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時,不知道是何時來的小仙,撞到了我的門前。
他唯唯諾諾地偷著瞧我,我本沒放在心上,隻是乍看了一眼,就將我手裡的醬肉都掉到了地上。
小仙長得很眼熟,活脫脫就是白玉衡的樣子。早塵封的記憶將我震了個七葷八素,我登時淚流了滿臉,「你叫什麼?」
「皎兒,我是阿衡。」
聲音一點也不像,我立馬清醒過來,揮手將那障眼法清了個幹淨。
隻是眉眼間三分形似罷了。
「你從哪裡知道的?」
盤問之下,才知道是冥君手底下管太虛鏡的,偶然窺見我的事,又恰好自己眉眼三分相似,就大著膽子來,想讓我做些色令智昏的事,保了他仙途坦蕩。我將人打了出去,一氣之下連冥君也打了一頓,小仙被我扔去了苦水河,至此後,再無人敢在我面前提及白玉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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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去苦水河的小仙心中懷恨和魔族暗中勾結,打開了落天井,仙界大亂,一時間人心惶惶。
我預料到自己大限將至,不緊不慢地睡了一覺,吃了醬肉,自己在眉間畫了一朵梅花。
換上東海獻來的赤霞錦織的紅衣,我才不緊不慢地推開門。
眾仙家都跪好了,天君站在前頭,剛要開口,我就抬手示意他閉嘴。
「落天井打開,眾仙家竟然是束手無策,實在廢物,我這一去,日後再開,眾仙家豈不是等S?」
沒人回話,我理了理衣服,滿面春風地去了。
臨去前,冥君跟了過來,「沒別的辦法了嗎?」
落天井打開,魔族出來,六界浩劫。從前師兄無法,以身殉陣,封了落天井。如今我效仿之,不過是從昆侖山下來時,師父就交代過的。
我和師兄身來,就隻是為了封印落天井的。不過早晚而已。
「享受這麼多年上神之尊,也該是本上神出力的時候了。」
冥君沒再說話,隻點了點頭。
在魔族湧出之際,我以身殉陣。
恍惚間,我瞧見不隻是白玉衡還是趙世安,也不知道湮滅天地之間後,他可能還會認得出我。
我畫了梅花妝,應該是認得出來的。
番外 終身誤
三月時候,皇祖母和皇嫂張羅著辦了個宴,將京城裡適齡的各家小姐召進了宮來,說是讓我看看,遇上喜歡的,合眼緣的要給我賜婚。
皇嫂事先和我說了,說是張小姐舞跳得好,李小姐琵琶彈得也不錯,劉小姐長得最標致。
我拒絕不了,隻能去看了,喝著茶,瞧著各位小姐們各顯神通。
宴會甚是無趣,吃了不少茶水瓜果,將御花園裡的花看了個遍,有不少夫人看中意了兒媳,一來二去,皇祖母也成全了不少好姻緣。
獨是我,沒瞧見合眼緣的。
皇祖母拉著我的手幹著急,倒是皇嫂幫我勸著,說是緣分不到,日後遇上了,再賜婚也不遲。
好說總是把皇祖母勸住了,又留了我在宮裡用過晚膳,才放我走。
阿福低著頭,跟著我一路走著出去。
「王爺,今日就沒看上的姑娘嗎?」
我搖了搖頭,「好看是好看,不過要是娶回王府,過一輩子,倒是讓我猶豫了。」
「那就是還沒遇上喜歡的,要是喜歡,王爺肯定巴不得明日就娶回去。」阿福笑著,我看了看遠處,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成婚的事不了了之,加之友人相邀,我去了一趟滁州,一去一個月,再回來時,皇祖母倒是思念頗多,不再催促成婚一事了。
午後才用過膳,有人相約扶風樓。我自己一個人匆忙出門,顧不得看風雨欲來,連雨具都沒拿。
偏是奇了怪,扶風樓走水,火勢可怖,護城河中的水都快打幹,那火勢也不見小。
如此下去,城中百姓必遭橫禍。
當是時,永定橋頭忽站了個人。
我手腳漸不聽使喚,鬼使神差走了上去。
她揮了揮衣袖,扶風樓的火登時小了不少,風正過,來了一場雨。
「姑娘是何許人?」我猜想她不是凡人,想來是哪座山上習道修仙的世外高人。
「嗯?」她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轉開了頭。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略有清冷,天人模樣。
「姑娘是哪座山的修道之人?」
我急於知道她的身份,一時間不免唐突了起來。
她看了看我,抬腳要走。
「姑娘。」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讓她沒繼續往前。
「在下趙世安,闲散王爺一個,不知可有榮興知道,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誰?」
她拉回了自己的衣袖,用手指了指天,「我住那裡。」
她似乎想讓我知難而退,隻說了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要走。
「姑娘莫要那我尋開心,老實說,我從未見過如此姑娘一樣好看的人。」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從前也沒誇過姑娘,如今開口,讀的詩書忘得一幹二淨,想不起來什麼洛水之神,什麼書中如玉。
她似乎很滿意我說她好看,笑著道,「如今不就見了。」
