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5-12 13:59:135624

我本是金尊玉貴的長公主,一朝跌落,被迫下嫁給首輔做續弦。

曾經為我精挑細選的驸馬,到頭來卻娶了首輔的女兒。

竹馬變新婿,青梅變小媽。

好好好,還是老天會玩。

1

兒時就期待了無數次的大婚場景,卻從未曾料到這麼一日。

我被塞進不合體的婚服,披著一身夜色嫁出宮門。

沒有鼓瑟禮樂,沒有儀仗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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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隻剩了榮兒和玉兒兩個小的,如今也哭成一團,啜泣著跟在轎側。

我坐在顛簸的喜轎裡,倒是沒什麼想哭的。

眼淚已經在母後父皇相繼賓天的那段時日裡流幹。

三月前,已經是新皇的皇弟,駕臨了我的宮中。

他叫我長姐。說自己甫一登基,韃靼就虎視眈眈,竟叫嚷著和親。

我跪拜於地:「皇上,仙遊願意。

「何必傷我將士之軀。」

是啊,一個女子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皇弟那麼聰慧,怎會不知。

他既開得口,我便隻有這一結局。不如順了他的意思。左右不過還有一S。

不到半月,聖旨下來了,不是嫁去韃靼,而是賜婚首輔大人。

宮中那個總是板著臉的女官又落了淚。

我拍拍她,輕聲勸道:「與人做續弦,比韃靼要好多了。

「你休要再哭了,莫把我的永寧殿淹了。」

嫁給誰,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像一件被草草包裝的禮物,而收禮的對象,換成了首輔而已。

宮燈裡搖曳的燭火,照不明前路。

選在夜晚出嫁,聽說是首輔女兒夏嬌娥的意思。說是繼室不似正妻,應當區別待之。

首輔聘禮送入宮的那日,定國公世子楚遷賜婚首輔嫡女夏嬌娥的旨意,同一天傳入了永寧殿。

2

楚遷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也是我父皇母後商議多年,為我定下的未婚驸馬。

進宮那年,楚遷還是家中的獨子,將將開了蒙,父皇硬是為了我,把他拘在宮中。

惹得國公夫人進了母後的宮裡,頗是哭了幾次,最後還是她熊罴入夢再解珠胎,添了弄瓦弄璋一對龍鳳,方才罷了。

進學需得早起,每每熬到午後,我幾乎隻顧著瞌睡。

春日的陽光透過霞影紗晃進來,擾了我的清夢。

我伸手去遮,卻支著頭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那惱人的光線被一個身影遮住,楚遷一身若草色曳撒,修長挺拔,如一根青竹,立在窗前。

一線斜陽穿室而過,書桌上便垂下了他長睫毛的剪影。

朦朦朧朧間,我下意識伸了手,那剪影卻一晃而散。

仰頭去尋,卻正撞見楚遷滿盛笑意桃花眼中,隻映著我惺忪未醒的臉。

在那個午後昏沉的書房中,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裡,從此也生長了一株幽竹。

那一年,我剪壞了母後最好的織錦,熬紅了眼睛,縫出了一個香囊。裡面塞滿了竹枝,和我冠上最大的一顆東珠。

那枚香囊,從此就掛在了楚遷的腰間。

而我的耳垂上,也多了一副羊脂玉的耳墜。

是他用從小家傳的玉佩,親手雕磨出的。

我撫了那對耳墜,到底摘了下來。

已是陌路。

便不必再見了。

3

沒有禮樂,我被徑直送進洞房。

我對首輔了解不多,新皇決心盲婚啞嫁,自然也不會細說。

婚書上隻見他喚作夏朗,京城人士。如今父母兄姐皆無,嫡妻早逝,如今隻一個女兒。

直到蓋頭被一把揭掉,我錯愕的表情被他瞧個正著。

夏朗沒有續須,眉發生得極黑,配上一身大紅色喜服,倒顯得十分利落神氣。

想來夏嬌娥那麼大了,他的年紀早過而立,如今瞧來卻仿佛剛過弱冠的樣子。

隻是濃眉壓眼,盯得我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涼意。

「公主竟然沒哭,著實是令我刮目相看。」

他冷哼一聲,隨便坐到了榻上。

我強作鎮定:「夏相國認識本宮?」

「仙遊公主尊名,又有誰人不知。

「我可是念著日日夜夜入睡著呢。」

他的話令我毛骨悚然。

夏朗又湊近了一點,鼻翼翕動,似是在嗅辨我身上的氣息。

「倒是這體香,跟你母後一模一樣。」

他如此大膽談論前朝皇後,本應是大不敬之罪。我知發作無甚結果,但本能還是讓我怒目而視。

「你母後欠我的,我都要你,一樣樣還回。

「你逃不掉的。」

他一字一頓地繼續欺近,氣息幾乎吐在了我的臉上。

我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向後躲閃,床帏薄紗撐不起突如其來的重量,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千鈞一發之際,夏朗伸手抓住我的手臂,長手一撈,我摔回床榻,頭冠擦在柱子,發出金玉相振的脆響。

