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2-11 16:44:363653

可我分明看見,她眼底得意的笑意。


「兄長已經入宮,向聖上請求賜婚了。」


她輕聲一嘆:


「是我阿兄,色迷心竅,唐突了嫋嫋,但這種事,紙包不住火,很快會傳遍皇城。


「不如把嫋嫋嫁給我兄長……


「但嫋嫋已經出了這種事,名節有失,做側妃怕是不行了,隻能勉強嫋嫋先做涼王府的妾室!」


她信誓旦旦向我保證:「等風波過去,兄長一定會把你抬為側妃,補償你。」


慕翡,攏在袖下的五指,猛然攥緊。


他的臉色,逆著門外的光芒,冷得像塊寒冰。


我嘲弄笑出聲:「阿兄覺得如何?」


「把我送給,差點玷汙我的涼王當妾室?」


大概就連喬雲兮,也以為他會答應。


她每次說把我嫁給涼王,他都從未反對過。


可是這一次,慕翡渾身透著寒意,幽黑的眸光從雲兮郡主身上掃過。


「這件事,本座自會解決!」


到了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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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沒有松口答應。


雲兮郡主愣了一下,淡淡笑了起來:


「我知道掌印護妹心切。


「可是已經晚了。


「聖上賜婚,讓嫋嫋嫁給兄長做妾的聖旨,已經在路上了!」


18


我被關在了千歲府中。


一整日也沒再見到慕翡。


或許,他也不想我嫁給涼王。


但聖命難為。


喬雲兮帶來過來給我梳妝。


「嫋嫋,涼王府迎親的馬車馬上就要到了。


「掌印在乾坤宮外站了一整夜,都沒見到皇上。


「沒人能救你了!」


喬雲兮拿出箱子裡的鳳冠。


我眸光一顫。


她手中的那頂鳳冠,正是我在珍寶閣見過的,到最後慕翡也沒有為我買下。


果然,是給了她。


心如死水,半點漣漪也不起了。


喬雲兮撥動著鳳冠上耀眼的珍珠。


「你也喜歡對嗎?


「作為嫂子,我借給你戴一日,也不是不可以。


「但嫋嫋你嫁過去隻能是做妾!我阿兄被掌印手下的人傷成那樣,差一點就不能人道了。」


她唇邊的笑,慢慢斂去。


「你說我阿兄,能讓你活過今晚嗎?這麼精致奪目的鳳冠,你戴了也是白戴!」


門外喬雲兮身邊的婢女魚貫而入。


打開了箱子,清一色,全是桃紅色的衣服。


布料廉價至極,還有一股霉味。


「妾就是妾。


「妾隻配穿這樣的衣服!」


喬雲兮看我換上桃紅色的羅裙,才滿意離開。


忽然窗戶被撬開。


紅衣玉帶、飛魚服翩跹的慕翡出現在我身後。


他臉色陰沉,死死盯著我身上桃紅色的嫁衣,恨不能立刻撕碎。


我輕輕笑了出來。


故意往他心上戳。


「阿兄,我馬上就要嫁人了,這衣服好看嗎?


「明日,勞煩你來為我收屍!」


慕翡喉結重重一滾,半晌發不出嗓音。


他擋在了我面前。


「嫋嫋,跟我逃吧。」


「你說什麼?」太過詫異,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嫋嫋跟我走!」


他聲音發沉:「我不許你嫁給涼王。」


「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我重新娶你!」


慕翡為了求聖上收回成命。


站在宮殿外一整夜,沒有合眼過。


他眼底密密麻麻盡是猩紅的血絲,眼下也是一片烏青。


這樣狼狽的模樣。


自從他成為權傾朝野的九千歲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我們逃又能逃到哪去。


權勢,地位,仇恨……我不相信他能夠舍棄!


「不了……我不走。」


慕翡眼眸一顫,眼尾更紅了,似乎下一刻就能滴出眼淚。


「嫋嫋,你說什麼……


「你要嫁給涼王?


「你知道他是個殘暴的畜生!


「你陪在我身邊八年,不是想我給你名分?為什麼不要了?」


為什麼不要了?


