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獵人第3章

我打開手機，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氣，今天晚上會有特大雷雨。

 

14

 

我是在雷雨天被人拋棄在孤兒院門口的，那時候雨很大，我隻有三歲。

 

我親生母親將我帶到了孤兒院門口，哄騙我說要我在這裡等她，她去給我買糖吃，可是她後來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特別害怕雷雨天。

 

剛來這裡的時候，我很怕黑，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地不怕了，可怕雷雨天一直到我現在都沒能克服。我知道那是心理陰影，沒有辦法消除的。

 

從十四歲開始，我哥就不允許我和他睡同一張床，可是雷雨天的時候他總是會將我哄睡才去睡覺。

 

我看著指針指向了 00:23，我哥卻依然沒有回來。別墅裡面靜悄悄的，唯有窗外的風聲和雷聲在肆虐，張牙舞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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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一聲，關了燈，將整個人往被子裡面一塞。

 

我哥不要我了，一想到這裡，我眼眶一熱，淚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15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門鎖轉動的細微聲響。我一下彈射起來，剛好一道閃電劈開黑夜，帶來了短暫的光亮。

 

明明暗暗之間，我看清楚了來人，他眉頭輕蹙，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疲倦，一雙眼睛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一看見我哥，我眼睛又紅了，莫名感覺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但我不敢輕舉妄動，我摸不準我哥現在在想什麼，我怕無形之中讓我哥更加厭惡我。

 

所以我隻敢坐在床上偷偷地瞟他一眼。

 

我哥在門口站了一會，最終似妥協一般，輕嘆一聲，關了門朝我走了過來。渾身上下還透著一股外面帶進來的寒氣。

 

他將我的頭埋在他的肩膀處，無奈地說道：

 

「別哭了，陸聽妤，我心疼。

 

「你贏了，我想過很多種辦法，我讓自己沉迷於工作當中，我避開和你見面，我以為這樣我對你的愛就能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消失，可我就是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工於心計也罷，十惡不赦也好，我他媽都認了，我就是喜歡你了。」

 

我環住我哥的肩膀，偷偷笑了，我就知道我哥還是舍不得拋下我的。

 

16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早上，我接到了趙呦的電話，她問我：「怎麼樣，你和你哥在一起了嗎？」

 

我回答她：「嗯，很順利。」

 

趙呦曾經問過我，第一個方案已經拿下我哥了，為什麼還要讓我哥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沒錯，趙呦的那些話也是我教她說的。

 

其實她說得不錯，因為如果單單是第一個計劃，隻要我不告訴任何人我的計劃，那我哥就永遠不會知道。

 

可我還是和趙呦說，在暑假的中旬給我發信息問我。

 

【你計劃得怎麼樣，拿下你哥了沒有？】

 

我知道我哥喜歡我，我一開始也不是為了證明他到底喜不喜歡我，而是想要知道我哥會不會喜歡真正的我。

 

他對我有意思，我是知道的。也許在我大學畢業後他就會向我表白，一切聽起來都是那樣順利且美好。

 

但我不確定我能不能一輩子都裝作一個不諳世事的人，若是有一天我露了餡，我哥會不會突然之間就拋下我了。

 

所以，我要我哥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我要將我在我哥心目中美好的形象撕碎。我要我哥明明知道我是一個工於心計、精於算計的人，也依然是愛我的，離不開我的，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心。

 

我也不在乎，他知道我現在心裡的陰暗想法。因為我已經證實了我哥他是寵我的，是慣著我的，即便他知道連所謂的真相，也是我想要讓他知道的，他也許會生氣，但他依然會原諒我，這是我哥給我的底氣。

 

17

 

顧懷看著他面前勾唇淺笑、得意忘形的男人，莫名有點無語。

 

幾個月前，他接到陸廷琛的電話，說要他幫個忙，去和他妹妹說，他在她高中時期阻止那些個小男生追他妹妹的事情。

 

