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謊言第1章

我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八歲高考這年。

 

上一世，我為了姐姐失手打S家暴的姐夫，結果她不願接受諒解，導致我鋃鐺入獄蹉跎一生。

 

重生一世，我選擇親自將她送進監獄。

 

1

 

「奕旭啊，你姐姐都回來了，你怎麼還沒起來？

 

「這孩子，明明昨天聽到她姐姐要回來，還期待得不行。

 

「結果今天又起這麼晚。」

 

門外傳來母親絮絮叨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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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驚醒，大汗淋漓地坐了起來。

 

環視四周，我有些不確定。

 

記得哭到昏厥前，我還在監獄的床上，為什麼現在會在家裡的床上醒來？

 

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嗎？

 

可是，腦海中幻燈片閃過的一幕幕，是那麼地熟悉，仿佛就在昨天。

 

「媽，我多懷念我以前還沒遠嫁的時候。

 

「我跟弟弟，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不像現在……」

 

說著說著，陳華麗聲音帶上哭腔。

 

「傻孩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無論什麼時候，這裡都是你的家。

 

「是不是在那邊受委屈了？」

 

外面不時傳來交談聲，跟隱隱約約的哭泣聲。

 

一模一樣的話語，瞬間喚醒了我的回憶。

 

不，那不是夢！全部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上一世，就是這個時候，我的「好姐姐」陳華麗打著回家探親的理由，做足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苦不敢言的模樣。

 

隻等著我去追問她發生了什麼，然後添油加醋地哭訴自己是如何因為發生口角，被那個男人，也就是我的姐夫陳曉平家暴。

 

當年我心智尚不成熟，聽信了她的小作文。

 

知道心愛的姐姐被這般欺負，憤怒衝刷了理智。

 

一心隻想替她出了這口惡氣，結果用酒瓶失手砸S了姐夫。

 

然而她卻為了吃絕戶，法庭上不顧所有人勸阻，當眾承諾放棄諒解書，導致我鋃鐺入獄 11 年。

 

那 11 年，本該是我最好的時光。

 

如果不是她，我應該已經和喜歡的人一起在心儀的大學，攜手度過大學時光。

 

可她卻害得我的青春隻能在監獄裡度過！

 

害得父母早早地白了頭發，疲憊滄桑。

 

如今上天肯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2

 

外面的哭聲還在繼續，陳華麗埋著頭一直哭，任憑母親怎麼問，就是不說發生了什麼。

 

我穿好衣服，推門走出。

 

我一出去，陳華麗哭聲忽然加大，然後哽咽著開口。

 

「媽，你不知道，陳曉平他，陳曉平他家暴我。」

 

見狀，我無聲冷笑，這哪裡是不願意說，敢情是在等我啊。

 

倒是可憐了她的良苦用心，在上一世，沒被我看出來。

 

陳母向來是兒女平等，一視同仁。

 

一聽女兒受了欺負，頓時心疼得不行，連忙追問。

 

「哎喲，曉平那孩子平常看著挺好一小伙子，怎麼會家暴你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聽母親提起來姐夫，我眼神一暗。

 

對啊，母親都明白的道理，我上一世卻跟豬油蒙了心，怎麼也想不通。

 

姐夫那麼好的人，我每逢寒暑假過去，他都會提前給我收拾好房間，準備一大堆的零食。

 

工作不忙的時候，更是帶著姐姐跟我到處玩，逛景點，怎麼到了姐姐口中，就成了一言不合就家暴的畜生。

 

「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陳曉平他，他根本是人面獸心。」

 

陳華麗說了一句，便又不說了，繼續抽抽搭搭地哭，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威脅她了一樣。

 

我心裡無比清楚，她不是說不出口，而是在等我問。

 

這樣她就可以合情合理地抱怨，然後等出了事，再順理成章地把過錯全部推給我。

 

畢竟上一世，她就是這麼做的。

 

可惜，我偏不如她的願。

 

仿佛什麼都沒聽到般，我神態自若地走到沙發旁坐下，十分好心情地抓了把瓜子，放在手上開始嗑。

 

我倒要聽聽，沒有我接話，她怎麼繼續演完這場戲。

 

陳華麗似乎沒有料想到我的反應，甚至有些詫異，一時連哭都忘了。

 

我隻覺得可笑又可悲。

 

可笑她這拙劣的演技，可悲上一世我竟連這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

 

我真的沒看出嗎？

 

還是當時在我心中，她不是旁人，是我血濃於水，十幾年來一起長大的姐姐。

 

但到頭來，全是我一廂情願。

 

真正在意這份親情的，不過我一個人罷了。

 

3

 

「咯嘣、咯嘣……」

 

我嗑瓜子的動作不停。

 

陳華麗總算回過神，趕忙抽泣一聲，接著說了下去。

 