「這就怕了?看來還是我高看了你。」

我人生的十七年從未如此狼狽:仰臉躺在床上被一個陌生男人盯著。

歪了的頭冠,環松鬢散,因為驚懼手裡還SS攥著一節斷裂的薄紗。

但女官多年的規訓發揮了作用,讓我勉力強撐那點可憐的尊嚴。

我正了身姿,半晌開口,聲音盡量從容不迫:

「多謝相國,敢問母後是如何得罪了相國,仙遊願代母受過。」

門外忽響起雜亂腳步,有黑影隔窗回稟:

「相國,邊關急報。」

話音未落,夏朗已轉身大步向外走去,臨開門前,腳步略頓。

在身後丟下了一句。

「如今該喚我為夫君了。」

4

一連幾日,夏朗都沒有回來。

那夜他口口聲聲說起母後,還深得新帝倚重。

也許夏朗的身世,才是關鍵的突破。

我喚來玉兒,讓她準備一套衣物,她與我身量相當。

玉兒一向乖巧,應聲出去準備。

斜陽西落,暮色四合。是夜將近,我的房中點起了燈燭。與此同時,一個女子的身影匆匆出了首輔宅院的大門。

沒過多時,便有男子急促的腳步傳來,未及通稟,便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正是首輔夏朗,他瞧見四下無人,正欲發作。

我施施然從屏風後面走出,笑著道了一句:夫君安好。

他一挑眉,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過。

「夫君是想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兀自在側邊的貴妃軟榻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盞,刮去浮沫。

他不怒反笑,大大咧咧坐下。

「半夜讓侍女假扮你出去,不就是想問清楚我的身世?

「那倒不如聽我親自講講。

「七歲那年,我隨母親去宮裡見有孕的長姐。

「你剛會走路,被我在御花園撞了一下,隻會倒在地上哭泣。

「本就是孩子之間的事,你母後卻因此罰跪了長姐,害長姐早產。

「我本姓徐,夏姓是我母家。前朝宮中早早故去的麗昭儀是我的長姐。」

麗昭儀,我的腦中轟的一下炸開。

怪不得新帝對他如此倚重,原來是嫡親的舅舅。

可新帝自小乖順,麗昭儀故去,新帝被接到坤寧宮中撫養。

他總是一口一個母後、長姐喚得親切,我自問待他不薄。

竟是埋伏了多年。

我緩過神來,才發現夏朗直直盯了我許久,似是在仔細端詳。

我不由得臉騰得一下熱了起來,心裡又驚又怕,想起身離他遠一些。

誰知他長手直直伸過來,搶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臂。

「故事還沒講完,你逃去哪?

「長姐命大,還誕下了侄兒,風頭一時無兩。

「你的母後嫉妒,三番四次陷害,還把自己流產拿來攀誣長姐。

「你父皇偏袒發妻,還把侄兒過繼給她,逼得長姐飲恨而終,我徐家也牽連獲罪貶謫。

「父兄不得不上陣與韃靼搏命,殒命刀下。母親嫂子鬱鬱而去,隻留下了我和襁褓中的侄女。

「我帶著侄女,改姓為夏,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等到侄兒登基。」

夏朗一字一頓慢慢道來。讓我心驚肉跳。

「這都是你母後欠下的孽債。

「你說,這債該不該由你來償還?」

他SS握住我的手臂,眼角也逐漸發紅。

我被這股憤怒的力道控制得動彈不得,餘光瞥見了他空出的那隻手,按上了腰間的佩劍。

心知反抗無益,我閉上了雙眼。

也許夏朗一劍刺S我,我就能重新見到母後父皇。

這樣也好。

5

可半晌沒有動靜,睜開眼,卻隻見夏朗雙眉緊鎖,眼睛被怒氣灌得血紅。

隻是眼角分明剛滴下了一滴清淚,淚痕尚在。

我心下一動,仿佛回到了得知母後S訊的那天。

無意識地,我抬手拂掉了那絲水跡。

夏朗一怔,眼中的恨意變得更深。

他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地,站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麼輕易地S掉你,豈不是太輕松了。

