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迢迢第2章

「這周五我沒事，我們就去把婚離了吧。」

 

韓明再一次用起了他的慣用伎倆，我連看都不想看，拿著包便準備走。

 

他著急了，慌忙地喊著：「那孩子呢，你根本不考慮孩子會受到什麼傷害？」

 

我腳步一頓，回過頭對他說：「你現在知道孩子了？在你追求刺激，將人帶回家的時候，你考慮過他嗎？

 

「在你和她翻雲覆雨的時候，你有想過他嗎？

 

「我如果不是考慮孩子，早就在一年前就跟你離婚了。

 

「可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最會傷害明明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渣爹。

 

「如果你不同意離婚，我現在手裡擁有你出軌的證據，你是沒有勝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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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明沉默地看著我，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過了很久，他頹廢地坐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回了一句：「好。」

 

看著這一幕，我想起一句話。

 

少年夫妻，終成怨偶。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

 

看見書桌上放得整整齊齊的課本。

 

高中的時候，我的成績沒有韓明好。

 

為了讓我成績更好，他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給我講題。

 

有一天是情人節，我們學校裡很多情侶都互相送花朵、巧克力。

 

當時我和韓明還沒互通心意，但在晚上開始講題的時候，他突然從書包裡拿出來一朵玫瑰花，皺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書包裡放了一天。

 

我興奮極了，直接抱住韓明，開心地說：「是我想得那樣，對不對？」

 

年少的美好總是年少的。

 

當時韓明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裡有星星，直到現在我依然相信當時韓明是真心喜歡我的。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頭野獸，有些人沒能控制住自己心裡的欲望，便會鑄成大錯。

 

而後果隻能自己承擔。

 

我和韓明離了婚。

 

他似乎並未放棄這個念頭，拿著離婚證，眼神堅定地對我說：「我一定會讓你原諒我的。」

 

真是令人作嘔。

 

10

 

而我，顯然也有事情要忙，我去了心理科。

 

接待我的是一個漂亮的醫生，雖然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是不夠恰當，但他真的長在我的什麼點上，我真的想讓他做我們公司的模特。

 

「你好，蘇醫生。」

 

「你好，女士。」

 

「經過診斷，你的症狀主要是因為婚姻不幸福而產生的對大部分男性的心理不適，以及長期失眠造成的心理疾病。」

 

我想起來了，自從知道韓明出軌後，我便常常以淚洗面，並且晚上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到最後安眠藥都不管用了。

 

「那這種情況的話，怎麼治療才能痊愈？」

 

「一般心理疏解加上藥物治療，再定期進行復查就可以了。」

 

「好的。」

 

這幾天，公司需要參加一個大型會議。這個會議每年都要舉行一次，每次公司讓我去參加的時候，我便推辭不去，因為兩家公司是競爭對手。

 

所以我害怕自己會和韓明遇見，從而讓別人誤會，說我出賣公司。

 

仔細想想，我還真是傻子。每次都是我做出無謂犧牲，所有大型會議，隻要兩家公司對上，我便推辭不去。久而久之，在領導眼裡，我就是一個社交欠缺的人。要不是我在其他項目上有亮眼表現，這個位子早就輪不到我坐了。

 

「董事長，這次的會議我想參加。」

 

「哎，怎麼突然想參加了？之前不是怎麼說都不去嗎？」

 

「因為人不可能一成不變，總是要嘗試新的東西。」

 

在新的產品經銷會議上，我因為亮眼的表現，成功獲得了和品牌方合作的機會，擊敗了其他公司，包括韓明的。

 

等到會議結束，他跑過來拉住我的手，眼睛裡充滿竊喜，笑著說：「老婆，你還是忘不了我對嗎？你剛才是故意報復我的，是吧。」

 

硬生生把疑問句說成肯定句。

 

而他身後，跟過來的，是眼睛裡充滿嫉妒的河和。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慢條斯理地說：「韓總誤會了，我們是公平競爭，談什麼誤會不誤會？韓總莫不是忘了，我大學四年可是優秀辯手，至於之前，純粹屬於識人不清，放棄了大好的機會。」

