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2-08 17:42:043863

我很誠懇地看向他:「顧辭,其實你可以考慮進軍娛樂圈。」


這麼帥的臉,這麼好的演技,還有這樣一雙看什麼都深情的眼睛。


真不知道沈林從哪兒找來的這種「利器」,我認栽。


想要從他身上跨過去的時候,顧辭突然彈起身,一把抱住了我。天旋地轉之間,我被壓在了廚房的地板上。


還好,後腦勺被他用手掌墊著,倒也沒有很痛。


畢竟在醫院裡躺了三天,我可不想前腳剛出院,後腳又回去了。


我被迫仰著臉看向他。


伴隨著長久的沉默,顧辭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那雙眼睛越來越紅。


我很認真:「要打架的話,至少別搞偷襲這一招吧。挺沒品的。」


顧辭喘得更厲害了。我都怕他突發哮喘然後直接死在我身上。


死了可以,別連累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始解我的衣服扣子。


不是……牲口啊?


我扣住他的手腕,恨不得直接把這隻手折斷:「顧辭,硬邦邦的男人睡起來一點兒滋味都沒有,別委屈你自己了。」


那些包廂裡頭的人說這句話嘲笑我的時候,顧辭一聲不吭。現在他又在發什麼情?


顧辭低低地笑了,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氣,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那些話不是我說的。他們胡說八道,你別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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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有說話,他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你要是還生氣,等會兒我就把他們都喊出來。你挨個打,打到出氣為止。」


說完,他討好地蹭了蹭我的手心。


我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


大概就是有一年看展。很喜歡其中一個白瓷瓶,但後來發現瓷瓶是碎的一樣。


眼睜睜地看著曾經喜歡的東西在自己面前腐爛。


就像是在提醒我——


你看,你喜歡的東西,不過如此。


9


我不想說話。


從那天晚上在包間外面聽完了這場騙局之後,其實我對顧辭已經沒有傾訴的欲望了。


但架不住這隻瘋狗一直壓著我。


我嘆了口氣:「疼,別壓著我了。」


顧辭眼睛都亮了,可憐兮兮地蹭我的肩窩,毛茸茸的,笑意十足:「老婆,我好餓。」


我假裝聽不懂:「我也餓了。」


蹭我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顧辭笑眯眯地扶我起來,從身後環著我:「再等一會兒,我給你下碗面。」


我點點頭,然後順利從廚房脫身。


還有三天就離開。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所以我找借口離開廚房之後,就回自己房間,把門反鎖,直到外賣通知我說放在門口了,我才出去。


一出房門,就看見桌上擺著一碗熱騰騰的面,顧辭坐在一邊,一臉陰沉地看著我的外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準備在我外賣裡頭下毒。


見我出來了,他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外賣不衛生,我幫你倒掉。」


不是,他有病啊。倒掉了我吃什麼?難道吃他煮的面嗎?


我趕緊衝上去護住了我的麻辣小龍蝦:「別了吧。你煮的東西好難吃。」


顧辭徹底笑不出來了:「你,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的嗎?」


這不是廢話嗎?以前他願意為我下廚我就能高興死,別說是難吃的面了,就算是毒鼠強我估計都會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順便誇一句味道棒。


我不想搭理他,隻想安安靜靜地享用我的小龍蝦。


以前在沈家的時候一直很饞這種重油重鹽的東西,但沈家規矩太多了,連路過的狗都要被訓斥兩句。


現在就不一樣了。


我,沈青禾,公認的沈家廢棋。再也不會被人時時刻刻盯著,再也不會有人以「丟了沈家顏面」為理由揍我了。


爽!


顧辭就坐在我對面幫我剝蝦。


有病。麻辣小龍蝦就是要嗦殼之後再親手剝下來才夠味啊,這是浪費我的蝦。


最後我買了兩斤,除了顧辭剝好的那些被浪費了之外,其餘的都美滋滋地進了我的肚子。吃飽喝足打了個嗝,起身離開的時候,門鈴響了。


這個地方當初被我開開心心地稱之為「和顧辭的家」,不許別人進來,再加上我這個人沒有朋友,知道這個地方的人應該很少。


所以我第一反應就是警惕地看向顧辭。


10


顧辭衝我溫柔地笑了笑:「別緊張,他們那幾個口無遮攔的人是過來給你道歉的。」


我覺得顧辭跟有大病似的,聽不懂人話。


他到現在還覺得這種事情是道歉就能夠解決的。


他到現在還覺得我隻是在生氣。


門一打開,果然整整齊齊站著三個那天在包廂裡頭打我的人。


我看了他們一圈。


頭上綁繃帶的,手上還在吊著石膏的,甚至還有一個還拄著拐杖。


嘖,廢物,我當時可是一打三。


這麼看來,我果然還是寶刀不老。


想到這裡,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辭這條狗就跟聞到了肉香一樣,當即湊了過來:「老婆,你要是還不解氣,可以再打他們一頓。」


我看了一眼這三個人的反應。


一個個低眉順眼的,完全沒有那天在包廂裡嘲諷我時的志得意滿。


我很認真:「怎麼打都行嗎?」


顧辭和顏悅色:「當然。」


剩下那三個一秒變了臉色,看向我的時候都顫巍巍的。但是誰都沒有多說一句,看來是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顧辭警告過了。


我點點頭:「蠻好的。特意把手下的三條狗送過來給我出氣,你做人還挺大方。」


顧辭表情不變:「你喜歡就好。」


我攤開手:「工具呢?你想讓我赤手空拳地打?」


看到顧辭推過來一箱酒之後,那幾個人終於繃不住了。


其中一個平時跟他幾乎形影不離的最先開口:「顧、顧哥,我們都還傷著……」


後面的話沒說完,顧辭搶先一個酒瓶砸了過去,把他剩下的求饒全部都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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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掂量著手裡的酒瓶——比那天 KTV 裡的還重。