「我之前生完大寶坐月子的時候，僅僅說了他幾句，他就氣上心頭，一把把我摔倒地上，按著我用腳踩。

 

「要不是後來隔壁鄰居在院子裡聽到，過來拉走了他，我都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麼樣子。

 

「本來事情都過去了，我想著他平常確實對弟弟挺好，還願意繼續跟他過日子。」

 

聽到這裡，我心中止不住地嗤笑，坐著一句話都沒說，這麼大一口黑鍋照樣能扣在我頭上，陳華麗還真是好本事。

 

但是我並沒有急著打斷她，我知道，她馬上就該點我了，果不其然。

 

「可是，可是後來去醫院檢查出來，已經懷了二寶兩個月，我興高採烈地告訴他。

 

「他卻說，懷不懷孕有什麼關系。

 

「我實在是不能再忍下去，他連我們的孩子都不在意了，怎麼會在意我們這段婚姻？」

 

陳華麗邊說邊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弟弟，姐姐受再大的委屈，也就隻能跟你們這裡傾訴傾訴了。

 

「等回去，再多的苦也得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聽完她所謂的苦難史，我的神情不似從前，沒有半分的心疼跟憤怒。

 

我面無表情拉開她的手。

 

「姐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先不提，我看姐夫怎麼也不像能做出來你口中的事情的人。

 

「再者，打是親罵是愛，就算姐夫真對你動手了，那也是愛之深情之切的表現。

 

「俗話說得話，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何必鬧大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

 

陳華麗還當我如同上一世一樣，三言兩語就能诓騙住，現下冷不丁聽我這麼說，面上的表情頓時維持不住了，盡是驚愕。

 

反應過來又換成要哭不哭的悲切。

 

這副姿態黛玉做起來，那是弱柳扶風，惹人憐愛，但陳華麗做起來，隻讓我覺得惡心。

 

「弟弟，你怎麼能這樣說，難道全是姐姐的錯嗎？

 

「人長大了，想法就變了，記得小時候……」

 

見我不上套，陳華麗開始打感情牌，而我置若罔聞，隻當她是空氣，順手就打起了王者榮耀。

 

上一世高考剛結束，還沒好好放松放松，就因為故意S人罪進了監獄。

 

好不容易重來一世，與其浪費時間聽陳華麗在這裡假哭，還不如打兩局排位。

 

「小時候家裡窮，姐姐有什麼好的都不舍得吃，不舍得用，都想帶回來給你。」

 

「First blood!」

 

「學校離家遠，姐姐就每天騎著自行車帶你上下學。」

 

「Double kill!」

 

「那時你跟我說，要做我的騎士，保護我一輩子，誰要敢欺負我，你一定不會放過他。」

 

「Triple kill!」

 

「姐姐說這些話，也沒什麼別的意思。」

 

「Quadra kill!」

 

「很多話，也就能自家人說說了，到了婆家，做什麼都顧及別人的臉色。」

 

「Penta kill!」

 

隨著最後一聲五S播報響起，陳華麗終於意識到我態度的不對勁，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弟弟，你是不是嫌姐姐煩了？」

 

我放下手機，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回答。

 

「怎麼會呢，姐姐，我覺得你有句話說得特別對。

 

「很多話，確實隻能跟自家人說。

 

「你現在已經嫁給我姐夫了，自然跟我姐夫是一家人。

 

「所以這些話，以後就不要說給我們聽了。

 

「媽，時候不早了，我侄子都想媽媽了，送姐姐回去吧。」

 

說完，我站起身，也不去看陳華麗此刻臉上豐富的表情，徑直回了屋子。

 

4

 

靠在門上，我抬手捂住臉，還是沒法做到對她的話無動於衷。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記得，曾經年少時期，那些姐弟間幼稚又美好的回憶。

 

陳華麗她，也記得。

 

但最後依然義無反顧地拋棄了我。

 

人，真的可以自私到這一步嗎？

 

捫心自問，如果角色對調，我絕對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說我重感情也好，說我聖母也罷，其實哪怕到了這一步。

 

我仍舊不打算報復陳華麗，不再插手她的生活，是我對她最後的仁慈。

 

隻希望她可以識相點，別再來招惹我。

 

可惜後來我才明白，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有些錯，犯了第一次，就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調整好好情緒，我站直了身體，正打算去床上休息一會兒。

 

「嗡嗡嗡……」

 

手機突然瘋狂振動，屏幕自動亮起，一連串的消息接踵而至。

 

掃了一眼，全部來自聯系人小千羽。

 

想到那個唇角總是掛著淡淡微笑的女孩兒，我目光柔和下來。

 

前世，除了姐夫跟父母，我辜負最多的就是她了。

 

我打開手機。

 

【奕旭，你在哪裡？

 

【你是不是在家？

 

