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4-29 11:50:163999

我不解地看著他,我不愛他嗎?

大抵是愛的吧。

不愛他為何要嫁給他呢?

但我看他如此卑微地向我求愛,好像又是我不愛他。

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嘆了口氣,哄他:

「我去把我的心找回來,然後回來愛你,好嗎?」

也許是因為我沒了心,才會不知怎樣去愛他,所以他才會如此缺愛。

聽到我說要找回心,他靠在我膝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表情閃過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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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問道:

「怎麼了?」

裴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沒事,我陪你一起上山。」

「好。」

05

幾日後,裴然向皇帝上奏告假,皇帝允假。

此次上山前,我和裴然回了趟太傅府。

「好不容易安然無恙地下山,為何還要上山?」

爹爹不解我做的決定。

如果讓爹爹知道我上山是為了找回我丟掉的心,他老人家一定不會同意。

見我不說話,爹爹隻能把詢問的目光放在裴然身上。

「夫子,此次上山是為了我和棠棠解決一件重要的事,今日前來是向您告別的。」

裴然耐心地向爹爹解釋。

「可……」

爹爹欲言又止,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裴然叫到書房,不知聊了些什麼,許久才出來。

爹爹由原先的不解變成現在一副任由我們折騰的模樣:

「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吧。」

此行我隻帶了小桃,蠻蠻原先是想和裴然一起,我不同意:

「要是讓她一起來,夫君便不用陪我上山了。」

聽到我拒絕蠻蠻,裴然竟然沒有顯露出一絲怒氣,甚至還有些開心:

「好,好,好,依夫人的。」

裴然看著我的眼睛帶著欣喜,像是得了蜜糖的孩童。

我們穿過了崇山峻嶺,踏過蜿蜒山路,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天衡山山腳下。

這山腳附近有一個小村莊,為來往的人提供吃食和住宿。

裴然扶著我的腰,把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著我下馬車。

我不小心踩著一顆小石子,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後倒。

裴然眼疾手快地把我攏入懷中,語氣溫柔:「棠棠,小心。」

「多謝夫君。」

我抬眸看向他,他的眼睛澄亮極了。

小桃看著我們這副琴瑟和鳴的樣子,在背後欣慰地偷偷笑起來。

我們找到一家客棧,不知為何,眾多客棧中我偏偏挑中了它。

「小姐,這家的面食聞起來好香啊!」

小桃像是看見什麼新奇的東西,好奇地叫了起來。

「這麼香,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隨著小桃的目光看向小二端出來的面食,脫口而出:「定是好吃的。」

「小姐,你怎麼知道一定好吃?」

是啊,我怎麼會知道好吃?

我的記憶裡好像從未來過這家客棧,但對這香味又有些熟悉。

「夫君,我失去記憶前,是不是曾來過這裡很多次?」

我以前的記憶沒有了,對我以前的事,知道的隻有裴然一人。

裴然看我的眼神帶著些閃躲:

「以前我們經常會下山一起來這兒吃面食,你說你很喜歡飲這兒的青雨酒。」

「青雨酒?」

我好奇地看向裴然。

「這是什麼酒?」

「青雨酒啊,就是我們店裡最好喝的青梅酒,酒香宛如春季的絲雨。」

老板娘在櫃臺後回答我。

「那現在還有嗎?」

聽起來很新奇,我倒是想嘗嘗。

「姑娘,現在還不是季節,待來年春天來定是可以喝到。」

聽到已經沒有青雨酒了,我原本有些激動的心瞬間沉寂下來。

「幾位客官是要住店還是就餐?」

老板娘見我們三人站在店外許久,便先開口詢問。

我道:「用餐。」

我們三人踏進客棧門檻。

「哎,姑娘,原來是你呀!」

老板娘看清我的面容後,驚奇地叫了起來。

我問:「您識得我?」

我已無之前的記憶,不記得跟眼前的人是否有過情誼。

「當然啦,前些年你不是還跟一個小郎君經常來我這兒吃面食,飲青雨酒呢?」

小郎君?