大概是在一次次失望,被丟下後,就不敢要了。


我碰了碰唇瓣:「你是閹人,我嫁給你,又怎麼給我幸福?」


「連生兒育女都做不到。」


慕翡臉色,白得嚇人。


指尖痙攣得發抖。


「你嫌棄我是個閹人?」他聲音尖厲。


我輕輕說:「對!」


「我不會嫁給涼王,也不會嫁給你!」


今天,我的女戶該立下來了。


19


慕翡沒有留下。


窗戶被他踹碎了。


涼王的迎親隊伍,也到了千歲府的門口。


我蓋上桃紅色的蓋頭,在喬雲兮譏诮與看好戲的眸光中走了出去。


一步兩步。


紅色的花轎,像是一口猩紅的棺材,等著將我關進去。


在最後的時刻。


戶部終於派人趕來了。


「婚禮終止!


「何小姐是女戶,按照歷代祖訓,不得嫁娶!」


周圍是竊竊私語聲。


「女戶?千歲爺的妹妹,竟然立了女戶!」


「女戶立下之後,可是一輩子都不得嫁人!除了寡婦,為了守節,有誰願意?」


喧囂的鼓樂聲全都停了下來。


一雙雙眸光釘在我的身上!


喬雲兮唇邊的笑意,凝固住了,眼眸不悅地眯緊。


「女戶需要至少要一個月,才能立下!


「她……怎麼可能這麼巧!」


她推開眾人,走到戶部官員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女戶戶籍。


白紙黑字,還有官府印章,確實是真的!


就連站在人群外,怒意未消,冷眼看我出嫁的慕翡,也驚住了。


「一定是弄錯了!


「嫋嫋,是弄錯了對不對?」


他像是狠狠悸痛。


咬著牙齒,發出的嗓音慌亂又無措,帶著顫抖的喘息。


「一個月前,我還沒有娶別人,你怎麼會想離開我,自立女戶?


「女戶一生不得嫁人,嫋嫋……」


他艱澀道:「你這麼恨我?」


我這一生,誰也不會嫁。


情這一字,太傷人了,我不想再沾染半分!


我扔了蓋頭,解下身上桃紅色嫁衣,繞過了僵硬的慕翡。


走到官員面前跪下,接了女戶的戶籍。


走回慕翡面前,我開了口:


「往後我自立門戶,不必再依附於誰,藏在陰影裡見不得光,假裝是誰的妹妹。


「掌印大人,往後我不會陪你了,你照顧好自己。」


20


聽說,我離開後。


風光無限的九千歲大病了一場。


病好之後。


他帶東廠的人,砸了戶部。


又找到當初給我立了女戶的小官吏。


慕翡身上錦緞的飛魚服,顯得大了一圈,沒那麼貼身了。


嫣紅赤金的飛魚服,也不及他的眼底猩紅。


小太監把人拖到慕翡的面前。


慕翡涼涼掀了眼皮。


「本座的妹妹何時找你辦了女戶?


「沒有本座的允許,你怎麼敢?」


小官吏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叫苦不迭。


「十日之前,何小姐來了戶部。是她求著下官瞞著千歲爺,說是千歲爺忙著舉辦大婚,無暇過問她這點小事……」


慕翡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


心口猛然一悸。


熟悉窒息的痛楚浮現。


嫋嫋在他準備迎娶別人後,就決定離開,自立女戶。


她誰也不要,誰也不嫁了。


隻為自己而活。


瀟瀟灑灑,痛痛快快!


小官吏掏出懷裡的東西,擺在慕翡面前。


看到那枚玉佩。


慕翡霍然站起身,剖心穿髓一般,目眦欲裂。


她連,當年他送她的成婚聘禮,也輕易送了出去。


「是何小姐求了下官。


「小官才幫她立了女戶……」


慕翡俯下身。


指尖冰涼又顫抖。


許久,才拿起那枚玉佩。


嫋嫋自立了女戶離開時。


他還想,她隻是耍了性子,醋狠了。


以為他真舍得把她嫁給別人。


等過段時間,他再去哄哄她。


想辦法求皇上,給她銷了女戶。


嫋嫋一輩子,再不能嫁給他了,這怎麼行呢?


