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第1章

周成砚的青梅確診了胃癌。

 

她最後的心願，是想和周成砚體驗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他答應時，我重新啟動系統：

 

「送我回家吧。」

 

系統問我：「宿主，為了懲罰渣男，你當初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可以跟你一起回到原世界，你要帶他嗎？」

 

「不帶。」

 

因為，兒子六歲時的生日願望是：

 

「媽媽可以消失嗎？她一個窮酸的孤兒，根本就不配生我，我想要嬌嬌阿姨做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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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砚三次催我離婚，我都沒能籤字。

 

直到我作為受害人的身份出現在他當事人的委託書上時。

 

他這個冷靜自持的刑事律師，第一次慌了神。

 

更讓他絕望的是，我會按系統的設定。

 

S在他和沈雨嬌的婚禮當天。

 

讓他悔恨終生。

 

1

 

周成砚回來的時候，我剛做好最後一道菜辣子雞。

 

他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到桌上，語氣很淡：

 

「嬌嬌等不了了，你盡快籤字。」

 

「她說想要體驗一次當媽媽，我會帶兒子去和她住一個月。」

 

心髒傳來悶悶的鈍痛，我閉了閉眼：

 

「周成砚，你和我離婚，我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周成砚眉頭緊蹙，聲音極冷：「許清，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嬌嬌沒有多少時間了，她隻是好奇一家三口的生活，你為什麼總是用消失來逼我？」

 

我苦澀一笑，將辣子雞端到桌上。

 

周成砚的電話響了，對面傳來沈雨嬌催促的聲音：

 

「成砚哥，你們快到了嗎？我給小景買了一個遊戲機作為他六歲的生日禮物。還讓阿姨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辣子雞，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哦。」

 

「馬上來。」

 

周成砚掛斷電話，匆匆穿上外套。

 

眼看著他和兒子就要走到門口。

 

我冷聲叫住他：「周成砚，我才是周景的親生母親，他的生日應該是和我一起過。」

 

周成砚面色不悅，沒有說話。

 

周景跑到餐桌前，毫不猶豫地將桌上的芒果蛋糕推到地上，他昂起頭氣鼓鼓道：

 

「媽媽，你做的這個垃圾蛋糕醜S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過生日！我要去和嬌嬌阿姨一起過。」

 

看著地上散成一攤的奶油，我的心揪成了一團。

 

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周景從小就喜歡吃芒果，因為我芒果過敏，所以這個芒果蛋糕，做了整整七個小時才做好。

 

興許是發現我的臉色有些差，周成砚淡聲解釋：

 

「阿清，小景是你的兒子，你以後還可以陪他過幾十年的生日，不差這一年。」

 

「可嬌嬌隻剩三個月了，她想體驗一下母親這個身份，不好讓她失望吧？」

 

2

 

關門聲響起，系統嘆了口氣：

 

「宿主，你當初決定留下來，現在還覺得值嗎？」

 

我無奈一笑。

 

其實我和系統已經六年沒聯系了。

 

十年前，我在現實世界發生車禍，意外進入了這本虐文裡，任務是攻略深情男二。

 

攻略成功後，我懷了孕，決定留在這裡。

 

系統警告過我，留下來是要付出代價的，一旦我被周成砚背叛，就會被懲罰失去生命。

 

但那時的我，堅信周成砚會愛我一輩子，果斷拒絕了它幫我脫離世界的申請。

 

如今，隻能主動脫離。

 

回過神，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芒果蛋糕：

 

「系統，送我回家吧。」

 

「好，宿主，最快五天，你可以回到原世界，根據穿書手冊的第七條規定，你在這個世界生下了一個孩子，母親偉大，你可以自主選擇一套對渣男的懲罰。」

 

「周成砚和我都是稀缺血型，那就用我的S，來讓他後悔一輩子吧。」

 

系統頓了下，認真道：

 

「好的，宿主，我已自動為你生成一套S法——失血性休克S亡。醫院血站缺血，周成砚符合獻血條件，但他忙著和沈雨嬌辦婚禮，沒能及時來給你輸血。」

 

這個S法，挺好的。

 

我猜，周成砚肯定會崩潰。

 

系統離開後，我打開微信，看到沈雨嬌在朋友圈發了一條五十秒的視頻。

 

配文：【不是在炫耀，隻是他的喜歡太拿得出手了！他的兒子也很乖，叫我媽媽的那一刻，我感覺很幸福。】

 

我點開視頻，看到兒子雙手合十盯著蛋糕，認真地許願：

 

