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4-25 13:27:373546

第二天,我便再沒見過那婢女,而髒了的衣服也被隨意扔掉。


 


那一件我十輩子都買不來。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意,最在意的是規矩。


 


吃飯規矩:食不過三。


 


就是每道菜不能超過三口。


 


初次用膳時我看著桌上那幾十道菜眼都紅了,有葷有素有湯還有點心。


 


想到在侯府時,自己還感嘆每日能吃兩頓,有一菜一肉,真是短視。


 


若不是玉水澤就在身旁懶懶地看著我,我都想撲上桌連盤子一起舔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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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敢。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挑根青菜吃著,看起來沒什麼胃口。


 


我隻能忍著口水極力控制。


 


夾肉的筷子都有些顫抖。


 


本來見識過太多恃強凌弱魚肉百姓,內心對這些現象早已麻木。


 


可當自己成為上位者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從前自己隻是不懂。


 


權勢滋味竟如此美妙。


 


他似乎很享受我這強忍欲望的模樣。


 


我隻能盡量忽視他的表情,竭力默念「遵守規矩」。


 


本來就夠難受了,誰知玉水澤似乎嫌刺激不夠大,滿是興味道:「卿兒不再吃兩口?不吃就拿去莊子喂豬了。」


 


這一刻,我真的無法克制自己的表情。


 


那麼珍貴的食物,我拼了命可能都搶不來的一口白面饅頭。


 


喂豬?


 


我和母親有多少次餓到連草根都沒得嚼?


 


這道路兩邊又有多ṭū₄少被餓殍?


 


若送出去,能挽救多少條人命?


 


我扭頭,卻撞進他毫無感情的眸子,立刻冷靜下來。


 


自身難保哪有餘力濫好心。


 


「那便喂豬吧。」


 


說罷,我掛起溫柔的笑。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了我下,我看到他將手上的匕首放回刀鞘。


 


「這就對了,卿兒可別如此沒出息,倒像是咱家苛待你一般。」


 


我輕輕依偎在他懷中用粘膩的嗓音道:「怎會呢,大人對卿兒極好。」


 


他像獎賞寵物般隨意拍了我頭兩下。


 


我蹭蹭他脖頸,輕輕舔了下,轉而露出無害的笑。


 


他喜歡我這樣。


 


果然,那冰冷的眸子終於產生點溫度,他在我耳邊輕笑道:「卿兒又餓了。」


 


我軟軟道:「卿兒想要大人更多疼愛。」


 


他捏捏我臉道:「還是太瘦,得多吃點。」


 


說著掃了眼我身前。


 


我面色緋紅地嬌嗔一聲,他似被我討好,難得敷衍我幾句才去上朝。


 


我送他去門口,從頭至尾掛著依戀的面具,直到回到房間關上了門,才斂去神色。


 


玉水澤陰晴不定,看起來好像在故意嬌養我?


 


為何?


 


試探,還是好這口?


 


之前在侯府打探過,聽說他以前是有小妾和女人的,隻是離奇消失了。


 


估計S了。


 


那些女人也被這樣對待的嗎?


 


為什麼會被S?


 


恃寵生嬌?


 


我看似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心裡卻早就如同火燒。


 


到處都是暗衛,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


 


而且玉水澤很清楚我在演戲,我也很清楚他將我當作可有可無的玩物逗弄。


 


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我地位稍稍提高些的契機。


 


隻是我沒想到,這個契機那麼快便來了。


 


4.


 


這日,管家突然叫我避一避。


 


我問為何,才得知驕陽公主想再建個遊園需要佔用百畝良田,被玉水澤否了,氣得直接上門找事。


 


我不急不忙。


 


驕陽公主可謂是大名鼎鼎。


 


因為是當今聖上唯一一個妹妹,自小被寵大,驕矜善妒。


 


傳聞驸馬不過多看了眼小攤主的女兒,她便直接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發到軍營充妓。


 


沒幾日那女孩便S了,家人想攬去屍骨,她卻說那家不識抬舉,下令把那小販一家S了扔去亂葬崗。


 


慘無人道。


 


