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蒼禾第3章

 

更可惜的是，幽若不是蒼禾的對手，也沒法打暈了強擄回魔宮。

愛而不得，幽若那叫一個念念不忘。

 

直接從魔宮搬到了東荒。

 

在學宮附近尋了處仙山福洞，日日給蒼禾獻殷勤。

 

蒼禾避而不見，幽若卻也不惱，轉而向學宮的人示好。

 

今日送些點心，明日帶些蟠桃。

 

將學宮裡那些不明真相的學子哄得團團轉。

 

「魔尊殿下真是人美心善，還做得一手好點心。我們真是祖墳冒青煙，能吃到您親手做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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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是蒼禾的學生，便是我幽若的學生。」

 

「哦？一家人，魔尊莫非……」

 

「嘿嘿，你們老師遲早要給我當夫君。」

 

眾所周知，謠言都是越傳越離譜的。

 

明明是幽若單相思，可傳著傳著，竟變成了幽若和蒼禾有婚約。

 

一個魔族一姐，一個少年英雄。

 

倒也算般配。

 

隻是這話傳到蒼禾耳朵裡，就不那麼中聽了。

 

「流言已經這般離譜了麼？

 

「本君還是太心慈手軟。」

 

翌日一早，蒼禾尋到幽若棲身的洞府，二話不說，拔劍就打。

 

招招狠辣，毫無半分憐香惜玉之情。

 

幽若的洞府被拆了，還受了傷，被蒼禾拎小雞兒似的拎著，扔出了東荒。

 

堂堂魔尊，何時丟過這麼大的臉？

 

幽若自此恨上蒼禾。

 

章耳說完這段八卦，甚是唏噓。

 

「我素來知道姑姑記仇，也知道她老人家好色。

 

「可我沒想到她會看上小九你，更沒想到她把對老師的仇恨，遷怒到你的頭上。

 

「早知道那日搬救兵，就該我獨自前去。

 

「哎，孽緣，都是孽緣啊。」

 

22

 

回到學宮後，我休養了半個月。

 

蒼禾素日裡忙，卻每天都會來看我。

 

我心裡對他生了男女之情，變著法兒地在他面前示弱。

 

「師父，這藥好苦，小九不想喝藥。」

 

「乖，良藥苦口。」

 

「嚶嚶嚶，師父叫小九乖，小九自然是要乖的。可是藥藥真的好苦，師父能給點糖吃麼？」

 

「好，想吃什麼糖？」

 

「嘻嘻，師父笑一個。」

 

「？」

 

「師父笑起來，就是四海八荒最甜的糖了。」

 

「……」

 

蒼禾無奈，扶額輕笑。

 

「在哪兒學的此等油嘴滑舌之語？」

 

能在哪兒學，跟我阿爹學的唄。

 

他就是這樣把我阿娘騙到手的。

 

「嘿嘿，怎麼能算油嘴滑舌呢師父，小九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呢。」

 

捏住他的衣角，湊上去。

 

「師父，九兒被樊籠劈得好痛，差一點都S掉了。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九兒隻是想看師父笑一笑。

 

「這麼簡單又質樸的願望，師父就不能滿足一下九兒麼？」

 

說完便仰著頭，眼淚汪汪地將他盯著。

 

嗯，阿娘惹阿爹生氣，或者想找阿爹要禮物的時候，便是這個眼神。

 

阿爹向來是招架不住的。

 

以我的姿色，蒼禾大概也架不住吧？

 

果然，蒼禾的耳朵尖尖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輕咳一聲，別過臉去。

 

我歪著頭繼續盯著他。

 

蒼禾拿我沒辦法，纖長的手掌覆上我的頭頂，順毛捋了捋：

 

「乖，喝藥。」

 

23

 

我那時候年少，愛得轟轟烈烈，坦坦蕩蕩。

 

甚至都忘了自己在旁人眼裡，是個男子。

 

漸漸地，學宮裡開始傳我是個斷袖。

 

此等無稽之談，我本是不當回事兒的。

 

可章耳那廝，竟開始躲著我，生怕我對他下手似的。

 

我氣鼓鼓地跟左丘抱怨：

 

「虧我拿他當兄弟，他居然以為我想睡他！」

 

左丘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騰起紅暈：

 

「小九，你喜歡男子的話……」

 

？？？

 

「哇靠左丘你臉紅個什麼鬼啊，老子不喜歡男人！

 

「不是，老子是喜歡男人，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左丘的臉紅得更甚：「你果然喜歡男子麼，那我，我……」

 

