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立業,生子……每一步,周時序都走得很順。
這是在大家期望裡出生的孩子。
周主母愛不釋手。
洛華裳讓我也抱抱孩子,「你算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
原來我也有機會抱孩子。
我小心翼翼的接過,我能聞到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很好聞。
起初大家都不信我能真心實意的對這個孩子,所以孩子一旦在我手裡,身邊的人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Advertisement
生怕我做個妒婦拿孩子撒氣。
但也是有理由的,畢竟我是妾嘛。
……
我看著如今整個周府蒸蒸日上的樣子。
好像也不怎麼需要我了。
我開始把自己抽離開,我逐漸以一個看客的角度,把自己與周府,一點點的剝離,在無人發現的時候。
這樣,等真的要離開時,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而周時序好像已經忘了我這個人了。
說明他比我更快適應,這是好事。
隻是不久後,我就知道,我錯了。
抽絲剝繭的過程,是很痛的。
周時序久違的來一趟我這裡,我們很久沒有單獨相處過了。
兩人相對無言。
周時序後面幹脆一個人喝著悶酒。
等徹底醉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周時序徹底消失。
他反身壓我於窗臺,氣勢逼人的質問,「本該是陸讓的妻,如今給我做妾,你是不是悔了?」
他抵著我,我不回答他便不松開。
我想了很久,最後搖頭。
周時序紅著眼,「沈霽,我看不懂你,可你要是後悔了,我也不想放手……」
我不悔。
周時序才是該悔的那個。
「周時序,你才是冤大頭,花了大半年俸祿,買了個短命鬼。」
後面的話,周時序沒聽到,因為他醉S過去了。
而清醒過來的周時序克制有禮。
恍若昨晚發瘋的另有其人。
9
我聽洛華裳說,周時序最近很忙。
忙著給朝廷調查冤假錯案的事。
我心中大喜。
那爹爹也有望平反了。
果然,在最新公示的名單中,我看到了爹爹的名字。
周時序跟我說,「你爹即將從北地回來。」
我激動的抱著周時序,「謝謝你。」
周時序沉著臉,手卻緊緊攥著,「這些年,你受苦了,如果不是那件事,你現在應該嫁給陸讓,是三品官夫人了。」
誰都知道,我爹遭的是無妄之災。
而沒這荒誕可笑的無妄之災,我與周時序就是兩條不相交的線。
……
我爹從北地來京,他頭發白了些,但所幸身子還硬朗。
我爹來看望我沒多久,便要離開京城,回江南老家。
「好些年沒回去了。」
我爹看了看我,「你跟爹走嗎?」
我回身看了看周時序,周時序下一秒馬上避開我的視線。
恍若我下一刻說走,他便不留我了。
「我先不走了,爹。」
我爹沒有強求,「當初是因為我,你是受了爹的牽連,不然誰家的妻你都當得。」
我爹還是有不甘,這話明顯是說給周時序聽的。
……
洛華裳最近要去寺裡祈福。
她邀我一起去。
洛華裳心有所願,虔誠的祈佑。
而我,卻沒了掛念。
「你不為自己祈福嗎?」
我搖頭,「我所願都成真了,已經沒有所求了。」
洛華裳笑笑,還是拉著我去求籤。
洛華裳抽到了上籤,老師傅解籤,「你這是好籤,你一生富貴,雖有不可得之物,但也莫去強求。」
洛華裳問,「不可得之物?」
老師傅沒繼續多說,「人生又豈能事事如意,有二三事如自己心意便是幸事了。」
我拿著手裡的籤,是下下籤。
老師傅垂著眼看籤文,最後笑著看我,「姑娘有大善之相,但卻……也罷,終得其所。」
我一路開心著回去。
洛華裳倒是不解我為什麼抽中了下下籤還如此開心。
10
