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桉已遇釋槐鳥第2章

「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失去賀恂周更害怕失去爸爸媽媽。」

 

隻是一瞬間，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這些事情壓在我心裡這麼久，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我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別害怕，以後你不會是一個人了，還有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我淚眼婆娑地看著她，明明她也跟我一樣，隻是一個女孩子，心裡也藏著一個誰都不能說的秘密。

 

她在這個世界甚至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我想她也是害怕的吧，為什麼還要來安慰一個比她幸福得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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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淚。

 

喬馨說她找到我，是想尋找別的辦法回家。

 

「當時看小說的時候沒有發現，現在變成當事人才發現，這就是一個變心的渣男和一個插足的小三的故事。」

 

「可是知道這些有什麼用？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故事的發展。」

 

我發現我現在變得很悲觀，我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可是喬馨好像不這樣覺得。

 

「不對！」

 

我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說的不對在哪裡。

 

「你出國，我來找你。這不就已經改變故事的發展了嗎？」

 

聽到喬馨的話，我茅塞頓開。

 

沒錯，書中的故事的確不是像現在這樣發展的。

 

「你說的那個系統，有沒有跟你說過若是劇情改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會回不去家，至於你們這些書中的角色我就不知道了。但它很堅信故事不會被改變。

 

「或許不會有什麼後果呢？你看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

 

「不。」我想並不是這樣的，「是因為你，若不是你脫離了那個系統的控制，我這個配角的故事也不會影響主線的發展。」

 

喬馨告訴我那個系統自從她開始找我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雖然我還是不能肯定能擺脫那個結局，但我至少找到了一個和我一樣的同盟。

 

心裡的這塊大石頭雖然還沒有落地，但也讓我稍微松了口氣。

 

隻是喬馨要怎麼辦，這裡不是她的家，又有什麼辦法能送她回去？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說道：「你不用擔心，反正也不會怎麼樣，我們可以慢慢找回去的辦法。」

 

這幾天喬馨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她其實沒有那麼開心。

 

沒有其他辦法，那就用最開始的辦法。

 

「什麼？讓我走完劇情？」

 

最開始的辦法，按照書中的發展走完劇情。

 

系統的意思是，隻要喬馨跟賀恂周走到書中的結局，她就能回家。

 

而我這個女配怎麼發展都沒有關系。

 

「要是能回家我自然願意，但是賀恂周呢？我不覺得他是書中所寫的會移情別戀的人。

 

「你若是願意，我們可以回去跟他說明真相，你若是不願意也沒有關系。

 

「我很喜歡你，留在這個世界其實也不賴。」

 

說什麼還不賴，明明那麼想回家還要嘴硬。

 

不管你是不是對我用的溫情攻勢，都是我栽了。

 

8

 

這是在哪裡？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跟喬馨下飛機後去往停車場的路上。

 

這個房間窗簾拉得透不出一絲光亮。

 

我剛想起身透透光，就發覺腳上一重。

 

鐵鏈碰撞的聲音響起，我想或許我還在做夢。

 

這到底是誰幹的，怕不是個變態吧？

 

我氣衝衝地走向房門口。

 

呵，還怪貼心的，這鏈子的長度正好能夠到房門。

 

果然，門口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叫你們老板來。」

 

那兩個人並沒有理我，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不叫是吧？

 

「我看你們兩個個子高挑，肌肉健碩，還算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看到他們兩人瞬間繃緊了身體：「小姐，不要再說了。」

 

哼。

 

「叫你們老板來！

 

「還有，告訴他以後不要找你們這些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一點兒都不經逗。」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徑直回到房間，把門摔得震天響。

 

行啊賀恂周，現在都能搞出囚禁這一套了是吧。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困意湧上來便睡了過去，也錯過了門外的叫喊聲。

 

等我再醒過來，隻見賀恂周坐在床邊。

 

「醒了？」

 

短短五個月，我感覺他變了很多，隻是感覺，具體倒說不上來。

 

賀恂周浴袍領子大開，發梢還在滴水，渾身散發著說不出的性感。

 

啊咦，怎麼被他勾引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聽說你蠻喜歡門口那兩個保鏢的？」

 

這是什麼意思？聽著酸溜溜的。

 

若是以前，我現在肯定要上去摸摸他的臉，親親他的嘴……

 

但他今天囚禁我，我很不開心。

 

「還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向他挑了挑眉，眼神流轉之間全是挑釁。

 

倒是賀恂周表情意味深長。

 

「那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宰了。」

 

他的話把我嚇了一跳，看著他往外走的身影，我趕緊跳下床去拉住他。「賀恂周你瘋了？」

 

他雖然背對著我，可我還是隱約聽到他在喃喃自語，「我才沒瘋。」

 

我拉著他坐到床邊，卻發現手掙脫不開了。

 