我一個爆慄敲到他頭上：「你你你個頭，閉嘴！」

 

這一幕恰巧被蒼禾看到。

 

他盯著我，眸色深深，暗含笑意。

 

再後來，謠言傳得愈發離譜。

 

說不止我是斷袖，左丘和蒼禾也是。

 

紫薇學宮，不如更名為斷袖宮。

 

蒼禾聞言，輕哼一聲：「無稽之談，不值一辯。」

 

左丘不語，耳朵尖尖卻是紅的。

 

24

 

日子就這樣熱熱鬧鬧地過了許多年。

 

我對蒼禾的感情日漸深沉，而我隱約感受到，他待我，似乎也有同樣感受。

 

有一次我壯著膽子，問蒼禾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他輕笑，眸子燦若星辰：

 

「似九兒這般女子，便很好。」

 

我紅著臉，心跳得飛快。

 

之後不久，我迎來了飛升上仙的天劫。

 

說來慚愧，我爹是威震四海的戰神。

 

我師父是兩萬歲躋身上仙的蒼禾。

 

而我，卻連區區九道天雷都沒受得住。

 

丟了三魂七魄，隻剩一口氣吊著。

 

阿爹阿娘趕來東荒，哭著說這就是我的命。

 

可蒼禾不認命。

 

他親去靈山採藥，斬S護藥的神獸時，受了很重的傷。

 

一回到東荒，又渡給我半身修為，硬生生將我救了回來。

 

我受了蒼禾的修為，跳過上仙，直接成了上神。

 

可他因傷得太重，不得不閉關休眠。

 

其實神仙休眠閉關並不罕見。

 

但若非不得已，其實沒人願意休眠的。

 

因為一旦陷入休眠，神識五感便會步入混沌，隻留一具仙體在外。

 

若是運氣不好，或被仇家尋到，毀了仙體，那休眠之人便會元氣大傷，輕則耗損修為，重則灰飛煙滅。

 

25

 

我尋了處極隱蔽的所在，將蒼禾的仙體藏了進去。

 

封閉入口前，我俯在他耳邊，輕聲道：

 

「師父，九兒不會再胡鬧了，會和師兄們一起守好學宮的。

 

「所以你在此處安心休養，早點醒來。」

 

指尖描摹過他的眉眼。

 

我沒忍住，輕吻了他的唇。

 

「等你醒了，到昆侖提親好嗎？」

 

26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

 

蒼禾休眠的消息傳到了幽若耳中。

 

她領著魔軍S到東荒，想要毀了蒼禾的仙體。

 

我和八位師兄浴血奮戰，卻終究敵不過她人多勢眾。

 

師兄們一個接一個戰S。

 

左丘為了救我，身中數刀，灰飛煙滅。

 

而我因承了蒼禾一半的修為，戰力強悍，幾乎能和幽若打成平手。

 

可終是她技高一籌，將我生擒。

 

幽若將我關回了樊籠，想逼我說出蒼禾閉關之所。

 

她窮盡一切手段折磨我，而我回復她的，隻有一句。

 

「幽若，我甘霖娘。」

 

後來她折磨累了，被我逮住一個空子，一掌劈在自己的天靈蓋上。

 

香消玉殒。

 

27

 

我S後，阿爹痛不欲生。

 

舉整個昆侖之力追S幽若。

 

神族和魔族，就此開戰。

 

兩邊打了數百年，生靈塗炭，血流漂杵，誰也沒能討到便宜。

 

後來蒼禾出關。

 

於學宮的廢墟之中窺得當年真相。

 

又輾轉得知我S得慘烈。

 

怒極的蒼禾提著劍S到魔宮。

 

三刀六個洞，S了幽若，替我報了仇。

 

再後來蒼禾便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人再見過他。

 

據說他去了昆侖，向我阿爹阿娘提親。

 

阿娘憐他苦情，勸道：

 

「仙途漫漫，神君何苦來哉。」

 

蒼禾不語，恭恭敬敬地朝我阿娘行禮：

 

「蒼禾有個不情之請，望夫人成全。」

 

他跟我娘要了一套我生前的衣裳。

 

為我立了座衣冠冢，石碑上寫著：

 

【吾妻 九念夕之墓】

 

28

 

蒼禾不知道的是，我雖S了，但尚有一縷魂魄殘存。

 

我於混沌中長眠，千萬年後，得以重入輪回。

 

我本該在第一世就修回仙身。

 

可當初蒼禾逆天改命，硬生生將我送上上神之位，有違天道。

 

