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襖斷親記第1章

我考上 211，我弟初中都沒畢業，我媽覺得男孩子的後勁兒都在後面。

工作後我月薪一萬八，我弟一千八，我媽覺得莫欺少年窮，我弟的後勁兒都在後面。

他 20 歲就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我媽說：「還得是我兒子厲害，你看你姐，一把年紀了還找不到對象。」

她找我要二十萬彩禮錢，我拒絕，女孩子沒有後勁兒，我得把我的錢留著養老。

沒想到，她居然要把我嫁給四十歲的老光棍換彩禮。

我冷笑，既然你們把我當工具，那這工具可就跑了。

1

我媽覺得我弟哪都好。

上學的時候，我考上 211，我弟初中都沒畢業，我媽說：「沒事，男孩兒後勁兒大。」

工作後，我月薪一萬八，我弟一千八，我媽說：「莫欺少年窮，男孩後勁兒大，過兩年就好了。」

每次我說我媽偏心，她就會說：「他是你弟弟，將來就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你多幫襯他，男孩後勁大，等他混好了你就享福了。」

我無語。

「他都這麼大人了，後勁兒？啥時候才能看到他的後勁兒？90 歲嗎？」

然而，每次我一說這話，我媽就氣得直跳腳。

「哪有你這麼說弟弟的？你看剛剛去買菜，你弟弟幫我拎菜，你就往旁邊一站，跟沒事人似的，養你真是白養了。」

「媽，說話講良心，我們三個出去買菜，就他一個男的，他多拿點不是應該的？而且錢都是我出的，怎麼就成沒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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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頂嘴？你弟弟就從來不跟我頂嘴！連個對象都找不到，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廢話，弟弟吃屎你都覺得他吃得香，他需要跟你頂嘴嗎？我 23 歲不結婚不是很正常嗎？我弟這種 20 歲就把人搞懷孕的才離譜吧！」

「你……你是姐姐，不準這麼說弟弟！」

2

每次都是這樣，如果我媽佔上風，就會把我一頓臭罵，說不過我她就會用姐姐的身份來壓我，然後迅速逃離現場。

「你王阿姨叫我去打麻將，我先走了。陸忠和同學出去玩一天，回來肯定累了，你給他做點飯。」

我怒了。

「媽，你別太雙標了吧，陸忠又不是小孩，憑什麼讓我給他做飯啊？」

我媽不好意思地找補。

「他一個男孩，哪會做這些啊，再說了，你是姐姐嘛，讓著他點。」

讓著他，讓著他，我隻是早出生了三年，感覺好像欠了他三個億似的，什麼都讓我讓著他。

「憑什麼我是姐姐啊，如果可以，我也想讓他做哥哥啊。」

我幾乎是怒吼出來的，吼著吼著卻帶著點哭腔。

但凡用點有說服力的理由我都不會這麼生氣，偏偏是年齡這種讓人完全無力改變的理由。

「好了，別難過了。」

媽媽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剛剛感受到一點溫暖，就聽到我媽說：「如果他是哥哥就不會有你了，你應該謝謝他才對。」

那一刻，我真的想謝，「凋謝」的「謝」。

我媽繼續安慰我。

「而且我們對你已經很好了啊，你看你還上了 211，再看看你弟，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這不都是為了養你。」

養我？明明是他考不上高中，這反倒還成了他的奉獻了。

真是太可笑了。

3

我媽馬上 50 歲生日，算是大壽。

我斥巨資給她買了一條金項鏈，陸忠給她買了一個 8.8 包郵的背背佳。

「媽，你現在背都駝了，我給你買了個背背佳，你平時可以用上。」

「陸忠，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給咱媽買這個？」我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

沒想到，我媽卻笑眯眯地把背背佳拿在手裡，迫不及待地試了起來。

「還是我兒子想得周到，我最近確實感覺都站不直了，你這禮物真是送到我心上了。」

陸忠炫耀般地看了看我，好像在說：

你看吧，我送什麼媽都會喜歡，而你，就算送兩萬塊的金項鏈媽也看不上。

我無奈一笑，勸自己：算了，下次我也買個便宜的，省得熱臉貼個冷屁股。

那八塊八包郵的背背佳材質極差，陸忠一出門，我媽就立馬卸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要是不舒服就別用了，本來就不是給老人用的東西。」

