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看見謝時安的一瞬間,那光亮一點點熄滅了,隻剩下說不出的黯然失落。
那時謝時安還是少年,對情之一字懵懂無知。
但也隱隱猜出,那個叫明朗的人,該是讓阮曉霜一直難以忘記的人,是她那些年愁眉不展的根源。
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勸,隻能沉默地陪著阮曉霜,在暗夜的雨中走了許久。
阮曉霜後來喃喃地說:“時安,我要不是阮曉霜,隻是一個普通人,該有多好啊。”
彼時謝時安不明白,阮曉霜為什麼會這麼說。
可是後來,在他遇到桑淺淺,在他不得不屈從阮承,辭去醫生職務,離開粵城時。
他才明白,這句話背後深入骨髓的無奈與痛意。
太多時候,囿於這道身份,他們沒有選擇,也別無選擇。
一如謝時安現在。
如果可以,他寧願隻是去做一名大夫,而不是什麼謝家繼承人。
......
謝時安心頭情緒莫名,諸般話語到了嘴邊,隻是變成由衷的六個字:
“曉霜姐,恭喜你。”
阮曉霜笑了,眼神清亮柔軟,“謝謝你,時安。”
兩人這一答一應,倒讓桑淺淺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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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以謝時安和阮曉霜姐弟般的感情,他肯定會勸阮曉霜回來的。
就算阮曉霜不回,謝時安也會堅持將阮家的資產給她一部分,至少能保證她的生活。
沒想到謝時安竟是一句多餘的話沒有,還蹦出了一句“恭喜”。
“時安,你不勸曉霜姐回來也就罷了,還恭喜曉霜姐。”
桑淺淺納悶,“恭喜什麼?”
謝時安的語氣有幾分意味深長:“恭喜曉霜姐終於自由了。”
從此以後,可以振翅飛往任何一個自己想去的地方,選擇任何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而不必再受過往那些枷鎖的禁錮。
桑淺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太能理解謝時安這句話,“我不懂。”
阮曉霜回了阮家,就不自由嗎?
她一樣可以和宋域在一起,一樣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見桑淺淺露出幾分迷茫,謝時安不自覺地彎唇,抬手想要摸摸她的頭,然而意識到什麼,手終究還是落在了身側。
而今面對桑淺淺,謝時安時時需要提醒自己克制,可是心緒總是不經意地被撥動。
他終究隻是注視著桑淺淺,溫和地說:“沒事,你不需要懂。”
桑淺淺的成長經歷,與阮曉霜和謝時安不同,所以她或許永遠也無法明白,他們迫切想要與過去、與身份割裂的那種渴望。
“你這個答案,可不能讓我滿意。”
桑淺淺揚了揚眉梢,“不過,看在曉霜姐面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她其實是希望阮曉霜回來的,那樣至少有謝時安可以照應她。
但阮曉霜已經做了決定,就連謝時安都無異議,那她再勸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房間裡,傳來輕微的響動聲,是阮曉蝶醒了,含糊地喊“時安哥哥,我要喝水。”
謝時安忙端了水要送進去,阮曉霜站起身,“我去吧,正好再陪陪曉蝶。”
其實阮曉蝶是格外怕生的,但血脈親緣這個東西,就很奇特。
哪怕她和阮曉霜已經許久未見,對這個姐姐隻有極模糊的印象。
但阮曉霜陪在她身邊,她竟是可以很安靜,雖然阮曉霜說的話,有些她未必聽得懂,卻也會像模像樣地回應。
桑淺淺和謝時安都有些感觸,兩人不欲打擾她們姐妹倆相處,轉身回了客廳。
謝時安低聲問,“你和曉霜姐怎麼遇到的?那個宋域,你見過嗎?為人如何?”
桑淺淺俱都回答了,“宋域對曉霜姐,倒是沒話說,他該是真心喜歡曉霜姐。”
謝時安松口氣,“那就好,我就怕曉霜姐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應該不至於。”
桑淺淺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提宋域的父親。
之前在車上聊到這事,阮曉霜說讓她別擔心,等宋域的父親知道她跟阮家徹底沒關系,也就不會抱什麼希望了。
隻能但願如此吧。
“時安,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桑淺淺看向謝時安,“你見到曉霜姐,好像一點沒奇怪她眼睛看不見,也一直沒問我她眼睛怎麼受傷的。難不成,你早就知道這事?”
第340章 打起來了
謝時安原本拿了顆釋迦果,正專心地削皮。
聞言手裡的水果刀晃了晃,差點沒劃了手。
謝時安低頭繼續削釋迦,等這釋迦果大半果皮都削好了,這才開口回應。
“眼睛看不見,本就是曉霜姐的傷心事,我怕貿然提了,會讓她更傷心,所以沒問。後來你說可以治好,我就更沒有問的必要了。”
他將削好的釋迦果遞給桑淺淺,“給你。”
桑淺淺以前愛吃糖,也很愛吃甜甜的水果,釋迦便是其中之一。
她也沒客氣,接過來咬了一口,軟糯的果肉入口即化,清甜清甜的。
“味道還不錯,不過想用這個收買我,還差了點。”
桑淺淺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時安,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總是會避開視線,不去看別人。”
謝時安抽了張紙巾,慢慢地擦著水果刀,“有嗎?”