啊，算了。

 

牽著就牽著吧。

 

「我不過就是過嘴癮，還能真喜歡他們嗎？幹嗎跟他們較勁？」

 

「那你喜歡誰？」他從單手抓著我變成了雙手。

 

他的力道很大，我有點疼。

 

「疼了。」我皺著眉頭對他不滿道。

 

他如觸電般松開了我的手，臉上滿是自責。

 

「阿黎，你還喜歡我好不好？

 

「我真的沒有喜歡喬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大腦裡總是不自覺地出現和她在一起的畫面。

 

「我明明不喜歡她，可是我的大腦一直告訴我喜歡她。

 

「我想我一定是生病了，是不是隻要我治好了病，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原來那個系統所說的劇情不會改變是這個原因啊。

 

它在操控賀恂周的感情，讓他喜歡上那個所謂的女主。

 

「你沒有生病，我也不會離開你。」

 

9

 

跟賀恂周在那個房子裡待了好幾天，終於算是把他哄好了。

 

這天豔陽高照，我約了喬馨要把事情跟賀恂周講明白。

 

賀恂周本來以為今天是跟我的約會。

 

沒想到還會出現第三個人，他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什麼時候跟這個女人勾上了？」

 

「賀恂周你給我講清楚，什麼叫我這個女人？」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彪悍的喬馨，趕緊用眼神給她賠了個不是。

 

「今天約她出來，是因為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不管你過會兒聽到了什麼都不要懷疑，這些都是事實。」

 

賀恂周真的很聰明，他很快便理解了我們說的所有信息。

 

「所以，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脫離了書中的劇情？包括你回國，包括我們見面？」

 

「包括我們分手，包括我出國，包括她來找我。」

 

賀恂周陷入了沉思，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們是需要我陪著喬馨走完書中的劇情。」

 

我跟喬馨對視一眼，很多話根本不用我多說賀恂周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眼神看向了喬馨：「那我跟你在書中的結局是怎麼樣的？」

 

喬馨看著我似是有所顧忌，但扭捏了一番還是開了口。

 

「我們結婚了，故事在我們結婚的那天結束。」

 

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賀恂周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可是我不想跟你走完劇情，反正回不去家的又不是我。

 

「我隻要阿黎無事。」

 

喬馨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

 

隻是無所謂地笑笑：「我可以認為，這是書中的人物有了自己的靈魂，而我也隻是請求並不打算強求。」

 

「我曾聽這個世界的一個作者講過，其實就算是作者本人也決定不了書中角色的最終結局。」

 

10

 

那日跟喬馨分別後，我跟賀恂周之間好像陷入了一場無形的冷戰。

 

或許是因為喬馨的出現，才改變了我們現在的處境。

 

我總想為她做點什麼，但我又不想強迫賀恂周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明明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可賀恂周還是要承受著我的別扭。

 

賀恂周幫我盛好飯，坐在我的身邊靜靜地守著我。

 

「你是在怪我嗎？怪我沒有幫喬馨。」

 

「我沒有怪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沒有想要對你這樣的。」

 

或許是見我沒有吃幾口飯，他拿走了我手裡的飯碗，幫我舀了一碗湯。

 

「或許這就是主角光環？」

 

吃完晚飯後，我們在客廳裡看老電影。

 

賀恂周把我摟在懷裡，我們都沒有講話。

 

雖然這樣的時光很平淡，但我還是很滿足。

 

我不知道的是，賀恂周私下裡找到了說那番話的作者。

 

「若故事已經結束，書中的人物還會有另外的結局嗎？」

 

「或許你們看到的，隻是我想讓你們看到的結局，而每個人心中或許都有不一樣的結局。

 

「書中的人物也會有靈魂，他們也會有他們自己的結局。

 

「我隻是創造那個世界的人。」

 

再收到喬馨的信息時，她已經去周遊全國了。

 

她跟我說，能在這個世界遇到我是她的榮幸，或許待在這裡也是不錯的選擇。

 

若她旅遊結束回來時還趕得及我跟賀恂周的婚禮，她說她要當伴娘。

 

當我讀完她發來的信息，我好像身心都變得舒暢了。我想又是她幫了我。

 

事情至此，我跟賀恂周也算是真正和好了。

 

但我沒有告訴他的是，他在我爸媽那裡已經是一個變了心的渣男了。

 

所以當我爸在飯桌上質問他的時候，我多少是有點心虛的。

 

「您教訓得對，之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傷了阿黎的心。」

 

我爸見他認錯態度誠懇，頗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雖說我跟賀恂周已經在一起六年多了，但我爸還是對他很不爽。

 

我爸憤憤地咬著筷子，好像那雙筷子就是賀恂周，非要把它撅折了不可。

 

倒是我媽，對他還算滿意。

 

