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3-13 13:21:304135

我兒子出事的時候,孫子才兩個月。


兒媳婦才二十歲,不可能在這守一輩子空炕。


鐵生是個鳏夫,自小沒了爹媽,但是人家就是靠自己的努力蓋了房,買了自行車,照這麼下去,以後的生活是可以想見地富裕。


來福是個貴公子,投胎的時候,老天爺大概隻給他修了一張嘴。


這幾年五個姐姐輪番出嫁,眼瞧著日子是表面光。


可是自己不努力,姐姐又能幫襯到幾時。


我做主,讓兒媳婦跟了鐵生。


誰知道卻讓她恨上了我。


趁我摔傷了腿不能下地的時候,將我活活餓死。


「我和來福才是有真感情的,你卻偏偏讓我嫁給一個隻知道幹活的傻子!」


再睜開眼,兒媳婦說她要嫁給來福。


「好!」


1


當初兒媳婦嫁給鐵生,是她自己點頭同意的,我沒有強迫過她,還給她全部家私,讓她風光出嫁。


婚後,鐵生給她買了金戒指,金耳環,放眼全村,也沒有幾個女人有這份福氣。


她把著錢繩,鐵生買壺酒還得伸手跟她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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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麼不滿足的。


為什麼要這麼恨我?


「秀芝,沒有人強迫你呀。」


雖然我已經餓得沒Ṱü³有力氣了,可是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我想知道為什麼。


「你都把王鐵生誇到天上去了,我能不同意嗎?」


我是看好鐵生,他有手藝,能掙錢,肯定餓不到孩子。


來福媽一天天地奔波在各個閨女家,不是買化肥,就是打農藥。


嫁到自己村的那個閨女最倒霉,因為吸血的娘家被男人揍得全身沒一處好的。


壓迫幾個閨女,供養得來福油頭粉面,一天到晚不幹點活,嘚瑟得不行。


不是今天帶著大閨女被撞見在草垛裡,就是明天帶著小媳婦被抓包在小樹林。


就這樣的人,眼瞧著是好,明眼人都知道這哪是正經過日子的主兒。


這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能當飯吃嗎?


最後是她自己選擇了鐵生,卻怪我過分誇贊鐵生。


我說的都是事實呀。


肚子終於不再像一個無底的空洞,我飄起來了。


破敗的小屋子響起兒媳婦痛徹心扉的哭聲。


農村死個人章程太多,鐵生忙得腳不沾地。


秀芝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來福前來吊唁的時候,跟秀芝說:「人死不能復生,你得好好珍重呀。」


秀芝眼裡流露出女人的嬌柔。


「聽說了嗎,來福家裡買電視機了,這可是我們村裡頭一臺。」


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是村裡的長舌婦,來福嬸子劉二英。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見到活著的人。


「嫂子,你說同樣是種地,這個來福家裡怎麼就能買上電視機呢?」


旁邊傳來嬰兒的啼哭,那是我孫子,才三個月的栓子。


我本能地想要抱起他,兒媳婦秀芝從外面進來,把栓子按在胸脯裡。


栓子停止了哭聲,不對呀,栓子不是已經滿地跑了嗎?


環顧四周,牆上是金柱的照片。


這一幕我經歷過的。


當時秀芝安安靜靜ťű₄的,年紀輕輕帶著個孩子看得讓人心疼。


我也知道劉二英此行的目的就是到來福家裡露個底。


算是拋磚引玉吧。


所以,我是活著嗎?


上一世,我想著都是一個村裡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別把話說得太難聽。


隻是委婉地表示:「一家日子一家知,外人怎麼會清楚呢?」


既然重來一回,就別怪我說話不客氣了。


「有五個姐姐幫襯,能不富嗎?」


2


我常常想,老天既然給我機會重來,怎麼就不能早一點呢?