“當然。”
桑淺淺說,“想讓我信你,你抬頭,看著我回答。”
謝時安從善如流地抬頭,對上桑淺淺的眸子。
桑淺淺突然探過身來,朝著他湊近,一雙清澈水潤的眸,灼灼盯著他,“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曉霜姐眼睛受了傷?”
兩人的距離過近了些,近得她說話的氣息,拂在謝時安臉上,好像一把小小的羽毛刷,輕輕刷過,帶起肌膚一陣戰慄。
謝時安心頭跳了跳,猛地偏過頭去。
“你看你,又不敢看我。”
看到謝時安這個反應,桑淺淺滿意地坐下了,無比篤定地下了結論:“謝時安,你就是在說謊。”
她氣定神闲地咬了口釋迦果,“你要不說的話,我待會兒自己去問曉霜姐。”
謝時安沉默著,糾結著。
知道阮曉霜還活著,乍然相見,他的確過於激動了些,以至於忽略了一些細節。
他的確早就知道阮曉霜的失明是怎麼回事,隻是,他答應過阮曉霜,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
可......
桑淺淺已然吃完釋迦果,欲要起身。
謝時安以為她要去找阮曉霜,下意識攔住她,“別去。”
桑淺淺笑著重新坐下:“那你可以說了。”
謝時安的目光掠過不遠處阮曉蝶的房間。
門虛掩著,隱約傳來阮曉霜的說話聲,不知說了什麼,阮曉蝶開心地笑了起來。
誠然,謝時安答應過阮曉霜,不會將她眼睛失明的真相告訴任何人。
可是她付出了那麼多,接受她付出的人,卻從始至終毫不知情,這對阮曉霜不公平。
因了阮承做過的那些事,桑家對阮家,一直心存芥蒂,桑明朗對阮曉霜,也始終態度冷淡,甚至是惡劣。
而今阮曉霜成婚在即,過去的真相,或許該告訴淺淺,至少桑明朗對阮曉霜的恨意,不會那麼重。
謝時安壓低聲音,說了幾句什麼。
桑淺淺臉色微變,如同被雷當頭劈中,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的確聽她哥說過,當初眼睛受傷,一度看不見,是醫生為他做了眼角膜移植手術,才恢復的。
可怎能想到,這捐獻眼角膜的人,竟是,竟是......
曉霜姐怎麼就那麼傻!
桑淺淺鼻子有些發酸,“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曉霜姐不讓我說。”
謝時安聲音低沉,“她不想讓你,尤其是你哥知道,她......”
話未說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謝時安和桑淺淺忙奔到窗前,就見光線不太分明的花園裡,隱約是崔克和簡崢打起來了!
兩人推來搡去,撞得花樹亂動,落英繽紛。
謝時安厲聲道:“崔克!住手!”
桑淺淺嚇了一跳,她怕簡崢吃虧,慌忙跑出去。
花園裡,崔克和簡崢已然分開,崔克一個眼眶腫得老高,嘴角直流血。
簡崢不緊不慢地拍打著身上的花瓣,看上去倒是沒有明顯的傷痕。
“你沒事吧?”
桑淺淺提著的心總算放下,“怎麼回事你倆?怎麼打起來了?”
“沒事,”簡崢搖頭,“他撿了我的東西,不肯還給我。”
“放你娘的屁!”
崔克神色異樣惱怒,半邊腫起的眼眶,讓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狼狽又滑稽。
他大吼道,“你敢不敢當著桑小姐和安少爺的面,說你說了什麼狗屁話!哼,在謝家還敢如此放肆,老子沒揍死你就是好的!”
簡崢極輕蔑地睨了崔克一眼,“就你?省省吧。”
崔克暴跳如雷,要不是謝時安已經趕了出來,差點又要衝過去揍簡崢,
謝時安沉著臉,“你撿了什麼東西,不肯還給別人?”
崔克這個委屈,“安少爺,不是我不肯還,是我問他這東西哪兒來的,他不說,還狂妄至極,說,說......”
謝時安皺眉道:“說什麼?”
崔克不敢隱瞞,“說桑小姐早已是沈太太,讓安少爺你別,別痴心妄想,趁早死了這條心!”
桑淺淺這個尷尬,簡崢這話,實在有點過分了。
謝時安倒是一派淡然,竟然也不生氣:“別人說得也沒錯,倒是你,撿了東西不還,就是你不對了。”
“可那東西也不是他的!”
崔克不滿道,“這小子剛才就一直在別墅裡瞎轉悠,他手裡的照片,肯定是偷來的。我當然不能還,結果他就動手強搶了!”
謝時安和桑淺淺都愣住,“什麼照片?”
崔克憤憤地指著簡崢,“照片被他搶走了,就在他手裡。”
簡崢無比坦然地從懷裡摸出幾張照片,“也沒啥,上次不是有人給甄家送了這幾張照片,雖然沒查出幕後之人,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誰送的對不對。”
他的神色冷肅幾分,“沈總大度,不追究此事,但我這個局外人實在看不過去,難得來一次謝家,當然要提醒謝少爺,我們沈總和夫人的感情,不是區區幾張照片就能被破壞的。”
“簡崢,你真的錯怪好人了。”
桑淺淺頗是無語,“照片不可能是時安送的。”
“夫人,我知道你善良,但有些所謂的好人恰恰會利用你的善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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