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陛下大怒,遣了御林軍查抄齊國公府。
家裡從上到下都被御林軍控制起來,我立在其中,看著御林軍一間一間屋子搜過去,直到在爹爹書房搜出一個包裹。
人群之外,衛居安一雙眸子猩紅似火,緊緊盯著那個包裹,看著御林軍一層一層打開它,拿出了油布包的幾本冊子。
他陡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幾本冊頁,御林軍統領亦是難以置信,翻開書看了兩頁,就幹咳了一聲,把它扔去了一邊。
「什麼破爛玩意兒,再搜!」
府裡又被從頭搜到了尾。虧得我最近治家嚴明,別說罪證,就是一丁點違規的東西都沒有。
父親雖說沒能像祖父那樣上陣S敵,可也歷經了不少風雨,眼見御林軍越搜越沒有勁頭,便仗著以往交情,問向御林軍統領:「韓大人,到底是因何如此啊?微臣自問忠心耿耿,別說裡通外敵,就是外放的官員,微臣往來的也少,怎的就搜到我們府裡了?」
韓大人嘆了口氣,悄悄對父親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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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那回我們府裡失竊,負責追贓的衙役找到了賊人,打了一通,那賊人不單招出偷了什麼,還說在我們府裡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輕輕一笑,躬身朝著韓大人施了一禮:「大人,那賊人看到的大抵是我從外頭買來的邪書。那書不教人向善,隻一味教人胡作非為,還譯成了多國文字。小女恐其中有詐,所以買了幾本來,原是想借由父親稟報朝廷查個明白,沒料到竟造成了一場誤會。」
「原來如此。」
韓大人了然,我把他扔在地上的書撿起來給他,接著說道:「此書淫邪,實在不可流傳於世。大人不信,可往寧遠侯府、歸德侯府處都搜一搜。」
韓大人掂量著那書,神情莫辨。但他出來一趟,回去總得有個交代,是以轉頭帶人就去了寧遠侯府和歸德侯府。
我站在門裡,遙望著衛居安,緩緩露出了笑容。
衛家一門早年裡靠著老侯爺,風光了一段時日,後來無人從軍,寧遠侯在朝中領個闲差,也不堪大用,他們早就想回到軍中,重新立功。
衛居安科舉之路走不成,就想走武官之路。
他說齊國公府想保有榮華富貴,寧遠侯府又何嘗不是呢?
半卷城防圖,一門骨肉枯。
衛家被抄家滅族的時候,我的新嫁衣終於做好了,穿在身上鮮亮無比,一如寧遠侯府院中升起的那股熊熊烈火。
衛居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迎親的花轎已經快到國公府門前。
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火海裡逃了出來,混在了我家中打雜的人堆裡,潛進了我的閨房。
「江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衛居安!
11
「真沒想到,我們兩夫妻再見面,會是這等情形!」
衛居安的眼睛被火花燒壞了一隻,半閉半張著,望之恐怖異常,再沒有往日裡清俊爽朗的模樣。
他盯著我,像是盯著一件值得把玩的瓷器。
「都說江家的二姑娘聰明敏慧、臨危不亂,是上佳的兒婦人選,我從前倒是看錯你了!」
他這話說得錯了,上輩子我與他成婚多年,他一心為江菀復仇,又怎會多看我幾眼?
他要是肯留心,便會知道我一直都如此。
齊國公府的姑娘,自幼通習詩書、又有母親和教養嬤嬤耳提面命,哪個不聰慧過人?
我看著抵在我下巴上的匕首,想起那個不解之謎,便問衛居安:「上輩子你因江菀之S,怪罪我江家滿門。這輩子我全你心願,放你和江菀比翼雙飛,為何你又不願意了?」
衛居安沉默了片刻,許久後才暗啞著嗓子,低聲譏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恨我另有所愛,恨我上輩子S了你,所以你怨恨我和江菀,故意撵了江菀出來,讓她沒名沒分地跟著我。還設計我養男子做外室,毀我名聲,江芷,你好狠的心!」
可笑,當初我讓江菀選擇的時候,他就在邊上看著。
是他自己不中用,不敢娶江菀為正妻,如今倒是要來怪我?
