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4-25 16:16:134766

直到我被診出有了身孕。


「商昭,我們好好過吧。」


 


謝淮俊朗的臉堆滿倦意,青色長衫似有些皺巴,眼裡帶著些許細微的星芒。


 


我看了他一眼,右手下意識地輕撫小腹,又轉過頭望著桌上新鮮的果子,果肉晶瑩剔透,瞧著不想是都城常見的果子。


 


他又躊躇著說道:「小月身子也快好了,到時候我會把她送走。」


 


「以後,我會好好陪著你,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若是女孩,一定和你一樣好看,我會把她寵成全都城最快樂的女郎;若為男孩,我就教他騎馬射箭,讓他保家衛國。」


 


他的聲音透著輕快,好似未來觸手可及。


 


「將軍,南月小姐剛剛又暈過去了。」


 


僕從低著頭,立在門外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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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蹭地站起身,又意識到什麼,尷尬地看著我:「我......」


 


心裡剛剛升起的一絲希冀霎時煙消雲散。


 


我閉上眼,疲憊道:「我累了。」


 


屋裡安靜下來,他僵著身子,幹巴巴道:「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話音剛落,他便利落地轉身離去。


 


隱約間,還能聽到他低聲詢問僕從:「上午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


 


謝淮開始頻繁地差人往我的院子送東西,今天是同和樓的糖蒸酥酪,明日是都城裡新打的精巧頭面。


 


他去宮裡請來的安胎嬤嬤在一旁笑眼微眯,「將軍與夫人真是恩愛,羨煞旁人。」


 


燥悶的夏日,房間裡的冰桶傳來絲絲縷縷涼意,空氣中點心甜膩的味道卻引人發嘔。


 


恩愛?


 


可是,一個人的真心是不能掰成兩半的。


 


在外人看來,謝淮待我是極好的,一個前途無量的少年將軍甘願娶庶女為正妻,都城無人不羨慕我的福氣。


 


雖說成親時鬧得有些難堪,但我最後還是成了將軍府唯一的女主人,隻是我從未想過我與謝淮會成為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如今這一切真是我想要的嗎?


 


夢裡的記憶斷斷續續,我隻知道還沒等我想明白,我便S了。


 


沒有什麼陰謀。


 


婦人生產時,都會從鬼門關過一次生S劫。


 


而我恰好沒走過。


 


劇烈的疼痛過後是深入骨髓的冷,一切感受褪去後,我的身體變輕,慢悠悠地飄過將軍府上空,最後停在了都城最高的城樓。


 


此刻,萬家燈火,燦若明星。


 


07


 


從夢裡醒來後,我久久未回神。


 


我不是S了嗎?


 


提燈以為我腦子被燒壞了,出門去尋大夫了。


 


不一會,有人推門進來,我以為是提燈。


 


「我真的沒事了。」


 


「昭昭?」


 


夢裡的一幕幕還刻在我的腦子裡,這熟悉的聲音是謝淮。


 


再見到謝淮,我有些恍惚,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謝淮看見我眼前一亮,「昭昭!」


 


「幸好......幸好你沒事。」


 


「昭昭,我來帶你回家,我們回將軍府。」


 


家?


 


阿娘S後,我便沒有家了。


 


後來,謝淮說將軍府便是我的家。


 


我信了,結果他失言了。


 


我S時,真的好疼好冷。


 


我平靜地看著謝淮,「謝淮,將軍府不是我的家。」


 


他面色不佳,「昭昭你糊塗了,我們已經成親了,將軍府一直是你的家。」


 


我搖了搖頭,「謝淮,你忘了,那場婚禮已經作廢了。」


 


「那天你走後,我站在雪地裡想了許久,我們何至於此,你若是不喜歡我了,應當告訴我,我肯定不會纏著你。」


 


「不是的,昭昭。」,謝淮聲音沙啞,「你不能這麼說,你我自幼相識,我的心意你是明了的。」


 


我難過地看著他,「謝淮,忘記這些的是你。」


 