朝他們靠近的時候,那兩個人嚇得腿都軟了,但不敢靠近。


我以前教訓別人的時候,他們也不敢躲。


但那個時候怕的是我,現在隻是怕我身後的顧辭。


我明明自己就有這個本事,偏偏淪落成了狐假虎威的那隻狐狸。


好沒意思。


酒瓶落在桌子上,濺出玻璃碴的時候,沈林總算是出現了。


11


他皺緊眉頭看向這亂哄哄的一切,很熟絡很自然地走到了顧辭的面前:「你這是在幹什麼?」


然後接過他手裡的半個酒瓶。


動作溫柔,連我都要被感動了。


沈林看了一眼那三個人,又看向我:「他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也許說話時口無遮攔惹你不高興了,但你也不該用這樣的手段。」


我沒說話,抬手給了他一酒瓶。


梆的一聲,很舒服,很動聽。


沈林後退兩步,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好被顧辭扶住了。


沈林靠在顧辭懷裡,很委屈很可憐的樣子。


顧辭幾乎是下意識地皺眉,擋在我和他之間:「這件事和他……」


我已經拿了一個新的酒瓶,反手在同樣的位置上給他也來了一下。


別說,兩個人都捂著傷口,靠在一起,真有種亡命鴛鴦的苦命感。


我很冷靜:「滾出我家。」


顧辭沒說話,也沒動。


我指著他汩汩流血的傷口,看向顧辭:「不然你這位暗戀許久的白月光,就要血流不止死在你面前了。」


很難形容顧辭此刻豐富的表情。


震驚中甚至還帶著幾分恐懼。


12


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沈林三天前就和我說了。


我被李遙送去醫院,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就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


裡面是那群人很早之前在包廂裡喝酒的視頻。


顧辭看上去還很青澀,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人群中的沈林。


他們喝得都很醉了。


其中有一個人打趣:「要不說還是我們顧哥純愛呢,為了幫沈林哥,連沈青禾這種老男人都能下得去嘴。」


「白月光的魅力,無人能敵。」


幾個人歡呼雀躍,高呼顧辭是純愛戰士。


而我這個被騙感情的,隻是個不值一提的「老男人」。


視頻裡,顧辭那身衣服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我們相愛的第三個月,我特意給他定制的。


為了慶祝我成功拿下那個大項目,沈家辦了個慶功宴。


諷刺的是,那個項目還是我從沈林這個廢物手裡拿到的。


更諷刺的是,說為我驕傲的男朋友,連衣服都沒有換,從慶功宴中途離場之後就匆匆趕去了安慰沈林的聚會。


給我的理由是學校裡有重要的實驗。


他們都知道顧辭從小就喜歡沈林,回國隱瞞身份和我談戀愛,就是為了逼我出櫃,讓沈家放棄我。


他們都知道,當初沈林這個私生子被養在 H 城,和顧辭算得上是竹馬,顧辭這個混世魔王從小就隻聽沈林的話。


他們都知道顧辭這段可歌可泣的明戀大戲。


隻有我不知道。


現在想來,顧辭的很多行為其實有跡可循,隻是我太蠢。


13


在巨大的沉默聲中,顧辭很快從復雜的情緒裡抽出來,他朝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把慌亂和不安都掩蓋住:


「你聽誰說的?」


見我沒有回答,他自亂陣腳,率先向其中一個人發難:「是不是你說的!」


那個人被嚇得連連後退,慌忙擺手。


沈林臉色很難看,捂著傷口,無比虛弱:「顧辭,我的頭,好暈。」


這氣若遊絲的語氣,我聽了都心生憐愛。


顧辭神情掙扎片刻,在我面無表情的臉上和楚楚可憐的沈林之間徘徊了兩回,一咬牙:「老婆,你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


然後半扶著沈林急匆匆地走了。


身後那三個跟班也急匆匆地跟了過去。隻是臨走時候,向我投來了勝利者的蔑視。


很荒謬,好像顧辭沒有在這場「二選一」中選擇我,我就會痛苦萬分,悲痛至極一樣。


我悄悄發短信讓沈林過來,就是為了有人能把顧辭帶走。


咬了人的瘋狗,誰愛要誰要。


反正我不要。


14


我把密碼鎖重新設置,然後花了一點兒工夫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客廳,畢竟到時候還要賣出去,得給買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順帶退貨了剩下的酒。顧辭買的都是好酒,又賺了一筆。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內心有一種近乎荒蕪的平靜。


我砸沈林那一下是算計好了的。


一來是出氣,二來是為了讓沈林有理由牽絆住顧辭。


畢竟是自己少年時期的白月光受了傷,一直陪同也是應該的。


託沈林的福,我過了兩天好日子。該扔的扔了,該賣的賣了。整理到最後,我發現,在這裡生活了三十一年,我能帶走的東西屈指可數。


離開前的最後一天,顧辭回來了。


準確地說,他發現密碼鎖被改了之後在門口發瘋,我迫於無奈,隻好開門把他放進來。


他風塵僕僕,身上還帶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一進門就把我按倒在沙發上。


隔著額前的碎發,一字一頓:「你把這間房子掛出去賣了?為什麼?」


我沒想瞞著他,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是這麼大的反應。


看上去很痛苦,好像我賣的不隻是房子。


所以我很誠懇:「關你屁事。」


當初我戀愛腦上頭,買這房子的時候想加上顧辭的名字,結果被他拒絕了。


還好他拒絕了!不然我半夜坐起來都要扇自己兩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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