「衛居安,你別自作多情了,我江芷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曾對你有過情愫。若不是你母親設計陷害我,憑你的身份,根本娶不了我做正妻!」
「不可能!」
衛居安眸光狠厲,匕首不期然靠近了我肌膚幾分:「你與我成婚多年,恩愛無比,你怎會對我沒有情愫?若不是這般,你因何要嫉恨江菀,因何讓她做不成齊國公府三姑娘?」
「因為,我不會再讓你們衛家與齊國公府牽連上半點關系!不會再讓我父兄助你在朝中飛黃騰達!更不會讓你有機會陷害我們江家滿門!」
他以為拿捏住了江菀,就算是與我們齊國公府拴在了一起,想要逼著我們齊國公府妥協,簡直做夢!
「你口口聲聲說愛江菀,甚至不惜為她S了我江家上下數百人口,我原以為你是一片真心。這輩子江菀同你在一起,你和你母親如若不那麼輕狂,挑剔她是姨娘所出,許她過門做你妻子,你們寧遠侯府斷然不會走到今天滿門抄斬的地步。是你嫌她出身,又恐她給不了你上輩子的功名利祿,竟敢和你母親設計我嫁去你們衛家。
「衛居安,你薄情寡義、寡廉鮮恥,所作所為,天理難容!」
「天理難容?什麼是天理?我身懷不世奇才,我知前生後事,我本該位極人臣,是你一手毀了我!」
衛居安聽了我的話,神態癲狂,說話都有些雜亂無章了。
「要是你那時候沒有趕江菀出家門,要是你父兄肯提攜我一二,待我平步青雲之時,江菀何愁做不得我們寧遠侯府的當家主母?是你,都是你蛇蠍心腸,嫉妒成性,害了江菀,也害了我!
「如今,你還想嫁人做正頭娘子?簡直痴心妄想。我潛入你的閨房,你說,要是接親的人來,看到你和我睡在一起,她們該怎麼看你?還有誰敢娶你?
「到那時候,你要是不想S,就隻能和我在一起。你讓你父親給我換個身份,我們從頭開始,還做夫妻,等我當了御林軍統領,你就做統領夫人!」
他沉浸在幻想裡,似是美夢成真。
我低頭看了看他的匕首,微微一笑,反手從袖子中摸出刀來,一把捅進他的心窩裡。
衛居安吃痛驚呼一聲,手上的匕首當啷掉在我的腳下。
他看著我,不敢相信我竟然S了他。
我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衛居安,你以為沒有我的吩咐,你能潛進我的閨房嗎?上輩子你S我時未曾手軟,一報還一報,這輩子我S了你,我們兩個兩清了。」
「你……你……」
衛居安還要說什麼,可惜我那一刀練習了很久,捅得又準又深。
他S不瞑目,暗衛卻實在替我憂心:「姑娘的嫁衣可曾染髒了?」
我搖搖頭,鮮紅如血的嫁衣,染髒了也看不出來的。
「阿兄,把他收拾了吧,我得準備嫁人了。」
與此同時,刊印邪書的書局也傳出了查抄的消息,隻是幕後寫書之人下落不明。
婚後,我坐在高臺上,聽那小戲子唱詞。
「最愛西湖二月天,桃花帶雨柳生煙。十世修得同船渡,百世修得共枕眠。」
不覺招招手,讓人去戲班子裡,把那寫詞的先生找來,說是重重有賞。
寫詞的先生來了,隔著紗屏,隻看到瘦瘦小小的一道身量。
那時,爹爹以為衛居安於我有救命之恩,難以為報。原思量衛家爵位世襲降等,到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不妨在朝中給衛居安謀個好差事,再讓我認寧遠侯夫人為義母,兩下裡總可還得清了。
「(「」聲音低沉,卻不是男子那樣的腔調。