「是這位嗎?」

我指了指站在我旁邊的裴然。

老板娘搖了搖頭:「時間太過久遠,我隻記得那個小郎君穿著一身白色外袍,上面繡著兩隻仙鶴,面色那叫一個俊美。」

仙鶴?

裴然上前把我遮在他的身後:「老板娘,那個郎君正是在下,我記得先前我在你這留了些青雨酒,勞駕今日拿出來些。」

老板娘一拍手:「呀,我真是老糊塗了,對對對,那位小郎君確實在我這兒留了些青雨酒。」

裴然就是那位小郎君?

裴然喜暗色或黑色的衣裳,我從未見過他穿過白色的。

而且上次裴然見我繡了兩隻仙鶴荷包,還與我發了好大一通氣。

也許是裴然下山後就不喜愛穿白色的衣裳也說不定。

老板娘識得我和裴然,給我們找了一個靠近窗邊的位置。

正值八月,江南的暑季還未過,空氣中帶著些沉悶。

那個青雨酒確實如老板娘所說,酒香宛如春季的絲雨,沁人心脾。

樹蔭下的河岸邊有幾位農婦在敲打衣服,孩童們在一旁遊水嬉戲。

好似這幅畫面見過好多次。

「喜歡?」

裴然看我一副愜意地望向窗外,眼裡也透著溫柔。

我點點頭:「嗯。」

「下山之後,我們可以在這裡買個庭院。」

裴然對我們的未來充滿希冀。

我愣了一下,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句話。

「怎麼了?」

裴然見我愣了神,問道。

我笑了笑:「好啊。」

我也對找回心後的生活充滿向往,也許那時候裴然不會再糾結我是否愛他,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像蠻蠻這些女子。

06

天衡山上,一個長胡子的老道站在山門前,他似乎知道我們要來,已在這裡等候我們多時。

「將軍。」

老道向裴然行了個禮。

裴然也恭敬地向他回禮:「白宗主,我此次前來是……」

老道伸手打斷他的話:「貧道知道,他曾說過你還會再回來。」

他?他是誰?

裴然和師祖說的人,他們心知肚明,卻不當我的面點破。

他笑眯眯地看向我,雖然面目慈祥,但是我總有種想認錯的衝動,似乎這是我潛意識的動作。

「棠棠丫頭,近些年過得可還好?」

我溫婉淺笑:「多謝師祖關心,紀棠很好。」

病好後,我嫁入將軍府中,錦衣玉食,夫君對我也很疼愛。

「好好好,那就好。」

師祖聽到我的話,眼裡滿是欣慰。

「棠棠性格沉穩了好多,貧道倒是覺得以前那個頑皮的你更是快樂。」

我以前頑皮?從未有人說過我頑皮,都是說我知書達理,性格溫婉。

師祖看我茫然的眼神,惋惜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天意如此。」

莫名地,我不喜歡聽到師祖口中的天意。

裴然聞言,目光變得黯淡起來。

我們與師祖一同進了天衡山大殿。

我向師祖說明了來意:「師祖,弟子前來是為了拿回自己的心。」

師祖坐在尊座上垂眸看向我:「為何要拿回那壞心?」

我看了眼旁邊的裴然,眼神堅定:「為了一個愛。」

「愛?」師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笑得那白花花的胡子一顫一顫的,「要是拿回心,你也許就不再說出這話了。」

此刻的裴然沉默不語,手上的青筋卻暴起。

我伸手握住他緊握的手,安撫他低落的心情。

「現如今你的心早已被人剜走了。」

「誰?」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誰剜走了我的心。

師祖搖了搖手中的白羽扇,語氣神秘莫測:「後山之中,你自行去尋找答案吧。」

「師祖!」

裴然聽到師祖給我指明了道路,表情有些慌張。

我想松開他的手,他卻不放手:「別去。」

「裴然,為何不去?這不是我們來山上的目的嗎?」

我不明白,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長衡山,不就是為了找回我的心嗎?

他現在又是鬧的哪一出?

