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九歲跟了顧南深,到現在已經十年。
十年間,我跟著他來到陌生的北城打拼。
一起住過地下室,兩個人吃十塊錢的盒飯。
最難的時候,我們身上加起來不到五塊錢,餓了三天。
今年我二十九歲了,顧南深創業成功,人人都叫他一聲顧總。
我們再也不用吃十塊錢的盒飯,也不用住在陰暗的地下室。
但是顧南深的身邊卻有了別人,二十歲的小姑娘,青春靚麗。
像極了當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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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姑娘叫念瑩,二十歲正是明媚張揚,不施粉黛也美麗動人的年紀。
她當然也是知道的。
不然她也不會急著跑來我面前,炫耀自己的美貌。
「顧太太,我最近找到一家不錯的美容院,這是他們家的會員卡,您看看,女人一旦過了 30 歲容還是要多加保養。」
這些年,我跟在顧南深身邊,沒少見到美人,也沒少聽到這樣的諷刺。
我從不在意,微微笑了一下,接過卡片。
卻在看到美容院名字的瞬間愣了一下,是前些天顧南深和我提起的那家。
那天他回來得晚,躺在沙發上有些意識不清。
手裡卻舉著那張會員卡:「清眠,這是給你的。」
我問他,怎麼想起來讓我去做護理了。
他皺著眉頭,說是最近這家美容院總是在他們公司樓下宣傳,他聽得煩,索性充了一張讓我試試。
那個表情,像極了從前他買禮物給我又覺得不好意思所以總是裝作被迫購買的樣子。
我一瞬間失了神,好像回到我們二十歲的那個夏天。
青澀的少年站在樹下,舉著俗氣的玫瑰花,明明害羞卻強裝鎮定。
「花店老板說他要收攤了,硬塞給我的。」
那一刻,我的心裡竟有些感動,顧南深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我。
那晚,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微薄的愛意。
沒想到,不過是他給小姑娘買單順手帶的。
我抬頭看向念瑩,對著她那張美麗的臉端詳許久,最後說了一句:「謝謝你。」
也許是語氣太過真誠,對面的女孩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知道,她可能在心裡暗暗想面前這個阿姨是不是瘋了。
但我是真的謝謝她,終於讓我看清了一些東西。
我總給他找理由。
阿深隻是忙,等他忙完這段時間,就會好的。
可惜他忙了一陣又一陣,我也給他找了一個又一個理由。
我依靠從前的愛意苟延殘喘。
可是現在,我突然明白了有些東西,是我等不來的。
2
回到家裡時,顧南深還沒回來,家裡黑暗一片。
我早已習慣。
從顧南深創業頗有起色起,他很少在十點前回過家。
我都有些忘了,上一次和他吃飯是什麼時候。
十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們說好一起吃飯,最後他卻因為工作耽誤了。
我在預訂的餐廳等了他一整晚,直到天明。
但是,沒關系了。
我沒開燈,緩緩走到落地窗旁。
北城的夜景很美,霓虹閃爍,繁華喧囂。
記得我和顧南深剛來到北城這天,他抬頭看著高樓萬家燈火。
「清眠,以後我們也會在這裡有家的。」
我沒有望高樓,而是望向他。
我知道,他會做到的。
如今十年過去,我們在北城真的有了家。
兩百平的市區大平層,低頭就可以俯瞰北城。
現在他是風光無限的顧總,我成了人們口中那個命真好的顧太太。
他們說,我隻是在顧南深最難熬的日子裡陪了他一段時間,卻擁有了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每每聽到,我都是淡淡一笑。
他們不會知道,二十二歲那年,為了湊錢給顧南深看病。
北城零下二十度的天氣下,我在飯店門口洗了八個小時盤子。
洗到最後,雙手沒有知覺,第二天手上長滿凍瘡。
盡管這樣,第二天我又洗了八個小時。
第三天、第四天……
我也忘記洗了多少天。
那年冬天,沒有找到工作的我們,沒有穩定的收入。
我就這樣,一個一個盤子,把顧南深的幾千塊的醫藥費洗了出來。
他們總說我命好。
但是那十年的辛酸,他們隻字不提。
換成別的女孩,顧南深未必能活過那個生病的冬天。
也許是別人奉承得太多,顧南深也開始覺得我就是命好的顧太太,什麼都不用做。
他跟我一次又一次地強調,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他是怎樣忙碌。
卻忘記了我曾經也是那樣忙碌和辛苦,為了我們共同的美好生活。
但是,沒有關系了。
我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我經常很多次這樣。
一邊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邊想顧南深什麼時候回來。
有時候運氣好,還沒等我數完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有時候運氣不好,數到我睡去他也還是沒有回來。
開始的時候,總是運氣好。
後來的時候,總是運氣不好。
於是我也漸漸分不清什麼是運氣好,什麼是運氣不好。
就像現在,顧南深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他回來了。
我竟無法露出真心的微笑,像從前那般擁抱他。
我看了他許久,最後隻能幹澀地吐出幾個字:「回來啦?」
他看著我,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清眠,你好久沒有抱過我了。」
說著,他伸開雙臂。
我卻躲開了。
3
顧南深的臉上依舊沒有情緒,聲音卻帶著淡淡的不耐。
「怎麼又耍小性子?因為那個女孩兒?她爸是董事會的大股東,不過是安排她來實習的,你別……」
「我沒有,阿深,我沒有耍小性子,隻是我今天生病了,我怕傳染給你。」
