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糕第4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狠狠打斷。

「憑什麼？就憑我是沈歲的阿娘！」

我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

葉绾發出一聲慘叫，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頓時鮮血直流。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沈歲我帶走了，你要是再敢動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我便扶著沈歲轉身欲走。

「站住！」葉绾歇斯底裡地吼道，「你不能帶他走！他是我的兒子！」

我腳步一頓，冷冷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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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配嗎？你看看他，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你還有臉說他是你兒子？」

葉绾看著我，突然詭異地笑起來。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配。可是那又如何？他現在在我的手裡，我想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你又能奈我何？」

之前那些家丁此刻也快速圍了上來，兩三下就把我和沈歲按住了。

我大聲喊：「我勸你們最好想清楚，沈歲可是沈家的嫡長孫，你們要是敢動他，沈澈不會放過你們的！」

「哼，少拿老爺來壓我們！」一個家丁惡狠狠地說，「老爺昏迷不醒多年，哪還管得了這個小雜種！」

葉绾冷笑一聲，她抽出匕首，抵在沈歲的脖子上。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S了他！」

「反正如今的沈府，再也沒有人會護著他！」

「葉绾，你瘋了嗎？」

我強忍著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你放了他，有什麼事衝我來！」

「衝你來？」葉绾癲狂大笑。

「你不過是一個S人罷了！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她說著，手上的匕首又逼近了幾分，沈歲白皙的脖頸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不要！」我失聲尖叫。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詫異地回頭去看，卻看到沈澈披著一件單衣，虛弱地站在門口。

16

沈澈？！

他不是昏迷不醒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沈澈看起來比五年前更加消瘦。

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嘴唇毫無血色，身上的單衣松松垮垮地披著。

但他此刻正SS地盯著葉绾手中的匕首，眼神冷得可怕。

「夫君......」

葉绾似乎也沒想到沈澈會突然出現，匕首一下掉在了地上。

沈澈朝她走過去。

「歲歲，到爹爹這裡來。」

沈歲猶豫了一下，撲進了沈澈的懷裡。

沈澈緊緊地抱著沈歲，低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對不起，歲歲，是爹爹來晚了。」

沈歲搖了搖頭，小小的臉上滿是倔強。

「爹爹，歲歲沒事，你別擔心。」

葉绾早已嚇得發抖，但還是強撐著說：

「夫君，你聽我解釋，我隻是......我隻是想和歲歲玩......」

「玩？」沈澈冷笑一聲，「你管這叫玩？」

他說著，一把掀開沈歲脖頸上的衣領，露出觸目驚心的血痕。

葉绾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顫抖著癱坐在地。

沈澈憐愛地摸了摸沈歲的頭，然後抬起頭，目光凌厲。

「從今日起，我沈澈，休妻！」

「什麼？」葉绾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澈，「夫君，你要休了我？」

葉绾還想再說什麼，沈澈卻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從此以後，不許她再踏進沈府半步！」