「媽媽可以消失嗎？她一個窮酸的孤兒，根本就不配生我，我想要嬌嬌阿姨做我的媽媽。」

 

他說著，又抬頭看向沈雨嬌：

 

「嬌嬌阿姨，我爸爸馬上就要和你結婚了，我現在可以叫你媽媽嗎？」

 

暖黃的燈光下，周景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但語氣卻格外堅定。

 

我的心驀地揪緊，急忙退出了視頻。

 

評論區，共同好友都在評論一家三口好幸福。

 

我也評論了一句：【恭喜我的老公有了新女友，恭喜我的兒子……有了新媽媽。】

 

沒過多久，沈雨嬌刪除了那條視頻。

 

周成砚火冒三丈地給我打來電話：「許清，你發什麼神經？嬌嬌的情緒不穩定，你非得故意氣她嗎？」

 

沈雨嬌低聲抽泣：

 

「成砚哥，你不要罵清姐，這都怪我，我不該炫耀小景叫我媽媽。」

 

周成砚溫聲哄她：「嬌嬌別自責，你沒有做錯什麼。」

 

「周景是我周成砚的兒子，他的生日和誰一起過，想要叫誰媽媽，都是我說了算。」

 

周成砚的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口，讓我幾乎無法忍受。

 

我冷聲提醒他：「周成砚，我們還沒有離婚。」

 

他雲淡風輕道：「一個稱呼而已，嬌嬌都快S了，你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電話被掛斷。

 

我擦掉臉上的淚水，起身將桌上早已冷了的飯菜倒進垃圾桶。

 

也把曾經那顆愛過他的心，丟了進去。

 

睡覺前，沈雨嬌像往常一樣，又給我發來了挑釁的短信：

 

【許清，你的兒子很乖，我很喜歡他，這無痛當媽的感覺真的好爽。】

 

【就算你和成砚哥結婚七年又如何，在他的心裡，我沈雨嬌的位置永遠是第一。】

 

其實在幾天前，我還不信她說的這些話。

 

可現在，不得不信。

 

我沒有回復，默默將這些短信截圖保存。

 

3

 

第二天八點半，周成砚打來電話，他劈頭蓋臉地罵道：

 

「許清！你到底是偷偷和嬌嬌說了什麼？她剛才想跳樓，要不是我及時阻攔，後果不堪設想。」

 

「我在市醫院，嬌嬌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你快來向她道個歉！」

 

我覺得有些好笑。

 

叫我去跟沈雨嬌道歉，他周成砚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父子倆一夜未歸，我還沒有去找他算賬呢。

 

胸口突然一陣刺痛，我直接掛了電話。

 

自從系統啟動脫離世界的程序後，我的身體就好像是出了問題，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

 

九點半，痛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我急忙打了輛車去市醫院。

 

但剛進急診大廳，就和周成砚二人撞了個正著。

 

沈雨嬌親昵地挽著周成砚的手臂，看到我，她登時紅了眼眶：

 

「清姐，你……你不用特意來跟我道歉的，成砚哥隻是太擔心我了，你千萬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是玻璃心，受不得別人的辱罵。」

 

拙劣的演技，我懶得搭理。

 

我語氣平靜道：「周成砚，我不知道沈雨嬌和你說了什麼，但她想要跳樓與我無關。」

 

周成砚惱羞成怒：「嬌嬌不會說謊。」

 

「你愛信不信。」

 

我虛弱地後退一步，他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色復雜道：「你不是來向嬌嬌道歉，那你來醫院做什麼？」

 

我嘴角艱難地扯了扯。

 

「生病了，心髒痛。」

 

周成砚輕蔑一笑：「阿清，你這樣有意思嗎？嬌嬌確診胃癌，你準備確診什麼？」

 

「我說過，我和她的婚禮隻是一個形式，半年後，就會和你復婚，你非得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嗎？」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一陣拔涼。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以前，我的身體稍有不適，周成砚就會擔心得吃不下飯，硬拉著我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記得有一次，我感染了很嚴重的病毒，他大半夜冒著暴雨出去買藥，回來後，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我怕傳染他，趕他去其他房間睡。

 

但他始終不願離開我半步，說不忍心讓我一個人痛苦。

 

那晚，周成砚守著我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大早，還為我煲了營養湯，哪怕我隻喝了一口，他也高興得不行。

 

可現在，他卻篤定我說生病，是爭風吃醋的手段。

 