「我想,就算你對我已無情愛,但念及幼年相伴的情誼,也不該於大婚之日棄我不顧。」


 


他面露哀求,嘴唇顫抖幾瞬,「昭昭,別說了。」


 


「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求你,求你不要恨我。」


 


在莊子的時候,我想過,如果有一天,謝淮回頭來找我,我一定不會輕易原諒他。


 


可是,在經歷了那場夢後,在充滿血腥氣的昏暗房間裡孤零零地等待S亡時,我想通了。


 


那個明媚驕傲,那個如太陽一樣光芒四射的少年。


 


為我挨打,和我玩鬧,帶我跑馬、逛燈會的少年,不再是現在的謝淮了。


 


「一開始,我害怕惶恐,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丟下我,後來去了莊子,我開始不甘,不甘你怎麼能變得那麼快。」


 


「現在,我想明白了,人的心意最是善變,我不想和你繼續糾纏了。」


 


「謝淮,我不恨你了。」


 


謝淮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他固執道,「不,昭昭,你放不下的。」


 


他伸出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昭昭,我們現在就回家。」


 


我沒想到謝淮會這麼偏執。


 


「你要跟他走?」


 


出門找大夫的提燈回來了,他握著劍攔在門口。


 


謝淮面色一沉,「是你帶走了她!」


 


提燈眼眸微挑,「我的人當然得跟我走。」


 


他們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好似一點就爆。


 


謝淮眼眸布滿陰翳,「你以為就憑你,還能從我身邊帶走她嗎?」


 


「那就試試!」


 


謝淮帶來的人將提燈團團圍住。


 


我擔憂地看著提燈,謝淮伸手覆住我的眼睛,「昭昭,我們走吧。」


 


08


 


謝淮帶我回了將軍府。


 


他將我禁在他的院子裡,開始張羅起那場未完的婚事。


 


「昭昭,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


 


私自離開都城、囚禁,每一樁事情都不該是謝淮會做的。


 


「謝淮,你現在這麼做,隻會讓我討厭你。」


 


「既然你當初選擇了南月,就不該再搖擺不定。」


 


謝淮眸光微閃,「南月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昭昭,你相信我。」


 


謝淮派人守在院子門口便走了,連著幾日我都沒再看到他。


 


春夜急雨。


 


泥土的腥味順著斜支的窗棂溜進來,衝淡了帳中靡麗的暖香。


 


轟隆一聲,驀地映亮昏暗房間。


 


我睜開眼,懵然中,看到幾日未見的人,渾身湿漉漉地站在房內,盯著我看。


 


又一道閃電,劈裂了室內的安靜。


 


「昭昭,打雷了。」


 


謝淮的聲音很輕,尾聲帶著顫音。


 


深沉的瞳孔被微垂的上眼皮蓋住一些,湿答答的睫毛半垂,看上去竟然有一絲可憐。


 


記憶好像回到那個驚雷陣陣的春夜。


 


瘦弱的少年,蜷縮著身子,隱在無人知曉的角牆。


 


「謝淮,你怎麼在這裡?」


 


「你爹又罰你了?」


 


他抬起頭,湿發覆在臉上,僵硬地扯了下嘴角。


 


「昭昭,打雷了。」


 


說完,兩眼一閉,身子砸進泥裡。


 


後來,我才知道,謝淮有心疾,聽不得雷聲。


 


他的娘親是在一個雷雨夜,暴斃而亡。


 


S時,身邊並無僕從,隻有不過幾歲的謝淮。


 


他就一個人,守著僵硬的屍身過了一夜。


 


從那之後,謝淮便得了心疾。


 


他心疾發作的樣子,我隻見過那一回。


 


年歲漸增,我不再聽起,便以為他好了。


 


眼下,他這副脆弱的樣子,我便明了,這心疾竟是從未好轉。


 


唉,罷了。


 


「謝淮,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我做過一場夢,在夢裡,我滿心歡喜地嫁與你,可你變心了,我與你相互埋怨、磋磨,最後我在生產時難產而亡。」


 


他身子前傾,搖搖欲墜間撞翻了香爐。


 