一開始，顧懷還以為是陸廷琛老男人終於要出手了。結果這個人居然隻是提供一個契機給他妹妹，然後看著她布局，再清醒地一步一步踩進她的陷阱。還每天樂呵呵和他來炫耀：

 

「你看我妹妹這個計劃多麼地天衣無縫啊。」

 

「你就不怕她知道你算計她，一氣之下和你分手嗎？」

 

陸廷琛輕笑一聲：

 

「我妹妹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當真以為她很單純嗎？不一定。也許從你對她說的那些話開始，她就明白了這是個陰謀也說不定。」

 

顧懷翻了一個白眼：「不是，我說，你也真是夠變態的，你喜歡她，大大方方向她表白不行嗎？」

 

「我當然可以等時間一到，就和她表白。但我要確認她有多愛我，能為我做到什麼地步。不然，到時候要是有點困難她就逃跑了怎麼辦？隻有靠自己算計得來的東西，才最讓人安心。而且，她也需要通過算計來確認不論她是怎樣的人，我都愛她。」

 

陸廷琛嘆了一口氣，無奈聳了聳肩：「哦，我忘了，你沒有老婆，我說的這些你自然不理解。」

 

那欠揍的模樣讓顧懷心裡燃起一抹熊熊烈火，他指著大門，怒吼道：「滾出去，立馬麻利地給我滾出去。」

 

陸廷琛領完今日份的罵，又屁顛屁顛回去抱老婆了。

 

顧懷撫了撫破防的小心髒，暗罵道：

 

「媽的，一對癲公癲婆，求你倆鎖S，不要去禍害別人，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18

 

我和我哥正式談起了戀愛。

 

我哥不管在哪裡都要和我貼在一起。但我還是有點擔心爸媽他們接受不了，所以在家裡面，我總是遠離我哥，表現得過於生疏，就差把我倆不熟寫在臉上了。

 

我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和爸媽說。我覺得他們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我哥不行這種事情也隻是花了兩年的時間就接受了。

 

那我和我哥應該也用不了幾年吧。

 

不過，我還不想剛在一起，就和爸媽坦白。坦白之後一定會有一段難挨的日子，我想先制造一些美好的回憶。那麼等到那一天到來時，我也有足夠的回憶可以支撐我熬過那段不被接受的日子。

 

可是，每當我和我哥裝不熟，我哥就黑臉，然後他毫無顧忌地揉我的臉，捏我的耳垂。

 

好在我警告過他不要當眾親我，他才沒有在我一句句謝謝哥哥的客氣話中，將我按在門上親。

 

19

 

「陸聽妤，你不想讓爸媽發現，我也照你說的做了，你怎麼和我越來越客氣了呢？連家裡面的司機、阿姨，都比我倆熟。怎麼，談一個戀愛，談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該不會是嫌我煩，所以故意以談戀愛的幌子，和我疏遠的吧？」

 

我就知道，我又惹他生氣了。

 

剛剛在飯桌上，我喜歡的那道菜隔得有點遠，我哥就給我夾了一筷子，順便摸了一下我的臉。那動作有點親密，爸媽都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看著我倆。

 

我腦子一抽直接來了一句：「謝謝您了，我的好哥哥，麻煩您為我費心了呢。」

 

媽媽一臉疑惑：「聽聽，你怎麼去讀了個大學變得這麼陰陽怪氣。」

 

我沒敢接話，我哥直接氣笑了，他看著我，咬了咬牙，一臉煞氣：「這哪裡是什麼陰陽怪氣啊，這是禮貌，是妹妹特地感謝我呢。妹妹這麼感謝我，我等會不送一份大禮給我親愛的妹妹，說不過去吧。」

 

所以，一吃完飯，他就跑到我房間裡面將我的嘴巴給親腫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放松他因為生氣而緊繃的肌肉：「好了，哥哥，這不是沒有辦法嗎？我現在還不想要爸媽知道，再等一下好嗎？」

 

「行吧，不就是等嗎？我等，我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些日子了。」

 

20

 

