「對你,我為何要言而有信?」說罷,笑意戛然而止,戲謔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幽幽道:


「還有,顧容是我姐姐,吾乃顧家七子,顧西楓。」


隨著最後一個字飄散於寒冷的空氣中,顧容高舉軍旗,高呼:「景安軍聽令!今日吾等奉命誅殺反賊以清君側。除靜王活口,眼前叛軍,片甲不留!」


好似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城下便已亂作一團。之前顧容出徵荊州,我沒親眼見過他上戰場。如今親眼見了,我才知道昔日為何有人傳言他如戰神降世,才知他口中所謂的自己的「穩準狠」究竟是什麼。眼前,顧容出手十分利落,一劍必殺一人,橫頸或直插心髒,他總能找到最合適的位置。


看著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起老景安侯,那個傳聞之中的玉面閻羅顧義風。不知為何,顧容的出現令我無比心安。幾乎就是那一刻,我便不再擔心這場政變的結局。


混亂之中,大家好像都殺紅了眼。靜王一方的兵紛紛倒下,活著的已經越來越少。人群之中,顧容寒眸凜厲,找準時機,於馬上飛躍而起,一把劍狠狠向靜王劈了下去。


靜王以劍相抵。可因顧容自上方劈下來,方位上佔了優勢,力量本就不如顧容的靜王便更加吃力。


顧容忽然出腿,靜王躲閃不及,身子一傾,便被顧容按著跪倒,下一秒,便將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顧容說了什麼,我聽不見,可瞧著卻是極盡諷刺的一句話。因為彼時靜王的手在抖,許久,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在景安軍死剿之下,叛軍已無多少活口,餘下的也盡數被景安軍控制。


此時天已經大亮,帝國的清晨與往日沒什麼不同,可又什麼都不同了。


【56】


彼時,靜王被擒,現場一片狼藉。我估計著還不到我飛奔下去的時候,於是依舊躲在城樓上,靜靜瞧著他們。


李枕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走向靜王,口中幽幽問道:


「靜王,天已經亮了。你以為譽王還會帶著他那五千援兵趕來支援麼?」


靜王眼露寒色,卻沒有說話。


「譽王不會來了。」李枕道。


聽了李枕的話,靜王並未表現出什麼驚訝的神色。他的聲音十分冷淡,說道:


「跟譽王有什麼關系。」


顧容在一旁聽了,覺得十分好笑。他低頭看著靜王,問道:


「事到如今你還要保他?那個廢物值得麼?」


靜王沒有說話,仿佛什麼也聽不見一般。


顧容挑了挑眉,又道:「我猜,若是可以,他昨日一定非常樂意把所有事推到你的頭上。隻可惜,當場被逮,說起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麼…倒霉的。」


靜王終於聽出了貓膩,緊緊盯著顧容,冷聲問道:


「譽王在哪兒?」


顧容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李枕也沒有說話,他在打量著靜王。


沉默永遠比直白的答案更加可怕。


靜王聲音微抖,帶著怒氣:「你們殺了他?!」


顧容蹙著眉:「事到如今,你還管他的安危?譽王不顧你的生死,從來都沒有領兵與你匯合的打算。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城南石裡營駐扎,隻等京都傳回消息。你我兩敗俱傷,他便坐收漁翁利。可惜,他自以為神機妙算,卻是一輩子都沒聰明過一次。」


靜王臉色青白,唇角微顫:「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為什麼不信?」顧容聲音冷淡,卻透著一汩嘲諷意思,一字一字道:「我姐姐與李枕那麼信任彼此,在你看來,不也是可以三言兩語便挑撥幹淨的麼?何況你與譽王之間,從來都是你的一廂情願。他並非放棄了皇位,他隻是…不相信你罷了。」


「譽王現在何處!」靜王冷呵。


許久沒有說話的李枕忽然幽幽道:


「他將終身圈禁,你這輩子也見不到他了。」


過了片刻,又道:「即便見到又能怎麼樣呢?你這一生都為他所累,還不夠麼?」


靜王眼睛一眨不眨,持劍的手劇烈抖動著。寒風之中,微微發白的嘴唇已經有些幹裂了。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兒,微顫的眼角滲出淚來。


看著靜王,李枕又緩緩說道:


「還有件事,你恐怕不知。父皇崩逝已有兩日,並非是昨日夜裡。」


「什麼?」靜王蹙眉。


李枕說道:「那夜你得到的消息,關於顧容毒害父皇之事,是假的。那個時候,父皇便早已駕崩,並傳位於我。我令皇宮封鎖了消息,合著皇祖母一起,為你做了一場好戲。」


「傳位詔…那傳位詔…」靜王瞪著顧容,卻隻換來顧容一聲輕笑。


「被毀掉的自然是假的。可並不代表,沒有真的。權謀心計,這些,恐怕無需我給靜王講。」


靜王咬牙怒目,看著李枕的眼睛充滿恨意:


「既你已得到皇位,又為何還要戲耍於我?!」


李枕沉色:「你手中大軍不滅,天下何以安生?」


李枕說得沒錯。之前顧容便說過,若李枕順利登基,靜王多半不會輕舉妄動,那便隻能殲滅端王,而靜王身後的勢力便再無連根拔起的可能。


靜王足夠聰明,便不能給他留有任何思考的空間。對付靜王,隻能快而不能慢,隻能逼而不能等。而第二日皇帝便會駕崩這樣的消息,對於彼時的靜王來說,無疑就是刻不容緩的時刻,在那來不及思考的時間裡,他便做出了一個回頭想想連自己都覺得十分荒誕的決定。