「仙遊公主,你的母後想讓你擁有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我偏要把你毀掉。

「要你飽嘗這世間的痛徹心扉,方才能贖清罪孽。」

我卻揚了臉。

「夫君覺得,現在的我還有什麼值得毀掉的嗎?」

夏朗面上明顯一愣,仿佛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

我艱難站起,正了正衣襟,顯得盡量有些尊嚴。

「父母亡故,姐弟反目,為人繼室,仰人鼻息。

「如今的仙遊本就一無所有,夫君的復仇到底來得晚了一步!」

去搶奪一個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人,本就會一無所獲。

夏朗明顯越來越生氣,但他似乎無可反駁。

「夫君有仇,盡可來報。

「但如果今天沒有旁的事,仙遊要休息了。」

我說完,兀自回了臥房。

半晌,隻聽得正堂一記響亮的摔門聲。夏朗顯然負氣而走。

這樣直白的性子,真不知道,這首輔是如何當得的。

第二日,府內卻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不一會,管家來回稟,說是嬌娥不日要在府中與探花郎楚遷舉行大婚。

我聞言,不由啞然一笑,這就是夏朗精心想出來的「報復」。

卻聽得當院腳步聲響起。

隔窗看去,隻見夏嬌娥一襲紅衣站在院子當中。

侍女們浩浩蕩蕩跟了兩排,她仰著小臉,得意的表情一覽無餘。

我才第一次看清嬌娥的長相,她生得嬌小玲瓏,圓臉杏眼。

與夏朗倒是沒有一處相似,但來挑釁的架勢倒顯得如出一轍。

「仙遊,欽定給你的驸馬又如何?隻要嬌娥想要的人,還不是要與我結為秦晉之好。

「楚遷他待我極好,不忍我離家,婚後我們就住在這府裡,不必搬去國公府。」

我眼都沒抬,隻「嗯」了一聲。

「當年你母後害我被罰,如今也報應到你頭上了,應該讓人日日掌你的嘴。」

她見我還是沒反應,有些急了,鼻尖上起了一層薄汗。又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氣地抖了抖身上的繡金紅裙。

「繡娘給你修的那匹蜀錦婚服,如今也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才注意她的霞帔,果真是蜀錦,盡管繡的是些花草魚鳥。

但在裙角的暗紋蔓延而上,隱約潛藏一隻展翅的鳳凰。

公主本不能穿鳳紋服飾,隻能穿翟紋或者孔雀。

母後卻心愛於我,把她展翅欲飛的希冀,藏在了我未來的婚服上。

我鼻頭忍不住一酸,卻不發一言,返身進了臥房。嬌娥不明所以,繼續跟了進來,喋喋不休。

「你的東西,我都要搶過來,啊——」

嬌娥終於閉了嘴,因為我抽了自己掛在床頭的劍,白刃一閃,指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下。

我雖不會武功,但當年好玩,略習得劍舞之技,便央求父皇給我制了一把細劍,今日剛好派上了用場。

嬌娥隻當我是矜貴的公主,沒想到我會有兵刃,帶來的侍女隻會在一旁尖叫。有幾個跑了出去,似是去喊禁軍。

她們倒是天真,等禁軍過來的時候,怕隻會見到嬌娥的屍體。

嬌娥哆嗦得厲害,明明劍尖離著她的頸還有一段距離,但她一抖動,竟擦出了血痕。

我不願與她周旋,劍刃下挑,割開了她霞帔上側,反手收劍順勢一撕,便把那片鳳凰暗紋扯了下來。

嬌娥眼見自己差點被刺,婚服被毀,終於反應過來,大哭著跑了出去。

我懶得管她,自顧自地用那片鳳凰暗紋包了細劍,依舊掛在床頭。

不知她是怎麼與夏朗哭鬧的,自此我的院子外就多了兩個禁軍走動,幸好細劍倒未被人取走。

或許是夏朗覺得,我這花拳繡腿的三腳貓功夫,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6

嬌娥再也沒來鬧過,十日後,府邸敲鑼打鼓,鼓瑟奏樂。

直至暮色沉沉,熱鬧隻繞開了我的院落。

榮兒忍不住問,我嫁入府中,合該也是主母,為何不去正堂高坐。

我正在畫畫,筆都未曾停下,隻搖頭笑道:

