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第3章

7

高致給我安排的崗位是他的秘書。

跟在他身邊，我學東西會更快。

我本就是商科畢業，在成為全職太太前也在大公司裡工作過，也曾帶著組員在商場上拼殺。

隻不過在嫁給周暘後，這些輝煌都被我藏在了心底。

又一次身處這樣劍拔弩張的場合，我沒有恐懼，沒有害怕，而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在周暘身邊，我不是我，隻是一心為了他的周太太。

重返職場，我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終於在幹涸的沙漠中迎來了屬於自己的甘霖。

我想，我是喜歡這種忙碌卻腳踏實地的感覺。

因為以前的經驗，高致讓我做的工作，我上手很快。

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可以和他配合默契，連著拿下了兩個項目。

不是沒有人議論我。

他們說我冷血，說我毫無下限。

說我的姐姐被阮寧害死，我卻在高致手下工作。

可是沒關系，我知道憑著我自己，要弄垮周暘的華客幾乎不可能，我隻有背靠高致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為了讓渣男賤女得到懲罰，忍受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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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暘在這期間一次都沒有來找過我，隻是用手機不停地給我發短信。

【我今天去喝酒了，回家沒有你的解酒湯喝真的很難受！】

【我和阮寧徹底斷了，你還不原諒我嗎？】

【我今天在手機裡翻到蟲蟲剛出生時的照片，真的很可愛。小瓷，我們和好吧，一起生個寶寶。】

我看了一眼，隻覺得無趣。

曾經我多麼渴望他能像這樣和我分享他的生活，可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現在他願意分享了，可我總覺得這些文字像屎一樣惡臭！

我迅速打下一行字。

【周先生這樣騷擾我真的很沒品，下個月 19 日別忘了到民政局！】

隻要度過漫長的離婚冷靜期，我和周暘就毫無關系了。

曾經對我來說，離開周暘幾乎會要了我半條命。

可現在，一想到要和他撇清關系，我就覺得輕松，也算是自己放過了自己。

我關了手機，在一樓大廳吃著有些發冷的外賣，忽然感覺頭發被人薅住。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個嘴巴子就招呼在我的臉上：「你個賤人！你把我的大孫子藏在哪裡了？」

「你個人販子！還我的大孫子！」

「我們孫家的寶貝可不是誰都能教養的！」

我看清楚了來人，正是孫昶的媽媽。

為了不讓他們一家搶走蟲蟲，我私下裡給他轉了學、搬了家，就連他們的聯系方式也都拉黑了。

隻是我沒想到她竟然能在高致的公司找到我。

她力氣很大，將我的手臂鉗住，一手端起桌上的熱咖啡潑到我臉上：「我的孫子呢？！你啞巴了？」

「你還有臉來要蟲蟲？你兒子幹了什麼好事，你不知道？」

這時候，我和孫媽打架的聲音引來了許多同事，他們沒有人上前幫忙，隻是看好戲似的打開手機對著我們拍攝。

「憑什麼不要？蟲蟲姓孫，他是我們老孫家的孩子，你算老幾？」

「他媽死了，但他還有爸爸，你憑什麼不讓我們見孩子？」

「你們姐妹倆有娘生沒娘養，都是下三濫的東西！我可不想讓蟲蟲不學好！」

我猛地推開她，咒罵她：「你們孫家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提我姐姐！你養的好兒子勾三搭四，和有夫之婦上了床，還害死了我姐姐！隻要我活著，你們這輩子都別想要回蟲蟲！」

孫媽眼見我把孫昶的醜事抖摟出來，直接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就連上前的保安都被她打走！

她哭喊著拍打著地面，完全沒有高知女性的樣子：「你們領導呢？叫你們領導來！」

「許瓷，你不讓我好過，我也要讓你活不下去！」

「隻要你一天不把蟲蟲還給我，我就來這兒鬧，我指定讓你丟了工作！」

「你不要總拿你姐姐的死威脅我們，她一個死人能把我們怎麼著？她死了也活該！一點都幫不上小昶的忙，就是個拖累！」

她像是對照顧孫家一家老小的姐姐有著極大的恨意：「她死了好啊，死了，我們小昶就能再娶一個好老婆嘍！」

我氣得渾身發抖，姐啊，你看你死得多不值？

我直接把盒飯扣在孫媽頭上，還沒等她發瘋，我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你想讓孫昶娶的好老婆是阮寧，對不對？」

我掰著她的頭，逼迫她向人群中看去，阮寧戴著巨大的墨鏡藏在角落。

「我就說你為什麼能找到我，原來是阮寧帶你來的。」

「你們一家還真都是賤人！」

孫媽想掙脫我的束縛，可直接被我的兩巴掌打蒙了。

「你猜，她為什麼讓你來找我。」

「你知道這家公司是誰的嗎？我老板叫高致，阮寧的還沒離婚的老公也叫高致，孫阿姨，你說巧不巧？」

孫媽聽見我的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兒子上了別人的老婆，她居然還敢到別人的公司來鬧，真是沒長腦子！

孫媽還是要點臉的，在高致從樓上下來之前，她就灰溜溜地跑了。

再回頭去看阮寧，她已經不見了蹤跡。

8

我在洗手間清洗衣服上的汙漬，阮寧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你是故意的？」她秀眉擰在一起。

「你故意接近高致就是為了報復我，對不對？」

我透過鏡子看她：「我沒你那麼無聊！」

或許是我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刺激到了她，阮寧高聲尖叫：「你別妄想了，他不可能喜歡你，他有個死了的初戀，都已經愛到骨子裡了！」

