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謀.第7章

以後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一定得改改了！

「你該不會是在找這個？」

眼前出現了我的錢包，我高興得伸手去拿，恍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轉頭正對上慕磊那張大臉，陰惻惻地看著我，給我嚇得腳下一軟。

這都過去多久了！慕磊怎麼還沒走啊！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

慕磊看見我的臉，嚇了一跳：「怎麼才一個月不見，孟離你怎麼醜成這樣了？瘦得幹幹巴巴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我真是謝謝了！你是不知道我這個月是怎麼過的，我都差點死了好麼！現在能活著站在你面前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說我醜！

我頹然賣慘，希望能博得他些許的同情心：「這一個月過得真是很悽慘，嗚嗚嗚嗚嗚。我前些天還病得差點死掉了……」

「別哭了。」他說，我以為這招管用，他終於愛心泛濫了，結果下一秒他道，「哭起來更醜了。」

媽的！

不裝了，我當下憋回了眼淚。

看我變臉如此之迅速，慕磊譏笑：「孟離，你行啊你，把我賣了不說，跑得倒是挺快。躲了這麼久，到最後不是還落到我手裡了。」他的言語間透露出來憤怒和些許得意，「我說，孟離，咱們的賬是不是得好好算算了？」

一顆心如墜冰窖，我問：「你想怎麼算？」

慕磊笑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得我瑟瑟發抖。

他沒說話，扯著我就下了樓，把我塞進車裡直奔一個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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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慕磊把我帶到了他家。

我也真的是服了。

前腳剛從安渝西的家裡跑出來，現在又被帶進了慕磊家。

真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第一次踏進慕磊家，讓我驚駭得說不出話。

慕磊家桌上供著關公像，一面牆上架著武士刀，另一面牆上掛著教父裡維託·克裡昂的畫像，一股扭曲的拼湊之感迎面而來，品位雖然不怎麼樣，卻處處提醒著慕磊黑道太子爺的身份。

我站在慕磊身後，腿腳有些發軟，但是心裡已經涼透了。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我無力道：「說吧，這筆賬你想怎麼算……」

慕磊撓了撓頭，像是在思考要拿我怎麼辦，眼睛在我身上打量幾回，不由得皺起眉：「你先去洗洗澡吧，這副邋遢樣子看著就心煩！」

行吧，現在他是債主，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去了慕磊家的衛生間，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屬實也嚇了自己一跳。

這是個什麼女鬼啊！

膚色蠟黃，臉上瘦得面頰都凹進去了，眼裡的一絲光彩都沒有，連頭發也是幹枯打結，粗糙到不行。曾經明豔迷人的小妖精模樣全然不在，這副樣子可不就像個木乃伊麼。

可見這一個月我是過得多麼悽慘。

可惜，之後隻會更悽慘了。

等我洗完澡出來，慕磊正坐在沙發裡，胳膊支在腿上，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深沉得沒有波瀾，像是一座沉寂的雕像。

說不定是在思考要怎麼折磨我？

我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從樓梯下來，準備接受他的審判。

結果走近才發現，慕磊這麼認真的樣子，居然是在看《名偵探柯南》！還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名偵探柯南都爛尾成那樣了，好人家誰追啊！

意識到我出來，慕磊立刻關上電視，倚在沙發上繼續用那副不屑的眼神看著我。

「我洗完澡了，你打算怎麼怎麼算賬？」

「你把我甩了，讓老子顏面盡失，抬不起頭！肯定是要好好折磨你一番，不會讓你好過的。」

心裡一涼，頹然低下頭。

「不過，」他話音一轉，「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麼折磨你，你就先在這兒待著吧。等我想好了再回來收拾你。別想跑，跑你也跑不出去，這外面的樹林裡有狼，你要是不想被狼吃了，就踏踏實實待著，聽見了麼！」

我聽話地點點頭。

慕磊站起身走向大門，忽然想起什麼，生硬道：「那個……嗯，冰箱裡有吃的，餓了就自己拿。」說完，一溜煙地出了門。

屋子裡空蕩蕩的就剩下我一個人。

24

之後幾天慕磊都沒有回來，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別墅了。要不是半夜動不動來幾聲狼嚎，我早跑了。

這個破地方也沒有信號，電話根本打不出去。

不是，他們有錢人都什麼癖好啊！怎麼都喜歡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買房子！

我現在又回到了之前的金絲雀的狀態，不一樣的是，落在慕磊手裡大約是沒什麼好下場了，他那麼久不出現，也不知道是在憋什麼損招出來。

所以，我現在抱著過一天賺一天的想法。

今天倒是與眾不同，這個房子裡來了一個人，不是慕磊，而是她的未婚妻沐蘭。

我眼中一亮。

救星來了！

這位黑道大小姐踩著高跟鞋踏進大門，看見我以後，豔紅的嘴唇勾起，伸手摘下墨鏡：「我當慕磊金屋藏嬌的女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我同這位大小姐隻接觸過一次，就是賣了慕磊的那一次。