裴然張了張嘴,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將軍,就讓她去吧,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師祖勸著裴然,讓他放我離開。

裴然聽了師祖的話後沉默片刻,手上對我的禁錮松了下來,我順勢抽出手,朝著門外跑去,小桃也緊跟我身後。

裴然被我掙脫的手在空中久久才放下,看著我背影的眼神帶著憂傷。

07

「小姐,你確定那個道長說的後山是在這邊嗎?」

小桃與我出了殿門後就在外面轉悠了很久。

「我感覺是在這邊。」

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告訴我就在這邊。

「小姐,這裡的環境倒是不錯,還有秋千和海棠樹,不過海棠樹花期已過,要是開了,不知得多好看呢!」

小桃看著那棵海棠,樹下還掛著秋千。

我輕輕撥動了一下秋千,估計太久沒有人給它換繩,有些搖搖欲墜,已經坐不了人。

腦子裡似乎有什麼記憶閃過。

「陸時傾,你幹嗎把我拉走,我還沒玩夠呢!」

「還玩呢,那些小孩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掉你了。」

少女豔羨地看著小孩們坐上的秋千:

「哼,我不管,回去你也要給我做一個秋千。」

「好,回去在後山的海棠樹下給你搭一個。」

面對少女隨口提的無理要求,男子總是溫柔地應下。

就算是少女提出要天上的星辰,也許他也會滿口答應。

「陸時傾,你推快點,我想要再高些!」

「好,你坐穩!」

「蕪湖!陸時傾,好好玩呀!」

海棠樹下,花影亂,嬌聲碎。

……

記憶裡名叫陸時傾的男子是誰?

為何我會記得他?

記憶裡的那個女子杏眼櫻唇,眉眼幹淨,與我長得一模一樣,性格卻是與我截然不同。

我捂住絞痛的心口,臉色蒼白得不像樣子。

我沒有心,為何此刻我的心口如此之痛?

所有的疑問都堆積在我的腦子裡,卻也理不出什麼思路。

「小姐,你怎麼了?」

小桃一臉焦急地向我跑來。

「小姐,我扶你到那裡的山洞裡休息下。」

豔陽高照,沉悶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桃把我扶到一處假山下避陽。

假山洞裡散出些許冷意。

小桃驚呼一聲:「小姐,裡面似乎有個人!」

假山後有個山洞,冷意就是從裡面傳來的。

我緩了一下,向山洞那邊走去,越往裡走,心口上的疼痛愈發地加深。

直到我看到冰棺中的那個人,記憶和痛苦如潮水般一股腦向我襲來。

08

我自生下就有一顆壞心,阿娘難產,生下我後便離了人世,是爹爹一人把我拉扯長大。

我從小就知道如何讓爹爹對我放心。

我斂起對世間的好奇和探索,裝起了他人眼中的溫潤懂事的大小姐。

爹爹得一高人指點,將我送入天衡山治病,師祖便是那位高人。

我在這裡過了好些年逍遙快活的日子,自己的心病也有些好轉。

在這裡,我不再是那個溫柔婉約的太傅之女,而是長衡山最小的弟子。

也是最機靈鬼怪的那個。

這裡的師兄師姐們都很照顧我,時常帶我去玩些沒玩過的玩意兒。

我闖了禍,也有陸時傾在背後給我善後,雖然師祖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做的。

陸時傾總會在師祖要罰我時護著我,因為我可是他的心上人,要是罰壞了,他可就沒了媳婦了。

可是一切都在陸時傾十八歲生辰那天變了。

不知何時,一向身體強壯的陸時傾時不時就會生場大病,一病就是幾個月。

師祖說陸時傾活不過二十歲,這是他的天命。

去他娘的狗屁天命!

我才不相信有什麼天命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S。

陸時傾曾向我許諾過,待他二十歲的生辰過後,他就會娶我,他才不會食言呢。

從那天起,我秋千不玩了,青雨酒也不喝了。

我照著古書上的藥方下山去給他採草藥。

「棠棠,我真的喝不下了。」

陸時傾端著一碗我剛熬出來還散發著熱氣的藥一臉委屈地看著我。

「不行!必須喝!這可是我找了三天兩夜的藥,你必須給我喝完!」

我毫不留情地拒絕他。

「可這也太苦了些。」

陸時傾哼哼唧唧地繼續和我掰扯。

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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