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歡喜第3章

「……」

原來他是因為害怕才不小心流眼淚的。

他怕我的突然轉變是帶有目的的。

怪我之前對他太惡劣了。

「不會的。」

我抱緊他，輕吻著哄道：「老公，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

他嘴裡應著，雙手卻將我摟得更緊……

12

翌日。

我的手機不出意外地響了。

從浴室走出來的霍宴清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直接在紅色鍵上劃了一下。

我伸手去搶自己的手機，卻被他摁回床上。

他颀長的身體伴著沐浴過後的清香，瞬間將我籠罩在一片陰影下。

「以後不許跟他聯系。」

他溫柔的語氣滲著微微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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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想說自己跟顧澤聯系是為了案子的事情，霍宴清率先說道：「案子周律師正在走，隻要你不幫著對方指證自家老公，就不會有問題。」

什麼意思嘛……

他還在擔心我會幫著白湘指證他？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失落。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後腦：「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想你再跟他聯系。」

「你分明就是不信我。」

我雙手習慣性地勾住他的脖子。

「當然，不信是對的，換我也不信。」

霍宴清看著我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最終將手機遞回給我。

「我已經讓人將酒吧老板控制起來了，還有那些巧合丟失的監控畫面也已經復原，最重要的是，多了一條白湘給你下迷藥的線索。」

原來他已經把案子推進到這一步。

而他原本並不想告訴我的。

雖說理解。

但，還是……有點小桑心的。

我暗吸口氣，將手機放到一側抱緊他深吸了一口。

「老公好香。」

「昨晚沒吃飽？」

「吃飽了，但還想吃。」

「吃多了傷身。」

霍宴清寵溺地將我從床上撈起：「還是吃早餐吧。」

「老公，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故意拽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道。

他轉身的動作一頓，隨即回身像愛撫小狗一樣摸了摸我的腦袋：「正因為愛，才不敢對你過分索取。」

好一個滿分的理由。

霍宴清叮囑我趕緊洗漱完下樓吃早餐後，轉身大步朝離開了臥室。

我立馬拿起手機。

看著被霍宴清調成靜音，卻一直在無聲地響的手機，直接接通。

「秦念绾，你到底什麼意思？故意陷害我是吧？」

顧澤氣急敗壞的聲音幾乎要穿透我的耳膜。

我將手機拿遠些，不慌不忙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昨晚那隻雞難道不是你安排的？」

「什麼叫那隻雞，顧澤，你這是把人睡了還嘴賤罵人啊。」

「秦念绾——」

顧澤原本還隻是猜測的，聽到我這麼說後確定自己上當了。

沒錯，昨晚我送了他一位小姐。

而且還給那位小姐加了一大筆錢，讓她復刻狗男女當初的計謀，讓狗男人也嘗嘗被以猥褻罪起訴的滋味。

雖然霍宴清自己也有能力將案子處理好。

但我覺得這樣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讓狗男人也嘗試一把牢獄之災。

13

通話掛斷沒多久，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白湘打來的。

如我所料，她一開口就是請求我放過顧澤，她立馬撤訴。

這也是我設這場局的目的。

我坐在梳妝鏡前，一邊闲適地抹臉一邊故作不解道：「湘湘，顧澤明明是我的男朋友啊，你那麼關心他做什麼？」

白湘啞言。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出來她此時正咬牙切齒。

「秦念绾，咱們都別裝了，直接談正事吧。」

「我會把案子撤訴的，希望你也能撤訴。」

「白湘，為了這樣一個渣男值得麼？」

我有些不理解。

白湘雖然算不上多厲害的女孩，但上學期間也是有自己的人格魅力的。

比如熱情善良，能吃苦，對自己的人生有目標，有衝勁。

究竟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狠毒不擇手段的。

是錢嗎？

還是顧澤這個狗渣男的甜言蜜語？

「秦念绾，顧澤隻是對你渣而已，對我可是永遠的真愛。」

她的解答讓我無法反駁。

畢竟上一世她和顧澤同心協力將我和霍宴清幹倒後，一起過上了美滿富裕的生活。

小醜，隻有我自己？

14

白湘撤訴了。

並且不惜毀掉自己名聲地發了份道歉視頻，聲稱自己之前是因為腦子迷糊，想不起來事情的經過。

直到今天才想起一切經過。

視頻出來後，霍宴清的名聲保住了。

夜裡，白湘給我發了條信息：「秦念绾，我把我該做的都做了，今生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這條透著古怪的信息，我有些迷惑。