「那不行，兒子看到我不用該難過了。」

我尋思，我媽還挺會提供情緒價值。

結果沒過兩天，我就發現，我送的金項鏈，居然到了陸忠女朋友的脖子上。

我震驚。

我沒說話，定定地看著我媽，想讓她給我一個解釋。

我媽無所謂地說：「今天琴琴來家裡，我看她喜歡就送她了，一家人嘛，幹嗎在意這點小東西。」

「小東西？」

我冷笑：「你還真夠大方的，兩萬塊錢的金項鏈你叫小東西？」

我讓王琴把項鏈給我摘下來，她立馬捂住脖子。

「這是阿姨送給我的，憑什麼給你？」

我回頭看向我媽，她也慌忙地打著圓場。

「嗐，沒事沒事，你戴著就行，清清就是鬧點小脾氣，一會兒就好了。」

這麼多年，每次陸忠發脾氣，我媽就會趕緊上去安慰，到了我，就是「一會兒就好了」。

真是雙標啊，她對我的忽視貫穿了每一個角落，甚至連名字都是。

他叫陸忠，我叫陸清，他重我輕。

我冷笑了一下，走到琴琴身邊。

「弟妹，這個款式太土了，不適合年輕人，還是別人的舊東西，又輕，還值不了幾個錢，我弟怎麼能這麼對你呢？」

說完，我轉頭看向我弟：「還不趕緊帶人家買個新的。」

琴琴一聽，立馬轉過彎來，讓陸忠帶他去買個新項鏈。

陸忠說：「你都有這麼大個金項鏈了，要什麼新的了？」

沒想到，琴琴還挺分得清，立馬把脖子上的卸了下來。

「那我不要這個了，我要去買個新的。」

陸忠看著琴琴期待的眼神，大怒：「陸清，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立馬把我的金項鏈揣進口袋裡，笑嘻嘻地祝他們「一路順風」。

4

給琴琴買了新項鏈之後，陸忠肉疼了好幾天，好說歹說，把這項鏈算在了結婚的三金裡。

既然三金搞定了，兩邊就開始討論結婚的事情。

本來我媽和陸忠一直裝傻，就等著對方肚子大起來再跟對方壓價。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說在胎兒 12 周之內如果沒湊夠錢，就要去打掉。

我媽一下急了，開始找我借錢。

她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清清，你每個月掙那麼多錢，你弟弟結婚，你得幫幫忙吧。」

我點點頭：「應該的嘛，我做姐姐的，我拿兩萬塊錢，就當隨份子了，夠意思吧？」

沒想到，我媽「騰」地一下就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兩萬塊錢？人家彩禮要 20 萬，你出兩萬忽悠誰呢？你起碼出 20 萬，辦婚禮還有很多費用呢。」

