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想要逗小姐開心,可是哪怕我為她蒸她最愛的粉芋,她也不笑了:
「翠珠,李程鈺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
洞房花燭夜,小姐在院子裡坐了一夜,第二天便發起了高熱。
太子急匆匆趕來,他將小姐護在懷裡,不停說著對不起:
「等我坐上那個位置就好了,等我坐上那個位置,我一定補償你。
「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小姐忘性大,太子不過簡單哄了幾句,她便又如往日一般歡喜了。
可這樣的歡喜,也不過持續了兩三日。
丞相嫡女周雲霓嫁給太子的第三天,便憑著自己那張巧舌如簧的嘴拿到了掌家權。
從第三天開始,她便借著立規矩的由頭,讓小姐每日都去給她請安。
小姐不願,周雲霓便鬧到太子殿下跟前:
「殿下往後是要做皇上的,若是後宮之人都這麼沒有規矩,豈不是被天下人看笑話?
「妹妹這麼散漫的性子,往後怎能服眾?」
太子殿下允了周雲霓的要求,小姐站在前廳,滿眼通紅:
「你以前曾說,我不需要守這些規矩……」
殿下嘆了口氣,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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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學會適應環境,你這是想讓我為難嗎?」
小姐喜歡太子殿下,自然舍不得讓他為難。
所以,她隻能委屈自己。
那日之後她每日都規規矩矩起床,穿戴整齊後安分守己地去太子妃的院子裡請安。
太子殿下見小姐妥協,待小姐愈發好。
可小姐臉上的笑,卻越來越少了。
府中下人最會見風使舵,他們見太子殿下不再像往日一般寵溺小姐,漸漸開始給小姐使絆子,以此討好新進門的周雲霓。
而我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自是逃不過的。
以前同我一起進府的海棠終於憑借自己的實力,摸透了周雲霓的性格脾氣,穩穩當當地伺候在她身旁,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討好自己的主子,似乎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
她開始帶頭欺負我,甚至教唆府中的下人與我保持距離。
海棠會將髒水潑在我剛洗幹淨的床單上,看我狼狽地重新收拾。
也會在我的飯菜裡放上蟑螂屍體,讓我惡心得吃不下飯,餓一整天: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那位小姐就是個廢物,嫁進來這麼久了,竟然還抓不住一個男人的心。
「你和她一樣,都是蠢貨!」
我知道小姐不容易,挨了欺負沒敢聲張,默默忍著,心裡隻期盼著她們玩膩了可以收手。
豈料畏畏縮縮隻會換來她們的變本加厲。
我被欺負的事終究是被小姐知道了。
她發了瘋似的衝進海棠的耳房,將她拽了出來,撕碎了她的衣裳,丟進了刺骨的池水裡。
而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太子和周雲霓看了個正著。
因為拉扯,小姐發髻灑落,衣衫凌亂,狼狽不堪。
那一天,我第一次從太子殿下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種名為厭惡的情緒。
我想,小姐那麼聰明,她定也看到了。
周雲霓趁機落井下石,維護自己的貼身女婢。
太子殿下什麼都沒問,當場冷斥小姐不懂規矩,丟人現眼。
小姐突然伸手捂住心口,身子一晃,整個人栽進了水裡。
我慌亂至極,想要救人,卻因為不會水,隻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求太子殿下大發慈悲:
「殿下,小姐不會水,求求您救救她!
「奴婢求求您了。」
太子殿下眼中卻有不忍,可是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
「讓她受點苦頭也好,作為孤的妃子,怎能隨意草菅人命呢?
「奴婢的命也是命。」
好一句奴婢的命也是命啊!
我緊咬著後槽牙,努力克服著對於權勢的恐懼,緩緩問了一句:
「殿下為何不問小姐為什麼要將海棠丟下水?
「奴婢的命是命,小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太子殿下瞬間蹙起眉頭,他眼神不善地瞪了我一眼。
幸運的是,他最終還是揮了揮手,命人將小姐撈了上來。
那日之後,小姐便染了風寒,整整數月無法下床。
以往,小姐生病時,太子殿下總會衣不解帶地照顧。
而今,他卻連踏入院門都不曾。
好幾次我都看到太子殿下明明已經走到院外了,隻差一步便能進來。
可他終究還是轉身走了。
小姐就這樣每天依靠在床頭,透過窗戶看半闔著的院門,一直等啊等,卻始終等不到想見的人。
有一次小姐實在忍不住了,拖著病體偷偷跑出去,想要看看太子殿下到底在忙什麼。
可惜,她看到的卻是太子殿下站在梅花樹下,深情款款地為周雲霓執筆畫眉。
小姐看著看著便哭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望著院門等人了。
湯藥每天都喝著,小姐的病卻未見好轉。
大夫說小姐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可我知道,小姐的病,大抵是永遠都好不了了。
老皇帝駕崩了,太子在丞相大人的幫助下,順利登上了九五之位。
周雲霓當真成了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入住坤寧宮。
小姐晉了妃位,住進了昭華殿。
登基的第二月,朝中大臣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開始催促新皇選秀。
11
小姐知道新皇答應選秀那天,望著屋外的落梅突然笑了:
「翠珠,他的宏圖大業終究是比女人重要的。」
我低垂著頭,為小姐拿來一件鬥長衫,輕輕披在她肩上。
那天之後,小姐的病破天荒地有了些起色。
我心裡為小姐高興,做帝王的女人沒有幾個是容易的。