我再一次見到陸讓,又是一年上元燈會。
而這時的他,身邊仍然是一個人。
陸讓仍舊像從前一般熱情招呼我,給了我一個河燈。
「真是的,來燈會怎麼連河燈都不帶了。」
陸讓還是想悄咪咪看我的願望。
我卻第一次不知道寫什麼,我把河燈放了。
陸讓大喊,「你怎麼不寫願望呀!多浪費。」
「我今年二十五了,陸讓。」
「我知道呀,跟這有什麼關系?」
「意味著,沈霽沒有二十六歲了。」
陸讓聽著我的話,看著我,跑開了。
回來時手裡又多了個河燈,「我不知道你神神叨叨什麼,但這個河燈,我許願,沈霽,活到百歲!」
「陸讓,你真是好人。」
陸讓送我回府,我想起陸讓比我還大兩歲。
「陸讓,你怎麼這些年,沒成親呀……」
「嗨,沒合適的,上京貴女個個眼高於頂。」
「是嗎?」
「不然呢?你以為?」
「我以為呀,你還對我們當年的親事耿耿於懷。」
「你忘了,是我家去退的親。」
「也是。」
陸讓送我到周府門口了,我想起什麼似的,「陸讓,過段時間,我就不在周府了,你別來門口偶遇了。」
陸讓身形一頓,最後背著我,擺擺手離開。
……
我的身體我清楚,我近來很不舒服。
可越不舒服,我也越不甘心。
但不甘心什麼,我不清楚。
洛華裳是最先看出我的不對勁的。
我坦蕩的回答,「我要走了,離開京城。」
洛華裳不解的問,「周時序知道嗎?」
「還不知道,我會跟他好好告別的。」
洛華裳臉上沒有喜色,嘴巴張合了幾次最後隻說了一句,「一路平安。」
「好。」
我從洛華裳處出來,想了想還是去給周主母也告個別。
「你要走?」周主母滿是不可思議。
大概在周主母眼裡,侍妾不鬧一番,主動離開的,實屬稀罕吧。
「這周府容下一個侍妾的度量還是有的。」
周主母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別扭。
從剛開始進周府的百般看我不順眼,到如今隱隱的挽留。
周主母觀察我許久,最後松口,「走了也好,你不適合做妾的,要是能找到好人家,就做正妻!」
「好,肯定不能再做妾了。」
周主母在最後喚住我,「當年,你把孩子打掉,是因為我嗎?」
我不解的看她。
周主母心虛的躲閃,「當年我讓府上下人說你不好,特意想挑撥周時序與你的關系,甚至質疑你腹中孩子……」
我了然,「與你無關。」
周主母釋然,「這些年,我愧疚了很久,我這一生,活得坦蕩,但唯獨那時,動了不好的心思。」
……
我最後才跟周時序告別。
但周時序忙呀,我從白天等到了晚上,昏昏欲睡間才等到他。
「周時序,我要走了。」
「去哪裡?」我能明顯聽出周時序的顫音。
「去……江南,我爹肯定想我了。」
「去多久?」
「可能……就不回來了。」
周時序許久未說話,我開玩笑的說,「你知道的,我爹不想我做妾的,回江南,我是要找當地富商做正妻的。」
周時序凝視著我,「沈霽,要是我不放你走呢?」
「那我也一定是要走的,周時序,你知道的,你留不住我。」
周時序哭了笑,笑了哭很久。
「到江南,找到了富商,請一定給我請柬,我的禮一定會送到。」
「好。」
11
離開京城的那天。
罕見的下起細雨。
我坐在馬車上,看著來送我的洛華裳,周主母,擺了擺手告別。
「周時序今日上朝,來不了。」洛華裳說。
「我知道。」
馬車悠悠出了城。
我才敢喘著大氣對外面的馬夫說,「請一定把我送到江南,哪怕是屍身,我會付你足夠的酬勞。」
「好嘞。」
一路上意識昏昏沉沉,幾次醒,幾次夢。
恍惚間聽到了周時序的聲音。
強撐起精神,才知道他真的來了,不是夢。
「你怎麼來了?」
「不來怎麼知道你瞞我這麼久?」
「你如何知道……」
「陸讓跟我說了,我也去問了之前的大夫。」
周時序抱著我,抱得很緊。
「我們回京,我給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一路上周時序都一直不停跟我講話。
周時序抱著我,回到了京城的破舊小院,那個我們最初一起住的地方。
