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些,我們談談。」
「我不要,我不要談!我要回家!」
我手腳並用,胡亂踢騰,像隻被翻了蓋的大瓢蟲。
黑暗中耳畔傳來一聲低喝:「玉流蘇!」
我一下就不敢動了。
他把我翻過去,我不敢看他,把頭一個勁兒往下扎。
他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託起我的下巴。
「你如果不喜歡謝慎,我可以做一輩子小侍衛。」
「我誰都不要!我討厭你!」我的臉擰成苦瓜,我把眼睛緊緊閉著,可淚水還是不停地往外流。
他怔了怔,慢慢松了手。
我趕緊跑到門口打開門。
「你走!你出去!」
他慢慢起身,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來。
月光照在他臉上,他眼角泛紅,眼睛裡噙著淚光。
我從來沒見他紅過眼睛,從沒見過他這麼悲傷。
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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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身邊,低頭看著我,臉上的神情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可憐又無助。
我不敢看他,低下頭去。
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怎麼搞得我成了加害者似的?
36
謝慎走了。
我院子外面的侍衛卻變多了。
他沒有再來找過我。
可我卻經常半夜醒來,呆坐到天明。
我病了,惡心,吐,加發燒。
謝玫過來探我,說我懷孕了。
我立時嚇個半死。
她靠我床邊,搖頭晃腦地嘲笑我:「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泫然欲泣搖頭否認:「不是呀,不是呀。」
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孩子會是大哥的。
國公夫人給我請了太醫。
太醫說我心情鬱結,吃得太多,積住食了。
我覺得我明明吃得比以前少。
謝玫說是我那日受了刺激之後,就天天躺著的緣故。
「吃了睡,睡了吃,不積食才怪!」
謝玫沒有再和我談起過謝慎,隻是有時欲言又止,還重重嘆氣。
終於還是我忍不住了:「你不要天天在我面前愁眉苦臉的,我還沒罵你和大哥一起算計我呢。」
謝玫見我先挑起了話頭,便道:「你就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小侍衛?」
「你有病呀?」我翻身換了個姿勢,呆呆地望著窗外。
深院鎖黃昏,芭蕉雨陣陣。
他們是一個人啊……
37
太醫讓我多運動,我便在院裡練花拳繡腿。
於姝又來了。
手裡拿著一沓書信。
於姝說,謝慎這些年來經常和她哥哥於邈通信。
其中有些關於我的,於邈讓她給我帶來了。
我客客氣氣地接下,客客氣氣地把她送走。
回到屋裡,我把一沓信放到桌上,靜靜地看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拿起一封,拆開來看。
「雖頑皮不羈,然其率真之性,吾心甚喜。盼伊日漸長成,願娶為妻,捧為明珠。我心有所屬,故而退婚,望兄長體諒寬宥。亦祈願於姝妹妹覓得良人,夫妻白首,福澤綿長。」
「伊人竟為我籌謀,涉險與奸人交易,幾遭欺凌。吾怒其擅作主張,恐其涉險而懲之,恐已驚之,吾心甚悔。」
「兄長訓誡,弟銘記於心。吾必深刻反省,日後對伊必珍重惜之。」
「近日得舍妹書信,言伊人已痊愈,重歸活潑,吾心甚慰。因弟身遭貶斥,恐其受累,故未敢傳信安慰。唯願將功補過,盡早回京,當面致歉。」
「今日家書至,言及伊人將婚配他人,吾心刀絞,無法釋懷。」
38
我趴在床上哭了好久。
哭到頭昏腦脹,哭到雙眼模糊,哭到似要斷氣。
哭到感覺活不成了,便出了臥房,到院中的小池塘邊坐著。
一陣風吹來,假山那邊似乎有人。
我轉頭看去,確實有個人隱在假山後,月光把他的影子投了出來。
我慌張地起身,雖猜著了是誰,可還是問了句:「誰在那兒?」
那人沒有立刻走出來,而是回我道:「你想我是誰,我便是誰。」
我當下沒有說話,不知如何回應。
我們兩人靜靜地在花園裡站著,隔著假山石,不見彼此。
少頃,我鼓足勇氣喚了他一聲:「大哥,」我把頭轉向池塘,斟酌了一番繼續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話一出口,我在心中暗暗贊嘆自己裝蒜的本事也是一絕。
謝慎終於從假山石後走出來,隨著他步步走近,我的心也越跳越快。
直到他走近,我都一直盯著池塘,不敢看他。
「前些日子,婉瑤公主給謝玫捎信兒,說皇上有意將她賜婚於我,我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京都。」
「哦……」我擰著腰間的絲绦,「那,那沒,沒賜成吧?」
「我那日讓你在房中等我,就是進宮去請旨……」
我忽然打斷他的話,鼓足了勇氣轉頭面對他,「大哥,你定是不嫌棄我嫁過人的是不是?」
我期盼地看著他。
他目光深沉地盯著我,似飽含著無盡的思念和深沉的愛戀。
他不說話。
我有些心虛,心中似敲起了小鼓。
兩隻手雖然是我的,但我卻不知道要放在哪兒了。一下扣扣手指,一下又背到身後去。
他把我的手從我背後拉出來,緊緊握在手心裡。
「我非君子,暗自慶幸你所嫁非人,甚至你胡鬧著想要個孩子,我竟也覺得有了可乘之機。對我家蘇蘇,我哪敢嫌棄。」
他話說得體貼動人,暖人心扉,我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湧出,流遍周身,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
可是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心中還有些許芥蒂,不由得撅起嘴來。
「到底是你和謝玫兄妹情深,還有婉瑤公主,合起伙來算計我一個。」
「那個……」謝慎神情略帶心虛,似是有些賠笑,「你忘了,小迎也是你從國公府帶走的。」
「啊?」我氣得一下甩開他的手,「你們真討厭!」
謝慎像是怕我會消失似的趕緊抱住我,「妹妹別生氣,哥哥以後一定坦誠相待,再不算計。」
我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動彈不得,聽他說出這樣討饒的話,心頭一顫一顫快要站不住了。
他胸膛溫暖,懷抱有力。
我不禁想起那些顛鸞倒鳳的夜晚,打死我也想不到在床上體貼心細,呵護備至的人竟是我這深沉陰鬱玉面閻羅般的大哥呀!