【你聽我說，不管你姐姐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衝動。

 

【我現在去找你，你待在家裡不要動。】

 

我還沒來得打字回復，對面一個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女孩兒的焦急聲音。

 

「奕旭，給你發消息你怎麼不回啊？」

 

「這你可是真冤枉我了，你的消息我哪裡敢不回復，這不是沒來得及嗎？」

 

我無奈地笑笑，心下有些疑惑千羽這麼著急找我是幹什麼？

 

現在距離高考成績出來應該還為時尚早吧。

 

想到這裡，我出聲詢問道：

 

「怎麼了，千羽，你找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是，我……我……我夢到……」

 

「夢到什麼？」

 

我聽出她的猶豫不決，心中疑惑更甚。

 

「見面再和你說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說完，我還沒來得及再問，千羽已經掛了電話。

 

回想方才千羽的話，我不由得陷入沉思。

 

假如果是之前的我，面對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肯定如同二丈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

 

可現在，在經歷過前世的種種，以及重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千羽的話，便容不得我多想了。

 

難道？我心中浮現一個不大可能的猜測。

 

難道說千羽她，也重生了嗎？

 

這似乎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那億萬分之一的概率已經在我身上發生了。

 

隻不過此刻，任憑我心中有天大的困惑，眼下顯然隻有見到千羽，才能知道答案了。

 

5

 

簡單收拾下自己，我重新走了出去。

 

陳華麗還沒有離開，母親雖然不理解我為什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但執意要留她吃了午飯再走。

 

或許是受了打擊，陳華麗看到我又出來，知趣地沒說話。

 

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我也懶得趕她走。

 

隻冷冷瞥過去一個眼神，就出了門。

 

千羽的家離我們家很近，我們說的老地方，其實就是小區旁邊的公園。

 

說起來，我跟千羽，可以稱得上十分有緣。

 

我對她說過最多的情話，就是告訴她，我們是天造地設注定要在一起的。

 

從高一相識，兩人就成為同桌，一坐便是三年。

 

她是個極好的姑娘。

 

高一大家尚且玩心重，每天瘋瘋打打，心思隻有一半掛在學習上。然而她總是早早出現在教室，安靜地預習新一天的課程。她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朝陽的光芒是金燦燦的，是溫暖的，灑在她身上，像鍍了一層朦朧的紗。

 

她仿佛一盆含苞待放的鈴蘭，不如玫瑰那般紅得嬌豔動人，她是純白色的，幹淨又高潔，總是羞怯地低垂著一個又一個的小花苞，默默地舒展自己的漂亮。

 

喜歡上她似乎隻是時間問題，而並不是一道選擇題。

 

做同桌時間長了，我開始跟著她，一起早早地去到教室，一起學習，我經常裝作不會的樣子，找她問問題。

 

我喜歡她的腼腆，喜歡她抿唇輕笑時，嘴邊那一對淬了蜜的酒窩，喜歡她低頭寫字時，臉旁鬢發被她挽在耳朵的弧度。

 

高二的時候，我就忍不住了，把她約到老地方，視S如歸地表了白。

 

當時她揪著衣角，垂著頭，一直沒說話，就在我心涼了半截，想讓她當作沒聽到，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我臉龐。

 

我狂喜，當即緊緊抱著她，她不反抗，也不說話，隻偷偷紅了耳朵，輕輕回抱住我。

 

6

 

回憶著跟她的點點滴滴，我越發控制不住想要見她的心情。

 

可真的看到樹下的她時，我忽然停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前一步。

 

就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皎潔的側臉。

 

前世，就在高考前夕，我們約定了要一同考上理想的大學，然後成為彼此的家人。

 

可後來，我再沒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了。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出事後，不敢回復她關心的消息，匆匆提了分手。

 

我以為，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見到她。

 

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上一世入獄後半年，她來看我了。

 

7

 

那個時候的她跟從前沒太大差別，看起來還是膽小。

 

以前在學校沒少因為這個受欺負，好可惜。

 

不能再擋在她身前了。

 

「陳奕旭！」

 

喊的這一聲，好像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她握著電話，眼眶通紅，久久沒再說話，淚水在裡面打轉。

 

「別哭。」

 

我摸上玻璃。

 

不說還好，一說，小姑娘的眼淚頓時跟決堤的江水，不要命地往下掉。

 

「陳奕旭，你這個大混蛋，我討厭S你了。」

 

「好好好，討厭我。」

 

明知觸碰不到她的眼淚，我依舊下意識地擦了擦玻璃。

 

小姑娘哭得更兇。

 

我張張嘴，想說些什麼話安慰一下她。

 

她搖搖頭，也將手貼上玻璃，一點點跟我的手掌重疊。

 

「陳奕旭，我等你，多久都等。

 

「你明明說好，要娶我回家，讓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