「是！」

幾個家丁立刻上前，架起葉绾就往外拖。

「等一下！」我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沈澈。

五年不見，再次見到我時，他的眼中沒有震驚、訝異亦或是悔恨。

隻是平靜，平靜地像一汪井水。

——

耳畔閃起嗡鳴。

電光火石間，我什麼都明白了。

我忽略他的目光，撿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向葉绾。

葉绾突然瞪大眼睛。

「你......你想做什麼？」

我沒回答她，隻是雙手用力，匕首深深刺穿了她的胸膛。

鮮血濺了我一臉，我卻笑了。

「系統，既然你說葉绾會意外S亡，那就讓她，S在我手裡吧。」

「這是我......作為阿娘，最後能為沈歲做的了。」

隨即，我轉過身，平靜地看向沈澈。

「顧珩，我們談談。」

17

我和沈澈相對而立，誰都沒有先說話。

過了良久，我才開口。

「顧大醫生，你挺厲害啊，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

「在古代拋棄了我，後悔後又跑到現代世界偽裝成心理醫生接近我，還哄騙我和你生下了女兒。」

「你挺有本事的啊。」

「系統，這裡面有你的功勞吧？」

系統有些瑟縮，「宿主，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

「你回去之後，沈澈每天悲痛欲絕，像個活S人一樣......」

「後來他竟然去求佛，九百九十九個臺階，他一步一叩，才換來去現代世界的機會。」

「那個心理醫生顧珩本來就活不長了，沈澈用了他的身體，也不會影響什麼，正好那個時候你患了重度抑鬱......」

「閉嘴！」我憤怒不已。

腦海裡有無數記憶在翻滾，全都是我和顧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我竟然和背叛過我的人——

相愛、結婚、生子、同床共枕，耳鬢廝磨了五年。

而年僅五歲的沈歲，被他狠心地拋棄在這個世界。

可憑什麼隻有沈歲受罪，沈澈卻能換一個身份重新來過？

我氣的全身都在顫抖。

「顧珩，你解釋啊！」

沈澈沉默著，深邃的眼眸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怎麼，無話可說了是嗎？」

「顧大醫生，你不是很會說嗎？當初哄騙我的那些甜言蜜語呢？現在怎麼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剛才裝出那副慈父的樣子有用嗎？你毆打沈歲的場景系統已經給我看過了！」

「沈澈，你虛不虛偽！」

他頹喪地嘆了口氣，終於開口：「江玥，對不起。」

「對不起？」我打斷他。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把我當什麼了？你欺騙我的感情，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現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想抹去一切嗎？」

「沈澈，你到底有沒有心？你知不知道這五年來，我有多愛顧珩，我......」

說到這裡，我突然哽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五年，整整五年！你就一點都不愧疚嗎？」

我聲嘶力竭地吼道，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澈伸手想替我擦去眼淚，卻被我狠狠地打開。

「別碰我！」

我厭惡他的觸碰，厭惡極了。

「江玥......」

他痛苦地叫著我的名字。

「夠了！」我冷冷地看著他。

「沈澈，我們之間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從今日起，我和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現實世界你不要再回來了，即使回來，我也不會再見你。」

「你讓我，感到惡心。」

不再理會沈澈歇斯底裡地糾纏，我擦幹眼淚，轉身要走。

「阿娘，別走......」

「你不是說在中秋節，要再做一次做團圓糕給歲歲吃嗎？」

我低頭，正對上沈歲湿漉漉的眼睛。

他可憐巴巴地仰著頭，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生怕一松手我就消失不見似的。

我心裡一酸，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是啊，今日是中秋節......

我答應過沈歲，要給他做團圓糕的。

可是現在，我實在沒有精力再做了，也不想呆在這裡了。

「歲歲乖。」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摸摸他的頭，卻發現手僵硬地抬不起來。

「阿娘累了，不想做了。」

「不！」

沈歲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他用力搖頭，小小的身子因為哭泣而一顫一顫的。

「你說過，中秋節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日子，吃了團圓糕，我們一家就會團圓......」

我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

「好吧。」

「去南苑，阿娘這就給歲歲做團圓糕，好不好？」

沈歲這才破涕為笑，歡呼雀躍。

「太好了！阿娘做的團圓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18

在灶臺前，我開始準備做糕點的材料。

糯米粉、紅豆沙、白糖......