什麼叫今生就到此為止了？

清新的沐浴後的清香朝我籠罩過來，伴隨而至的，是霍宴清寬厚的懷抱。

他溫柔地從身後抱住我。

「又在跟那些人聯系？」

「沒有。」

我將手機扣過來，回身擁住他：「老公洗好啦？」

「嗯。」

霍宴清一手擁著我，一手將我的手機翻過來用手指劃拉幾下，將狗男女的聯系方式刪掉。

隨即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後別再跟他們聯系。」

是啊，案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隻要我不松口，顧澤就別想洗清嫌疑。

失去顧澤的庇護，白湘這輩子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我被霍宴清吻得意亂情迷，卻不忘問了句：「老公，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不會。」

霍宴清說：「顧澤和白湘設計我的事情，不會就這麼一筆勾銷。」

「那你打算怎麼處罪他們？」

「暫時先按法律走。」

幸好，霍宴清除了對我言聽計從，對外人還是有點鐵血手腕的。

霍宴清見我不說話，撐起身子定定地注視著我。

「你……有意見？」

我愣了一愣，抱緊他搖頭。

我當然沒意見。

我巴不得他能手段辛辣一點，將狗男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呢！

15

我原本以為。

我跟霍宴清的生活算是回歸平靜了。

直到我重新墜入那個我怎麼擺脫都擺脫不掉的惡夢中。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陰狠面孔。

我不過是路過花店，突發奇想地走進去給霍宴清挑了束太陽花，怎麼會在一睜眼時出現在紅燈區裡。

上一世，白湘和顧澤就是用這種陰狠的表情看著我，冷笑著將我推給一群爛人玩弄，最終染上髒病的。

如今場景再現，我隻覺得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多麼渴望自己是在做夢，醒來又能安然地躺在霍宴清懷中。

可白湘卻徹底將我的希望擊碎了。

「秦念绾，看來你很想再嘗試一遍上輩子的豔福嘛。」

「……」

我怔了。

看到她眼底的邪惡，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也重生了……

她不但重生了，還打算將我逼回上一世的老路，在被人輪辱後，染一身髒病出去。

看著我煞白的臉色。

她倏地笑了一聲：「怎麼？很好奇為何我也重生了，這得感謝你那晚將醉酒的我扔在酒吧門口啊。不然我怎麼會被人拖進小巷子凌辱至死，再就地重生？」

她說什麼？

那晚她被人拖走了，還死而復生了。

難怪她發完道歉視頻後，會給我發那種莫名其妙的信息。

她俯下身來，手指攥住我腦後的頭發往後一拽。

我疼得眼淚沁出眼眶。

白湘卻笑得無比得意。

「秦念绾，我有心跟你解除恩怨的，是你不知好歹，不但想讓顧澤坐牢，還非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好好的霍太太不想當是吧，那就去當上一世的髒病爛女人吧。」

我恐懼得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半晌才顫抖著問道：「白湘，你想怎樣？」

白湘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道。

「當然是弄爛你，讓霍宴清痛不欲生一輩子。」

「不要——」

「噢，以霍宴清那個戀愛腦的性子，他應該不會嫌棄你的吧？那就兩個人一起爛好了。」

「湘湘，不要！」

我痛哭哀求起來：「湘湘，是你跟顧澤先背叛我的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那又怎樣？我已經道過歉了。」

「我……我立馬去撤訴，還顧澤自由。」

「遲了，顧澤已經被定罪，我也已經攤上官司了。」

白湘冷笑著，一副無所畏懼的態度。

這一世，我又要悲劇收場了嗎？

我不怕悲劇，我也不怕死，我隻怕霍宴清會放不下我，會把我接回身邊，最後如白湘所願地跟我一起變爛。

「白湘，霍宴清不會放過你的。」

我試圖拿霍宴清來恐嚇她。

可她卻笑得更開心了。

「我相信，我相信他已經在發動人力到處尋找你的下落了，所以……」

她突然從一旁的小桌子上抄起一支注射器，一邊讓我欣賞一邊繼續說：「這次我打算讓你爛得快一點！」

「你想幹什麼？」

我本能地往旁邊避了一下，試圖避開她手中的注射器。

可被反綁在椅子上的我，卻根本避不掉。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將注射針頭一點一點地逼進我的皮肉。