「想來隻有這裡,我們兩人待著都舒適。」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而周時序沒有一刻放棄為我醫治,每日換著大夫來。
而沒一個大夫敢說能醫好我。
最後,陸讓來看我了。
我嗔怪他,「你怎麼還多管闲事,我隻想安安靜靜的離京。」
陸讓盯著我很久,才緩緩說,「你離京那日,我沒上朝, 偷偷去送你了。」
「周時序知道後,故意跑來氣我,他說,你是要去江南嫁富商去了。」
「我也跟他說, 她騙人的, 騙了你, 也騙了我,哪個富商敢要當朝權臣周時序的妾呀。」
我安靜聽完,「你何苦……」
陸讓垂著頭,像是失去了生機般,「我就是要他愧疚,我就是要他把你追回京。」
我像突然想起什麼, 「當年,除了我爹花錢打點,你也暗中廢了不少力氣吧,我才能留在京城,免去北地。」
陸讓沒說話。
「原來是這樣,沒有你,我可能病S在去北地的路上。」
放過一個罪臣之女,事情可大可小。
當時我自顧不暇,來不及多想,如今想來,竟是爹和陸讓費勁心力之舉。
他這一下,選中了瘦弱的我,算是他虧大了。
「(完」「好。」
……
我有整整一日都看不到周時序人。
我起身找他,找了幾個房間都沒人。
最後在小祠堂發現了他。
我不知道他在地上跪了多久。
他跪得虔誠。
我的心卻被束縛的透不過氣。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長,本以為可以從容赴S, 可此刻我還是害怕了。
我想多活些時候。
我不是害怕S, 我是害怕周時序難過。
我跪在周時序身邊, 他錯愕的看著我, 「回去休息。」
我搖頭,我問, 「周時序你求的什麼呀?」
周時序沉默了很久,嗓音發澀,「我求他, 讓你活……」
後面的日子,周時序日日與我寸步不離。
而我始終對周時序感到抱歉。
「其實很早神婆就說過,我活不過二五, 但周時序,我當時快餓S了, 所以我想你把我買走。」
「你把我帶回家, 知道你花了大半年俸祿, 我就更不敢跟你說,我是個短命的。」
「再後來,是不能說。」
而我的一生, 也填滿了周時序重要的前半生。
我見證了他成家,立業,第一個孩子的出生。
……
最後,周時序的願望還是沒法實現。
陸讓的願望也沒有實現。
但我的願望, 老天聽到了,他真的讓我活過了二十五歲。
恰恰好,過完生辰。
完滿而短暫。
(完)
熱門推薦
我是保姆的女兒。臨終前我媽叮囑我,傅家對我們有恩。償還恩情後才能離開。那之後我就守在傅時遠身邊。
京圈太子爺與我青梅竹馬,卻被一個洗 碗妹勾上了床。他從不摘下的佛珠,被 戴在了女孩手上。
"我是聖母,神明代理人,要走遍末世拯救眾生。 可一群人在彈幕裡罵我「亂世先殺聖母」。"
"我是孟家收養的孤女。 和孟氏長子孟致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不會娶我。 宣布聯姻那天,他深夜來我房間,第一次沒有碰我,隻在床尾坐了會兒。 「我們斷了吧。」 我識趣地搬離孟宅,卻被周氏太子爺追求得滿城皆知。 和孟致霖戀愛七年無人知,可答應周子期在一起的第一天,他高興得把滿城霓虹屏鋪滿粉色。 一樣是家族長子,他卻寧可不做繼承人,也要娶我進門。 那一刻我才知道,從前我或許得過憐憫,但從未得過愛。"
開學第一天,我被新轉學來的校霸堵在校門口,交出了身上僅有的五塊錢。他說這是保護費。所以在我被酒鬼父親打的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我頂著滿頭的血敲開他的門問:「你說保護我,算數嗎?」
"上一世,我在火災中救出了赤身裸體昏迷的表姐。 表姐剛清醒就被男友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