我的手僵在半空，糯米粉灑落下來，在灶臺上染出一片白色。

該怎麼做呢？

我不記得了。

隻記得沈歲每次吃都會舔幹淨手指，然後仰著小臉甜甜地叫我「阿娘」。

可我現在，卻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會做了。

「阿娘，團圓糕做好了嗎？」

沈歲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慌亂地回應：「快了，歲歲再等等，好不好？」

「好！」沈歲乖巧地應了一聲。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做糕點的步驟。

我胡亂地將糯米粉和水混合在一起，努力回憶著，可腦海裡隻有一片空白。

做出來的糕點不成形，軟塌塌地癱在蒸籠裡，像一灘爛泥。

半個時辰後，我端出了一盤桂花糕。

女兒見到香噴噴地桂花糕，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過來。

「哇，是巧寶最愛吃的桂花糕耶！」

沈歲眼裡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我尷尬地笑著，把桂花糕往沈歲面前推了推。

「歲歲，糯米粉好像受潮了，做出來的團圓糕不好吃。你看這桂花糕怎麼樣？可香甜了。」

沈歲低頭看了看那桂花糕，又抬頭看看我，眼裡滿是失望，但還是懂事地點了點頭。

「謝謝阿娘。」

他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吃著，像在吃什麼了不得的山珍海味一般。

咽下一塊桂花糕後，他又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起兩塊，藏在懷裡。

「阿娘，明天你和妹妹要回去了嗎？」

他的聲音有些失落。

我嗯了一聲，「是啊，阿娘要回去了。」

「你在這裡好好的，你爹爹已經答應我了，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沈歲低著頭，捏著衣角，不說話。

我於心不忍，伸手想摸摸他的頭，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怕，我怕這一摸，就再也狠不下心離開。

「阿娘......」

沈歲突然抬起頭，「能不能......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我的心猛地一顫，差點就脫口而出「好」。

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能。

他曾經傷害了我。

他哭著喊著要救葉绾的場景，像根釘子一樣狠狠扎在我的心髒上。

讓我在無數個午夜夢回痛苦不已。

這個心結，我永遠無法釋懷。

「對不起啊，歲歲。」

他低著頭，細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我知道, 他心裡一定不好受。

可他很快就衝我笑起來。

「阿娘，明天你和妹妹走的時候, 我去送你們！」

19

翌日清晨, 我召喚出了系統。

系統有些惋惜, 「宿主，你真的不帶沈歲走嗎？」

我搖搖頭, 「不了。」

看著一側強顏歡笑的沈歲,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

「歲歲乖，阿娘走了，你要聽爹爹和祖母的話。」

說完, 我拉著女兒轉身就走, 不敢再回頭。

我怕自己一回頭, 就會忍不住心軟。

可是, 我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沈歲的喊聲。

「阿娘，等一下！」

我回頭, 看到沈歲手裡拿著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朝我跑過來。

「歲歲, 你......」

再次開口時，電子音中竟然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憫。

「（「」「阿娘，這是我昨夜做的團圓糕，你嘗嘗好吃嗎？好吃的話帶著路上吃。」

我看著那個用油紙包著的團圓糕，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低頭咬了一口, 又香又糯，是記憶裡的味道。

「阿娘你怎麼哭了？是不好吃嗎？」

他伸出小手, 想幫我擦眼淚, 卻越擦越多。

「好吃，歲歲做的團圓糕最好吃了......」我哽咽著說，「歲歲，你要好好長大......」

他衝我點點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

「阿娘, 你放心，歲歲會好好長大。」

「也會每天都想你和妹妹的......」

「歲歲知道自己犯了錯，沒有資格呆在阿娘身邊, 但是歲歲會好好贖罪, 會好好替阿娘和妹妹祈福的......」

「阿娘, 不要忘記歲歲。」

「千萬不要啊。」

20

伴隨一陣白光，我和女兒回到了現實世界。

家中的陳設一如既往, 簡單溫馨。

客廳牆上, 我和顧珩的結婚照已然不見。

桌上放著一紙離婚協議，還有——

幾錠明晃晃的金子。

我長舒一口氣，抱著女兒坐在了沙發上，淡聲開口：「巧寶, 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讓我轉告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等你長大了，爸爸就回來了。」

女兒窩在我的懷裡, 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

隨即摟住我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

「隻要一直和媽媽在一起，巧寶就會很開心！」

（全文完）