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殺童話第1章

當我和王子在城堡眺望民眾的那一刻。

 

我的系統終於宣布：「辛德瑞拉，你的攻略成功了！請和王子幸福地在童話世界裡生活下去吧！」

 

它不知道。

 

我這個滿腹怨念的灰姑娘，會借用小美人魚的匕首。

 

在午夜時刻反S王子。

 

1

 

我叫辛德瑞拉，是童話世界的攻略者。

 

我早就忘記了我原來的名字，我困在這個童話世界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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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沒有那麼容易愛上灰姑娘，我攻略了他一千次。

 

這一千次裡，前 50 次我沒有學會和老鼠溝通，在家裡被兩個姐姐和繼母刁難S。

 

直到第 200 次至 201 次，我還沒能打動裝作老奶奶上門借口水喝的仙女教母。

 

第 202 次，我在牛奶裡摻了蜂蜜送過去，終於感動了仙女教母。

 

她為我變出了華麗的藍色宮廷裙和漂亮的水晶鞋。

 

結果在趕到王宮的時候，因為沒有東西賄賂守衛，所以遲到的我沒有被允許進去。

 

在第 500 次的時候，我終於見到了王子。

 

但事實是，王子並不喜歡藍色，也並沒有邀請我跳舞。

 

在第 800 次，我把裙子試了紅橙黃綠青藍紫等各種顏色，我的發型試了卷發短發長發等各種造型，就連手上的手鏈，脖子上的項鏈都一一試到他喜歡的樣子後。

 

我終於和他跳上了舞！

 

我又用了 100 次來測試他喜歡的話題和愛好，用了 80 次來規劃逃跑的路徑和如何「意外」丟下一隻水晶鞋並且能夠顯得優雅。

 

終於，在這第一千零一次，我成功了！

 

2

 

當他拿著那隻水晶鞋單膝跪到我面前，那隻鞋和我的腳完美契合之後，我如釋重負。

 

我在兩個姐姐羨慕的目光中和王子回到了宮殿。

 

我們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這篇童話終於到達了已有的結局。

 

在我結婚後的第一個月，我和王子站在城堡上眺望群眾。

 

作為第一個平民王妃，我為他帶來了很大的聲望。

 

此時，我的系統在耳邊宣布：

 

「辛德瑞拉，你的攻略成功了，請和王子在童話世界裡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這一刻，我真心實意地露出笑容。

 

那長久以來束縛我的東西終於消失。

 

沒有了系統的濾鏡，我看向身邊的王子，他高大英俊，腰上戴著佩劍，看我的目光帶著笑意。

 

那是一種滿意的笑意，不是愛戀。

 

怎麼會呢？

 

系統明明說攻略完成了！

 

3

 

結婚一個月之後。

 

剛開始他還會為我分不清餐桌上的用餐順序而感到可愛。

 

漸漸地，他在我對面用餐的時，會一臉難以忍受。

 

哪怕那個時候，我已經學會了宮廷禮儀，不會再犯任何錯誤。

 

我猜到王子並不愛我，因為沒有什麼愛會如此淺薄。

 

我隻是有些不明白，我用一千次性命換來對他愛好了如指掌，如今的我幾乎是他所有愛好中的完美愛人。

 

他為何還不愛我？

 

他看我的目光越來越滿意，這份滿意裡開始帶著些許的厭倦。

 

這份厭倦刺得我惶恐不安，童話的結局不是幸福地生活下去嗎？

 

如果不是，那我要怎麼辦？

 

我在這個世界停留一千次，一千次的目標都是王子的愛戀，我知曉既定的結局，早已習慣仰頭等待王子垂憐。

 

如果他不愛我，那童話該是什麼樣？

 

我的理智漸漸回籠，一個從小金尊玉貴長大的王子，真的會愛上鄉下長大的灰姑娘嗎？

 

還是說在那場舞會上，他更可能愛上的，是穿著華麗的公主裙，戴著昂貴珠寶，腳踩水晶鞋，

 

連一顰一笑都完美得恰到好處的女孩？

 

我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4

 

沒過多久，王子選擇了遠行。

 

臨行前，他拉著我的手告訴我：「親愛的辛德瑞拉，我會為我們的國家而帶回大量的財富，選擇與鄰國友好地溝通，你會體諒我的遠行，對吧？」

 

我依舊溫柔愛慕地看向他：

 

「當然了，我的王子殿下。」

 

他很滿意我的回答，跨上白馬，帶著士兵和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

 

王子離開後，我開始真正地觀察我所處的時代。

 

我發現了童話世界並不完美，工業革命早已拉開帷幕，思想的禁錮卻還未及時解放。

 

擅長數學的女孩子被稱為怪胎，而不是天才。

 

燃料嗆鼻的染布房裡全是女人，卻拿著最低微的收入。

 