我不耐煩地反駁：「二十萬我一個人出啊？憑什麼？我才工作一年，你怎麼就覺得我能有二十萬的？而且就算我有，我憑什麼給他？」

我媽氣得直捶胸口：「現在我孫子在那等著呢，你要是不給，我孫子就沒了。」

「本來就是他自己做出不靠譜的事兒，憑什麼讓我給他擦屁股啊，我不給。」

我雖然收入還可以，但是工作一年，拿出二十萬也是十分困難。

況且就算我有，他結婚憑什麼都讓我出錢？

「你弟一個月就 1800，他哪拿得出來這麼多錢啊？」

「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是不會給的。」

「他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你不出錢，不出錢就滾出去，我沒你這種女兒！」

她怒氣衝衝地回了臥室，臨走還丟下一句：「真是白養了！」

我以為我媽說的是氣話，沒想到晚上還真沒我的飯。

5

當時我走進廚房，準備盛飯，沒想到我媽一把搶走了我的碗。

「不出錢就別想吃。」

我瞬間一陣心梗。

「二十萬吃你一頓飯，呵呵，還真是吃不起。」

陸忠在旁邊幫腔：「姐，爸媽養我們這麼大，你拿點錢不是應該的嗎？我們都是一家人。」

我一個白眼瞥過去。

「陸忠，你別太離譜，你工作這麼多年，給家裡買過什麼？連一卷衛生紙都沒買過，每個月還要從爸媽那坑退休金，這麼大個人了，你好意思嗎你？」

沒想到，陸忠還沒說話，我媽先急了。

「怎麼說你弟弟呢？我不想看見你，你趕緊給我滾，我家沒你這個女兒。」

我轉頭看了一眼我爸，他好像沒看到似的，穩如泰山。

「爸？」我試著叫了一聲。

他也冷哼一聲，沒再理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我告訴自己趕緊緩下神。

這個家的惡人看起來都是我媽在做，大怨種都是我在當，其實也不過是臺前的小醜罷了。

而真正的既得利益者，一個是坐享其成的弟弟，一個是甩手掌櫃的爸爸，都是一樣的面目可憎。

二十萬，我都能去五星級酒店包月了。

6

我收拾好行李，就離開了家，頭也不回。

自從我工作了，每次都要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回家他們才能有個好臉。

陸忠隻需要人來，我媽就笑得樂不可支。

待在家裡，我還要洗衣服、做飯、打掃屋子，我真是，圖什麼呢？

我躺在五星級酒店的浴缸裡，突然忍不住問自己。

我隻花了幾千塊錢，就可以擁有一個市中心帶浴缸的大房子，服務員切好水果笑意盈盈地送到我面前，告訴我有事隨時叫她。

而在家裡，我帶著錢，出著力，卻好像欠了所有人八百萬似的。

可能人生就是需要兩次斷奶。

一次是身體上的斷奶，對營養不足的奶我選擇不吃。

一次是心理上的斷奶，對沒有愛的家庭我選擇不要。

我花了三千塊租了一個精裝修的大房子，買了一隻可愛的小狗狗，取名「面面」。

我屏蔽了家裡的信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每天回家，面面都會搖著尾巴朝我跑過來，在我的腿上蹭。

晚上，我一進被子裡，面面就會躺在我腳邊。

半夜上廁所，它也會在門外打著瞌睡等我。

這才是我的家人，需要我，給我愛，而我，也會把我所有的愛都給它。

過了半個月，我爸突然打電話給我。

「清清，今天回來吃個晚飯吧，你這天天不回家也不行啊。」

我還想著，父母果然還是愛我的，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叫我去相親。

相親對象還是一個四十歲的老光棍。

7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胡子拉碴，臉上帶著憨傻的笑容。

「這就是我女兒，陸清。」

「嘿嘿嘿。」他死死地盯著我，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真漂亮。」

我以為是爸媽的朋友，禮貌地打招呼。

「叔叔好。」

「清清，叫什麼『叔叔』啊，這是我們給你介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你們瘋了吧？他都有四十了吧？」

「哪有？人家就是沒好好打扮，長得可精神了，雖然學歷低了點，但是可能掙錢了，一個月能有八千塊錢，你跟著他淨享福了。」我媽笑眯眯地在旁邊給那男人斟酒。

「有沒有搞錯？我一個月一萬八啊，媽。」

「你掙那麼多有啥用？又不給我們花。」我媽猛地翻了個白眼。

說到這，我明白了，原來是把我給賣了。

果然，我媽炫耀般地說，這個男人能給三十萬彩禮。

我震驚。

「三十萬你就把我賣了？而且他一個月八千哪湊出來的三十萬啊？」

我本是隨口一說，我媽卻含含糊糊，半天不願意接茬。

我發現了不對勁，堅持問下去。

原來，這男人居然還有個孩子，前妻是意外去世的，對方賠了三十萬。

老婆頭七都沒過呢，這男人就著急出來找新人，回去給他兒子當後媽。

我氣得忍不住笑出聲。

「好好好，這樣的男人你們也敢把我送過去，也不怕把我殺了換錢。」

「你瞎說什麼呢，你這孩子，都說了人家前妻是意外死的。

「再說了，我們也是考慮到你確實剛工作，拿不出 20 萬，才幫你找了這個男朋友，有了彩禮，你弟弟就能結婚了呀，你們兩個一起結婚，雙喜臨門，多好啊。」

陸忠也在一邊幫腔。

「姐，你也別這麼膚淺，找對象不能光看臉，還得找靠譜的，再說了，你這一直單身，爸媽也不能放心啊。」

我一時無語，甚至懶得和他們爭辯。

我爸在旁邊，還在和他們給我找的「男朋友」若無其事地喝酒。

自己的妻子屍骨未寒，他卻能堂而皇之地和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女生相親，還好意思說「靠譜」？

簡直是離譜，離譜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