可,眸光觸及地上光滑圓潤,像是被人輕撫過很多遍的玉佩後。


一股子涼意和痛意,從骨頭縫裡生出來。


慕翡閉了下眼睛。


輕聲,低啞,似哭地喃喃:「不會回來了……」


他把嫋嫋弄丟了。


她不會再要他了!


執掌天下又如何?


那些都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慕翡往後倒去。


眼前的景象在倒轉。


心口悶痛到不能呼吸。


直到吐出一大口血。


「千歲爺!」


「掌印!」


驚呼聲此起彼伏。


慕翡閉了下眼眸,狹長濃黑的睫羽間,滴下一滴淚。


十八歲那年,被逼入宮淨身。


一夜大雪,冷刀子劃過他最脆弱的地方,讓他從此成了閹奴。


他沒有哭。


唯有這一次……


慕翡望著指尖的血, 又哭又笑。


他沒有騙過嫋嫋。


至少, 留在仇人身邊, 做聖上的一條狗, 最衷心殘酷的閹奴。


汲汲營營往上爬, 是為了她。


手握更多的權利, 才不會有人敢嘲笑她陪在一個閹人身邊。


才能將全皇城最好的一切,擺在她面前。


沒了嫋嫋, 活著抑或是死去, 又有什麼區別?


21


再聽到關於慕翡的消息, 是一年之後。


我拿著女戶的戶籍。


離開了皇都,在南方尋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庭院。


搭了葡萄架,也掛了秋千。


左右的鄰裡嬸子, 看我孤身一人, 向我說過媒。


也有膽大的秀才,上門紅著耳朵提過親。


我指了指擺在屋子正中間的女戶牌匾。


他們便變了神色,怏怏而去。


一個人, 沒什麼不好的。


慕翡給我買的那些東西,我全部當了, 換了錢帛。


足夠我後半生無憂。


沒有子嗣、夫君、公婆的煩憂。


我隻為自己而活。


世間沒有比這更暢快的事了。


何家曾是有名的瓷器店。


跟了慕翡八年, 爹娘教會我的手藝,我漸漸淡忘生疏了。


近來又重新拾起。


開了一間不大的鋪子,賣茶盞,賣花樽……好不熱鬧!


招收的學徒, 都是附近村中面黃肌瘦, 差點被賣了嫁人的女兒。


她們圍著我,認認真真地學手藝,嘰嘰喳喳地笑。


一聲聲脆生生喊我:「何師傅。」


比聽見有人恭恭敬敬喚我「何小姐」, 更讓我喜歡。


直到那一日。


幫著燒窯的小徒弟,突然說了一句:


「師父……


「那個惡貫滿盈的九千歲, 弑君, 殺皇族, 新帝登基後,把他在午門外凌遲處死了, 還讓百姓去圍觀!」


我像是陡然失了力氣。


指尖一滑。


燒好的瓷器,摔碎了一地。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您和九千歲認識?他那麼壞!」


他是壞。


但也把僅有的那一點好,給過我。


等我回到皇都。


千歲府貼上了封條。


「阿翡,我們拜過堂,有過婚約。」


「(我」午門行刑的地方, 隻有烏黑色凝固的血、碎裂的幾根遺骨。


慕翡曾經身邊的心腹太監,來到我面前。


「何姑娘……」


我緩緩把眸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埋在哪?」


太監被逗笑了:


「大奸大惡的佞臣奸宦,哪有埋骨的地方, 大概都被新帝送去喂畜生了。


「慕翡血仇得報,何姑娘能來看他, 在天之靈, 他也沒有遺憾了。


「你走了不久,雲兮郡主也在千歲府裡暴斃了, 他本想晚點再動手, 還是沒忍得住……」


年長的太監抬起手, 拿出一對的染血玉佩。


我回憶了一瞬。


才記起,這枚玉佩,被我送給了戶部的人, 慕翡又把它拿了回來。


「不求姑娘原諒他。


「隻求姑娘,給他的亡魂安個家。」


我把那對玉佩,埋進了慕家一百多座的荒墳裡。


關於慕翡的任何東西。


我什麼也沒留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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