「我哪裡是主母呢?做的隻怕是被監視被囚禁的階下囚。」

「你倒是知趣得很。」

人未踏進,聲音已經穿堂入室。顯然是夏朗。

我揮了揮手,讓榮兒她們下去。手上的筆仍未停下。

夏朗倒是對我的熟視無睹習以為常。自顧自地走到桌邊看我在畫些什麼。

我筆下是一片綿延開來的山丘,飛禽走獸錯雜其中。本想他武將出身,定然不會這些。

沒想到,他竟提了筆,在我畫上角落隻填了幾筆,便多了一條吊眼金睛白額虎匍匐在地,眼睛半眯半睜。

饒是我這種擅作丹青的人看了,也覺得落筆幹淨利落。

「你不怕我了。」他繞過來,氣息吐在我的脖頸上。

「如今怕與不怕,都不能改變些什麼。」我面色不變,沉聲應答。

「那看來,還是應該讓你再怕我些。」

夏朗話音未落,就抽出了我的筆,把我橫抱在懷。

長腿一邁,幾步就把我扔在床上,他雙臂撐在我的身側,垂下眼看我。

「今天是你心愛之人的洞房花燭,也可以是我們的。」

夏朗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酒窩在燭火的照耀下或明或暗。

夏朗見我不動,便愈發俯身下來,他倒是先閉了眼睛。

我聽見了如鼓聲的心跳,卻不是自己的。

唇上仿佛擦過了什麼,那濃密的睫毛也在我臉上掃了一下。

未及我反應過來,卻見夏朗睜開了眼,發現我在看著他,全紅了的臉開始變得惱怒起來。

「想是仙遊蒲柳之姿,不及夫君房中的鶯鶯燕燕風姿綽約,惹夫君不悅了。」

眼瞧見他的表情忍了又忍,我瞧著有趣,又將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唬得他直接從床上彈起。

「你,你,你身為公主,怎,怎不知羞。」

原來是個銀樣镴槍頭。

我憋住笑,故作天真之態。

「你我是夫妻,有何羞恥之說。」

夏朗急了,又終究無可辯駁,隻能一跺腳,負氣離開。

每次都被我氣走,倒也是難為他了。

7

夏朗走後,我回到桌前,欣賞起剛剛未完的畫作。

山巒起伏,鷹隼翱翔,虎嘯山林,獐狍野鹿,魚蛇走兔皆具,或站或立,翹首以待。

我微笑,提筆取了朱砂蘸墨,又沾了金粉。

在畫卷中山巒之巔的正上方,補了一隻鳳凰。

畫作完成,月色正好躍入院子。

十六的滿月,白瑩瑩的溫潤可愛,倒比平時高高冷冷地掛在天上時,多了幾分凡塵可攀。

我突然來了興致,想四處走走。

今日夏嬌娥大婚,想必禁軍也撤了去吃酒。

我輕車熟路地出了院子,隻要穿過清心池後面的水廊,過了花廳,前面就到了正廳。

水廊為了配合院中水池假山錯落有致,故意修得曲折。

我索性無事,邊走邊借著月色,貪看水中那一捧圓月。

突然我的嘴被人捂住,身子也被禁錮在一個男子的懷裡,他挾持著我,往假山後面走去。

我下意識地開始掙扎,慌亂中,卻嗅到了他身上的竹葉香氣。

是我縫制的香囊。

當年我為了楚遷香囊裡的竹葉香氣,命人在各地收集採制了四時的香花,與竹片竹葉一起,在瓷盒中層層鋪滿,又放在新竹制的蒸籠裡小火緩蒸,方才有了這似有若無的幽然竹林香氣。

雖然相識十年,又是先定未娶,但我與楚遷一直都是克己守禮,從未有此時此刻這般接近。

他咬上我的耳垂,喃喃自語。

「我送與你的耳墜兒,為何就不帶了,仙遊,你好狠的心!」

楚遷扳過我的身子,我才得以瞧清了他的臉。

他還是那樣風姿翩然,恰如玉山孤竹,猗猗獨立。

隻是眉宇之間藏了一片陰霾。將謫仙打回了俗物。

娶到了這麼一個翩翩公子,怪不得嬌娥如此得意。

楚遷伸出手,手指憐惜地輕撫著我的臉頰。

「仙遊,你當真願意嫁給首輔做續嗎……

「我們逃走吧,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隻要你……」

他雙手將我禁錮在背後的假山上,頭埋在我的頸間,細細地吸吮。

「仙遊……仙遊……」

我被壓在狹小的空隙中動彈不得,背後抵著粗糙的假山,頸上還不停傳來絲絲的痛楚。

男女力量懸殊,我正苦於無處脫身,右手卻正好摸到了發尾的細長的珠釵。

我輕輕抽出,薄薄的一柄握在手裡。

用了全力,狠狠扎在他的腰間。

楚遷吃了痛,蜷了身子。

終於趁了空隙,我跑了出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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