 

他看著我，似乎是不可置信，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

 

鑑於我拿下了這個大單子，我升職加薪了。太棒了，年終獎也發了。

 

領導鼓勵我說：「你終於明白了呀，之前做事總是畏首畏尾。讓你幹什麼事情，都不盡心，明明可以幹到最好，卻總是甘願當第二。你看看，沒你優秀的人都和你平級了。當初在大學當你老師的時候，就是看你在賽場上閃閃發光的樣子才把你挖過來的。不過改變了就好，沒什麼錯誤是糾正不了的。」

 

我心裡微微酸，說了一聲：「老師，知道了。」

 

我終於明白我為了一個渣男錯過了什麼。

 

於是，我用著這獎金，帶著我們一大家子出去旅遊了。

 

在旅遊途中，我們恰巧碰見了蘇醫生。他一個人帶著一個行李箱。在機場看見我了，向我打了一聲招呼。我客氣地點了點頭。

 

我向家人介紹了蘇醫生，我媽媽知道了蘇醫生和我怎麼認識的之後，說什麼都要感謝人家，熱情地喊著「小蘇」。

 

甚至邀請人家和我們一起去玩。

 

我有點尷尬，說了一句：「蘇醫生說不定有事。」

 

「沒事，阿姨。本來也是來放松的。」

 

就這樣，我們一起去旅行了。

 

「你現在的症狀已經減輕了很多，接下來可以進入下個流程了。」

 

我打趣道：「說不定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我才沒有反應。」

 

久久不見回應，我抬頭一看，他的耳朵已經通紅，紅色甚至蔓延至臉頰。

 

我笑了笑，逗他說：「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他嘟囔道：「才沒有。」

 

然後又看著我Ťū́ⁱ的眼睛，認真地說：「你現在比我剛見你那次，更自信了。」

 

我問他：「那在你印象中，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感覺？」

 

他皺了皺眉頭：「有一種淡淡的絕望和渴望自救混雜的感覺。」

 

我笑不出來了，因為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我發現韓明出軌三個月後。

 

我發現自己狀態出了問題，結果是中度抑鬱症。

 

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呀。

 

旅行結束後，我更加努力地工作，同時我會每天抽出時間來陪明明。

 

明明很聽話，但我不知道這種聽話是不是因為離異家庭導致的。

 

所以我給了他更多的愛。

 

周日，韓明來找我說，要帶明明出去玩。

 

我沒說話，轉頭問了明明。

 

明明真的超級興奮，我知道他隻是表面不說，但心裡一直很想爸爸。

 

這是我們離婚一個月後，韓明第一次見明明。

 

明明他很想爸爸，但一直因為害怕我傷心就從來沒提過。

 

隻是——

 

「你說什麼？

 

「怎麼回事？今天下午出去玩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進醫院？」

 

下午，我正在與客ṱũ̂¹戶溝通合同細則，突然接到韓明的電話。

 

他語氣焦急地說，明明下午的時候突然暈倒在路上，然後渾身起紅疹。

 

我一聽，連包都來不及拿，直接拿著車鑰匙衝到樓下。

 

過了十分鍾，我衝進病房，看見臉色蒼白的明明。

 

心裡懸著的心終於落下，腿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深呼吸了幾口氣，我走到韓明身邊。

 

試圖冷靜地問：「怎麼回事？」

 

他頹廢地蹲著牆角：「醫生說是過敏。

 

「我們什麼都沒幹，河和在家做了一頓飯，然後我們吃完正準備去遊樂場——」

 

啪！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王八蛋，你連他對什麼過敏都不記得了？

 

「你為什麼讓明明和河和一起吃飯？你到底想幹什麼？

 

「現在兒子進醫院，他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爸爸？

 

「今天是個意外，我知道兒子對花生過敏，今天的菜沒有花生。」

 