在他接下來的話說完之前,我先一步打斷了他。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個女孩隻是來實習的,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讓我別老是亂吃醋,我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這段話,我也忘記聽過了多少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南深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鶯鶯燕燕,有的是合作同伴的女兒,有的是北城裡有名的大家閨秀……
從前我總是會因為她們生氣,和顧南深鬧得雞飛狗跳。
我們每次吵架都歇斯底裡,我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告訴他,我很難過。
可是他好像總也聽不懂,一段時間後,同樣的事又會再次發生。
真的太累了。
於是我開始學著讓事情過去,學著當一個大方得體的顧太太。
這下他該滿意了。
但是他沒有,眉頭緊皺著,好像自己的一記拳頭打在棉花上,有種說不出的不快。
我繞過他,轉身回房。
「我感冒了,今晚我就不和你一起睡了,我去客房睡。」
他卻好像得到了某種暗號一樣,轉身問我。
「清眠,你生氣了對不對?」
我淡淡地看著他。
「阿深,我得的是甲流,傳染性很強,我不想傳染給你。」
「為什麼生病不和我說?」
我彎了一下嘴角:「我告訴過你的,你打開手機,就可以看到,我給你發了檢查結果的。」
他表情僵硬,緩緩拿出手機。
果然有我的未讀信息,而他沒有回復。
我釋然地笑笑:「你看到了吧,我真的生病了。」
他緊緊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的手緩緩垂下。
「清眠,你要好好休息。」
我點點頭,收拾了東西到客房。
我看著客房的溫馨布置,想到我們剛搬進來那年。
他問我:「為什麼要把客房布置得那麼好看?」
我說,等客人上門,看到這麼好看的客房,就知道我們是在認真經營我們的生活。
兩年過去了,沒有客人上門。
沒有人在意我們是不是在認真經營我們的生活。
隻有我,默默成了這個家的客人。
4
這一晚,睡得很不好。
我最近總是夢到以前的事。
夢到以前我在孤兒院的老榕樹下,對著樹虔誠一拜。
祈禱著我這輩子幸福健康,平安喜樂。
不要像我的爸媽一樣,互相折磨,最後一個離開人世,一個鋃鐺入獄。
媽媽走之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清眠,要找一個愛你的人,如果找不到的話,那便一個人。」
我手裡握著她最後給我求的平安符,泣不成聲。
還夢到大學時顧南深拉著我在廟裡,鄭重其事地對我說。
「清眠,我們會相愛一輩子。」
我那時候真的信了。
但是現在,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媽媽,我好難過。
是不是你和爸爸相愛的時候,也沒有想過那個為了你背棄家族的男人,在自己創業失敗之後,把所有的責任推在你身上。
告訴你,如果不是你,他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是不是也沒有想到,曾經愛你如命的人因為自己的失意會在喝醉之後對你拳腳相加。
媽媽,你那時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難過。
和我一樣,不明白為什麼愛的保質期這麼短?
好像那些相愛的曾經還是發生在昨天,但是今天我們已經成為陌路人。
我閉著眼,哭得隱忍,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隻是那一晚,我久違地夢到了母親。
她從不進我的夢裡,但是這一次,她溫柔地看著我。
她問我:「我的眠眠,最近你還過得開心嗎?」
我搖頭。
她笑了:「眠眠,既然不開心了那就放下一些讓自己不開心的東西。」
我看著她:「媽媽,我會的。」
隻是我需要一些時間。
5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家裡早已剩我一個人。
桌上卻久違地留了一張紙條。
【公司有點事,我先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顧南深已經很久沒有向我解釋過他的行蹤。
以至於我看到紙條的時候,還思考了一下他今天為什麼要這樣做。
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
噢,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上次他錯過我們的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向我保證等我生日的時候他會放下工作陪我一整天。
從那天起,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期待我生日的到來。
等著等著,好像也不那麼期待了。
直到今天,我甚至忘了自己的生日。
我笑了一下,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我回到房間,簡單化了一個妝。
我長得好看,但是我依然不得不承認歲月的無情。
我老了,眼角開始出現魚尾紋,皮膚也不像從前那般膠原蛋白滿滿。
所以,顧南深是看膩我了嗎?
可是,從和我相愛那天開始,他就該知道,我總有一天會老去。
我不可能一直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6
我沒有想到會在商場看到顧南深和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走在前面,笑著指著一家家奢侈品店。
「顧總,這些店我都要逛一遍的。」
顧南深跟在後面,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買買買。」
看到後,我下意識地躲避。
那個女孩的笑容太耀眼,他們看起來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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