「昭昭,我不會。」


 


謝淮的反應太不尋常,就像是他也做了與我一樣的夢。


 


他哀求道,「昭昭,我不會的,你相信我。」


 


「謝淮,那樣無望的一生,太痛苦了,我不願意再來一次。」


 


謝淮跌在地上,痛苦地一聲悶哼,似是痛楚難忍。


 


我這才看清,蜿蜒的血水順著月白寬袖,淌了一地。


 


「謝淮!」


 


我掀開被子,急步到他跟前。


 


「你到底怎麼了?」


 


他抬起手,蒼白無力的小臂上,一道道猙獰血痕。


 


「昭昭,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這些日子裡,我的意識很模糊,腦子裡總有道聲音,他說我不能娶你,我愛的人是南月。」


 


「然後我信了,我甚至為了她,將你拋在喜宴之上。」


 


「可這親事明明是我求來的。」


 


「太荒謬了。」,他雙目猩紅,伸手握住我的衣裙,「昭昭,明明我心悅的人是你,一直都該是你。」


 


「至於南月,欠她的,我會還給她。」


 


可我已經不在意他們之間是否隻有愧疚彌補。


 


我僵著手沒動。


 


他一字一句,「昭昭,求你,不要厭惡我。」


 


我低頭看他,「可是謝淮,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不想要了。」


 


09


 


謝淮還是不願意放手,大婚這日,我用藏起來的藥迷倒了侍女。


 


這是某一日提燈給我的。


 


他說這藥效很好,要是遇到危險,隻需一點便可迷暈對方。


 


我脫下喜服,換上侍女的衣服,打算混出去。


 


打開門,南月站在那裡。


 


她看著我身上的衣物,目露驚訝,「還真是小瞧你了。」


 


「不過這麼大的將軍府,你真以為自己跑得掉?」


 


「你信不信,隻要我喊一聲,你連院子都出去。」


 


我心下一緊,「南月,你我之間並無恩怨,我隻想離開將軍府。」


 


她嗤笑一聲,「你不用緊張。」


 


「商昭,我可以幫你逃走。」


 


我有些意外,「是為了謝淮?」


 


「謝淮喜歡你」,她眸光沉沉,「而我又不想讓他稱心如意,他欠我那麼多,總得慢慢還。」


 


「南月,你與謝淮之間的事我無意摻和。」


 


他們之間的事,從前謝淮不說,那麼以後我也不必再多聽了。


 


「今日之事,多謝。」


 


她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兀地笑出了聲,「謝?商昭,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你。」


 


她意味深長道:「甚至上一次,我也是故意暈倒的。」


 


最後,她帶我避開人來到偏門,又支開護衛。


 


「商昭,出了這扇門,就不要再回來了。」


 


不會再回來了。


 


我與謝淮之間,就到這裡了。


 


身後宅院暗影重重,那不再是我的歸屬。


 


我邁步離開了將軍府。


 


行至轉角處,我看到一人。


 


是提燈。


 


人來人往間,他就站在那裡。


 


像是等了我許久。


 


提燈番外


 


01


 


又是一場你S我活的搏命之戰,結束後,我喘著氣跪在地上,血珠子順著手腕嘀嗒嘀嗒往下滴。


 


我順手將手中染血的劍在旁邊的屍體上擦幹淨,又從腰間摸了塊松子糖丟進嘴裡。


 


夜色雪霧茫茫,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啞著嗓子問,「今日初幾?」


 


身邊有人回道,「初二。」


 


山路泥濘,我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提燈,你去哪兒?傷那麼重,不要命了?」


 


「還用問,肯定是去都城,每次任務結束後,爬都要爬去都城。」


 


我沒搭理身後的聲音,砸吧下嘴,舌尖泛著苦澀。


 


等我趕到都城時,已是兩日後。


 


城郊莊子,雜亂人聲打破了夜色的靜謐。


 


我坐在牆頭,看著她被逼入S角。


 


不是滿心歡喜地準備嫁給心上人嗎?


 


不過幾日未來,怎麼這麼狼狽?