沐蘭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仿佛女主人的姿態，當然，人家的確是女主人。

「我們說好的，我給你錢，你離開慕磊。結果你拿了我的錢，居然跑到這裡過二人世界來了。以為這個地方我找不到嗎？」她哼了一聲，看得出來，這件事讓她很不爽。

我立刻湊上前：「沐小姐，你誤會了！就是因為我把慕磊賣了，讓他丟了面子，所以他才把我抓到這裡要折磨報復我！沐小姐，我也是受害者……」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麼？」沐蘭打斷了我的話，她冷冷地看著我道，「一邊拿著我的錢，一邊還抓著慕磊不撒手，你這樣貪心的女人我見得多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拿了錢是真的，現在還堂而皇之地住在慕磊家，現在我是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通了。

有些頭痛，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能讓這位大小姐相信我。

忽然，大門再度打開，慕磊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大概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這才急切地趕了回來。慕磊進門以後顧不上我，直接跑到了沐蘭跟前，面慌張道：「沐蘭，你聽我解釋！」

沐蘭背過身去，狠狠道：「我不聽！」

「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不聽！」

慕磊急得腦袋上冒了一層汗：「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真的！」

沐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想解釋什麼？我親眼見到這個女人在你的家裡，這不是金屋藏嬌是什麼？」說著，她的眼睛包著一圈淚水，憤憤道，「慕磊，從小到大你考砸了，都是我找你爸媽求情！你失戀了也是都是我陪著你度過去的！除了我，誰還會陪你看蠟筆小新和名偵探柯南！你答應我以後要一心一意對我，結果呢！你出軌！還腳踏兩隻船！你個渣男！」

慕磊不服氣道：「我怎麼就渣男了！我怎麼就不是一心一意了！」

一個黑道太子爺，一個黑道大小姐，怎麼兩個人吵起架就好像兩個幼稚的小學生，嘰嘰喳喳的，讓人頭疼。

我捂揉著太陽穴，輕飄飄地插了一句話：「要不你把我放了，不就沒那麼多事了？」

慕磊瞪大了眼睛，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你害得老子丟了那麼大的人，面子還沒找回來！怎麼能這麼輕易放過你！」

沐蘭氣呼呼道：「你還說不喜歡她！她要走，你都不放她走！行，你不想她走，那我走！」

沐蘭狠狠一跺腳，甩開慕磊的手就往外走去，慕磊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追了出去，臨出門前，慕磊還不忘惡狠狠地警告我別想跑。

我眼整整的看著這一出鬧劇，忽然有點想笑。

看樣子慕磊最近是有的忙了，近期更是不會過來的。

25

慕磊的確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來到這裡，而現在我也面臨著一個非常艱巨的困境。

冰箱裡的食物已經沒有了，整個別墅也沒有其他的食物。

餓，好餓啊。

如果慕磊再不回來，不超過三天，他會在自己家裡看見一個被餓死的女屍。

是夜，大雨傾盆。

外面哗哗啦啦的雨聲夾雜著電閃雷鳴，我餓得趴在床上神志恍惚，一點力氣也沒有，迷迷瞪瞪之間忽然是被一股濃煙嗆醒的。

一睜眼，整間屋子不知何時被火光籠罩起來。

這棟別墅正好在樹林裡，一道雷劈下來，強雷電引起了大火，整個別墅都開始著起火來。

火勢迅速，火舌一寸寸向我逼近。

我怕火，很怕。

兒時的記憶的此刻鋪天蓋地地向我的腦海裡襲來。大火，濃煙，隻剩下我一個在著火的房子裡。

我哭著喊著爸爸媽媽，小小的身體撞開臥室的大門，卻發現裡面早已空無一人。

我被他們拋棄在火海裡。

沒有人注意到我，沒有人在意。

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那個小小的孩子在火海裡的無措地哭泣著。

就仿佛現在的我一樣。

偌大的別墅裡，隻有我一個人。

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飢餓，我的腳軟得仿佛失去了力氣一般，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離我越來越近。

我很害怕，蜷縮著身子，仿佛此刻又回到了小時候。

【爸爸，媽媽，我好怕……火，好大的火，我好怕……】

現實和過去糾纏，讓我分不清，隻能無助地抱緊了自己。

忽然，大門被推開。

一個人影從外面衝了進來，他將我抱進懷裡。

這個懷抱，很溫暖也很熟悉，我怔怔地抬起頭，看著他。

喉嚨幹澀地喊出他的名字：「……安渝西」

「別怕，阿離。」安渝西的聲音讓我此刻覺得無比安心。

他將我抱緊懷裡，一路向外衝出去，火光閃爍，他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的，就像一個英雄，在我落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我貼在他的胸口，身體仍然害怕得瑟瑟發抖，淚水從眼角滑落，但是因為有他，我似乎沒有那麼害怕了。

心裡的某一處地方開始變得柔軟。

火勢衝天，熱浪卷著濃煙一波接一波撲向我們，很快我們兩個人被包裹在火海之中，寸步難行。

安渝西低頭看著我，眉頭帶著歉意：「怎麼辦，我們好像要死在這裡了。」語氣卻顯得十分輕松，似乎對於我們兩個一起葬身火海還很高興一樣。

我倚在他的胸口，餓得渾身無力，連聲音也是低低的：「那就死在一起好了。兩個人在一起還有個伴，倒是也不會孤單了。」

我這輩子倒是跟火有緣，隻是可惜了安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