正在我們爭吵時，河和突然跑過來。

 

一副白蓮花的模樣，哭著對我說：「對不起，我真的很注意了。不知道是不是明明今天上午吃了什麼東西，要不然怎麼會過敏？」

 

我冷笑一聲，看著她說：「你知不知道明明對什麼過敏？」

 

她眼睛裡透過一絲惶恐，聲音顫顫巍巍地說：「姐姐我沒有。」

 

韓明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對我說：「我知道你著急，但說不定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吃什麼東西了。你不要這樣咄咄逼人。」

 

我銳利的眼神轉過去看向他，心裡閃過一絲失望。失望的是，他盡不到做父親的責任。

 

「我不想空口無憑。明明出生的時候，我在家裡裝了監控。

 

「現在我們就在這兒看你到底做沒做，如果沒有，我向你道歉並且答應你一個要求。

 

「如果你做了，那這件事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視頻一開，畫面轉到她剛進門的時候，她拿出在超市買到的一個個食材，有黃瓜、雞蛋、花生醬。

 

啪的一聲，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甩在河和的臉上。

 

她捂著臉，驚恐萬分。

 

韓明聲嘶力竭地呵斥道：「你這個毒婦，我明明告訴過你，孩子對花生醬過敏，你竟然想害S他！」

 

「我沒有，我以為不嚴重！我隻是想讓他少過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搶到手！」

 

河和哭得稀裡哗啦。

 

我沉默地看著這一幕鬧劇。

 

河和看著韓明怒火中燒的樣子再次加大力度尖叫哭訴：「我就是嫉妒！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孩子嗎？我大學的時候就懷了，如果到現在他該多大了！」

 

我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韓明。

 

感覺渾身發冷，喘不過來氣。

 

韓明氣急敗壞地將她推到一邊，快步跑到我身邊，慌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們那時候都不清醒了，我被她下了藥，我根本沒意識了。」

 

河和看著他的動作，臉色蒼白，笑得直不起腰。

 

「我騙你的，誰給你下藥啊？你自己清楚到底是不是你情我願。」

 

河和像鬼魅一樣一步步逼近，句句討伐。

 

「是誰給我發信息說，你女朋友在外地上學，長時間不見面？是誰跟我抱怨說，女朋友太忙沒時間理你？

 

「我是個毒婦，你呢？你難道不是嗎？你心就是黑的，別裝什麼好人了。」

 

兩個瘋子。

 

看著他們互撕，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隻不過是知道了韓明比我想象中更禽獸。

 

我讓醫院的保安將他們請了出去，獨自一人在病房裡待著。

 

過了許久，明明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慢慢清明，看向我說的第一句話——ťũ̂ₔ

 

「媽媽，爸爸不愛我了嗎？」

 

我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

 

這些事我該怎麼跟孩子說呢。

 

明明看了看我的表情，沉默了半天，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更疼了。

 

隻能半哄半勸地給他擦著眼淚，告訴他：「以後跟爸爸見面的話，讓姥姥或者我們其中一個人跟你一起去好嗎？」

 

這一切都是那對奸夫淫婦造成的，我ṱűⁿ不能將現實的骯髒在明明如此小的時候告訴他，即使我明白他已經漸漸感受到了。

 

韓明是一個人面獸心的人，他享受著受兩個女人的愛慕帶來的虛榮心，並且內心向往著不受道德約束的自由。

 

這不是自由，這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

 

起初，明明的爺爺奶奶會到我們家裡來，希望我們和好。

 

後來，隨著事情的水落石出，他們兩個明白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我並沒有遷怒他們，原因無他，老兩口一輩子光鮮亮麗，因為韓明的事情被別人指指點點，一氣之下，與韓明斷絕了關系。

 

那天，傾盆大雨，路面上全是積水，Ťûₙ蘇醫生撐著傘送我回來，我並未拒絕。

 

兩家住門對門，韓明在門外坐著，狼狽得渾身湿透，依然在敲門，痛苦地說道：「對不起，原諒我吧，媽。她不會再來鬧了，我會跟她分手的。」

 