 


那個將軍呢?


 


莫不是,S了。


 


我出手S了那幾個人,都是些手腳不幹淨的亡命徒,S不足惜。


 


她怎麼一直看著我。


 


等等!


 


不就拿了她一支簪子,怎麼暈了?


 


她軟軟地倒在我懷裡,身上亂七八糟的香氣撲進我鼻子。


 


黑的長發,白的皮膚,紅的嘴巴。


 


有點好看。


 


02


 


南邊的櫻花要開了,現在趕過去,正好能看見。


 


她醒了。


 


我告訴她,我叫提燈。


 


她不記得了。


 


我明明告訴過她的。


 


第一次見她,是在巷子裡。


 


他們把我關進鐵籠子裡扔在那兒,狹窄的籠子裡,剛能容下一個小孩。


 


那天的雪很大,天很冷,我蜷縮在狹窄的籠子裡,奄奄一息。


 


我以為我就要這麼S了。


 


「嗚嗚嗚」


 


「哭什麼?」


 


「你是誰?」


 


「我是鬼。」


 


「你別吃我!」


 


「你有糖嗎?給我,我就不吃你。」


 


「我有松子糖,全都給你。」


 


那是我第一次吃糖,因為嘴裡全是血腥味,沒吃出味道,但應該是甜的。


 


她不怕我後, 開始主動和我說話,「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阿娘要是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著急。」


 


她小小的一團,身上穿著雪白的衣服, 臉被凍得通紅。


 


光照進巷子,恰好點亮她站的那一片,骯髒的巷子被分割成兩面。


 


一面是天上耀眼的光,一面是地下汙穢的泥。


 


「你叫什麼?」


 


「商昭。」


 


「那你呢?鬼, 你有名字嗎?」


 


「我叫提燈。」


 


03


 


她和我想的不一樣, 又或許是一樣的。


 


上次任務沒有處理的傷加重了。


 


暈過去前, 我想她要是敢拋下我跑了,就再也不去都城了。


 


不過是一座很大的城,有什麼意思。


 


可她沒走。


 


就坐在床邊,垂首睡著了。


 


她現在看著比在莊子時還狼狽。發髻上原本戴的釵子沒了, 耳垂掛的東西也不見了,甚至好不容易被我養紅潤的臉又變得雪白。


 


她見我醒過來, 像個沒事人一樣,又軟著嗓子讓我喝藥。


 


真是太不像話。


 


太好欺負了。


 


從來沒有人像她這麼對我, 像在哄小孩一樣。


 


我有點生氣。


 


這不對, 她應該和他們一樣, 都怕我才對。


 


我板著臉,故意騙她, 如果拋下我,就砍了她的腿。


 


她果然害怕了。


 


可我心底還是不高興。


 


04


 


可惜了, 終究是沒看到那場櫻花。


 


那個將軍找到了我們。


 


我躲在屋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既然她不想和他走,那我就帶她走。


 


最後,我精疲力竭地倒在血泊裡,她還是被帶走了。


 


我會不會就這麼S了?


 


不, 我不想。


 


我不敢閉上眼睛,拼命地瞪大眼睛。


 


過路的菩薩,不管是誰,求求你,讓我活下來,我還不想S。


 


神明顯靈了, 我活下來了。


 


一個叫南月的女人救了我。


 


「我可以幫你從將軍府帶走商昭,但是你要帶著她有多遠走多遠, 永遠都不能回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我不相信她。


 


「我是謝淮的救命恩人, 能輕易地進出將軍府,現在隻有我, 能幫你。」


 


她篤定我不會再拒絕她。


 


現在的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大婚那日,我在將軍府外接到了商昭。


 


趁著濃黑的夜色,我們順利地出了城。


 


「說來也怪,往年這日子,也沒見下雪。」


 


「□-」「提燈, 我想去北邊,想去看大漠,想騎著駱駝,去看長河, 去看落日。」


 


耳邊簌簌的風聲和商昭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前方的天空突然燃起煙花,燦爛的、絢麗的,映亮了半個天空。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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