「你不要以為他幫你，就是喜歡你！」

「我沒能拿下他，就憑你也不可能！」

我停住腳步，轉過身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的女人。

這一刻，菟絲花仿佛有了具象。

我查過阮寧的背景。

之前或許是出於對情敵的厭惡，我故意不去了解她的信息、她的過往，甚至在得知她在已婚的狀態下周旋於孫昶和周暘之間時，我自己給她杜撰了一個悲慘的原生家庭。

我以為她是和我一樣缺愛，所以才這樣近乎欺騙地想要博得男人的關注。

實際上，她父母都是成功的企業家，從小到大，她錦衣玉食，是嬌養的公主，在學習上更是優秀，海外藝術碩士畢業，精通象棋，各種國際比賽都能拿到名次。

這樣的履歷，我真的想不通她為什麼要知三當三。

茜茜曾經給我分析，阮寧是因為高致心裡有人，心裡受挫，才想去周暘和孫昶那裡找安慰。

我原本也覺得有道理，可現在才明白，能讓她覺得驕傲的，隻是男人對她的喜歡，並不是她自己贏回來的那些成績。

她真的算得上雌競王者。

比如今天，她帶著孫媽來找我麻煩，並不是想幫孫家要回孩子，她隻是想看看孫昶到底會幫我到何種地步。

她不容許任何一個女人在這些和她有過糾纏的男人的心中超過她。

所以，當她看見高致為了幫我，封鎖了公司，勒令員工把視頻刪除，跑前跑後地幫我找律師，她破防了。

一向看不起我的她，現在還特意來讓我知難而退。

我原以為她是什麼厲害的女性，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我將紙巾丟進垃圾桶：「阮寧，你這副樣子，都讓我有點想憐憫你了！」

她氣急敗壞地跺著腳：「許瓷，你給我回來！」

9

高致把上午被拍的視頻放給我看：「你放心，其他的我叫他們都刪了，不會有人透露出去。」

「不過，你留下這一個是想幹什麼？」

「高總，你和港澳那邊的進度談得怎麼樣了？」

他挑挑眉，神色凝重：「還沒什麼進展，和華客那邊幾乎差不多，港澳商場的負責人一直都沒給過明確的答復。」

他苦笑：「可能讓你失望了，弄倒華客真的不簡單！」

我看著手機裡的視頻，朝他一笑：「高總，我們想我們離勝利不遠了。」

我一直想掀起輿論，但始終沒找到由頭，阮寧今天這一下，倒算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不解地看向我。

「我今天下午要請一下假，去談談我們彩妝的代言人。」

我走之前，高致拿給我一件白裙子：「你衣服髒了，談事情不禮貌。這衣服我感覺挺適合你的！」

我狐疑地看向他，捕捉到他臉頰閃過的一絲紅暈。

我趕到片場的時候，當紅小花藍汀剛收工。

聽到我是來找她談工作的，她非常詫異，她指著自己的臉：「你來找我當彩妝代言人？我沒聽錯吧？」

我點點頭：「你沒聽錯。」

當初她當華客旗下產品代言人時和周暘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

我和周暘對峙，他為了哄我直接把藍汀的代言拿掉，這也間接坐實了她當小三的傳言。

藍汀雖然沒被雪藏，現在卻也隻能在電視劇裡作配。

她把玩著嫣紅的指甲，語氣不善：「我為什麼要同意？」

我知道她還生氣我讓周暘拿掉了她的代言：「藍小姐，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洗白機會，你難道不想要嗎？」

她抬眼：「怎麼說？」

「周暘的妻子主動來接觸你當彩妝的代言人這一條還不夠嗎？」

「消息一散播出去，關於你的小三傳言自然不攻自破。再或者，如果你這邊有什麼計劃，我都可以配合，隨你意！」

「藍小姐，請你好好考慮，我保證你和歐芬籤下合約，必定名利雙收！」

我看見藍汀眼前一亮，以她現在的處境急需要一個洗白的契機，而且歐芬這樣的代言對於她這樣的咖位來說，算得上一個大餅。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收到她發來的信息。

【許小姐，合作事宜請聯系我的經紀人。】

當天晚上，網上有兩則信息在網絡上引起熱議。

一是藍汀發了一張照片，打的 tag 是#好朋友#。

上面是我和她擁抱著大笑的合影。

有眼尖的網友發現我就是當初華客總裁的妻子。

【不是，當初藍汀勾引的不是她老公嗎？怎麼又成好朋友了？】

【天哪，不會藍汀真的是被冤枉的吧？到底怎麼回事？想吃瓜！】

藍汀的粉絲像打了雞血。

【當初狗叫罵我們藍藍的人呢？真心謝謝許姐姐為我們藍藍澄清！】

【瘋狗都滾，我們藍藍要閃亮回歸了！】

藍汀的自來熱度將她的微博熱搜拱到了第一，連帶著露了臉的我也被人深挖。

接著，孫媽打我的視頻被人放在了網上，她咒罵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吃瓜網友越來越多。

【這個被打的，是不是藍汀照片上的那個人？】

【據說華客總裁老婆的姐姐被人插足了婚姻自殺了。】

【樓上說的是真的嗎？那這個婆婆也太惡毒了，當著人家妹妹的面詛咒逝者？也太不尊重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僱的水軍在各個評論區留言。

【華客的總裁周暘和副總孫昶的老婆是一對姐妹，他們的婚姻都被一個叫阮寧的女人插足了，就是前兩年那個象棋比賽的冠軍！】

這炸裂的狗血新聞，引得系統癱瘓。

網絡恢復後，有人直接到藍汀的微博下提問。

【藍汀，那個插足了姐妹倆的人真的是阮寧嗎？】

藍汀沒回復，隻是把這個提問置了頂並且點了贊。

隨後她又發了一條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