在大雨中，我們四目相對，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他張了張嘴，說：「活該。」

 

後來，聽說韓明怎麼都甩不開河和，兩個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互撕。好歹韓明也算半個知名人物，花邊新聞每天都有他們的消息。

 

我最後一次聽到與韓明相關的消息是有一天，韓明站在頂層天臺。

 

他站在上面，風如刀割一般吹得他渾身都是狼狽的痕跡。

 

他給我發短信說，他知道錯了，想跟我見一面。

 

我一打聽，才明白。韓明私走挪用公款，導致項目失敗，無數人失業，也導致公司倒閉。

 

他給我打電話的目的，無非就是那幾個。

 

我在手機上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你不要再騷擾我們了，我跟你不熟。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點公德心的話，不要讓明明有這麼一個爸爸。

 

「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因為你，對整個世界都抱有歉意。

 

「所以，好好贖罪吧。」

 

說完，就掛了。

 

我並不指望勸說一個罪孽深重的人，也不會因為他受什麼影響。

 

畢竟，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咬它一口吧。

 

我會直接把它的嘴用針縫起來。

 

韓明最終沒跳樓，他進了監獄，並且發現他擁有吸毒歷史。

 

河和一直就患有精神疾病，為了掌控韓明，一直悄悄給韓明用藥, 最後被警察發現, 也進了監獄。

 

一年團圓飯，我帶著孩子回家吃飯。日子蒸蒸日上, 紅紅火火。

 

忽然家裡座機響起，我感到莫名其妙，這年代誰還給家裡座機打電話？

 

我接通了, 可是對面一直保持沉默。正準備開口詢問, 媽媽叫我過去端菜。

 

我便將座機放在一邊, 一邊走過去一邊笑道：「怎麼又讓我拿？那兩個懶豬還在那邊玩遊戲呢。」

 

「沒有，馬上。」妹妹和明明邊玩手機邊回復說。

 

「新的一年快樂。」大家舉杯共飲。

 

等我想起電話的事情, 已經過了好長時間了。

 

過年第二天，蘇醫生過來拜訪。

 

我將門打開, 一看是他, 高興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 笑得一臉甜蜜, 說：「你怎麼來這麼早呀？」

 

他吻了吻我的臉頰, 說：「我想你了。」

 

是的, 就在去年。

 

蘇醫生對我表白了, 我猶豫了很久。

 

我對他確實有好感，但是因為上一段感情給我的傷害太大。

 

我很害怕自己再付出感情。

 

後來, 媽媽看出了我的狀態, 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不要害怕, 孩子。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你, 不要害怕去愛，愛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爸爸媽媽一直站在你這邊，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我一下子茅塞頓開, 我確實因為韓明對我的傷害而恐懼親密關系。

 

我因為一個人渣而懲罰自己，這是最不可取的。

 

就在韓明約我見面的時候，我告訴他我的決定。

 

他沒說話，再次開口, 給我念了一句詩。

 

「把我愛你翻譯成我的語言是, 請把你所有的不安和脆弱都交給我。我來拖住你, 不惜一切代價。」

 

後來的後來，明明長大了，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一直把蘇醫生看作他的父親。

 

在他長大後, 我告訴了他所有的真相。

 

他第一個動作便是抱住了我，充滿歉意地對我說：「媽媽，你一定很辛苦吧。」

 

我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很少哭。

 

但是，當我的明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我真的忍不住，哭得不顧形象。

 

我真的很感動，我將我的寶貝養得很好, 健康, 懂禮貌。

 

蘇醫生在我的身邊, 一直在安慰我說：「再哭就不是漂亮的小姑娘了。」

 

我還不忘反駁說：「都多大了，還小姑娘呢。」

 

就這樣，我很平凡但很幸福的一生過去了。

 

希望全天下所有的女生不要害怕去愛, 愛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以及，不要因為孩子便一直忍耐，有時候更是一種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