哪怕一個月,我就可以留住我的兒子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


既來之則安之。


和上一世一樣,鐵生經常過來,也不說話,頂多跟我打個招呼。


幫我把水缸挑滿,把柴火劈了再碼起來,一排一排齊整得很,家裡零碎的活他都能拾起來。


我留他吃飯,他也從來不答應。


「嬸子,有人喊我了。」


我知道他是怕我犯難,故意蒙我呢。


家家就那麼幾畝地,都緊著肚子過日子,哪能平白就喊個大勞力回家吃飯。


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嘴笨。


秀芝經常往家裡帶東西,有時候是花生,有時候是鐵盒裝的點心……


我知道這是來福的小恩小惠迷惑她呢。


上輩子,我生怕她被來福拐了去,撵著她給人家還了回去。


其實一個人的自私與涼薄,從那個時候就顯現出來。


金柱屍骨未寒,秀芝本應該沉浸在悲傷裡的。


可是她已經有心思尋下家了。


那時候,我隻知道體諒她年紀輕輕守了寡,是該找個人幫襯一下的。


我費盡心思為她籌謀打算,到最後落了個慘死的結局。


這輩子,我得放下「為你好」情懷,人各有命。


鐵生再來的時候,我燒了一壺熱水,捻了一點茶葉。


「鐵生坐下歇會兒。」


鐵生洗了手,伸手想要抱抱栓子,秀芝抱著孩子頭扭頭走了。


他笑了笑來掩飾尷尬。


「你看你也這麼大了,我給你提個媳婦怎麼樣?」


鐵生一聽就變了臉:「可不敢,嬸子,我過來幫忙是因為和金柱自小長大的情誼,可不敢有別的想法。」


不怪他這麼緊張,村裡熱鬧,農闲的時候就愛編排家長裡短來消遣。


看鐵生這麼跑過來,外面謠言都滿天飛了。


說鐵生看上了秀芝,要和來福一爭高低呢。


但是我知道,鐵生心思純良,對秀芝沒有過別的想法。


至少目前來說,還沒有。


我跟他解釋:「我娘家有個侄女,今年二十了,長得俊,一直也沒結婚。」


鐵生的神情才慢慢放松下來。


秀芝在屋裡也應該松了一口氣吧。


最近秀芝經常假借下地之名,和來福進城約會。


想必兩人已經幹柴烈火了。


我接著說:「我侄女就是小時候左腳打針打壞了,稍微有點跛。」


我娘家弟弟早就說過讓我給春蘭找個婆家,他跟鐵生一起幹過活。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喜歡鐵生,老實憨厚,又有手藝。


「你侄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老婆又有什麼要緊。」


後來金柱出了事,這件事就這麼擱淺著。


再後來,我更希望秀芝跟了鐵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也不例外。


比起娘家侄女,我更希望自己的媳婦、孫子能過好。


即使這樣,春蘭也沒有怨過我。


「大姑給表哥的老婆孩子尋個出路,人之常情嘛。」


我想,老天給我重來的機會,就是讓我把錯誤的拐角拉上正確的軌道。


「你要是願意,我就挑個日子,你倆見見。」


鐵生明確地表示願意。


「隻有別人挑我,哪還輪得到我挑別人。」


3


我跟鐵生提了春蘭之後,秀芝有意無意地提起來福。


估計是提前給我個心理準備。


其實不用準備,她願意往火坑裡跳,我絕對不攔著。


鐵生去別的村做工了,走的時候跟我說過,有什麼活先放一放,他三四天就回來了。


昨夜一場大雨,衝倒了院牆。


晚上我在燈下給栓子縫棉袄,秀芝怯懦地開口。


「媽,來福說要幫我們把院牆壘起來。」


真有那心,過來壘就行了。


先告訴秀芝,再這麼耗著。


這叫什麼?


屎沒拉出來,先喚狗等著。


「他怎麼會平白無故地來給我們壘院牆?」


秀芝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他就是熱心腸。」


真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來福爹媽快四十歲才生了這根獨苗苗,身嬌肉貴地養大了。


二十多歲,依然嬌貴。


爹媽都這把年紀了,下地幹活,他從來不說搭把手。


現在跑來跟寡婦獻熱情,我還真是不信了。


不過秀芝已經深陷其中了。


上輩子,我苦口婆心地給秀芝分析其中利害。


「觀察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來福說這個說那個,做了什麼呢?你看鐵生漂亮話沒有,撲倒身子就幹。」