謝慎見我不言語,像是有些急了,將我抱得更緊。
「蘇蘇,你若真氣不過,我便不做謝慎,一輩子隻做你的小侍衛。哪怕你隻允我夜裡來,隻要別不理我,別趕我走。」
「不,不要。」我含糊其詞,他捧起我的臉看我,眼中竟全是哀求。
我知道他誤會了我的話, 便趕緊解釋,「你要是永遠和我這麼苟且下去,我爹得打死我,我大表姑定也是不樂意的,還有謝玫,她還不得掐死我。」
他眼中閃爍出一絲希冀:「好妹妹,既是如此,你不如可憐可憐我,給哥哥個名分好不好?」
我似被雷劈。
眼前這個人,任憑我吹牛吹出花來,誰也不會信他能說出這樣的話。
怕不是狐狸精上了身?
我被迷得暈頭轉向,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面頰,口中喃喃「可是好荒唐……」
溫熱的氣息撲到我的唇角。
「是你編的這出荒唐戲,哥哥陪你。」
39
我爹來接我了。
我得了消息走到廳門口時,我爹正跟謝慎說話,說要帶我回家。
「你把我丫頭囚在府中,是想收房納妾還是當下人使喚?」
謝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表姨父,我想娶蘇蘇。」
我爹湊近了他道:「你要娶,也得去我家提親不是,我雖是生意人,也是有頭有臉的皇商,現在這種情況算怎麼回事?」
謝慎直起身來,面露喜色:「表姨父應允了?」
「你是大將軍,娶妻, 可不能悄沒聲的啊!」
謝慎一個頭磕在地上,郎朗高聲:「居寒必定三書六聘,八抬大轎,十裡紅妝!」
40
成親這日,旌旗招展,鼓樂齊鳴。
謝慎騎著高頭大馬, 身著大紅錦袍,腰間束著金絲玉帶, 頭上戴著鑲嵌寶石的紫金冠。
我坐在裝飾華麗的花轎中, 由一群喜娘和侍女陪同前行。
花轎四周綴滿了鮮花和彩帶, 隨著隊伍的行進, 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香氣。
儀仗隊伍浩浩蕩蕩地行進在玉祥大街上, 旌旗招展, 鼓樂齊鳴。
開道官手持銅鑼, 高聲鳴響, 聲音洪亮而威嚴, 為隊伍開道。儀仗隊緊隨其後。
我興奮地掀開花轎的簾子,去看外面的熱鬧景象。
小迎忙不迭把簾子放下:「哎喲我的小姐, 今兒是你成親, 你就別看熱鬧了。」
街上忽然有人大喊:「哎!這新娘子不是那天被謝大將軍捉住的小姑娘嗎?這回是不是搶親呀?你不告狀啦?哈哈哈哈……」
旁邊的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掀開簾子指著他罵道:「小子!我記住你了!小迎,給我砸他!」
小迎掏出荷包, 抓起銅板向那人砸去。
一時間, 玉祥大街上漫天銅錢雨落,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謝慎騎著馬回頭看我一眼, 眉目含笑,如詩如畫。
41
我猛地起身,卻被謝玫緊緊拉住。
「作(」我摘了蓋頭,靠在床邊迷糊著。
恍惚中聽到動靜,我趕緊拿蓋頭往頭上蓋。
蓋頭歪了, 可是人已經推門而入, 我不敢再動。
眼看著紅色的衣擺離我越來越近,最後到我腳邊停住。
「是蘇蘇嗎?」
這話問得,我還能是別人了?
不過算了, 大哥最近一直都不太正常。
「是我,大哥。」我老實地回答。
蓋頭被掀開,我低頭抿著嘴忍笑, 看都不敢看他。
謝慎挑起我下颌,我尷尬地與他對視, 嘿嘿兩聲:「大哥。」
他眼中水光盈盈, 透著一點點醉意和無盡的期盼。
「重新叫。」
「重新叫?」我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臉上頓時燙了。
「不要這樣……」我躲開他,低下頭捂住臉,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他把我抓過去, 捧起我的臉,目光溫潤,神情執著地等一個稱呼。
我仰著臉,苦笑著看他。
「大哥你饒了我吧, 我實在叫不出口。」
謝慎低頭,輕輕吻上我的唇。
「不改口,今晚就別想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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