是以我前九十九世都隻能投生為草木豬狗，抑或凡人，受盡輪回之苦。

 

第一百世，我終於還清前債，投生到了青城山。

 

再見面。

 

蒼禾成了昆侖之主，第十二代戰神。

 

而我名叫碧仙，是青城山的一隻熊貓。

 

我修成人形後不久，蒼禾終於感知到我的氣息。

 

他謊稱來尋坐騎，實則是來找我。

 

可我經過百世輪回，早已忘卻前塵。

 

自然也不記得蒼禾。

 

可戰神的名頭何其響亮。

 

我為了同他打一架，過五關斬六將。

 

打敗青城山一眾蛇蟲鼠蟻，站到他面前。

 

「蒼禾小兒，敢一戰否？」

 

長風平地起，穿過歲月洪荒，吹起蒼禾素白的衣袍。

 

他的眉眼漆黑如鴉羽，嘴角笑意漾進眼底：

 

「打吧，我趕時間。」

 

29

 

因緣和合，緣起性空。

 

浮生多態，天命定之。

 

那些久遠如夢境的回憶，一瞬間湧入我的腦海。

 

神識中好似有一座高牆，轟然坍塌。

 

我以為我會S。

 

可幽若這一刀，沒能要我的命。

 

非但沒要我的命，還劈開了我神識中的封印——

 

短暫的休克之後，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

 

那是當年蒼禾渡給我的，一半的修為。

 

原來這股力量從來就沒消失，而是被封印在我的神識中，隨我百世輪回。

 

這也是為何，我能輕易踏入結界的原因。

 

30

 

再睜眼, 我的戰力強得可怕。

 

金色結界中，蒼禾已被幽若逼至絕境。

 

「蒼禾, 本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要麼做我夫君, 要麼S。」

 

蒼禾不語, 提著劍想做最後一搏。

 

我抱著鳳凰琴，提氣, 大罵一句：

 

「幽若！我甘霖娘！」

 

隨後將鳳凰琴化作利劍，橫握在手，朝著幽若狂奔而去。

 

不待幽若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我的劍氣已經在她肩上劈開一道口子。

 

剛才她砍了蒼禾一刀, 我還給她。

 

「新仇舊恨, 今日便一起算了！

 

「幽若, 受S吧！」

 

我铆足了勁兒, 每一招都是S招。

 

幽若打了那麼久，本就是強弩之末。

 

一個不注意就被我取了項上人頭。

 

我學著當年蒼禾在魔宮的語氣，冷笑道：

 

「魔尊？呵……」

 

蒼禾渾身浴血, 靠在結界上。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 嗓音也抖。

 

「九兒，是你嗎？」

 

我鼻子一酸，瞬身撲到他懷中。

 

「是我。

 

「師父，九兒回來了。」

 

31

 

不久後，昆侖山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阿飄作為娘家人, 陪我在洞房中敘話。

 

她捧著大肚子，一驚一乍地聽我講完了我和蒼禾的故事。

 

「哎喲喲, 你這……孽緣, 真是孽緣啊。

 

「所以幽若被你們夫妻二人S了兩次？

 

「倒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作為初代魔尊, 心眼子怎麼這麼小？

 

「不過是一個得不到的男人，竟然追S了千千萬萬年？嘖嘖嘖……

 

「話說回來啊仙兒, 從前我們都是師父的弟子，現在你要同他成親了，我往後是不是得喊你師娘啊？

 

「最好的閨蜜成了我的長輩，這這這，我這心裡怎麼怪怪的啊。」

 

我笑著捏她臉蛋：

 

「咱們各論各的, 你管他叫師父，管我叫姐妹。」

 

「嘿嘿, 那行，那行。」

 

正聊著，蒼禾來了。

 

大紅喜袍, 風流倜儻。

 

阿飄慌忙將蓋頭給我蓋好。

 

「哎喲師父, 您就不能等一等嘛，仙兒的蓋頭還沒蓋好呢。」

 

「小姑娘，蒼禾在哪兒？」

 

「（「」阿飄嘀嘀咕咕了幾句，扶著腰退出了洞房。

 

須臾, 有淡淡酒香飄來, 身側的床榻一軟。

 

「九兒。」

 

他輕聲喚我, 嗓音裡滿是隱忍和喜悅。

 

「師父……」

 

「嗯，叫我什麼？」

 

蓋頭被輕輕掀開。

 

四目相對，我紅了臉。

 

「師父, 我……」

 

蒼禾的唇吻了上來，將我剩下的話堵了回去。

 

「九兒乖，叫夫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