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晨光第2章

我哆哆嗦嗦地躲到盛慕晨身後，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

「他們要欺負你？」

男生的聲音很輕，他沒有問我原因，手伸到背後輕輕拍了拍我，說：「沒事，有我在。」

楚文桐看著我們臉都黑了：「柳初溪，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你見到我跑什麼跑？」

我伸手指指他的背後，周雅雅和那三個黃毛還站在一起。

「你女神想找人打我，我當然要跑了。」

「打你？為什麼——」楚文桐先是一愣，他隨即瞪圓了眼睛，「我不許你侮辱雅雅！」

可當他轉過身看向那四個人時，他無話可說了。

盡管他不想承認，可現在這個場景擱誰看來都像是要校園霸淩。

周雅雅也意識到了，她猛地倒退三步，一副義正詞嚴的表情：

「柳同學，我並沒有找人要打你，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一起組隊做課題。」

緊接著，她嚴肅地看著我說：「你也不能以貌取人，他們三個都是我的朋友，盡管他們不在這裏讀書，可跟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人人平等！」

這話一出，不僅楚文桐，那三個黃毛也瞬間星星眼了。

他們內心估計都在咆哮：

女神好善良！

我要為女神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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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場的男生也就唯有盛慕晨沒在看周雅雅。

他回頭看著我，慢慢地說：「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

走了沒幾步，我回頭大聲道：「課題可以一起做，不過周雅雅——我可從來沒說因為他們是外校生而看不起他們啊。能這麼想的也就隻有你，而至於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那大概是因為你心裏本來就……」

剩下的話我意味深長地停住了。

身後人的表情我沒有再看，但彼時走廊一片寂靜。

隻有盛慕晨牽我一起走的腳步聲落在地上。

我注意到，他好像每次牽我都會很開心。

耳朵也會紅。

嘖，不愧是書中第一大純情少男。

7.

這個點食堂早就沒飯了，盛慕晨小心翼翼地詢問我，要不要跟他回家吃飯。

「我會做飯。」男生慢吞吞地說，「可以吃。」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8.

到了盛慕晨家，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清冷空曠的感覺迎面而來。

偌大的公寓隻有他一個人住，窗戶和地面十分幹凈一塵不染，裝潢都是素簡到極致的色調。

最壯觀的可能也就是幾大面的書櫃了，裏面滿滿的全是書。

除此之外東西少得可憐。

「直接進來吧。」

盛慕晨斂著眉目說：「這是我第一次帶……朋友回家。」

恐怕我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帥氣、成績好，但性格孤閉還會打架的少年，也就隻有在小說和電視劇裏受萬人追捧。

實際生活中大家都覺得這樣性格的人有病，唯恐避之不及，仿佛招之就染一身塵灰。

其實有些人不是的。

有一些人，不輕易打開心扉，可是你但凡走進了，那你就是他們的全部。

「盛慕晨，」我笑了起來，「我們今天才認識，你就這麼相信我，還帶我來你家。」

我突然湊近他，踮起腳尖，目光和他平視。「為什麼？」

男生猝不及防，臉瞬間紅了，他不自然地動了動，喉結一滾。

「因為你拿我當朋友，而且，長得好看。」

9.

盛慕晨紅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表白。

他說完就飛快地去系圍裙說給我做飯，我換了鞋躺進他那又長又空的沙發，隨便拿了本書看。

過了不知多久，我都餓了，我想叫盛慕晨問一聲他好了沒有，抬頭看，卻發現他正端著盤子站在客廳門口。

他看到我抬頭，笑了笑，走進來。

可是吃飯的時候我卻發現菜有些涼了。

他剛剛應該是站在門口有一會了。

是怕我離開嗎？

不過盛慕晨的手藝確實很好，他多是吃素，把做好的紅燒肉和紅燒魚都推到我面前。

「女生，應該比較喜歡吃甜的吧。」他的聲調依舊是緩慢而沉穩的，帶著幾分少年的沙啞，「我放了點糖。」

一聽就是平時很少與人交流。

而我盯著這些散發香氣的食物早就兩眼放光。

「盛慕晨，你真是太贊了！！！」

我餓急了，整頓飯都大口大口吃著，盛慕晨就慢慢地一邊吃一邊隨時為我添湯添飯。

我真是忍不住感慨，如此居家又貼心的男二，女主不要我們讀者要啊！

果然，男二就是留給我們觀眾疼的。

「你也吃，看你瘦的。」

我夾給他一塊紅燒肉，盛慕晨眸光微動，夾起來吃了下去。

吃完後，我和他一起收拾，偶爾手背觸及，他都會像觸電了般飛快地移開。

「……你一直都自己在家嗎？不會孤單嗎？」我沒話找話。

盛慕晨看了我一眼，又緩緩地低下，把碗筷收好。

「以前不會。現在覺得，嗯，好像有一點。」

10.