「不要——」

我崩潰地尖叫。

白湘整個人都瘋癲起來了, 大笑著將針頭扎入我的血管，將裡面不知道是誰的血一點一點地注入我的體內。

「秦念绾, 這下我看霍宴清還怎麼救你。」

「不——」

我絕望到失了聲。

16

白湘說的對。

霍宴清是一定會來救我的。

也一定不會嫌棄我髒或者爛的。

我被白湘用刀子抵著站在五樓的破露臺上。

而樓下是素來沉著穩重，卻因為擔心我而急得不顧形象的霍宴清。

我想勸他別著急, 卻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白湘的冷漠的嘲諷在耳邊響起：「秦念绾，看著這麼帥氣多金的老公, 這輩子卻再也不能擁有他了是種什麼感覺啊？」

是種什麼感覺……

當然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啊。

「湘湘, 我已經被你毀掉了, 你還不能解氣，不能放過霍宴清嗎？」

「我可沒對他做什麼, 是他自己舍不得你，非要跑來救你的。」

白湘涼涼地說完，朝樓下快要急瘋的霍宴清揚聲道：「霍總, 你老婆已經被我注射過愛 Z 病了, 你還要她嗎？」

霍宴清臉色煞白, 卻是想也不想地吼道。

「我要！把她還給我！」

「這樣都還要啊？」

白湘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嘖嘖』兩聲, 接著又說：「要不霍總廢條腿給我看看？我再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把她還你。」

「不要！」

我情急地朝著霍宴清喊道：「阿宴, 不要相信她的話！」

樓下站了很多人。

除了霍宴清和他的律師助理, 還有一些消防和警察。

隻是面對瘋子一般的白湘，每一個人都顯得那麼束手無策。

霍宴清依舊是毫不考慮, 大聲應允。

「隻要你能放了绾绾，我都聽你的。」

說完, 他一把奪過旁邊帽子叔叔手中的手槍對準自己的大腿。

「周律師——」

在我驚恐的尖叫下, 周律師適時地攔住他, 帽子叔叔衝上來把他手中的槍奪走。

「放開我！」

霍宴清氣急敗壞地吼：「你們看不見绾绾都快要掉下來了嗎？」

是啊。

隻要往前挪一點點我就會掉下去了。

隻要我掉下去了，霍宴清就不用再受白湘的威脅傻傻地傷害自己了。

我好不容易才救下來的男人，怎麼能讓他為我殘害自己？

我舍不得他，也舍不得死。

可我更舍不得他將自己變成一個殘廢。

殘廢的日子, 大概會比五年牢獄之災更痛苦呢。

「阿宴！」

我含淚喊了一聲，霍宴清才稍稍冷靜下來地抬頭看向我。

「绾绾。」

他也在喚我，血紅的雙眼沁著一層淚霧。

「绾绾別怕，我會救你下來的。」

「阿宴，我已經被毀了，但我不希望你也跟著被毀掉，所以……好好保重自己, 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上一世在我撞車自殺後。

一無所有的他將我安葬後，用一把安眠藥跟我一起去了。

可這一世不同。

這一世他有財勢，有地位, 他理應過上美好的生活。

「绾绾, 你在說什麼？」

霍宴清顫聲道：「你別說喪氣話, 我說過我會救你的。」

當年要不是我當庭指證他犯罪，他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終」「保重。」

我抓住白湘的衣服，拽著她將身體往前一傾。

身體往下墜落間, 風撲面而來。

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釋然。

我終於做到了。

我終於還了霍宴清一片清靜的未來。

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 疼痛伴隨著霍宴清崩潰的哭喊聲席卷了我。

如同上一世車禍。

我被他緊緊地抱入懷中。

痛苦地感受著他的痛苦。

用盡最後一絲意識心疼他……

…

真希望自己可以再重生一次。

但上蒼卻沒有再給我這次機會。

在未來的三年裡, 我的靈魂都隻能飄在半空中。

我看著霍宴清上班，下班，獨自蹲在花園裡栽種我最愛的太陽花。

每逢周末, 再親手從花園裡採下幾枝開得最豔的太陽花送到我的墓碑前。

告訴我他即便是為了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

我想上前抱抱他。

無形的雙手卻如水流般穿過他的身體，化為虛有。

又是三年後。

我依舊沒有等來我的重生，倒是等來了徹底的煙消雲滅。

我再也看不到霍宴清了。

也看不到他親手為我種下的那滿園太陽花了。

我與他。

終歸是緣滅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