我沒有亂點鴛鴦譜,她不同意完全可以搖頭,我們兩個拉扯栓子會有一點艱難,但是也不至於她違心跟了鐵生,對我又生出滔天的恨意。


當時,秀芝沒有說話,想必內心恨死了我吧。


她想要的本來就是來福的糖衣炮彈,至於真實的生活,那不重要。


這輩子我也想看看來福到底能不能來。


「你讓他趕緊,牆倒了睡覺都不踏實。」


秀芝生怕我反悔,趕緊答應:「哎。」


第二天,都晌午了,也沒見來福的影子。


「不是說要幫忙壘牆嗎?」


秀芝臉上掛不住,出去了一趟,回來說來福拉肚子了。


「拉的這個點還真是巧。」


估計秀芝此行是受什麼刺激了,她居然破釜沉舟地表示:「我要嫁給來福!」


「你早就有這想法了?」


「來福說了,他會把栓子當自己的孩子疼,把您當親媽孝順的!」


還是算了吧,他親媽六十歲的人還下地幹活呢,這福氣我不敢要。


4


鐵生回來了,給帶了十斤白面。


「嬸子,別蒸那三合面的了。」


鐵生壘起院牆就要走,被我留下了。


「別走了,春蘭中午要過來。」


這次,鐵生倒沒拒絕。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春蘭對鐵生很滿意。


「我不喜歡油腔滑調的,我就喜歡這種老實木訥的,這樣過日子踏實。」


沒有人注意到秀芝翻了翻白眼。


生活理念不一樣,可不就得翻白眼了。


鐵生憨憨地笑著,應該也是很滿意。


「行了,你倆都願意,這事就算定了,鐵生,你回家找個長輩去春蘭家走一趟,看看什麼時候辦事。


「嬸子,我爹媽都不在了,您是春蘭的大姑,又是我倆的大媒人,這事還是您來吧,勞煩您替我跑一趟。」


我也沒有推辭,這事找誰都不能白用人家,如果我去還能給鐵生省一份。


看著他們倆相視而笑,我覺得真好。


村裡來人了,帶了一萬塊錢。


金柱是給村裡修大壩出的意外,這算是補償款。


仔細著點花,再加上地裡的收成,養大栓子應該是夠了。


上輩子,為了讓兒媳婦安心,這筆錢我是一分都沒有要,讓她留著,以後給栓子娶媳婦。


後來我摔斷了腿,是鐵生東拼西湊地給我交上了手術費。


至於這筆錢哪去了,大概是被來福框去了。


這是金柱用命換來的,是栓子唯一的依仗,這輩子誰也別想染指。


「書記,你看我和秀芝都是女人,對錢也沒有個規劃。」


書記太知道我要表達什麼了:「嫂子,你和秀芝都還有勞動能力,這筆錢的主要目的是撫育栓子長大。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秀芝還年輕,不可能在這守著個空炕,我們村裡的建議呢是這筆錢由村裡保管,按每年多少發放到您手裡,當然如果栓子是跟著秀芝的話,這筆錢就要給秀芝。」


正合我意。


那不比在秀芝手裡可靠多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筆錢要放在自己手裡。


我都這把年紀了,萬一被人惦記上,再給我騙走了。


不知道來福給秀芝下了什麼猛藥。


秀芝自己收拾了包袱就要去來福家。


鐵生那個憨憨尚且知道託人去提親,來福家裡嫁了五個閨女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可惜秀芝不知道,輕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


她還抱走了栓子。


我的心仿佛被挖了去。


但是我得忍。


現在我把栓子留在身邊,別人隻會說我專橫霸道,一個老太太怎麼能養好一個孩子呢。


等到來福家裡容不下栓子,我再養育他,那個時候也不遲。


為什麼我會篤定來福家裡容不下栓子呢。


他爹媽生了五個閨女後有了兒子,才停止生產。


就這種裹腳思想的家庭,怎麼會養大外姓的孫子?


5


我問春蘭對結婚有什麼打算。


「姑,鐵生娶過一回媳婦了,我們就不大辦了,簡單吃個酒就行了。」


「你還是個大姑娘呢,這麼草率不委屈吶。」


「婚禮就是個形式,過日子才是實實在在的,再說鐵生上回娶媳婦親戚朋友的都隨過禮了,再大操大辦那不給別人添麻煩嗎?」


一個姑娘家能想得這麼通透,不簡單。


鐵生和春蘭擺了一桌酒,就算結婚了。


秀芝很少回來看我。


那個說拿我當親媽孝順的來福,更是從來沒有跨過我家門檻。


秀芝穿上了少見的確良上衣,也不下地幹活了,小皮鞋踩得「噶登噶登」的。


我都產生了自我懷疑,當初是自己眼光看錯了。


來福馬上就給了我答案。


那天深夜,秀芝抱著孩子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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