長芽的土豆一籮筐一籮筐地擺在田邊，那是奴隸勞作的報酬。

 

淑女不應該去經商販賣，淑女要拿著扇子掩面，把寬大的裙撐系在腰上，隻在宴會和家裡發言，而不是講桌和法庭。

 

這裡的女人要像桌上的甜品一樣美觀可口。

 

如果是她們哪裡做得好。

 

哦，上帝，那一定是她們的丈夫調教得好！

 

奴隸要像牲畜一樣毫無尊嚴地任主人驅使，如果他們敢反抗，連國王都不會憐憫他們的慘S。

 

我像是撕掉眼罩，窺探到世界真相感到惶恐不安的孩子。

 

我穿著華麗的裙子，脖子上戴著昂貴的珠寶。

 

我見到那個被稱作怪胎的小女孩，她對我的第一句話是：

 

「虛偽的貴族。」

 

我扶起路上被打出來的紡織女工，她一把推開我諷刺道：

 

「萬惡的資本家。」

 

我渾渾噩噩回到城堡裡，看到桌上精致的鮮花蛋糕，身上繁復的衣裙。

 

那些原來讓我感到舒適滿足的東西，突然讓我感到強烈的羞恥感。

 

我背叛了我的思想，放棄了我的名字，成為這個時代裡壓迫他人的加害者！

 

系統離開後，我沉溺於資本糖衣炮彈裡無法自拔，我告訴自己這就是辛德瑞拉的結局，而我就是辛德瑞拉。

 

可我是擁有思想知識的現代人，我不是辛德瑞拉！

 

如果童話的結局並不幸福，那這裡就還不是結局。

 

我得把故事寫完才行。

 

5

 

我褪去了華麗的衣裙，到底層去窺探時代的弊病。

 

但是事實是作為空有思想的平民王妃，我的話毫無用處。

 

攔在我面前的是國家運行的整個體制，是足以壓S人的偏見大山，是利益盤根錯節的舊貴族。

 

我沒有權利，說出的話就沒有聲音。

 

那要是我有權利呢？

 

我反問自己。

 

6

 

王子回來了，他回來的同時還帶回了一位公主。

 

那位公主的皮膚像雪一樣白，唇像鮮血一樣紅，眼睛像葡萄一樣又亮又圓。

 

「親愛的辛德瑞拉，這是白雪公主，她是個可憐的公主，她的父王娶了一位惡毒善妒的王妃，無法接受公主比她貌美。

 

「所以我把她帶回了這裡，你如此善良寬厚，一定會允許她在這裡生活的，對嗎？」

 

我是如此地善良寬厚，於是我答應了。

 

我看著英俊的王子，最後那點希冀消失。

 

哪怕當了王妃，王子的喜歡依然那麼淺薄易逝，厭倦眼看著滋生攀長。

 

既然眼下醒了過來，我不可能再坐以待斃。

 

他配不上我這份喜歡。

 

那我就親手SS喜歡和隨意變心的男人，搶過他的位置和話語權，續寫我要的結局。

 

但是事實是，無論是紅茶裡的毒藥，還是鮮花裡的毒蛇，又或者我親手在夜晚捅下的匕首，

 

對身為主角的他都毫無作用。

 

他似乎擁有這個童話世界的男主光環。

 

無奈之下我隻能從長計議。

 

7

 

王子這次出行耗費巨大。

 

他卻沒有如約定地帶回任何財寶和與鄰國友好交往的消息。

 

他隻帶回了一口水晶棺材和美麗的公主。

 

這讓底下的民眾有些不滿，我盡量地安撫著，在底層的群眾間遊走得更多。

 

在沒人發現的午夜裡，洗衣坊的地下室會點亮一盞盞煤油燈，我用擁有的知識教技工們改良機器提高效率。

 

我把祖國的艱難抗爭路程改編為畫冊故事。

 

把封建主義的壓迫寫成帝國主義。

 

把政治權利寫作議會席位。

 

我還告訴她們平等獨立、女性權利、自由法治……

 

我向她們承諾那個擁有人格權利、沒有老板壓迫、沒有奴隸，也不會有人再買賣她們的未來會到來。

 

她們要等一等我。

 

等我奪得權利，寫出真正幸福的結局。

 

8

 

王子和白雪公主過了一段愉快甜蜜的時間。

 

然後很快他把厭倦兩個字又寫到臉上。

 

我讓部分能發聲的民眾在大街小巷議論裡表達出對王子的不滿。

 

街道上販賣報紙的孩子遞出抹黑王子的報紙。

 

議論聲聲，貴族國王都有所耳聞。

 

因為不得民心，王子被國王訓斥。

 

面對單純善良的白雪公主時，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發了脾氣，我適時地出場。

 