這就說得通了,為何他總愛寫內帷之事,為何總勸說女子盲目追求情愛,原來竟是個女先生。
「把紗屏撤去吧。」
我露出臉看著她,她也偷偷看了看我,見我緊盯住她不放,下意識別過頭:「夫人……夫人總看著小的做什麼?」
我失笑:「你寫書時那樣大膽,勸閨閣女兒不尊父母之命,不聽媒妁之言,怎的這會兒倒又膽小起來了?」
女先生愣了愣,旋即指著我道:「你……你都知道?」
「我不單知道,我還看過。」我想起江菀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的那些書籍,很好奇她為什麼這麼寫,「你可知你的書,害了多少無辜女兒家?」
女先生聽聞,登時惱羞成怒:「那怎麼是害她們?我都是為她們好。生在這個時代,她們貴為千金小姐又能如何?還不是當個傀儡,任由旁人擺布?同樣身為女子,我不願她們盲婚啞嫁,給人當牛做馬潦倒過一生,寫書勸她們做自己,勸她們志存高遠,勸她們勇於追求愛情,我有錯嗎?害S她們的不是我,而是這吃人的封建禮教!」
我取過手邊書來,翻開其中一頁,推到她的面前。
「你勸她們不尊父母之命、不信媒妁之言,隻為自己一念, 執著於兒女私情,卻沒寫她脫離父母、舍家離鄉後的日子該如何過活,也未曾告訴她們無媒苟合之後, 該如何應對外面的闲言碎語。你隻勸她們盲目追求愛情, 卻不知她們脫離了家族, 無所依靠,無路可走, 最後還是要依附男子, 由人擺弄。這樣看來, 你還是沒有錯嗎?」
「我……我……」女先生張口結舌, 好一會兒才狡辯道,「那……那我也寫了女子在世, 不必要做攀緣的凌霄花,大可以野心勃勃, 運籌帷幄;我也寫女子不顧嫡庶有別, 為家國大義,半生嘔心瀝血。你們不能隻看情愛,也得有雄心大志啊。」
「呵!」我冷冷笑了一聲, 「敢問姑娘, 當今陛下是男是女?朝中大臣是男是女?制定律法的是男是女?一家之主是男是女?女子生逢當世,每一步都被男子禁錮,你卻還要她們去信男人的鬼話!你為何不寫那忘恩負義的男子橫S當場,三妻四妾的大臣受盡天譴,流連花叢的兒郎終身不舉?若要警醒, 便該讓男子也警醒!為何隻教會女子在內宅爭鬥反抗,卻不教那男人尊重女子、敬愛女子, 以女子參政為傲、以女子多智為榮?」
「因為……因為……」
女先生說不出來, 我撕了那書,扔進一旁燒著的爐子裡。
「重新寫吧, 城裡新開了一家書局,你寫得好了, 就拿去那裡刊印, 酬勞比你在戲班子裡多一倍。」
「真的?」女先生雙眼重新放光,「你說話可算話?」
「自然算話,書局的掌櫃姓江, 單名一個晚字,與我有些親緣。」
「江……晚……江菀不是你庶妹……」
「是三妹妹, 不是庶妹。忘記跟你說了,在一般門戶而言,嫡庶並未有太大區別。開枝散葉是各家各族心願,外人看出身也是從父不從母,父親出息了兒女身價才會水漲船高。各房子女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下回寫書, 不必再去強調嫡庶了, 免得輕狂人家信了真,倒誤了好兒女婚事。」
我站起身,讓人送了女先生回去,又使向竹遞話給江菀。
「二姑娘說了, 她婚後要是過得不好,就和離了來跟江掌櫃搭個伴,江掌櫃可得好生經營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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