她抬腳就走,我一路跟著追了過去。
「姑娘要去哪裡?」
我怕她忽然消失,怕再找不到她,於是隻能一路看著她的背影,一路躲開人群車馬,追著她的腳步。
她好似腳底生風,走得極快,我一路小跑,才不至於將她跟丟。
她似乎是有些惱了,停下來轉過身看著我,「你追著我是有何事?」
我被她問得一個臉紅,支支吾吾著低下了頭,「我,我想問姑娘改日可有闲暇時候,我想和姑娘一同遊湖。」
她皺了皺眉,「遊湖?那是什麼?」
「就,就是坐船上,看看風景,談談詩書。」
「那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睡一覺。」
「那,那姑娘喜歡玩什麼,我帶姑娘去。」
她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是個狐狸妖,半道把你心挖了吃掉?」
我搖了搖頭,「姑娘不像。」
她撇了撇嘴,「我得走了,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見過我。」
我心頭一陣失落,「那日後我想找姑娘呢?去哪裡找?」
她搖了搖頭,「應該是找不到的。」
「不過你這凡人怪有意思,喏,這個是昆侖山的玉石,裡邊有一點點我的神志,能保你生生世世常樂安康。」
她手在我面前攤開,一塊玉石赫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姑娘?莫非不是凡人?」
她點了點頭,「昆侖山上神。」
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隻一陣清風,周遭再無人,徒留我手上一塊玉石,而此刻我才驚覺,自己一路跟過來,身上竟是滴雨未沾。
我成日把玩著姑娘送的玉石,心想著何時何日能夠在見上一面。皇祖母看出來我心不在焉,將我召進宮詢問。
「安兒這個樣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我點了點頭,「是有一個。」
「快,給皇祖母說一說,要是真合適了,皇祖母馬上給你賜婚。」
「孫兒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也不知道家住何方。」
皇祖母倒是不如我一樣苦惱,手一揮道,「那安兒畫下來,讓你皇兄下令找上一番。」
我搖了搖頭,姑娘不讓我向他人說見過她的事,我總不能言而無信。
於是就這麼耽擱著,我一直沒再見過那個姑娘。皇祖母去世以後,皇兄不知從哪裡聽說父皇當年有意立我為太子的事,幾度將我貶謫,愈發遠離京城。
臨走前,我去永定橋看了看。扶風樓重修,比當年還要氣派,而橋頭的楊柳仍舊鬱鬱蔥蔥,隻是那個姑娘沒再來過。
我開始瘋狂想見一見那個姑娘。
聽人說涿光有仙山,山有仙人,可全所求。
我帶著所有的家底,上涿光山,找仙人。
到底是人間傳說,這涿光山一找,就是十餘年。探子一路跟著我,將我的事傳回京城去,據說有人說我一心想修仙,妄想壽與天齊。
這話惹得皇兄大怒, 斷了我所有俸祿。
我便一路乞討著,打聽著去。
我隻想見一見那個姑娘。
問問她叫什麼名字。
世間多是事與願違, 多是求而不得。
涿光有山,隻一水中央小山, 山上無仙人,隻有梅樹寥寥, 開著的梅花不甚燦爛。
我幾乎快吐出血來, 摩挲著那塊玉石, 心中鬱結。以為是有緣無分,再無碰面之日。
「凡人?」
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 我本躺在樹下嗚呼哀哉,當即站了起來。
來人仙風道骨,身著白袍, 看上去就是仙人模樣。我連忙趕過去跪下, 「仙人, 我想見一個人。」
我將玉石雙手奉上, 祈求他能助我實現心願。
他拿起了玉石, 皺起了眉頭, 「你找這玉石主人?」
「是。」
仙人遲疑了一會兒,旋即笑了笑, 自言自語嘀咕了一會兒。
「你和這玉石主人無緣,我幫不了。」
我忙抓著仙人, 不願意再錯過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仙人必定有辦法, 求仙人幫幫我。」
他略略思索了片刻,「這玉石主人可不是凡人。」
小丫鬟敲了門進來,手上端了不少好東西。
「作(」仙人一愣,旋即點了點頭,「幫你也行, 不過這後果你可得考慮清楚。」
我不知道有什麼後果,卻覺得沒什麼能比見上她一面更要緊的事了。
「無論什麼後果,我都願意,隻要仙人助我,見她一面。」
我想見她一面,想問問她叫什麼名字,若是可以, 我想娶她,想和她在一起。想同她看看人間月色,品一品人間煙火。
「就算賭上你往後所有氣運, 要你將這世間所有的苦難都受一遍, 你也願意?」
我似乎還是遲疑的, 或許我下輩子能過些安穩日子,下輩子能有所作為, 可這世人多求升官發財,我隻想求能見她一面。
「我願意。」
「最後受盡折磨, 灰飛煙滅?」
「願意。」
於是生生世世裡, 我入輪回。嘗盡每一世苦難, 隻在每一次過奈何橋時,都記得,若是遇上了, 一定記得問她叫什麼名字,再告訴她,我喜歡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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