我和我哥說等，但我準備自己去和爸媽坦白，為什麼不叫上陸廷琛呢？

 

因為他是爸媽的親生兒子，或許有他在我不會受到太多的指責，他會替我擋著。

 

可我不能事事都躲在我哥的後面，我也想要他感受到他是被我愛著的。

 

一年後，趁著我哥出差，我和爸媽坦白了，

 

「爸媽，我和哥哥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們可能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也不是要逼你們答應，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給我們一個機會。不論你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做到的，我保證我會愛我哥愛一輩子的。

 

「你們如果生氣，要罵就罵我，要打就打我。是我逼迫我哥哥和我在一起的，這些事情全都與他無關。」

 

我低垂著頭，不敢和他們對視。在算計那些事情和我哥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想過今天的局面嗎？我設想過的，但是因為隻是在心裡面假設，所以沒有這麼緊張。

 

我感覺冷汗不斷地往外冒，嘴唇被我咬得泛白。就在我以為爸媽要大發雷霆的時候，突然聽見他們撲哧地笑了。

 

笑了？

 

我抬頭，他們目光慈祥和藹地看著我：

 

「廷琛之前就和我們說過了。你們要是真心相愛我們也不會阻止的，況且你們之間的小動作能瞞得過你爸媽嗎？」

 

「好歹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走過來的，怎麼看不出來你倆之間有情？你倆的眼睛都要粘在對方身上了。」

 

我驚了, 我倆眼神如此不加收斂嗎？

 

我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見我爸摸了摸鼻子, 心虛地瞥了我一眼：「那個，你哥他說你今天會來找我們坦白, 要我們和他打電話。我先聲明啊，這是你哥要求的。」

 

我點了點頭，問他：「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我怕黑。」

 

「我他」21

 

我在我哥想要說話的瞬間把他電話給掛了。他又要對我進行說教, 但明明他自己也偷偷去找爸媽, 所以他也不能和我生氣。

 

結果, 我還是小看了我哥這莫名其妙的生氣點。

 

當天下午，他就將我帶回了森林深處的那棟別墅內。

 

我看著頭頂搖晃的燈光, 操著一口像是被砂石磨過的嗓子，沙啞地喊我哥：「哥，你怎麼能和我生氣呢, 你自己也去找爸媽了。」

 

他端著水杯, 喂了我一口水, 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懲罰你是因為, 要是爸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 甚至氣憤到動手的話, 我比較扛揍，就算再怎麼打我, 我都不會很痛。」

 

「可是你不一樣，你細皮嫩肉。要是打你, 你肯定會痛到整夜整夜睡不著。我是氣你不心疼你自己。」

 

我翻了我哥一個白眼：「你看看你自己講的話, 邏輯通順嗎？你不過就是想找一個由頭把我關在這個小黑屋裡面, 因為又到假期了，對吧？」

 

我哥屈指敲了一下我的額頭，笑得像一隻偷腥的貓：「好吧，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22

 

搞定了父母, 現在就等我畢業結婚了。我哥總是感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啊，我還要好久才能娶到你啊。

 

我說，我們現在同吃同住，和夫妻也沒有區別啊。婚禮不過就是一個儀式而已，結婚證也是，到時間去拿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啊。

 

我哥一臉惆悵地看著我：「我比你大了整整八歲, 我怕你在學校裡面遇到比我年輕、比我優秀的人就把我給踹了。」

 

「所以，我要趕緊拿到那個小本子將你變成我的老婆，讓別的人不能覬覦你。等到時候我們出門你一定要大聲宣布, 我是你的人。」

 

果然, 戀愛會改變一個人, 我哥以前哪裡是這樣的啊，這麼會撩人又這麼幼稚。

 

23

 

我們結婚了, 我哥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對面。

 

而我挽著爸爸的手, 穿著潔白的婚紗, 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那個從十六歲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的男人, 那個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緊張得像一個青澀少年，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顫抖地將戒指套在我手上。

 

他說：「陸聽妤，新婚快樂。」

 

我說：「陸廷琛，新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