「之前的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但是阿姨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在一起都不容易，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走下去。」

 

我親愛的媽媽，你這是揍嗎啊，整這一出給我搞得怪傷心的。

 

接下來我就看到賀恂周又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

 

回去的路上，賀恂周還很正經地跟我說：「我發現從你那次提分手以後, 你就很愛哭。」

 

是這樣嗎？我沒有注意過欸。

 

「以前隻愛在床上哭，現在怎麼當著誰的面都哭？」

 

？

 

等一下！我沒有聽錯的話, 這個男人剛剛是不是在耍流氓？

 

我照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說什麼呢你, 要不要臉啊？」

 

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很紅, 所以我轉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誰知道他緊接著就貼了上來。

 

「怎麼了寶寶, 你是害羞了嗎？」

 

好了, 我現在可以肯定賀恂周他就是在勾引我。

 

我用手推開他的腦袋：「你發Q也不看看時間地點的嗎？」

 

「所以寶寶的意思是回家了就可以了，對嗎？」

 

他這個閱讀理解到底是誰教的啊, 不合格！給我退回去重學啊。

 

11

 

結婚的計劃被賀恂周提上了日程。

 

似乎是之前的事情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他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給了我，他說以後就算是跟我離婚, 他也是窮光蛋一枚。

 

不出意外地, 他又挨了我一巴掌。

 

婚都還沒有結, 就跟我講什麼離婚的事。

 

我都覺得那一巴掌打少了。

 

他又哼哼唧唧地窩在我的懷裡說我打疼了他。

 

我發現他開始變得很會撒嬌。

 

有句話怎麼說得來著，撒嬌的女人最好命？

 

但我覺得男人也是這樣的。

 

更不要說這招其實我還是很受用的。

 

令我焦慮的是, 我發給喬馨的信息沒有收到回音。

 

就在我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事的時候, 我收到了一封郵件。

 

是喬馨發給我的。

 

【阿黎，是我喬馨。】

 

【不知道這封郵件能不能傳到你們的世界。】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回家了。】

 

【你跟賀恂周現在還好嗎？打算要結婚了嗎？】

 

【啊, 真的好可惜, 不能去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不過, 沒關系我會在我的世界祝福你們的。】

 

【最後我還想說, 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你的朋友，喬馨】

 

好像賀恂周說得是真的，我現在真的特別愛哭。

 

賀恂周洗完碗來書房找我, 看到的又是一張掛滿眼淚的臉。

 

他也看到了電腦上的那封郵件。

 

小心翼翼地把我抱進懷裡，嘆了口氣。

 

「這不是好事嗎？怎麼也要哭呢？這個喬馨回了自己的世界還有本事把你惹哭。」

 

我把賀恂周的衣服哭得一塌糊塗。

 

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反正都髒了, 那就一起洗澡吧？」

 

「賀恂周，你臭流氓啊。」

 

12

 

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人在講話, 但根本看不清臉。

 

那個人告訴我，其實這個世界的女主就是我。

 

是那個女配喬馨突然自我意識覺醒。

 

代替我成為女主，改寫了故事的結局。

 

或許是在故事的最後一刻，賀恂周的自我意識也覺醒了，他知道自己愛的不是這個人。

 

才讓故事得以回到一開始。

 

在書中的喬馨發現不能掌控那副身體的時候, 她便找了個跟她同名的人, 妄圖操控她, 再次改寫結局。

 

那個夢也是為了讓我的自我意識覺醒。

 

讓書中的喬馨沒想到的是, 被她操控的那個女孩的三觀底線超越了想要回家的信念。

 

她再也掌控不了她。

 

她再也掌控不了故事的結局。

 

她再也掌控不了所有人的結局。

 

至此，懸在我心上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

 

婚禮是在初秋的時候舉行的。

 

天氣正好。

 

鳳冠霞帔，十裡紅妝。

 

數十裡的紅妝, 井然有序。

 

路旁撒著數不盡的玫瑰花, 微風卷著花香。

 

「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你們的新聞，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雖」「你抖什麼？」

 

「我有點兒緊張，還有點兒激動。」

 

有點兒傻傻的, 但怪可愛的。

 

儀式結束後, 我正在換敬酒的禮服。

 

賀恂周突然衝了進來。

 

「帶你去個地方。」

 

「客人還沒走诶，這樣不好吧？」

 

賀恂周把他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還貼心地給我換了平底鞋。

 

直到他拉著我離開宴會廳，我才想起來要問他去哪裡。

 

「帶你去海邊看煙花。」

 

在海邊就算披著衣服也有點冷。

 

賀恂周怕是把所有好看的煙花都搜羅了過來。

 

很盛大, 很絢爛，我也很喜歡。

 

雖然煙花轉瞬即逝，但世間所有的愛矢志不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