吃過午飯，我在盛慕晨家的客房小憩了一會。

說實在的雖然我對他現在好感度很高，但我還是沒忘記他在書裏的人設。

除純情癡漢外，他還是個病嬌。

書中關於男二有一些心理描寫，其中就提到他好想把女主鎖起來，日日夜夜地看。

於是我把門反鎖住，還放了把椅子堵門。

等我被鬧鐘叫醒，發現椅子還在正常的位置，我略微松了口氣。

推開房門，入目就是盛慕晨坐在沙發上，他面前放著一杯溫水，正時不時用手背去觸碰杯壁。

「你醒了？」男生明顯中午沒有睡覺，「給你倒了杯水，下午第一大節有課，喝完我們就一起去上吧。」

明明是很自然的陳述句，他卻無端說出了一絲懇求的意味。

好像這是他斟酌許久發出的邀請，言語間夾帶著害怕被拒絕的恐慌。

「好啊。」我蹦蹦跳跳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水，「以後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直都一起上課。」

「我當然願意！」

盛慕晨的語調陡然抬高，眼神都亮了，他緊接著放緩語氣，卻還無法徹底隱藏歡喜。

「以後我們都一起，對嗎？」

「對。」

我喝著水，嘴角忍不住勾起。

身為一個路人甲我也沒有清晰的社交網絡，索性跟這個未來的大佬混得了。

以後他出息了，不管他有沒有跟女主在一起，都肯定不會忘記我這個最初的好朋友。

11.

下午第一大節是馬原，窗外陽光照進來弄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我坐在窗邊位置，沒忍住就趴下睡了。

前排正好是處於「合」這個階段的男女主，視我如眼中釘的楚文桐上一秒還在回頭對我怒目而視，結果我對他微微一笑直接趴桌子睡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在我趴下的那一剎，我看到楚文桐的表情都僵住了。

迷迷糊糊間，講臺老師的聲音和周遭同學的私語聲都漸漸遠去，唯有陽光時而灼亮，讓人睡不安穩。

可很快，那束忽隱忽現的陽光也不見了。

我閉著眼睛，感受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影，還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氣。

我滿意地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很快進入夢鄉。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我睜開眼睛。

才發現，一直為我擋住陽光的居然是盛慕晨。

窗簾無法拉緊，他便伸手在我額前擋了一整節課。

「盛慕晨……」

由於我剛睡醒，聲音還有些含糊，說出來的字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這聲音一出來我自己都有些不適應。

盛慕晨的臉再次紅了。

他收回手，「嗯」了一聲。

我看著少年白凈的臉上浮現出的那抹嫣紅，突然好想戳戳他的臉。

可前方一道聲音打斷了這一切。

「柳同學，盛同學，我們一起做老師佈置的課題任務吧。」

是周雅雅。

此刻她身邊的楚文桐不知為何臉色不太好看，他皺著眉嘟囔了一句：

「叫他們幹什麼，雅雅，我們倆單獨組隊不好麼？」

可周雅雅執意微笑著說：

「還是一起吧，老師說最好 4～6 人。」

說完後，她慢慢地轉頭看向楚文桐：「一起，可以嗎？」

楚文桐不情不願地應下了。

他補充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

「嗯。」然而周雅雅的臉上並沒有半分表情。

12.

其實與其說是合作做課題，倒不如說是楚文桐單方面針對我。

幾乎我提出的每一條意見他都否決，而周雅雅隨口說的他都要著重肯定表示支持。

他特別喜歡槓我，我說什麼他反對什麼。

就算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反對理由，他也會說覺得我的想法沒什麼意義。

不過沒用，楚文桐高數成績也不算多好，最後決定權都在盛慕晨那。

而盛慕晨總會在我說的基礎上修改，盡管有時候與其說是修改不如說是重寫。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幫我把楚文桐狠狠懟回去了。

……

很快，兩周過去，楚文桐對我真是忍無可忍了。

他終於氣不過在一個課間把我堵在了女廁所外。

「怎麼，你要進去，我給你讓路？」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楚文桐。

他輕笑了一聲，眼神中是顯而易見的不屑。

「柳初溪，你還真喜歡那樣的啊。」

他突然湊過來，彎下身子在我耳邊說：

「知不知道，這種話少又悶騷的，狗都不談？」

「狗都不談啊。」

我看著他，此刻我們的目光交會在離彼此不過十公分的距離，我都能看到他眼底晃動的東西。

我笑著一字一頓說：

「正好，狗都不談，我談。」

……

那天的最後，楚文桐隻說了一句：

「柳初溪，從前我覺得你最好的是你的眼光，現在，我不得不說，你眼光是真爛。」

……

從那天起，開小組會議時楚文桐就不再懟我了。

他全場無視我，要麼心不在焉地玩手機，要麼跟著周雅雅隨便說幾句。

而且他明顯越來越煩我和盛慕晨的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