哦,應該說在她們那些上位者眼裡,百姓不過蝼蟻。


 


我雖然是玉水澤的「妻」,但在這位公主眼裡,可能依舊是個蝼蟻。


 


「我記得,大人在書房和人商議要事對嗎?」


 


管家以為我要去告狀,眼裡有絲輕視,卻還是恭敬道:「廠公大人極惡辦公事是被打擾,夫人還是隨我暫避吧。」


 


我繼續道:「那若公主去書房打擾大人呢?」


 


管家一愣,沒想到我竟然想去阻止公主。


 


我衝他微微一笑,然後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我極不喜歡你眼神呢。」


 


他捂著臉立馬跪下道:「小人知錯。」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向大廳。


 


希望這個驕陽公主「不負盛名」,懲罰得狠一些吧。


 


5.


 


未進大廳,已遠遠傳來女子充滿怒意的聲音。


 


「玉水澤呢?再不出來我掀了他太監府,別以為皇兄由著他他就能騎我頭上撒尿。」


 


說著便往外走,想去書房,卻看到站在廳外的我。


 


如此粗俗的話語竟然從當朝公主口中吐出。


 


看來這朝代也離滅亡不遠了。


 


我跪下行禮:「見過驕陽公主。」


 


她上下打量我,露出個譏諷嘲弄的笑:「你就是嫁給玉水澤那侯府嫡女,呵,太監滋味如何?」


 


惡意滿滿。


 


我當然不會讓她看到想要的反應,微笑回應:「一切安好,謝公主關心。」


 


她冷哼一聲準備離去,我起身攔住。


 


「大人在忙正事,叫妾身陪公主玩樂。」


 


驕陽公主鄙夷道:「就你?滾開吧攔路狗。」


 


說著,她又準備走,我繼續攔,她忍無可忍給了我一巴掌。


 


我頭被打地歪向一邊,臉火辣辣的痛,但還是不走。


 


她眯眯眼,氣道:「很好,既然你喜歡玩,就去外面跪著玩吧。」


 


就這?


 


我看了看外面,現在雖是三伏天,最熱的時候。


 


但懲罰比我想象的輕多了。


 


看來這驕陽公主也不敢將玉水澤得罪S了,不過是過過嘴癮,連板子都不敢打。


 


我溫軟地行了個禮,去外面跪著。


 


驕陽公主見我這麼聽話憋屈地皺皺眉,坐回大廳恨恨吃著冰鎮水果。


 


不到半個時辰,我就渴到不停舔唇,感覺要烤焦了,眼前模模糊糊。


 


她見我這副狼狽模樣終於笑了,一臉得意。


 


我心想,也不知道這點懲罰能得來幾分憐惜,希望玉水澤在處理什麼大事吧,功勞還大點。


 


終於支撐不住。


 


倒下的一瞬,我沒有摔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而是摔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他一雙眼似看透世事的僧侶般古井無波,卻又似火山巖漿般翻騰著令人心驚的火流。


 


「卿兒,沒事了。」


 


他淡淡道。


 


我勾起疲憊地笑,盡最後努力在他懷中蹭蹭,輕道:「我等你好久了。」


 


之後的事我不知道了,再醒來,就看到玉水澤坐在我床邊看公文。


 


見我醒來隻是淡淡一瞥,就收回目光。


 


我乖巧地伏在他腿上,他沒有拒絕,情緒有些不好。


 


「我記得叫管家帶你走了,為什麼傻傻挨罰?」


 


我有點頭暈,軟聲道:「聽說大人在忙,我不想公主去書房打擾您,若罰我的時間可以讓大人順利成事,妾甘之如飴。」


 


他依舊在看文書,卻騰出隻手輕拍下我後背。


 


「若不知卿兒心裡滿是算計,差點就被這甜嘴說昏頭了。」


 


呵,誰昏頭你也不可能昏頭。


 


我裝傻笑著撒嬌:「大人誣陷妾。」


 


他倒也不拆穿,隻是撓得我脖頸好痒,時不時輕掐住,好似在斟酌要不要掐S我。


 


這個認知讓我莫名其妙。


 


好像也沒做什麼能讓他對我產生S意的事?