看得開,不擰巴,才能過得好。
我希望小姐過得好。
半個月後,小姐恢復了往日的神採。
她不再等新帝來看她,也不再垂頭喪氣。
小姐經常拉著我在昭華殿裡偷偷開小灶。
宮裡什麼好東西都有,新皇對後宮僅有的兩個女人也很闊綽。
隻要好好侍寢,他總會賞賜好吃的點心和華麗的珠寶。
每次公公們送來賞賜,小姐便拉著我一起瓜分。
那些東西過於貴重,我每次都隻敢撿著最不起眼的拿,小姐卻不允。
「在這個宮裡,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我有的,你都要有。」
我抿了抿嘴,心裡酸澀。
自記事起,除了娘親和我那瘸了腿的兄長,還從未有人和我說過,我很重要。
原來,我也能成為其他人心裡,很重要的人。
那日,她將所有賞賜裡最貴重的那支碧玉簪子插進了我的發髻:
「翠珠,你值得的。」
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我能這樣一輩子跟在小姐身旁,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這樣的好日子,很快便被打碎了。
12
小姐懷孕了。
知道小姐懷上孩子那天,新帝歡喜得像個孩子。
他將小姐摟在懷裡死勁親了親,眼角眉梢都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與皇上的歡喜不同,小姐低垂著眉眼,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輕蹙著眉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天夜裡,小姐坐在院中賞月,突然含糊地說了一句:
「翠珠,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我在宮中伺候時,隱約從旁人口中得知,丞相大人仗著自己扶持新帝上位,又是正兒八經的國丈,私底下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就連早朝也常常不給皇上留顏面。
偏偏皇上剛登基,羽翼未豐,不敢多言,處處受他禁錮。
有人說待皇後生下嫡長子,這天下總有一天會成為姓周的天下。
也有人說,皇上總有一天會成長起來,秋後算賬,姓周的會死得很慘。
這都是朝堂的事,我本不在乎,偏偏小姐先周雲霓一步懷上龍種。
按周雲霓的性子,怎麼可能讓小姐平安生下孩子呢?
我看著小姐憂心忡忡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以前的小姐多歡喜。
哪怕她不懂規矩,卻瀟灑自在。
於她而言,天底下最大的煩惱大抵是今天翠珠蒸的糕點怎麼不甜。
如今的她卻被困於宮牆之內,處處受制,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少了。
我蹲下身子,緊緊握住了小姐的手,鄭重承諾:
「翠珠一定會保護小姐和小皇子的。」
可我終究是食言了。
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險惡人心。
盡管我處處小心,事事留意,卻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小姐寢宮裡面的帳中香被宮女偷偷掉了包,換成了能夠使孕婦流產的麝香。
那天我去御膳房為小姐端來她喜歡的梅子,看到小姐渾身是血躺在床上,整個人都蒙了。
孩子最終也沒保住。
皇上大怒,勒令禁衛軍徹查此事。
後來,禁衛統領在周雲霓的寢宮裡發現了大量的麝香。
周雲霓第一時間便將一直伺候在側的海棠推出來頂罪,沒想到海棠為了活命,反咬一口。
海棠說得有理有據,甚至拿出了周雲霓指使她下藥的證據。
盡管周雲霓掙扎反抗,不停喊冤,皇上卻不為所動。
皇上將海棠連同周雲霓下了獄。
同一時間,原本不可一世的丞相大人被皇上以謀害皇子的罪名革職查辦,丞相府被抄,不復往日輝煌。
小姐昏迷的那段時間,皇上一直陪著她,為她洗臉擦汗,體貼得好似回到了從前。
三天後小姐醒了,我嘰裡呱啦將皇後娘娘惡有惡報被判入獄的事告訴了小姐。
可她聽完後呆愣了半晌,緩了好一會兒才用嘶啞的聲音喃喃道:
「她方方面面都比我好,何必多此一舉,兵行險招?」
13
因為孩子的事,小姐的身子越發弱了。
入秋後夜裡涼,她時常咳得睡不著。
這時我便會給小姐披上衣服,帶著她在宮道上走走。
皇上知曉小姐心裡難受,特地給她解了宵禁,允許小姐睡不著的時候四處走走。
隻是沒想到,我們會在出門散步時,遇到想要潛逃出宮的海棠。
她本該和周雲霓一起被關押在天牢的,黎明時分出現在偏僻的冷宮旁,實在是有些怪異。
我將小姐死死護在身後,唯恐潛逃的海棠會做出不利於小姐的事。
沒想到海棠看到我們卻釋懷一笑:
「我當是誰呢,你們這是來看我笑話呢?」
對於海棠在小姐寢殿下藥的事我至今無法忘懷,冷靜下來之後我便拉著小姐想要喊人。
沒想到海棠卻毫不顧忌:
「你們以為讓我下手的人是誰呢?
「你們當天牢是什麼地方?若我當真是皇後娘娘的人,又怎麼可能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皇宮?
「說到底也是我自己命不好,跟了個讓皇上忌諱的主子。」
我身子一震,整個腦子都空了。
待我反應過來想要去捂住小姐的耳朵時,她臉上的血氣全都褪去了,顫抖的唇不停呢喃著:
「不會的,不是這樣的……」
晨鍾敲響,海棠轉身鑽進了冷宮裡,她說皇上告訴她,冷宮裡有通往外界的密道。
但她終究沒能順利離開。
不過半個時辰,她的屍體便被人抬了回來。
小姐看著海棠血淋淋的屍體,突然笑出了聲。
她越笑越大聲,笑著笑著卻紅了眼。
禁衛軍統領拎著海棠的屍體從冷宮走出,他看到小姐時神色驟變。
小姐張了張嘴,聲音像車輪碾過砂礫一般:
「統領大人一直都是皇上的人。」
那位大人垂眸對小姐行了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回宮後,小姐在床上枯坐了一天,滴水未進。
那天晚上皇上照例來看望小姐,卻和小姐大吵一架。
小姐在寢殿哭得嗓子都啞了,皇上隻能站在門外一遍又一遍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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