我冷笑一聲：「周成砚，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要一個離過兩次婚的男人？」

 

「這可由不得你。你是一個孤兒，離開我，還能去哪裡？」

 

周成砚臉色一沉。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帶著哭成淚人的沈雨嬌出了醫院。

 

三分鍾後，周成砚發來一條短信。

 

【下周一上午，我們去把婚離了。】

 

我內心毫無波瀾。

 

因為已經不在意了。

 

我掛了個號。

 

閨蜜方佳寧知道我在醫院後，立馬就從公司趕了過來。

 

見到我，她滿眼擔憂道：「清清，還好嗎？昨晚發生那樣的事，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啊？」

 

「這周成砚是有病吧？竟然帶著周景去和沈雨嬌一起過生日，還有周景那小屁孩，親媽還在呢，就上趕著去認後媽？下次看到我非揍他一頓！」

 

我輕聲淡笑：「隨他們吧。」

 

反正隻剩下四天了。

 

方佳寧惱怒：「還隨他們？清清，你就是太能忍了，我可容不得。」

 

她轉而嘆氣：「不過，你也別想太多，就當是大學那會兒年輕，是人是狗沒看清。」

 

「及時止損，將來一定會遇到良人的。」

 

方佳寧是我的大學室友，也是我兒子的幹媽。

 

我和周成砚的事，她全都知道。

 

上大學那會兒。

 

她其實是不支持我倆在一起的，因為周成砚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戀愛在他的人生中隻佔百分之二十。

 

那百分之二十，他全給了我。

 

我很幸福。

 

但現在，他那百分之二十裡，有沈雨嬌，有兒子。

 

唯獨沒有我。

 

4

 

檢查結果並無大礙，醫生給我開了一些止疼的藥，讓我定期復查。

 

從醫院出來後，方佳寧回了公司。

 

我打了輛車回家。

 

餐桌上還擺著那份離婚協議書。

 

說來好笑。

 

周成砚是律師，江城頂尖律所的合伙人，業內知名的精英。

 

結婚時，我問過他，會不會愛我一輩子？

 

他向我保證，這輩子隻愛我一人，絕對不會和我離婚。

 

就算是將來要離婚，也絕對不會讓我吃虧，他會選擇淨身出戶，將孩子的撫養權給我。

 

可他這次的離婚協議書內容，卻處處不利於我。

 

房子是沈雨嬌喜歡的，要留給她。

 

兒子是沈雨嬌喜歡的，也要留給她。

 

甚至在最後一頁，寫著離婚半年內，不允許我和其他男人交往，半年後會和我復婚。

 

星期天，周成砚一早就給我發來了短信：

 

【阿清，今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的日子，我訂了餐廳，還是老地方。下午我去江城小學接小景，然後來家裡接你。】

 

看到短信時，我一時恍了神。

 

我沒想到，周成砚會記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畢竟在往年，都是我提醒他。

 

下午六點，接到我後，周成砚開車去我們經常去的那家餐廳。

 

夕陽打在他清雋的側臉上。

 

我竟驚訝地發現，自己內心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或許……他真的隻是為了完成沈雨嬌最後的願望。

 

或許……都是誤會，他愛的人還是我。

 

可快到餐廳時，周成砚的手機鈴聲還是打破了我的幻想。

 

5

 

是沈雨嬌打來的視頻：

 

「成砚哥，我剛才在擦玻璃，不小心摔倒了，膝蓋磕破了皮……好痛啊。」

 

手機裡傳來沈雨嬌的哭聲。

 

周成砚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溫柔地說道：「嬌嬌，你打開醫療箱，拿碘伏先消毒。」

 

沈雨嬌聲淚俱下：「我怕痛……不敢，成砚哥，你來幫我好不好？」

 

我冷笑。

 

「沈雨嬌，你哭得那麼悽慘，是把腿摔斷了嗎？」

 

聽到我的聲音，沈雨嬌故作慌亂道：

 

「清、清姐也在嗎？對不起……今天好像是你們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成砚哥，真的對不起，爸爸媽媽在國外，我在江城隻有你一個家人，才會打電話找你。」

 

「可是……我好像又做錯事了……你們去吃飯吧，不用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視頻裡，沈雨嬌淚如雨下。

 

周成砚滿眼心疼，他一腳將車停到路邊：

 

「阿清，你帶著小景先去餐廳吃飯，我去幫嬌嬌上藥後，再趕過來，好嗎？」

 

「周成砚，你能不去嗎？」

 

按照系統的脫離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