「尊敬的王子殿下，您為什麼不換一個國家探訪呢？聽聞鄰國荊棘王國的荊棘森林後藏著巨大的寶藏，不就是在等您的發現嗎？」

 

王子聽了我的建議，很快的徵兵又踏上了旅途。

 

而那天晚上。

 

我穿上侍衛的衣服，手握短刃，溜進了蘭恩女公爵的城堡裡。

 

蘭恩公爵出了名的貌美風流，喜好女色，除此以外，還有她和美貌成正比的武力值。

 

她是我挑選的盟友。

 

我躲在公爵的臥室。

 

不久，門聲輕響，腳步聲踏在從東方運來千金一匹的地毯上，輕柔而有序。

 

她的腳步毫無差錯地衝著衣櫃而來，停在外面，我握緊了手裡的出鞘的短刃，屏住呼吸，在衣櫃打開的一瞬間，刺的一聲，兩把武器相交，我抵住了她要刺下的刀。

 

「王妃？」

 

「公爵安好，可想做個交易？」

 

我用鮮奶加蜂蜜、王國裡最美味的香草蛋糕，以及流心巧克力等美食，在來之前向仙女教母要了最後一個願望。

 

現在，我用這個願望和蘭恩公爵達成了合作。

 

9

 

「民間最是慈愛善良的辛德瑞拉王妃，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在我對面調侃我，美麗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蠱惑。

 

「凱瑟琳，我的名字。」

 

在密室裡撰寫詆毀王子的報紙時，我突然就記起了我的名字，或者說，這具身體真正的名字。

 

我不叫作辛德瑞拉，但當王子為我穿上那隻水晶鞋喚了我辛德瑞拉後。

 

這個世界就隻記得，我叫作辛德瑞拉。

 

可我找回了我的名字。

 

「你可以用這個願望向你的教母要這世界上最美麗的裙子、這世界上最動人的臉龐，又或者是讓王子對你S心塌地，幾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會這麼做。

 

「親愛的凱瑟琳小姐，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願意讓出願望呢？」

 

「因為無論是最美麗的裙子，最動人的臉龐，還是王子忠誠的愛，都是把選擇權放在別人手裡。

 

「我厭倦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露出最完美的微笑做最美的陪襯；

 

「我厭倦了每日在民間和群眾一起辛勤地勞作，最後得到的誇獎卻是：王子是多麼聰慧娶得了一個如此賢惠的妻子；

 

「我厭倦了因為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和淺薄喜歡來揣測度日生怕自己遭到厭棄。

 

「這一切都是上位者對女性的騙局，他們抬高了愛情的價值，宣揚美貌的重要，讓那些被蒙騙的女人一生都追逐這些無用的東西。

 

「尊敬的公爵，你身為女性，你真的願意讓自己所有的功績記在他人身上，終日靠著他人施舍愛意度日嗎？」

 

我以一個女性對愛情失望的反思試圖勾起她的共鳴。

 

在不確定她會不會完全站在我的陣營前，我不能暴露自己取代王子、奪得權利的意圖。

 

她收了眼裡的漫不經心，認真地看著我。

 

「你不願意，所以你拒絕聯姻傳出喜好女色的消息，你的莊園裡藏了三百女奴，其中大多是無家可歸的路邊乞討人，甚至還有家暴出走、謀S丈夫的S刑犯。

 

「天真的凱瑟琳，你想做什麼呢？印幾張報紙？教女奴幾個字幾句話？這沒用的。」

 

「有用的。」

 

我堅定地回答她。

 

我教她們讀書識字，教她們人權自由，告訴她們有個國家遭受萬般苦難依舊靠抗爭換了新生。

 

這些微茫而渺小的光芒，對於處於壓迫絕望的底層民眾來說，是足以支撐下去的希望。

 

人要有希望，才有未來。

 

她聳聳肩，顯然沒多相信。

 

但沒關系，我做的事情總會讓她看到的。

 

10

 

在王子離開之後，我去見了白雪公主。

 

公主很憂傷，她的美貌像籠罩了一層薄霧，憂鬱而感傷。

 

「聽王子說，您的新母後惡毒又善妒，她無法忍受您比她貌美而刺S您。」

 

「是的。」

 

公主點頭，連往日對我的敵意都不見了。

 

「那您就沒想過S回去嗎？」

 

我離她很近，裙擺交疊，看得出她眼裡的呆滯茫然。

 

「國王的王位在失去王後支持後受到多方威脅，國中的騎士又大多聽命於克萊爾家族和左伊貴族。

 

「於是他娶了克萊爾家族的掌上明珠作為繼任王妃。

 

「對左伊貴族的繼承人西裡爾格外欣賞。

 

「盡管，他患有暴虐之症，卻被授予英勇武士的榮耀。

 

「你的父王本想把你嫁給西裡爾維持平衡，你一失蹤，國中局勢不穩，這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