我不知道靜王後悔了沒有。慍色之後,他的眼神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冷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而李枕就那麼看著靜王。在他的眼睛裡,沒什麼恨意,似乎更多的一種同情。也許終究是兄弟,不論平日鬥得有多厲害,終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如今這局面,李枕也是不想見到的。


「四哥…」


彼時,李枕面色凝重,緩緩嘆了口氣:「今日我叫你一聲四哥,是對你的敬重。我知你心中有恨,對你母妃之死心有不甘,對父皇多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感到無可奈何。我一直覺得你與端王他們不一樣,你並非執著於至高權位,你想爭取的,無論是為譽王,還是為你自己,都不過是手握天下權柄後的自由。可是…那個位子…沒有自由。你、我…端王…譽王…所有所有人,不過都是困於牢籠的鳥兒罷了。」


「鳥兒…」靜王低頭苦笑,搖了搖頭:「李枕…你以為…你很了解我?你知道麼?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一副看似什麼都看得通透卻還要去爭的面孔。而今,你之所言,不過勝者之詞。這時候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李枕繃著臉,沉聲說道:


「確實沒有意義。但我隻是要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逃不開命運。枷鎖、束縛,失去自由,就是我李家世世代代的命運!」


李枕的聲音蒼涼幽沉,聽得我一陣難過。這皇位究竟是不是李枕想要的?又或者,是我與顧容過於心切,將李枕推進了他所謂的逃不開的命運之中。


彼時,靜王冷眼看著李枕,說了一句令在場之人不明所以,卻差點要我跌下城樓的一句話。他說:


「那'六子出,天下亡'呢?這樣的命運,你又是否相信?」


李枕微微頓住了,他沒有說話。


顧容咬著牙,恨不得立刻將靜王撕成碎片。


靜王冷笑:「所謂信與不信,人啊,永遠都是信想信的,不信不想信的。命運?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罷了。」


說著,又看著顧容道:


「顧容,你很聰明。你知道麼?若今日是我登上皇位,我也會背棄承諾。我會殺了你,滅了景安侯府。因為我相信那個預言。即便曾經懷疑過,可時至今日,我篤信不疑。」


「李敘!」顧容氣得復舉起劍,好似要當場誅殺了靜王。


靜王眼底通紅,卻是異常平靜地看著顧容:


「成者王,敗者寇。我李敘輸了就是輸了。今日要殺要剐悉聽尊便。」


「再激怒也是,你不會死的。」李枕幽幽道:「我們李家,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說罷,李枕高抬起頭,聲音陣陣:


「傳朕旨意:靜王李敘,雖犯謀逆,然,念其本性純良,禍未及無辜百姓。今,奪其王位,謫靜安侯,查沒府邸,著其永守皇陵,無召,不得還京。」


初冬的風總是十分刺骨,我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一顆心猛地收緊了。


靜王還是那個靜王,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被帶走的時候,他忽然抬起頭,眼睛直直望向城樓。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他看的是我麼?即便四目相對,我還是不能確定。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就站在城樓上的呢…?


我跑下城樓的時候,看見了顧容難以掩飾的欣喜。可下一秒,他微微蹙了下眉。我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欣喜過後,肯定又要念叨我。


因為顧及大軍面前李枕的面子,我沒法衝過去抱住顧容。我隻是老老實實站在李枕身邊,聽著顧容假模假樣同李枕自報家門。


好一個…景安侯流落民間的兒子,顧家七子顧西楓。如此難聽的名聲落在頭上,也就是親爹才會這麼大方。


彼時,李枕也裝模作樣予以嘉許,一番言罷,卻道,還有一事未了,還有一人未決。


幾乎是一瞬間,我便想到了陸笙。


陸笙本該被關進大牢,秋後問斬的。可是太後執意要見他一面。這是昔日,李枕答應太後的。


於是,靜王那邊剛剛被擒,陸笙就被押進了皇宮。


我們趕去的時候,太後尚未到這大殿之中。陸笙站在兩個士兵之間,身姿挺直,全然不像是個年邁的老人。


聞聲,陸笙也沒有回頭。他似乎早便想到了這一天一樣,十分泰然。他隻是盯著顧容,古怪得扯了下嘴角,說道:


「景安侯府,好大的膽子,好深的算計。」


顧容冷笑:「再大的膽子也沒陸大人大,再深的算計,也不如您丞相府深吶。」


顧容提著劍,盯著陸笙,一眼不眨。那陸笙眼角的皺紋緊巴巴連在一起,一雙眼睛透著怪戾的神採。很奇怪,這樣的眼神竟會出現在一個文人的眼睛裡。


他忽然大笑起來,陰鸷的眼中藏著淚光:


「顧義風啊顧義風,你的孫兒很爭氣啊。」


接著,陸笙偏過頭看著李枕,古怪的笑意中似乎透著絲絲蒼涼:


「一時的輸贏不是一世的輸贏。這世上,沒有一輩子的仇人,也沒有一輩子的朋友。李家小兒,你以為,我與顧義風是打出生之日起就是仇人的麼?」


「陸笙!!!你還要發瘋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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