 


汗毛不可抑制的豎起,但我不能躲。


 


與猛獸近距離接觸,逃跑的那刻就意味S亡。


 


我不退反進似乎毫無察覺地環住他腰,關心道:「剛暈了,不知驕陽公主可為難大人了?」


 


他眼神我依舊看不透,但好歹收回了掐著我脖子的手。


 


「她也配?」


 


這就是沒事了。


 


我心中松口氣,衝他溫軟一笑,垂眸玩他衣服上的穗子。


 


突然發現手上有一塊曬紅還未褪,那臉上豈不更慘不忍睹?


 


還有巴掌印。


 


剛才我就以這副尊容撒嬌?


 


難為他沒一刀砍S我。


 


「放心,我不嫌棄卿兒。」


 


他仿若有讀心術般挪揄道,然後將我從他身上挪開站起,懶懶地倚在桌子上看我。


 


可我剛不過是看著自己的手愣了下。


 


這察言觀色的能力,活該做到現在的位置。


 


既然他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小家子氣,走到他身邊就爬入他懷裡。


 


他一愣接住我,有點無奈:「看來咱家對你太好,你才如此大膽。」


 


我蹭蹭他胸口道:「卿兒會一直粘著大人,走到哪跟到哪。」


 


他將下巴放在我腦袋上磨了兩下,低聲道:「是嗎?」


 


聲音帶著細碎的悲哀,仿佛心S。


 


我突然想起,他入宮時不過一個流浪的十歲稚童,又生得如此好看。


 


沒有實力的美貌在宮中會如何?


 


思緒輾轉,我假裝沒有聽到,隻是安靜待在他懷中。


 


靜謐中,歲月竟詭異的顯出幾分安好,仿佛眼前的人正對我百般呵護,而我也不是滿心算計,想利用他滔天的權勢。


 


此刻的我們,不過是一對普通夫妻。


 


短短兩日,我已心力交瘁。


 


再撐一夜,明日就能回門想辦法救出母親。


 


可誰知第三日並沒有回門。


 


玉水澤仿佛將這事完全拋卻腦後。


 


我再三暗示,他卻總避左右而言他,我又不敢逼得太緊隻能沉默。


 


每到這時,他便像哄貓兒般揉揉我腦袋,叫我別急,要有耐性。


 


直到兩個月後,我決定逃走。


 


他卻整理好一箱箱禮物說要帶我回門。


 


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磨我性子。


 


看著那一箱箱馬上便要流入仇人家的金銀財帛,心裡一片冷意。


 


他見我不開心,笑話我堂堂廠公夫人如此小家子氣。


 


真……


 


兩個月以來他給我請師父,教我讀書認字,還告訴我各個府邸的規格花銷,錦衣玉食嬌養,我眼界已在不知不覺中拔高。


 


所以我知道這禮重得幾乎能頂侯府五年用度。


 


而且,這些禮物還是送給那個女人的。


 


他見我這副模樣,隻是雲淡風輕著說這些東西回頭便都會重新回來。


 


當時的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難道他還能抄了侯府不成?


 


他見我不解,用折扇敲了ṱū́ₑ敲我的頭:「一會兒好好表演你的角色。」


 


角色?他夫人?


 


想著他這兩個月耳提面命的「尊貴」「驕傲」,臉上掛上得體的笑:「自然不會給廠公大人丟臉。」


 


他懶懶地揮揮扇子算作回復。


 


可情緒哪有那麼容易控制。


 


下轎瞬間看到司白露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滿心恨意幾乎扭曲我的面容。


 


想S了她。


 


不,S了太便宜她,我想讓她和安哲備受折磨,無比痛苦地S去!


 


 


 


好在這兩個月被磨練的性子有了回報。


 


我還是壓下恨意保持住「廠公夫人」應有的端莊,默默跟在玉水澤身旁,錯他半位。


 


這是規矩,表示尊重。


 


誰知他卻一把將我拉到身邊與他並立,在我耳邊輕道:「越尊貴便越不須遵守陳規,娘子當與我並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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